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
天气晴朗,天空中只见几朵浮云,由飞机上俯视希腊诸岛,那一座座美丽的岛屿就像是洒落在海面上的珍珠,更像是诸神钟爱的后花园。
希腊小岛中,除了出名的观赏落日圣地──圣托里尼岛之外,最受欢迎的就是摄影师以及新婚夫妻的最爱──蜜克诺斯岛了。
蜜克诺斯岛非常美丽,岛上最常看到的两种颜色是蓝色和白色。所有的房舍几乎都是蓝瓦白墙,漆白的屋墙和宝蓝色的窗棂在湛蓝晴空下,交织成一幅令人难以忘怀的美丽画面。
而爱琴海的波涛声,则像极了情人的低喃,让人一踏上这片土地,就恋上这里的蓝与白,更加舍不得离去。
这里的房舍建造得十分小巧可爱,因为要顺着陡峭的山壁来建屋,所以许多白色矮房都是一间接着一间地毗邻相连。另外,这儿到处都是阶梯,也许顺着石阶一转,就可以看到一座中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老小教堂,或是更美的碧海蓝天。
澄澄晴空下,一身白衣的元霏君迎风站在一处断崖上,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一排栏杆,栏杆下是万丈悬崖,脚下的海水不断拍打着石壁。
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斑斑泪痕,霏君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点儿,但泪水却还是不断地坠下。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了。
蓝天如此耀眼,岛上更是充满了度假的人潮,欢笑声此起彼落,可霏君却感受不到任何欢乐的气氛,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到地狱里了。
好绝望……
一阵强风吹来,令她纤细的身子一阵摇晃,似乎只要再来一阵更强劲的风,她就会被卷落到悬崖下了。
这女人在干么?想自杀吗?
雪白的阳台上,正在喝啤酒的鹰荻尧光果着精壮的上半身,只穿着一条藏青色的休闲短裤,悠闲地躺在躺椅上做日光浴,接受阳光的洗礼。
这栋位于希腊小岛上的古朴石屋是他专属的度假小屋。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蜜克诺斯岛后,便深深爱上这里的碧海蓝天还有慵懒的度假气息,因此随兴地向一位当地居民买下这间面海的石屋后,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搭机飞来希腊,看天看海,尽情地放松自己,让大自然洗去所有的忧愁。
由于这栋小屋地势较高,所以可以饱览脚下的风光,把爱琴海的绝美景致尽收眼底。当然,也可以看到那个女孩所站立的断崖边。
她到底想干么?鹰荻尧移开深色墨镜,更加好奇地注视女孩的一举一动。
不能怪他多心,来希腊度假的大多是情侣或是年轻人,个个都是欢天喜地,笑声不绝,只有这女孩显得特别怪异。打从她一出现在断崖上,就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脸上的泪水更是从没停过,狂风吹来也不闪躲,似乎渴望被风卷落断崖下似的。
看来情况不太对劲喔!荻尧精锐的眼眸一闪。他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不过,有人在他眼前自杀总不是件好事。而且万一她从这里跳下去了,那多恐怖啊?他以后就不敢躺在阳台上看星星了。
不过,幸好她前方的栏杆挺高的,就算那女孩要自杀,恐怕也不太容易翻越那么高的栅栏吧?
女孩拥有一头黑发,轮廓看得出是东方人,基于同是东方人这一点,荻尧决定好好地观察她。至少,必须阻止她做傻事。
霏君小手颤抖地由口袋内掏出一对珍珠耳环。
看到这对耳环,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为何会这样?她从小就喜欢的男人要结婚了,但,新娘却不是她。
最残酷的是,新娘子居然是她的姊姊,东健哥要成为她的姊夫!
姊夫?霏君不断地摇头。「不,我不相信……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叫你姊夫……」
这对耳环是她要离开韩国到欧洲念书时,东健哥送给她的。当时,他用好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乖乖在伦敦念书,不可以乱交男朋友喔,我在这里等-回来。」
就因为这句话,她到达伦敦后,拒绝了一大票男人的追求,死心塌地地认定了自己是属于东健大哥的。虽然两人之间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亲热动作或甜言蜜语,但只要一句「我等-回来」就够了,代表东健哥真的很喜欢她,她一定会洁身自爱,专心地在伦敦取得学位好早日凯旋归国的。
她只剩下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书了,正打算要跟东健哥分享这份喜悦,不料却在前几天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留在韩国的小妹告诉她:东健哥要结婚了,对象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姊!
