冷感症?
被一团火包住的冰块?
黄良辉在确定挽回不了前女友时,恼羞成怒地丢下羞辱人的言论,将劈腿的过错推给不肯让他尝到甜头的方芊伦,指她冷感如冰,引不起男人的兴趣。
事实上他想要她想得要命,可惜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被甩,心生怨慧而口出恶言,完全不懂得自我反省。
“韩叡、韩叡,快起床,我们去看日出。”
“看日出?”
睡眼惺忪的韩翔叡揉揉发涩的眼睛,他眯视萤光闹钟上的时针指向五,分针停在十二,哈欠一打又倒回柔软的枕头,继续补眠。
“起来啦!睡什么懒觉,人家村长伯都出去巡水田了,村长太太在公园教婆婆妈妈做瑜伽,就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床上当懒虫。”真是不中用。
精力充沛的方芊伦大声喊着,朝气十足地挥着双臂,想把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一条蛆状的男人拉起,不让他再贪睡。
乡下人一向早起,鸡未啼就晨起洒扫,准备煮粥下田,即使她想依着以往的作息也不成,四点不到就敲锅洗碗的外婆硬是不让她睡,唠唠叨叨要她帮忙喂鸡。
好在红线村没什么夜生活,大家早早入睡,她也跟着九点上床睡觉,一夜好眠的直到被吵醒,精神饱足的换她吵别人。
不过她不得不说韩叡送她治疗晒伤的软膏真有用,一抹上去就不疼了,皮肤变得更白细光滑,完全看不到晒斑和月兑皮。
只是如果知道那条药膏要价好几万,她大概不会一挤就是一大坨,当是面糊涂上厚厚的一层。
“我凌晨三点才睡,别吵我。”他困极了,眼皮睁不开。
“干么,去做贼哦!”呵……以他的笨拙,八成连墙也翻不过。
方芊伦想起他们有一回溜进校园,偷摘校长种的龙眼,百公分高的围墙她一翻就过,而他连墙头都攀不住,只能跟狗抢道,钻围墙边小小的破洞。
“不要拉我被子,小心长针眼。”就不能好心点放过他吗?
晶城科技总部设在美国,与台湾时差为十个钟头,也就是说,晚上才是他办公的时间,纵使人不在公司坐镇,仍有开不完的会,处理上百件公文,透过网路传到海洋的另一端。
所以日夜颠倒的他根本睡不到几个小时,白天要应付体力旺盛的女朋友,被她拉着四处跑,晚上还要挑灯夜战,精神和体力上的负荷着实吃不消,难怪嗜睡不起。
“说什么笑话,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还怕长针眼,你别再磨磨蹭蹭了,快给我吃……啊——变态,你居然没穿衣服……”可恶,她真的会长针眼啦!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习惯果睡的韩翔叡挠挠差点被尖叫声震聋的耳朵,慢条斯理的取过她手上的凉被盖住腰以下的部位。“我说过了别乱拉。还有,这不叫变态,果睡有助身心健康,不致影响生育能力。”
“你……你什么时候喜欢光着……哎呀!不要对着我啦!我不想脸红。”
太过分了,他的身材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肌肉匀称而结实,线条优美又没一丝赘肉,简直是气死人的完美体格。
明明告诉自己别偷看养眼果男,可控制不住偷窃的方芊伦口水一吸,偷偷地瞄上一眼……不,是好几眼。
似睡似醒的韩翔叡性感得要命,神色慵懒的打着哈欠,他身形修长、肩宽手长,背部平滑光洁,带了点诱惑的魔性。
篇篇他不晓得自己眯着眼的模样多少有男性魅力,眼神呆滞的想再躺回床上,浑然不知正被垂涎。
“我想想……嗯!十年级时吧!”相当于高一。
那年他被大五岁的家教引诱,发生人生第一次性关系。也就是那时候他被她说动,果着身体尝试解放,虽然后来身边女人换了人,可他已经习惯不受拘束的,衣物的摩擦皮肤反而让他睡不着。
“好啦!好啦!快把你的衣服穿上,不要这么猥亵,污染我纯净的心灵。”她不想变成,一把扑倒他。
“猥亵?”韩翔叡的动作顿了顿,手指停在穿了一半的底裤上。
“你不知道随便露鸟叫妨害风化吗?会被捉去关……哇!变大了,你……”她吞了吞口水,瞳孔跟着放大。“这是自然反应对吧!听说男人的生理构造一大早会升旗……”
原来是真的。
他眼一黯,顺势拉上裤头。“也许我满脑子想意婬你。”
一说完,他胯间的隆起似乎又大了一些些,状况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方芊伦干笑的倒退一步,后背抵着方框窗。“韩叡,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你帮我?”现成的对象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她当不满脸爆红,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胯下。“不、不好吧!你自己……呃!动动手。”
“你是我女朋友。”韩翔叡居高临下,俯视难得娇羞的小女人。
“谁说女朋友就一定要做那回事,我向来洁身自爱,何况我们才刚交往没多久,不可以超前进度。”拜托,别再用迷蒙的眼神勾引她,她会把持不住啦!
