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来,再吃一口,啊~~」
病房内,鹰荻威一手拿调羹,一手捧着瓷碗,很认真地哄着晴子。
「我不吃了啦!」晴子-住口。「我今天很乖,至少已经吃掉半碗药膳粥了,这味道好苦,不吃了、不吃了~~」
「不吃不行。」荻威皱起剑眉。「伯母一大早就爬起来为-熬炖药膳粥呢,这里面充满了爱心,乖,把它吃完。」
「我真的吃不下了啦,味道好苦,苦到人家舌头都麻了……」晴子苦着脸。她也知道这碗粥充满了母亲的爱,可那恐怖的味道实在是……
窗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晴子忍不住望着窗外的绚丽樱红,以及在樱花树下喧闹的年轻情侣,羡慕地道:「樱花开得好漂亮喔!八重樱、吉野樱都纷纷绽放,现在可是最适合赏樱的季节呢!唉,我居然被关在病房里,还得吃那苦得要命的药膳……」
「-想赏花吗?可以啊,我带-出去。」荻威放下瓷碗。
「真的吗?」晴子又惊又喜。其实她的身体早就复原了,只是医生还不准她出院,简直快把她闷死了。「你不可以反悔喔!我要沿着长长的河堤赏樱,你等我一下,我穿鞋子。」
她急急忙忙地下床,想找出搁在床底下的鞋,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急得她懊恼地喊着:「讨厌啦,我到底把鞋踢到哪里去了?」唉,真是丢脸啊,她居然连在病房里也能把自己的鞋子弄丢,真像个野丫头。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沁出薄汗,荻威笑道:「不要管鞋子了,来,我背-出去。」说着,他转过身,背对晴子。
「啊?」晴子呆住了。
「快点啊!-不是想出去赏樱吗?」荻威催促着。「虽然-不是大胖子,不过应该也有四十五公斤吧?背-可不轻松喔,再拖拖拉拉的话,我可是要反悔了。」
他要背她?真的吗?晴子又惊又喜,红着脸,怯怯地把小手搭上他的肩膀。
荻威一使力,便把她整个人背起来,神情愉悦地往外走。
一路上,他们遇到许多医护人员和病患,个个都羡慕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啊?赏樱吗?哇,好羡慕喔!晴子,-的男朋友好体贴呢!」
「就是啊!唉,别说背我了,我老公现在连外出都懒得牵我的手呢!呜呜~~好羡慕晴子喔!」
还有人调侃道:「看来『月之海』很快就要办喜事喽!晴子,-好幸运喔,遇到一个又帅、又温柔的黄金单身汉,到时别忘了要请我们喝喜酒喔!」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调侃着,晴子羞得耳根都红了,不敢见人,干脆把小脸紧贴在鹰荻威的背部,心窝则像是藏了一壶滚烫的开水,不断地发烫、发烫……
好羞人喔!
鹰荻威就这样背着她,大大方方地走出医院,朝着医院旁的赏花河堤缓步前行。
今天的天气很好,熏风吹来,有几片嫣红的花瓣落在晴子的脸上、发上,逸出淡淡的芳香。
晴子嫣然一笑,小心地把脸颊上和发上的樱花瓣取下来,收入外套的口袋中。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刻的。在如霞似雾的绯红樱花灿烂盛开的季节里,他们两人像是情侣般,缓缓地漫步在一片樱花树下,他还体贴地背着她。
晴子决定要把这几片花瓣做成压花,小心地保存着。
不过,自己会不会太重啊?住院这几天,她每天就是拚命地吃吃吃,也没机会消耗热量,可能重了两公斤呢!她不安地轻戳鹰荻威的肩膀。「喂,我会不会很重啊?」
「重--重死啦!」荻威朗声大笑。「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么重啊,我好像背着一头小母猪在游街呢!以后我再也不敢强迫-多吃饭了。」
晴子气呼呼地打他。「你好可恶,居然笑我是猪!既然嫌我重,就不要背我啊!放我下来!」她挣扎着想跳下来。
「别动!」荻威却把她按得更紧,语气透着宠溺。「-的身体还没好,不准-自己走这么长的河堤。」
「哼,说我重的是你,不准我下来的也是你。」晴子嘀咕着,可唇畔的笑容却泄漏了她的喜悦:心窝暖了、甜了。她知道,他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可是他却以行动来证明他有多珍惜她、呵护她。
昨天,她还从姊姊口中得知,为了照顾她,鹰荻威把原本预定的十天住宿延长到一个月。这么窝心的举动,令她心花朵朵开。
才下午五点,可河堤两畔的樱花树下却逐渐出现人潮了。有人在拍照,还有人在樱花树下铺着大型的野餐垫,有人则已迫不及待地在樱树下喝酒、大声唱歌。