听到这个消息,她整个人都傻了,以为是误传或有人恶作剧。她火速拨电话给东健哥,但很奇怪,不管她怎么找就是无法联络上他本人。
手足无措之际,小妹又打来越洋电话,带来了第二个不好的消息──父亲知道她下个月就要毕业了,因此交代她一完成学业就要立刻返回韩国,不能再继续留在伦敦。
电话那头的她哭湿了衣襟,万难接受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逆转。
东健哥明明是她的男朋友啊!虽然两人交往的事没有公开,可她早就在心底偷偷编织过两人的甜蜜未来了。但如今,一切都变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元家和崔家这两大企业居然已经对外宣布联姻的消息,并且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
她不想回韩国。回去干么?那个家是冷冰冰的冷宫,更何况,她要回去参加东健哥和元霏莉的婚礼吗?真是可笑。
海风吹乱她的头发,霏君擦着眼泪,在心中骂自己好笨。其实事情早就出现端倪了,只是她笨,一直没有发现。她早该察觉的,这一阵子东健哥的确很少主动跟她联络。
她刚到伦敦求学时,东健哥不但天天打电话、写伊媚儿、利用网路视讯来和她联系,甚至还曾经跑到伦敦去看她,小俩口玩遍了整个英国。但,最近这几个月,东健哥却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伊媚儿也几乎不写了。她原本以为是因为他刚刚接下家族企业,所以很忙,还告诉自己要体谅东健哥,不可以无理取闹。
没想到居然是……
但为什么是她?为何东健哥要娶的人竟然是元霏莉?
元霏莉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姊,说来很悲哀,她和霏莉都是庶出的女儿。
「元大汽车」规模惊人,是韩国最大的汽车工业,但因为元配不孕,一直没有产下任何子女,元老爷子为了传宗接代,所以陆续纳了两任偏房进门。不过两任偏房生下的都是女儿,令重男轻女的元老爷子非常失望。
二房生下的女儿就是元霏莉,霏君的母亲柳雅贤则是三房,她生下了两个女儿。不过,柳雅贤早在多年前就因病过世了。
想起在韩国的家,霏君心中充满了无奈。如果可以,她但愿自己永远不必回到那个冰冷的家。
身为三房之女,从小她就敏锐地察觉出自己很不受欢迎。她很少看到父亲,就算见了面,他的威严与专制也令她不敢亲近。母亲的个性原本就柔弱,连续产下两个女儿后,她立刻失宠,父亲不再看她一眼,仆佣也瞧不起她。
尽管不认同父亲的专制与薄情,但霏君很爱母亲,她感谢母亲生下她,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无力改变自己的身世,无法把「庶出」这两个字由自己身上除去,她能做的,就是力争上游。
从小,她就很懂得自重自爱。她拚命念书,每年都拿到优异的好成绩,为失宠的母亲争光。
从父亲还有一些父执辈身上,她看到太多太多薄幸的例子了,她知道女人不能一味地依赖男人,女人要自立自强,具备独自生活的能力,因此,她发誓要成为一个杰出的女人。
她不断鞭策自己要上进,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悲哀的女人。她告诉自己,男人大都是负心汉,天底下难有永久的爱情。
当然,东健哥是例外,而她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信任他的……
东健哥的出现,彷佛在她孤单的世界中带来了无限的温暖。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崔东健对她很好,每次到元家作客时,总会刻意找她跟妹妹聊天,妙语如珠地逗得她们两姊妹哈哈大笑。
她拚命用功念书,好不容易才申请到位于伦敦的学院,还考上全额的奖学金,风光地去留学,为的,就是证明给父亲看,让父亲知道她虽是三房之女,不过却是他所有后代中脑筋最灵光的。不像那个骄纵的元霏莉,考了N年大学都考不上。
她更要证明给东健哥看,证明自己是优秀的,可以匹配得上他。
不过,一切都碎了。东健哥居然要迎娶元霏莉?!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背叛她?怎么可以联手撕碎她的梦想?霏君几乎可以听到元霏莉那得意的笑声。
太残酷了!
