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您还真有心,八年如一日,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园丁看着凌水月在玻璃房里东弄弄西弄弄,两只小手已经沾满了泥巴,清秀的脸上渗着细密的汗水,穿着雨鞋踩在松软的泥土里,就算裙子被弄脏了,她也毫不在意。
她傻傻一笑,腼腆又可爱,还举着一只大大的水壶卖力的浇着水,“因为是受朋友所托,所以当然要尽心尽力,阿元,说起来,这些年也要谢谢你,在我没时间的时候帮我照顾这个花房!”
“应该的,凌小姐的收入也不算多,每个月还要付我一笔薪水,明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阿元一边说,也一边帮忙浇水,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微笑,“说起来……凌小姐的这位朋友一定很重要吧?”
“呃……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络了……”
一想起上官尧,她的胸口不禁一阵抽痛。
当年他说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域,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所以这八年来,她总会特地找时间到这里照顾这些花草,就像信守着对他的承诺。
她以为他忘了一切、忘了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他失忆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望着眼前比以前越来越茂盛的花草,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只是喃喃自语,从此以后,我凌水月,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
一面哀悼着逝去的感情,一面又觉得心烦意乱,当上官尧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时,她真的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吗?
或许,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八年前就结束,她究竟还想再奢求些什么?
从花房回到市区,凌水月顺便去大卖场买了很多生活用品。
上官家虽然面积宽敞、豪华气派,但她发现日用品却少得可怜,唯一的管家钟伯,也只负责栽种花园里的植物和打扫庭院。
上官尧还真是个怪胎,明明住那么大的房子,却不多请几个佣人。
而且他几乎不开伙,冰箱里只有火腿和几瓶啤酒,所以她干脆一次把东西买齐,蔬果肉品当然少不了,其他像针线盒、简单医药箱什么的,也都买了。
她从大卖场走出来,才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出租车不好拦,拎着大包小包走了一小段路,两只纤细的手臂就已经快要断掉了。
她把东西放在人行道上,趁机休息一下,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人群的惊呼声,她一抬眼,只见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用不要命的高速向前行驶。
超强马力呼啸而过,随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车子又开了回来,直直冲向凌水月站的地方。
凌水月吓得瞪圆了眼睛,只能呆愣在原地,眼看车子就要冲向自己,速度快得躲也躲不掉,她便紧紧的闭上眼,等待下一秒随之而来的剧痛,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突然传来一道又长又刺耳的煞车声。
“砰!磅!”
两声巨响后,她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但耳边的尖叫声却差点将她淹没。
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那辆招摇的红色法拉利,车头歪歪扭扭的和人行道路灯相贴,她透过车窗,看到坐在驾驶座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染着一头引人侧目的金发,脸上架着黑色墨镜,由于刚才车速过快,又紧急煞车,所以他的前额直接撞上挡风玻璃,印出一道殷红的血痕,正顺着挡风玻璃的倾斜角度缓缓流下。
凌水月被吓坏了,急忙跑到车旁,敲敲车窗,紧张的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金发男子听到她的声音,打开车窗,慢慢摘掉墨镜,露出一张混血儿般的绝俊面孔。
他的皮肤白晰光滑,染过的金发特地抓过,看似凌乱却很有型,额前的浏海弧度优美,略微覆盖他右边如剑锋般锐利的眉。
他左边额头此时裂了一道好大的血口子,浓浓的鲜血正缓缓流出来,刺得凌水月一颗心紧揪着难受。
“啊……你受伤了……”
车里的年轻男子即使额头流血,下巴依旧扬得老高,一副又跩又酷的模样。
“关妳什么事?”连讲话的声音都倔强得很欠扁。
“可……可是你受伤了。”她傻傻的又强调了一次,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回人行道上,从购物袋里翻出刚买的简易医药箱,拿出药水和纱布,“我帮你先上点药。”
“滚开!”男子始终不肯下车,对她的关心也感到不屑,俊俏的脸一偏,躲开她伸过来的小手。
她顿了一下,不知所措,见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她有些小不满,“如果不赶快擦药会感染的,要是没处理好,后果会很严重……”
“大婶,就算我死了和妳又有什么关系?”俊俏的脸上写满不爽,“走开啦!这位大婶……”
“大……大婶?我?!”凌水月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可是每次照镜子时,她都觉得自己和高中时没什么差别。
大婶这个称呼,就算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会轻易用在她身上,好不好!