荻威好奇地问:「他们在做什么啊?为何要在樱花树下铺野餐垫,而且还带来那么多啤酒和食物?」
晴子笑着解释:「樱花是日本的国花,赏樱更是日本人的全民运动,每到樱花盛开的季节,家人或是好友都会相约一起去赏樱。白天赏樱有白日的美,赏夜樱则可以喝酒聊天,很浪漫呢!那些铺大型野餐垫的,通常都是附近的上班族,他们喜欢号召同事一起赏夜樱来联络感情,顺便畅饮啤酒。因为一位难求,所以啊,每个公司都会在中午以后,就派人出来占位置。」
荻威点点头。「原来如此,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呢!」这就是旅行的好处,也之所以,他喜欢到世界各地去体会不同的风土民情。
就像现在,大男人主义的他,居然肯背一个女孩漫步在樱花树下,若是在一个月前,打死他他也不信自己会做这种蠢事。
不过,这种「蠢事」其实也没他想象中的愚蠢嘛!至少,他此刻的心情很好、很舒服。背上的这个女孩虽然不是很漂亮、身材不算挺好、脾气也坏了点儿,不过啊,她很单纯、很可爱,可爱到令他心甘情愿地任她差遣。
晴子迟疑了几秒后,鼓起勇气邀请他道:「后天是缘日,我们『月之海』的员工约好要一起去庙里参拜,然后再到河堤边赏夜樱,你……要不要参加?」
「缘日?」荻威好奇地询问:「什么是『缘日』?」
晴子解释道:「这附近有一座庙宇,『缘日』就是庙里有庆典的日子。我们日本人相信,在缘日这一天到庙宇祭拜的话,特别能受到神明的眷顾,所以当天的庙宇都挤满人潮,非常热闹。寺庙附近还会聚集很多摊贩,卖吃的、喝的、玩的、捞金鱼、射飞镖等等,应有尽有。我们常常在缘日的夜里,先到寺庙参拜后,再穿着夏季浴衣到街上逛逛,然后再相约去赏夜樱。」
荻威眼睛一亮。「听起来很有趣,好像台湾的庙会或是夜市呢!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拜拜,再去逛庙会,赏夜樱!」
「好!」晴子用力地点头。「一言为定喔!」她的笑容更加甜蜜。
呵呵,去年夏天,她向神明所祈求的愿望,似乎已经实现了。今年的缘日,她要向神明许下什么心愿呢?
嘻……秘密。
两天后。
晚上六点,晴子已躲在房内换好最漂亮的夏季浴衣,为了今晚的约会,她可是在镜子前换了一整个下午,换到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选定了身上这件呢!
这件夏季浴衣是以湖水蓝为底色,在裙-处蜡染出一朵朵海葵,令人一看就联想到夏夜的海边,很有清凉的气息。
她希望能穿出日本服装独有的美感,让鹰荻威眼睛一亮,可是又怕穿得太正式,太造作了。粉红色不行,太可爱了;亮橘色也不行,颜色太抢眼了;深色系更不行,会让她的气色看起来不够红润。选来选去,把衣橱内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的,最后才终于选定身上这件剪裁大方,又可以衬托出青春气息的湖水蓝浴衣。
晴子喜孜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拿出湛蓝色的腰带,为自己打上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这可是未婚女子才拥有的特权呢!在日本,已婚妇女腰带背后打的是四四方方的结,只有未婚的小姐才可以打上漂亮的蝴蝶结。而且袖长也有区分,已婚妇女的袖子较短,称为「留袖」,未婚女子的袖子较长、较飘逸,称为「振袖」。
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再穿上一双全新、带子也刻意挑选湛蓝色的女用木屐,她整个人看起来果然秀气许多,且多了分古典韵味。
绾起头发梳了个可爱的发髻,然后别上一支漂亮的发簪,发簪垂坠着一颗颗晶莹琉璃,像是别上一串盛开的樱花般,随着身体的韵律而轻轻摇晃。
晴子再为自己扑上蜜粉,然后描画眉毛,点上唇蜜,检查一下发鬓是否整齐。她整个人好像在发亮,唇畔的甜蜜笑意根本无法隐藏。呵,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了喜欢的人而打扮自己,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她忙得好兴奋、好开心。
晴子忍不住幻想着,待会儿,她就可以挽着荻威的手,愉快地前往庙里参拜,然后悠闲地逛逛庙会、吃吃小吃、玩玩捞金鱼或射气球,一起欣赏夜空的烟火,最后再到樱花树下喝点小酒。喔,好完美的安排喔~~
她越想越开心,脸颊也漾起晕红,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跟男生约会呢!