茫然地握着白色的栏杆,霏君泪眼迷蒙地看着脚下的海水,哽咽道:「妈,我知道您一定在天上守护着我,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往后要如何面对东健哥?」
霏君由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把项链拿在手掌上,凝视着炼坠上的玉佩,晶莹泪珠掉在玉佩上,一滴、两滴……终于,她忍不住趴在栏杆上痛哭。
这一辈子,她有两样从不离身的首饰,宛如护身符般地珍藏着。一是留学前,东健哥送给她的珍珠耳环;另一样,就是母亲病逝前,由脖子上解下来交给她的玉坠项链。
她也曾经以为这两个人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未来会守护她一生的丈夫。不过,此刻她却必须叫东健哥一声「姊夫」!
好讽刺!她觉得上苍跟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可她笑不出来,只想尖叫、只想痛哭。
母亲是海葬的,在临终前,她吩咐要将她的遗体火化,将骨灰撒在故乡的海边。她含泪照做了,从那时候开始,每当她遇到伤心的事,就会独自到海边对母亲说话,告诉自己,母亲仍旧守护着她。
「妈,我不想叫东健哥姊夫,一点儿都不想。但,我还能怎么做?请您告诉我……」
倚着栏杆,霏君尽情地痛哭,让泪水释放她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把必须斩断的情愫都化为滚滚热泪。
哭了许久,几乎把嗓音都哭哑后,霏君噙着泪水望着脚下的浪涛,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放弃!-可以做到的,元霏君,-必须放弃!把那对耳环扔了吧!忘了他,忘了曾有过的记忆,忘了一切……」
泪眼婆娑的她想起很多画面,很多跟东健哥在一起时的记忆,包括两人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每次在学校考到好成绩时,总是第一个告诉他,而他总会模模她的头,笑着鼓励她。
还有,他曾经到伦敦找她,那时的她快乐得宛如一只小麻雀,挽着他的手逛遍了伦敦的大街小巷,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别想了,她必须遗忘!霏君狠狠地咬着下唇。不管她曾经多么地喜欢崔东健,现在都必须忘了他。也许,她还无法把他当成姊夫看待,但她不能再继续想着他了,她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么悲哀的女人。
对于爱情,她要求忠贞,所以她绝不让任何人介入她的婚姻。相同地,她也绝对不会破坏别人的婚姻。
因此,尽管心痛如绞,对于崔东健、对于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她还是必须遗忘。给她一点时间吧,她相信自己做得到的。
「妈,请您帮助我,请您在天上守护我,别让我再继续做错事了。我可以忘掉他的,一定可以的……」
抹去一脸的泪,霏君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举高右手,想扔掉手中的珍珠耳环。不顾身子严重地颤抖,她硬是狠心地把手往前用力一甩──
再见了,她的初恋;再见了,东健哥……
咻──当!珠宝以-物线向前飞,坠落时刚好打到岩石,霎时,霏君听到碎裂的声音传来。
咦?耳环掉落在崖边吗?霏君很疑惑。她原先是想把它扔到海底,强迫自己结束这一段感情的。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儿不一样呢?
她举步上前想看个仔细,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尖叫出声。
「啊──」老天,怎么会这样?完了,真的完了!