真要命,他怎会长得这么可口,害她胸口小鹿乱撞,几乎要违背原则对他出手。
“我想要你。”他说得直接,以指轻描她泛着玫瑰色泽唇瓣。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实方芊伦是告诫自己忍耐,别一副猴急样,恶虎扑羊。
刚一重逢时,她对他的感觉很单纯,就是久没联络的小学同学,没夹杂一丝杂质,当他是一起胡闹、玩乐的童年玩伴。
可自从他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改变,她越来越没将他和小时候的模样联想在一起,并逐渐意识到他是男人的事实。
幼时的情感本来就深厚,再加上对彼此的了解和熟稔,她很难违心的说出“我讨厌你”,甚至小有窃喜对她告白的人是他。
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不小心失了分际,在她意会到两人都不再是小孩子时,身体里面的女性自觉忽然苏醒,产生强烈的荷尔蒙。
“忍不了要怎么办?”他蓦地发笑,低下头蹭着她骄傲琼鼻。
“再忍。”她屏住气,不敢呼吸。
韩翔叡低啄一口,又笑。“方芊伦,你是胆小鬼。”
“不,我这叫做自爱。”理智、理智,不能被一时的诱惑冲昏头。
“可我很喜欢你嘴里的味道,想把你全身尝遍……”指月复按上她唇心。
“你是畜生呀!老想着情色画面,想想战争和流离失所的难民。”她可不是一大早送上门的早餐,供他打牙祭。
方芊伦有些害羞的想阻止他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可柔皙玉指反被他含入口中,地舌忝吮轻嚄。
“伦伦,我的眼睛只看到你而已。”也只容得下她。
芙颊倏地染上嫣红,她娇嗔地一啐,“少学人家说些叫人起鸡皮疙瘩的甜言蜜语,你给我安分点。”
“像这样吗?”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将她拉近,紧贴他的灼热。
“韩叡……”她一瞪眼,心慌得不知该推开他,或是抱紧他。
身体如火在烧的韩翔叡深深的吻住柔女敕樱唇。“你欠我一次。”
哼!谁理他,欠一万次也不还,她是女土匪。眉眼染笑的方芊伦轻轻一推,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结束火热的吻。
“不要欠太久,记得要弥补我。”叫男人禁欲是非常不人道的事。
可对象是她,他也只有忍了。
从他开荤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忍住满月复的,让烧灼的火焰在体内飙窜。
因为她是不一样的,她是他放在心底深处的明亮宝石,舍不得勉强她,只为满足自己上的需要。
是尊重,也是疼惜,他会给她时间做好准备。
“哇!把你的兽身遮起来,我们快要错过日出了。”羞红脸,她笑着推推他。
低视活力十足的昂起,韩翔叡苦笑的走进浴室,以冷水清醒昏昏欲睡的神智。
不一会儿,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走在雾色迷蒙的田埂上,十指紧扣地相依偎,昏暗不明的大地带着一丝微凉的青草味。
慢慢的,东方出现一抹白,万丈曙光从云层中射出,照亮了原本的静谧,也唤醒在这片土地生活的万物,欣欣向荣。
成群的麻雀飞过尚未结穂的稻田,抽水马达的声音轰隆隆,枝头的小黄花一朵朵悄然绽放,仍有鱼虾活跃的溪流缓缓流过。
充满希望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好美的太阳是不是,红得让人好温暖。”一日当中,也只有这时刻能直视它。
“是很美。”韩翔叡看的是映上晨光的娇容,沉浸煦煦金阳下的她宛若沾上晨露的仙子。
“好想把它画下来,当成永恒纪念,以前我们常嚷着要当画家……啊!你在看什么?”太阳在天空,不是她脸上。
“看你。”他觉得没有一幅图画比她更美。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别乱发情嘛!”难为情的方芊伦以手捂面,一脸赧意。
眉粗了点,嘴巴稍嫌大了些,可是不容否认的,就算少了化妆品的妆点,脂粉未施的方芊伦仍美得清妍,灵慧秀丽,清纯中多了抹娇艳,淡淡雅雅的,一如兀立绝崖边的山百合。
她的美不是妖艳的,而是英气勃发的妩媚,由里而外透着玉质光华,越是琢磨越亮眼,散发引人心动的风情。
“可我就是对你动了情。”俯,韩翔叡柔情万千地吻上她。
“哎唷,好亲热,闪伤了我的眼睛。”
“小俩口真是恩爱呀!好事近了吧!”