说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还真是有够差,明明是他自己开快车,而且还突然急转弯差点撞到人,她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没向他索赔、要求道歉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现在居然还拿乔?!
“怎样?”他似乎不觉得自己这么称呼她有错,依旧趾高气扬,“举凡十五岁以上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大婶级,这位大婶,妳今年一定已经超过二十了吧。”
这个可恶的家伙!
虽然凌水月心里气得牙痒痒的,但天生老实的她不会和人斗嘴,而且眼前这个小子,穿名牌、开名车,看来又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像这种被父母宠坏的小孩,嚣张霸道外加蛮横不讲理,似乎也可以理解。
她干脆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想要躲,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向自己,然后用沾了药水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按压他的伤口。
“喂,妳这个死女人……”
年轻人似乎还想挣扎,可是当药水一接触到他的伤口,一阵强烈的刺痛让他忍不住低叫出声,“唔……妳谋杀啊……”
直到两块可爱的OK绷贴到他饱满的额头上,她才不疾不徐的收好药品,还一脸惋惜的走到车头,看着豪华法拉利的车头灯,“要修的话,一定会花很多钱吧……”
“本少爷的跑车数量,比妳银行里的存款数字还要多,这点小钱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记得回家后,每隔三小时上一次药……”
“喂……”
“最好去医院请护士帮你处理伤口,免得留下疤痕……”
“喂……”眼看她吃力的拎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去,原本还很跩的年轻人猛按喇叭,“妳混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喂……喂……”
直到她娇小的身影坐上一辆刚好没有载客出租车,他才泄气的一手砸向喇叭,发出一记刺耳的声响。
围观的路人对着车内的他指指点点,他毫不客气的狠狠瞪着众人,吼道:“妈的,看什么看!都给本少爷把头转过去……”
下一秒,路人全做鸟兽散……
凌水月持着几大袋刚采买的物品回到上官家,才正准备踏进客厅,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怒吼。
她被吓了好大一跳,原本想踩进客厅里的脚,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从门缝偷看,她感受到客厅里的气氛似乎很糟糕,有几个黑衣保镳直挺挺的站在沙发后,每一个都面无表情。
厅内,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正拉着拐杖用力敲着地板,她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他怒吼的声音不难听出,他平日应该就是个非常严厉的人。
她顺着老人的视线,发现被吼的人就是上官尧,他此时上衣穿着一件丝绸黑色衬衫,下半身穿着同质料的黑色长裤。
两条长腿优雅的交迭在一起,远远望过去,如同一个地狱使者,俊美而又魅惑,唇瓣勾起些许的玩世不恭,又略显几丝嘲弄和邪恶。
面对老人的怒气,他倒显得异常平静。
“上官尧,别忘了我是你什么人,你的人生已经完全操控在我手中,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也不看看你身体里流着是谁的血,居然敢反抗你老子,我警告你,你敢再跟我作对,我就马上收回你现有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
室内出现短暂的静默,都快贴到门板上的凌水月,此时心脏狂跳不止,身体却无法移动。
那个……就是上官尧的父亲吗?
她多少知道上官尧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不是太好,每次有保镳紧紧跟在他身后,他都会不耐烦的说,他们都是老头子派来的奸细。
甚至每次只要一提到他父亲,他就会一脸不屑和烦躁,彷佛那是个永远不可以提到的禁忌话题一样。
被狠狠威胁的上官尧完全不害怕也不生气,而是从容的冷哼一声,“随你!你以为我真的希罕这些吗?”
“拍!”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到他俊俏的脸上,他歪着头约莫三秒钟,再回头时,表情已经从原来的玩世不恭,变成了极度阴冷。
“你明知道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没有权利控制我的人生。”
“没有权利?”上官鸿图又用力用拐杖敲着地面,“你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名和利,都是拜谁所赐吗?”