掉在石头上的不是耳环,而是玉坠项链!链子挂在半空中,随风摇晃,只剩玉坠卡在石缝上。
原来她听到的碎裂声就是玉坠发出来的,玉坠从中间裂开,几乎裂为两半了。
老天!霏君一个箭步扑向前方,愤怒到恨不得杀了自己。「我好笨、好笨!我居然把妈妈留给我的项链扔出去,还碎裂了!天啊!」
她蹲在地上,拚命伸长手想捞回项链,可恨距离太远了,她构不到。霏君不死心地又站起来,想尽办法要爬上栏杆,可这栏杆好高,任她跳了老半天,还是攀不上去。
「气死我了!该死的臭栏杆,欺负我长得矮是不是?」就在霏君气得火冒三丈之际,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哈-!-在忙什么呀?美丽的小姐,容我提醒-,人生很美好,千万不要想不开喔!」
鹰荻尧以英文开口,他原本只想慵懒地躺在阳台上吹海风的,不过这女孩的行径实在是太怪异了,不但趴在栏杆下痛哭,甚至还企图翻过栅栏,看来恐怕真的是要自杀,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你?」霏君错愕地回头,压根儿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冒出来。
她脸色不善,以最冰冷的语气回答:「我不是要自杀,只是要捡一个东西而已。总之,我的所做所为都不关你的事,请你离开。」
神经病!她只是要翻越栅栏,这个人居然说她要自杀?她讨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更讨厌的是──她此刻的模样好狼狈!进退不得地卡在栏杆上,这里的海风又该死的大,虽然她穿着长裙,但难保强劲的风势不会让她走光,届时就更糗了。
「哦?捡什么东西?也许我可以效劳。」鹰荻尧更感兴趣地盯着她。近距离接触下,他发现对方是个非常清秀的小美人,拥有一双清澈杏眼,以及无瑕的雪白肌肤。
闻言,霏君更加火大。讨厌死了,这个不识相的男人怎么赶不走啊?而且他的眼底为何充满戏谑?活像等着看戏似的,哼!
「不需要,先生,我已经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请你离开好吗?啊──」一股劲风凌空刮来,几乎将霏君卷落断崖,尖叫中,她紧紧抓住栏杆。
鹰荻尧立刻奔上前,大手牢牢扣住她的肩膀,命令道:「不管-想捡什么东西,都先下来再说。除非-想摔到崖下,跌个身首异处,粉身碎骨。」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但却充满威严感。
「……」尽管讨厌他命令似的语气,不过霏君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瞬间,自己差点就要吓死了。她当然想捡回项链,可前提是不能愚蠢地掉到海底淹死,否则她就太对不起慈爱的母亲了。
「我……」感受到男人身上辐射而出的强悍气息,霏君不自觉地放软语气。「我下去就是了……」也许她可以去找根长木棍来捞回项链,不需要搏命演出。
「我抱-下来。」鹰荻尧仰视着她。烈日当空下,这个女孩全身好像洒满了金色的光辉,倔强的表情与清秀的五官形成一股矛盾的融合,很奇特,也很吸引人,令他深邃的蓝眸悄悄窜起火花。
「不……不用了。」迎接男人炽热而直接的眼神,霏君的双颊发烫,不争气的红晕开始蔓延。
喔,-真没用!她暗骂自己。元霏君,-脸红什么啊?镇定点儿,不要像个没见过男人的花痴好不好?别忘了-从伦敦来到希腊就是为了要遗忘一段感情,可别愚蠢地又陷入另一段感情中!
而且,她觉得自己也想太多了。这男人只是个陌生人,好心地要帮她一把而已,她实在不必有多余的联想,更不准……不准因为看见他深邃如海的蓝眸就心跳加快,甚至脸红不已。
「真的不必吗?别逞强喔!」鹰荻尧的俊脸闪过一丝笑意,风度翩翩地放开手,往旁边退开一步。「好,那么-下来吧,要小心。」既然小佳人拒绝他抱她,他也不好勉强,反正他离她很近,万一又有什么状况发生的话,他有把握可以牢牢地抓住她。
「好。」低着头,霏君发现自己脸上的潮红竟一路蔓延到粉颈,Oh~~该死、该死!她干么表现得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笨女人啊?算了,她还是赶快跳下去,赶快去找根木棍来捞回项链,然后远离这个男人才是。
反正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以后绝不可能再相遇的。
又吸一口气后,霏君往下一跳──
身躯接触地面的同时,一股痛楚迅速传遍全身。
「好痛!」该死的,她真的不想尖叫,但她今天的运气真是见鬼的糟糕!