“坏榜样哟!别教坏我家小朋友,赶快找人说媒去,不要像村长的女儿搞出人命才嫁人。”
早上五、六点对都市人来说,还是睡眠时间,没人舍得离开暖和的被窝,让吐完二氧化碳的绿色植物争两口氧气,能多睡一分钟也不愿早起。
但是在红线村,清晨五点一过便算是晚起了,六点更是了不得的大事,大部分的村民这会儿早在田里工作了,没一个敢偷懒。
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人声嗜杂。
其中当然不乏闲着没事做的老人家,和提着菜篮准备买菜的婆婆妈妈,七嘴八舌地取笑在树底下亲来亲去的小情侣。
“你们认为我女儿嫁得不好喽!”
因为女儿未婚生子被人暗地嘲笑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的村长太太一开口,三不五时说两句闲话的婆婆妈妈连忙改口,满脸堆笑好不热络。
“哪儿的话,你家的舒晨嫁得好呀!你们两老好命了。”
“就是呀!我们可羡慕得很,尤其是你们那个嘴甜的金孙人人,我巴不得他是从我媳妇肚子蹦出来。”
乡下人没什么心机,就是爱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发时间,谁家小孩考试一百分、谁家的桃子少了几颗如数家珍,话不离口的当是消这。
“不过呀!你们那个表外孙刚从国外回来,叫他别把外头的坏习惯带进咱们村子,人家车轮嬷仔的孙女可是规规矩矩的好女孩,不要带坏人家。”
我规规矩矩?
她规规矩矩?
闻言,被当猴子观赏的方芊伦和韩翔叡互视一眼,同时纳闷的想着,这些妈妈们忘了他们小时候干过什么事吗?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领头捣蛋的从来不是韩家的男孩。
村长太太王美霞女士不快地瞪了瞪“做坏事”的表外孙。“阿叡,听到了,还不放开伦伦的手,你想让我难做人吗?”
不等韩翔叡反应,方芊伦先一步甩开他的手,笑得很甜的朝王美霞撒娇。
“我们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啦!他眼睛进沙子,我帮他吹一吹而已。”老一辈教的老方法。
“哪是,我明明看见你们嘴巴贴在一起……”想骗过她这双眼,门都没有。
某太太嘴快的抢白,可跑新闻的记者更厉害,故意笑嘻嘻的插话。
“丁妈妈,你家的小宝不是等着你送便当,他爱吃的炸排骨你还没弄吧。”
“哎呀!你不提我差点忘了,小宝吵着要吃焖黄鱼。”她得回家淘米煮饭。
于是,打发了一只。
“就是咩!小孩子的营养最重要,你们看他以前长得又小又瘦,现在像吹气似,长成大树了。”方芊伦吹嘘的拉过板着脸的男人,以为示范。
大家惊呼一声,想起韩翔叡小时候瘦小的样子,一半的人又走掉了。
剩下的村民不是刚忙完农事,便是年高德劭的长者,他们空闲得很,端着看热闹的心态舍不得走。
“伦伦呀!谈起恋爱不要怕人知道,我们也不是老古板,你们欢欢喜喜的手牵手,我看了也很高兴。”孩子大了,总要有个归宿。
“徐爷爷,你别笑人家嘛!要是我外婆听见了,准要打断我两条腿。”她做出害怕的表情,逗得老人家开心大笑。
“都二十好几了,也该定下来了,你外婆想留你当老姑婆呀!”老荣民徐忠明吸了口水烟,呵呵笑道:“要是村长家的俊小子看不上眼,徐爷爷帮你介绍个老长官的孙子,人品一流……”
“不用你插心。”当他的面,居然想拐走他的女人。
“插……插心?”徐爷爷茫然。
“是操心啦!他国外待久了,中文不行。”方芊伦捂着嘴巴偷笑。
徐爷爷好笑的摇摇头。“怎么才去美国几年,就把咱们的话忘个一场糊涂。”
“喝过洋墨水就是不一样了,我们阿叡本事可好哩!在美国开了一间什么公司……”深感与有荣焉的村长太太,藏不住话。
“表舅妈,我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韩翔叡脸色微变,心惊的截断她的话。
“对啦!对啦!做电脑的,听说事业做得很大,有一整个村子的员工都归他管,赚钱赚得来不及数。”大老板哩!办公室比她家客厅还大。
乌鸦飞过头顶的韩翔叡笑不出来,他从事的是高科技产品,而非“做电脑的”,表舅妈到底懂不懂两者的差异。
但是他担心她月兑口而出他真实身份,虽然她不晓得他是HenryHan,不过她知道他的职位是总裁,要是顺口一说,他的麻烦就大了。
一瞟仍对HenryHan不死心,一心要挖出他八卦的方芊伦,他内心极其不安。
“小公司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表舅妈你慢慢聊夫,我带芊伦到学校附近走走。”真让表舅妈坏了好事,他准会被打到外太空。
不是女友太暴力,而是她动手比动脑快。
“聊夫?”王美霞一愕。
什么聊夫,跟人家谈自己的村长老公吗?