他冷冷的挑起左边嘴角,表情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又是谁给了我一个黑暗的人生?爸,你不能否认,妈和外公的死,你绝对月兑不了关系吧。”
“你……”
“你在外有多少个女人,私生子多得可以组成一支球队,这就是你响应妈的爱的方式吗?她当年那么爱你,甚至为了你这个黑道头子,连谢家大小姐的身份都可以不要,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上官鸿图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十分尴尬难看。
“我……我对不起你母亲是事实,可是尧,这么多年来,我为你所做的你应该也看到了,外面那些女人和她们所生的私生子女,全都被我划分在上官家继承人的行列之外,甚至连上官这个姓氏也不曾给过,而且对媒体我也都亲口宣布,上官家唯一的法定继承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其他人当然没有资格,别忘了盛世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谁的功劳,你以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黑道手段,可以造就今天的盛世吗?爸,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能有今天的盛世,全是外公从中帮忙,而你……竟然残忍的杀了他……”
“我没有!”上官鸿图语气激动,浑身颤抖,“他是心脏病复发……”
“而你却见死不救……”
“畜牲,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
“哼!”
“上官尧,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也承认当年看到你外公病发,却自私地没去救他,但不管怎么说,在法律上你还是我儿子,只要我是你老子的一天,我就有权利操控你的人生,刚刚我说的那件事,如果你不乖乖照我的吩咐去做,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上官鸿图一口气吼完,随即领着几个随行的保镳离去。
凌水月吓得急忙躲到角落,直到他们走远,她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客厅。
室内一片安静,上官尧用眼角余光瞟到凌水月,依旧不发一语,只是表情变得更阴暗,连双拳也紧握在一起。
她吓得不敢吭声,静静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弯身开始收拾室内的混乱。
“我饿了,突然很想吃东西。”
不知收拾了多久,一直沉默的上官尧,突然将冰冷的黑眸转向她,沉声命令道。
正在收拾东西的凌水月和他对视一眼,他俊美的左脸,此刻还残留着被掌掴后的红痕。
他的目光虽冰冷,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这样的上官尧,让她忍不住感到心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不过她马上压抑心中的不舍,废话不多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持起下午买的东西,快步走到厨房,开始张罗。
丰盛的晚餐煮好,管家说上官尧已经回卧室了,她也不敢随便打扰他,生怕自己的多事让他更不开心。
但一想到他那无意显露出来的脆弱,心底又升起千百个不忍,最后还是决定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房间给他,她轻轻敲了几下门,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她便小心的推开房门,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室内的光线有些昏黄,迎面扑来一阵浓浓的烟草味。
上官尧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烟灰已经积了好长一截。
他眼神忧郁的望着窗外,面无表情,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侧脸上,
衬出淡淡的光环,俊美得让人心动不已。
“上官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站在门口,生怕惊扰他似的,尽量把声音放低放柔。
原本僵坐的身子微微一震,热烫的烟灰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眉头深敛了一下,随即将烟蒂丢入烟灰缸里。
“过来!”他沉声命令道,凌水月顺从地走向他,将晚餐一一摆放到卧室里的小餐桌上。
“我包了些饺子,煮了汤,还弄了几道小菜,口味稍微清淡了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看着她清秀的小脸,说话时永远礼貌得体,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上官尧的心里蓦然怔愣了一下。
也许……他的心有某部分实在太脆弱了,没有理由,他居然想就这么一把把她揽进怀中,彷佛只要静静抱着她,烦杂的心绪就能得到安稳。
“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凌水月顿了一下,便坐到他面前,什么也不多问,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他吃了一颗一口大小的饺子,细细咀嚼一番,味道鲜美诱人,似乎勾起他曾经有过的回忆。
“很好吃。”
听到他的称赞,她露出难得的腼腆笑容,“谢谢。”
“唔,汤也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
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偶尔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没多久,盘子里只剩下三颗饺子,他也差不多吃饱,正当他准备放下筷子时,她却急忙阻止了他,“那个……可不可以再吃一颗?”