学生时代,是有几个男同学追求她,可是那时她一放学就得赶回家帮忙,再加上她也没那么喜欢那些男孩子,所以一直提不起劲跟别人出去逛庙会。
而今,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她可以跟一般女孩一样,挽着心仪的对象一起看夏夜匣火、一起赏夜樱,小俩口一起窝在河堤旁情话绵绵。
「真是的,我的脸干么这么红啊?我会不会太兴奋了?」看到自己红扑扑的小脸,晴子一边轻拍自己的脸颊,一边偷瞄墙上的挂钟--六点二十五分。她跟荻威约好六点伞碰面,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故意约在隔壁街的转角处,就怕被熟人看到。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晴子的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紧张地检查镜中的自己,嗯,唇蜜的颜色不会太鲜艳吧?只是淡淡的玫瑰色,应该还满得体的。蜜粉只薄薄地扑了一层,看起来不会有厚重的妆感,衣服没乱掉,发髻也梳得很整齐。
「好,出发吧!」晴子连续深呼吸,给镜中的自己一个微笑后,拿起搭配浴衣的蜡染小提袋。
才刚走到楼梯想下楼,她就看到一个人匆匆地爬上楼,是姊姊美智。
「晴子,我有事要眼-说,先回-的房间。」美智抓住她的手。
「什么事啊?我现在要出门耶,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晴子好为难,姊姊干么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嘛,人家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出去了。
「回-房间再说。」美智仍紧抓住她的手,丢出一句话。「是有关于鹰荻威的。」
鹰荻威?这三个字让晴子愣住了,乖乖地跟着姊姊回房。
两姊妹回到房间,美智一拉上纸门后,就脸色凝重地看着妹妹。「方才我在大门门遇到鹰荻威,他突然拦住我,请我转告---因为他待会儿有位重要访客,所以他今晚无法跟-一起去庙会了。」
什么?晴子眨眨眼,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讯息,但下一秒,巨大的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他不能跟她约会?为什么?为什么?她期待这个约会期待了好久好久啊!
好闷、好沮丧,晴子像颗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到底是为了何事爽约?他不是答应她要一起去逛庙会、一起去赏夜樱吗?
这两天,她只要一想到今晚的约会,就会忍不住偷偷地微笑。她好期待这场约会,连要穿什么衣服、要搭配什么发饰和配件,都已经想过无数遍了。他为什么说取消就取消?难道,他根本不把这个约会当一回事?他只是随口哄她的?
美智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很喜欢鹰荻或,不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独自爬到山谷下去救他。晴子,姊姊很高兴-终于遇到了喜欢的人,可是,我实在忍不住要提醒-,在这场恋爱中,-确定鹰荻威付出的跟-一样多吗?他是否很珍惜-的心意,是否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呢?」
美智叹了口气。「我不想泼-冷水,但-是我妹妹,我不愿看到-受伤害。晴子,-有没有想过鹰荻威的出身?他是跨国集团的接班人,家世显赫,我们家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就算不论悬殊的家世背景好了,单就鹰荻威这个人来看,他是一个喜欢旅行、热爱流浪的男人,以他出色的外型和浪荡不羁的个性,也许他到每一个国家都会有一场艳遇,都会谈上一场无伤大雅的恋爱。」
美智更进一步说道:「鹰荻威谈得起,因为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够洒月兑。可是,晴子,-够潇洒吗?他在日本只是个过客,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届时,-能承受得住吗?」
姊姊的话就像是当头棒喝,一字一句敲醒沈溺在美梦中的晴子,让她一点一滴地看清现实。
她的粉颈无力地垂下来,全身的力气也像是突然间被抽光似的。是啊,是她自个儿一头熟,只因鹰荻威的一个眼神、一些温柔的动作,她就芳心乱颤地全面投降,就被他那双魅惑的眼神给电得神魂颠倒,以为他跟她一起坠入爱河了。
可笑的是,也许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人在唱独脚戏。他那些温柔的动作只是出于绅士风度,并没有其他涵义。甚至,那些吻对他而言也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吻过的女人,也许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在每个城市、每个港门,说不定都有被他吻过的女人……
是她苯、是她傻……热热的液体刺激着晴子的眼眶,她觉得自己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被他这个猎艳高手要得团团转,他只不过逢场作戏地跟地调情几句,她就傻呼呼地信以为真,傻傻地把心都交出去了。
可他不但不珍惜她的心,反而觉得累赘、觉得烦,深怕甩不掉她这个缠人的花痴,所以才会借故取消今天的约会,是这样吗?