离了很远很远之后,方芊伦这才捧着肚子发出惊人的爆笑声。
“韩叡,明天起订一份国语日报,每天念上十遍,不然有一天我一定会笑死。”腔调怪、口音怪,连用词都叫人发噱。
“我有说错吗?”他不知错在哪里,心里因带她远离表舅妈而松了一口气。
乡下人家的热情叫人吃不消,一见面也不管认不认识,喳喳呼呼的东扯一段、西扯一段,不把一辈子的话说完誓不罢休。
“是聊天不是聊夫,你从前老是写错这两个字,老师被你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记得他的字迹十分潦草,明明写得是天,左边那一撇却总是冒出头。
“你说的是……汪老师?”一生气就哭得泪眼汪汪,直接不教了,然后冲出教室。
“咦!你还记得她呀!我以为你全忘光了。”因为汪老师教的是他最讨厌的国语。
他表情微哂。“她还在教书吗?”
“应该还在,去年学校办运动会时,我看到她参加教职员接力赛。”最后一名,印象深刻。
“要不要去看看?”
“现在?”
“我想去找当年埋下时空蛋的老树。”那是属于他们俩的美好回忆。
“时空蛋……喔!你是说那个饼干盒。”方芊伦先是神色迷惘,想了许久才忆起十几年前的往事。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她一直神神秘秘的,用色纸包子又包,不让他瞧见。
“不告诉你。”其实她早忘记有这回事,所以才一直未去取回。
韩翔叡见她吐舌又扮鬼脸的模样,心口一热,双唇随即落下。“你让我情不自慰。”
噗哧!她笑出声。“情不自禁。”
天啦!她不好好教教他不成,不然他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最起码要小学程度。
他尴尬的摆出恼火样。“你还笑,小心我绑架你。”
“到火星吗?”她又笑,攀着他手臂乐不可支。
真是的,一面对她,他就无法强硬。“你再笑我就吻你……”
“HenryHan耶!快点、快点,跟踪他。”总算让她逮着了,看他往哪里跑。
HenryHan不就是他,她跟踪谁呀!“学校……”
“学校不会长脚跑掉,可再让HenryHan从我眼皮底下溜了,那我就不用混了。”方芊伦兴奋莫名,脸上神采奕奕。
“但是……”就差一步了,他们站在校门口。
根本不让他发表言论,她拉着他一起追新闻。“你老板太狡猾了,狡兔三窟,我们要合力揪出他不为人知的秘辛。”
“我们?”他几时沦为狗仔了?
笑得僵硬的韩翔叡陪着她当疯子,被她拉着东跑西跑,一下子躲躲藏藏,一下子又似做贼的偷窃,不敢说出她追错人的真相。
汉生不狡猾,他只是放假中,大老板没征召就不会出现,自得其乐的把台湾当成第二个家,背着情人四处打猎。
当然,他并非全然失踪,而是为了配合美国那边的时间,常在入夜后才现身,天未亮就离开,而那正是方芊伦睡得正熟的时候,浑然不知他来了又走。
于是便以为他为了躲避媒体而大玩捉迷藏的游戏,神出鬼没让人不晓得他落脚何处。
“别啰唆,快跟上去。”
韩翔叡苦笑的望着越离越远的红线国小。他的时空蛋还在土里,等待一再失约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