“噢?为什么?”他不解的望着她。
“那个……我是觉得……呃……每一颗饺子里都放了一个虾仁,虾仁的形状像一颗心,如果吃单不吃双,感觉不完整,好像会有缺憾,所以……”
她越说,上官尧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突地,脑海中的记忆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不知多少年前,画面里有天台、阳光、饭盒……
回忆就像把电影DVD快转一样,快速旋转着,他想要停下来,却做不到,直到头痛到让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才看出他的不适。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冰凉的小手急忙贴上他的额头,随即惊呼一声,“天哪!你好像发烧了……”
她随即起身冲出房间,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支体温计和几盒感冒药。
她担心的帮他量体温,又倒了杯温水让他吃药,上官尧似乎很排斥被人这么照顾着,尤其看到药丸后,厌恶的表情更是藏不住。
“三十九度八,你在发高烧耶,不吃药的话病情会加重喔,只要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还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她像哄小孩似的,半哄半逼让他把药给吃了。
上官尧只觉得身体突然不太舒服,记忆也变得乱七八糟的,刚才突然闪过的零星画面让他迷惘,彷佛在他过去的生活里,曾经出现过她的身影。
是她吗?那个站在天台上和他打闹,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女孩,会是她吗?
可是当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个女孩的长相时,脑海中的女孩一下子又变成凌水月,同样畏畏怯怯的,两个人的影像乱七八糟重迭着。
接着画面又跳到她第一眼见到他时,激动的扯着他的衣袖,哀恸地轻唤,“尧……”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开始发作,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也变得好重,让他忍不住慢慢闭上双眼,依稀感觉到有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抚模着他肿胀的左脸,被那只小手一模,原本的热痛,好像在瞬间全都减轻了。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也有些不真实,他想要响应,却累得无法开口。
“当年你说要我做你的女人,我高兴得像中了乐透,可是第二天你就失踪了,找了那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见他已经睡去,凌水月半跪在他的床边,此时她才有勇气表现对他的不舍,她心疼的抚模着他的脸,他一定很痛吧,其实她也很痛。
她那么爱他,即使两人从未开始过,可她就这么傻傻的爱上了。
就算他已经把她排除在记忆之外也无所谓,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侍候着他,她也甘愿。
等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时,她就会默默离开,躲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试着遗忘和他的一切,这样一来,心就不会再痛了吧。
听着他发出规律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熟睡,她坐到床边,仔仔细细的望着这张日思夜想的俊脸。
“尧……尧……你的世界里,真的已经没有我了吗?”
她轻叹一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缓缓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唇,原来男人的嘴唇也可以这么柔软。
接着她像受到惊吓一般,急忙缩回身子,整张小脸发烫,心跳迅速跳动着。
天哪!她刚刚做了什么?!
难道……还是克制不了对他的感情吗?
当上官尧醒来时,看到凌水月半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的睫毛虽然不浓密,可却修长卷曲,高挺的小鼻子不时发出像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
她的小嘴像颗漂亮的樱桃,他好笑的想着,这么秀气的一张嘴,吃东西时会不会很吃亏?
她的右脸压在白女敕的手臂上,被挤得有点变形,看起来滑稽,但也有点可爱。
他就这样打量了她好久,彷佛看不够似的,甚至还天真的希望她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漆黑一片,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他的身体向来不错,要不是前些日子因为工作过于劳累,再加上最近和父亲的争执越来越激烈,累积太多压力,他也不会就这么病了。
平常再怎么痛苦疲惫,他始终靠意志力支撑着,不愿被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他却没想到,在她面前,他居然可以彻底放松。
对她,他毫无戒心,也毋需防备,好像天生就知道她不会伤害他似的。
他小心地不惊动她,慢慢下了床,轻柔地将她瘦小的身子抱上自己的大床,她好像很累,地上还有水盆和毛巾,看来他睡了多久,她就守着他多久。
如果她真的只把自己当作一个佣人,需要这么关心他吗?
他将薄被轻轻盖到她的身上,她呓语几声,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他紧盯着她的睡脸,她明明长得不漂亮,可是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那么可爱?
还是……他上官尧天生就喜欢这一型的女人?