他讨厌她了,觉得她烦人吗?他是不是觉得她又笨又蠢,玩不起爱情游戏?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是泡沫般不断冒出来,晴子的脑子好乱,纷乱的思绪就像一只只小虫般,不断地啃噬她的心、她的身躯。
美智无言地看着她,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唉,老妹终于情窦初开,想谈恋爱了,当姊姊的当然很高兴。可正因不忍见到妹妹受伤,所以她必须把眼光放远,残酷地提醒她许许多多的现实问题。她宁可晴子现在痛苦,也不能让她越陷越深。
美智站起来,拍拍她的肩。「我先去厨房帮忙了。今晚是缘日,『月之海』的员工会去庙里参拜,然后去树下赏樱,只留下我跟一、两个员工留守-也可以出去走一走,或者跟佐美还有礼子她们一起去逛庙会。」她不想看到妹妹独自闷在屋里难过。
「我知道了。」晴子点头,很用力地深呼吸,拚命阻止即将溢出的泪液。
姊姊下楼后,晴子仍面无表情地瞪着手提袋。鹰荻威突然取消跟她的约会,那她还要外出吗?她还有心情再去逛庙会吗?
原本她好期待眼他一起看烟火的,可她知道,不管今晚的烟火多么灿烂,看在她眼中都会令她想哭、想独自掉泪。
但,她又不想留在房里,她好怕空气中凝聚的寂寞感,孤寂像是巨大的冷空气,将她团团包围住,她觉得整个人好冷、好慌、好空虚。
还是出去晃晃吧!晴子抓着手提袋下楼。她要出去走一走,出去吹吹风,等冷静下来后,再好好地思考。
说要出去散散心,可到了楼下,晴子却站在庭院里,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实在不想在这种节日独自出门,因为街上一定满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的灿烂笑容只会让她显得更孤独、更悲惨。
沮丧地坐在凉亭内,命令自己要冷静,可她满脑子还是鹰荻威、鹰荻威……她想起他刚到「月之海」的那一天,她把一盘冰麦茶泼到他身上;想起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对邪恶的魔瞳。就是那双超会放电的神秘黑瞳,屡次把她电得神魂颠倒,才会让她傻傻地交出自己的心、交出万缕情丝。
嘴里嚷着好讨厌他,可晴子知道,打从鹰荻威第一天来到「月之海」,她的心就再也不听使唤了,她的眼神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她不肯去「羽裳阁」送菜,可她还是会偷偷注意荻威的饮食偏好。她发现他好像很喜欢吃母亲亲手做的开胃渍菜,所以每次要送餐前,她都会偷偷在他的餐盘里加入好多渍物,希望他胃口大开。只要有什么好料的,她也会偷偷往他餐盘里加一些。
她不懂、不懂,如果他只是想玩弄她,那么,他又何必对她那么好?在她住院时,他总是赖在她房里不肯离去,耍宝地讲一堆笑话讨她欢心。那些笑话明明好冷,可好奇怪,每次她都会捧月复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他还会好温柔地喂她吃药,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药膳粥,然后掏出男用手帕为她轻拭嘴角,那宠溺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公主似的。
最令她难以忘怀的,是他背着她,沿着长长的河堤赏樱。那天的樱花开得好美、好美,由深深浅浅的粉红、嫣红和粉紫交织而成,熏风吹来,落樱缤纷,幽香四逸的樱花瓣就落在两人的发上和身上,像极了花神送给情人的礼物,那是她这辈子看过最美的花之舞。
她是如此珍惜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把那天的樱花瓣收集起来,小心地制成干燥花,再以押花手法贴在相框里,仔细地珍藏着。可他或许一点儿都不珍惜,也许还在嘲笑她的单纯,嘲笑她像个笨蛋一样地被他玩弄在掌心上呢!
是这样吗?他是这样看她的吗?晴子快被这些负面的想法给逼疯了!突然,她的脚步一旋,转向通往「羽裳阁」的竹径。他说有「重要访客」要来,所以无法出门,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访客,到底有多重要?
该不会又是……一个美艳的影像蓦地跳上晴子心头。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晴子悄悄接近「羽裳阁」,还没推开篱笆矮门,她就看到鹰荻威正坐在里头,半掩的纸门也让她清楚地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没错,正是藤江友香子,那位总是打扮得高贵典雅的富家千金。
友香子对着荻威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她整个人扑上去,双手攀住荻威的肩膀,而鹰荻威也毫不抗拒,大掌还温柔地轻拍友香子的背部,两人状甚亲昵。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地奔流而出,晴子死命地咬住下唇,不准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懂了,终于懂了。
原来这就是他爽约的原因!哈哈哈……原来如此!
跟美丽高雅的友香子相比,她算什么呢?只是一只又丑、又笨拙的丑小鸭。
任何男人都会选择美丽又出身名门的友香子的……
看着两人紧紧倚偎的亲密画面,晴子的泪水决堤,狂奔而下,心湖像是下起雷雨。
她看不下去了!-
住唇,她转身奔向大门口,奔出「月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