被冰封了多年的心突然间融化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亲密感。
她居然可以让他卸下武装,完全的信任,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想着想着,他慢慢躺到她身边,双手不受控制地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吻着她粉女敕的双唇,她在睡梦中,也迷迷糊糊的响应着他,好像两人注定是一对。
第二天,当凌水月醒过来时,发现他已经梳洗完毕,换了一套衣服,清爽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紧张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昨天明明他是病人,可现在怎么却变成她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对不起……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她急忙起身,手足无措,“我……我这就去做饭……”
“那边是洗手间。”上官尧好笑的看着她一头冲向厕所,拉开门,茫然的看了一眼,有点呆呆的。
“啊……对不起……”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完全不敢抬头看他,慌慌张张,像做贼一样匆匆经过他身边,离开他的房间。
上官尧也没拦住她,看她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觉得很享受。
这女人害羞的方式还真与众不同,不过……他喜欢。
昨晚抱着她睡的感觉,让他对她产生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他好想一辈子就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开,这样的念头虽然有些唐突,但他一觉醒来,看着熟睡的她,他发现自己的心情没有改变。
凌水月心绪混乱的帮他做好早餐,慌慌张张的赶到公司,一整天都在恍神,根本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同事用很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和她同部门的小宇,是刚来不久的设计员,长得俊俏迷人,在公司里也很有女人缘,他平时就很喜欢开玩笑,三五不时就爱捉弄她。
“妳的嘴巴那么肿,是不是被男朋友吻了一整晚?”
“啊?”凌水月一听,急忙悟住嘴巴,一双丹凤眼瞪得好大,小脸一瞬间涨得红通通的,“你在胡说什么?”
她的嘴巴很肿吗?
虽然早上起来后,感觉全身怪怪的,洗脸时也觉得不太对劲,可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上官尧身上。
难道……昨天她趁他睡着时候偷亲了他一下,证据就会这么明显?可是不可能啊,那个吻,明明比蜻蜓点水还要轻好不好。
就这样苦恼了一整天,傍晚下班时,小宇还不肯放过她,一直卢她,要她把男朋友介绍给公司同事认识。
在这问公司做了三年,她的性格一向温吞,大家都很好奇像她这样的女人,会交到什么样的男朋友。
小宇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凌水月,硬是要跟她一起离开公司。
“水月拜托妳,多少透露一点不行吗?干么那么小气,我又不会跟妳抢男人。”
她害羞得一直红着脸,就算她已经解释一千遍,她根本没有男朋友,偏偏小宇就是不相信,还死缠烂打逼她一定要把真相交代清楚。
拜托,哪有什么真相可以交代啊?而且干么一直缠着她,她有无男朋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吗?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出大楼,一个嘻皮笑脸,一个一脸娇羞,看在外人眼中,像对刚在热恋的小情侣。
而这一幕正巧落入上官尧的眼中,一股无明妒火也燃烧至胸口。
他猛按了一记喇叭,引起凌水月的注意,一直卢她的小宇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正点喔!那边那个男人……真的是很Man耶!”
保时捷跑车车门被人推开,身高超过一八五的上官尧,酷酷的从车里走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凌厉气势,即使不开口,也可以感受到他是个危险的男人。
他双眸阴冷,挑衅地瞪着嘻皮笑脸的小宇,对方在接触到他阴森可怕的目光后,顿时被吓得不敢出声。
“水……水月,妳认识那个人吗?”
“啊……他……他是我的雇主。”
“好像来头不小。”
“呃……的确。”凌水月也被上官尧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下班了?”上官尧走近她,声音却没有任何温度。
她缩着肩膀点点头,“上……上官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所以来接妳下班。”说完,他锐利的双眸又瞟向小宇。
小宇被他吓得急着想逃,“水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明天见。”说完,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明天见!”凌水月还傻傻的和他说再见,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妒火中烧了。
“那个女乃油小子和妳是什么关系?”他的口气有着明显的酸意。
“我……我同事。”
“他想追妳?”
“不是啦,我比他大了三岁,他怎么可能会追我。”她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好笑了。
上官尧深沉的双眸,紧盯着她,“妳公司里有很多男同事吗?”
“呃……也还好,从事广告业的确男人比较多一点,不过设计部和企画部……”
“把工作辞了吧。”他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
“啊?”正想解释的凌水月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欠我那么多钱,如果在我家做全职的话,我想还债的速度应该会快一点。”
他口是心非,明明是嫉妒她身边可能会出现其他男人,才想把她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可话一出口,居然变成霸道的命令,还见鬼的提什么欠债还钱。
凌水月小嘴微张,有些畏惧也有些困扰,却一点也不敢反抗。
见她委屈的模样,上官尧突然很想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他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可向来傲气十足又对感情之事不甚了解的他,又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怎么?妳不肯辞职吗?”
“我……我跟公司签了五年的约,现……现在还有两年才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