好痛、好痛,她扭到脚了!落地时,上半身好死不死地坐在左脚上,脚踝随即传来巨大的痛楚。
「-怎么了?扭到脚吗?」
鹰荻尧立刻趋前关心。唉,上天明鉴,他真的不想取笑她的,尤其小佳人正痛得冷汗直冒,他实在是不应该笑的,不过……难以控制的笑意还是在他的唇畔泛起。好可爱,这个小女人真有趣,又迷糊、又冒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经,但行为却一直凸槌,真是可爱透了!
「你笑什么?你还笑?笑什么笑啊!」看到他放肆的笑容,霏君气炸了。呜呜~~她好惨啊,今天真是衰死了,不但失恋,又愚蠢地弄坏母亲的项链,还倒楣地摔伤脚,更可恶的是,现在还要被这个痞子取笑!呜~~她真的好想哭啊!
「OK,我道歉,我不乱笑可以了吧?来,把手伸出来-脚扭伤了,我抱-到上面的房子去冰敷。」荻尧敛起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道。
「上面的房子?」霏君疑惑地看着他,而后又看看上方的石屋。
荻尧解释道:「那是属于我的度假小屋。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鹰荻尧,来自台湾,拥有正当的职业,-不必担心我会把-卖掉。」
面对他坦荡荡的眼神,霏君反而先移开视线。罢了,她今天出的糗也够多了,如果不先到他的住处冰敷,硬要沿着弯曲的山径下山的话,恐怕明天她的脚踝真会肿成两倍大。这家伙虽然表情戏谑,不过眼神倒是颇为坦率直接,她应该可以信任他。
她红着脸指着前方的项链。「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捡回那条项链好不好?那……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项链?荻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条卡在石缝间的项链,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冒着生命危险就是要捡回它呀?好,没问题,看我的。」
高大的他走到栏杆前,俐落地一翻身就跳过去,迅速伸长手勾回项链。
唉,长得高还真好……霏君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叹气。瞧瞧他,轻松俐落地就翻过栏杆了,哪像她,闹笑话闹了半天,不但没捡到项链还扭伤脚,真是气死人了。
她悄悄打量这个男人,发现他真的好高喔,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身形颀长、肌肉结实,身上只套了件格子衬衫,衬衫的钮扣全部打开,随兴地披着,下面则搭了条短裤,露出强健的小腿,脚上的勃肯鞋更添落拓不羁的味道。
有力的臂膀和小麦色的肌肤显示出他应该很热爱运动,不过,他的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儒雅的书卷味。他应该是属于领导阶级的男人,惯于发号施令。
发现自己竟怔怔地看着对方,霏君慌张地收回视线,轻敲自己的头。真是疯了!干么看一个陌生男人看到一直发呆啊?她必须牢牢记住一件事:她跟这个男人只是萍水相逢,往后,他们永远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好了,是这条项链吧?」鹰荻尧来到她面前,摊开掌心。
「没错,谢谢你!」霏君万分珍惜地捧起项链,心痛地看着碎裂的玉坠。她真该死,居然把母亲的遗物给弄坏了。羊脂白玉上出现很深的裂痕,她一定要找工匠设法修补才行。
鹰荻尧再度伸出手。「来,把手伸出来给我。进入我的小屋得要爬阶梯,以-目前的状况,恐怕是不堪折腾,我抱-上去吧!」
他要抱她?这句话令霏君吓得粉颊发烫,水眸望着前方的石阶,还有石阶上的白色小屋。唉,看起来的确很高又很陡峭,因为这个岛上的房子都是依照陡峭的山势而建的,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爬石阶。
不过,就算她的脚扭伤了,还是不能让他抱啊!这男人太过危险了,单是充满侵略性的眼眸就让她心绪大乱了,她真不敢想象被他抱在怀里。
霏君的头摇得像是博浪鼓。「不用了,我还可以自己走。」
「-确定?」荻尧慢慢挑高一边的浓眉,飒爽的笑脸多了一丝戏谑。
「我确定,当然可以!」她被他挑衅的眼神激得失去理智,拚命想证明自己不需要他的援助,左脚用力往前迈开。
顿时,又是一股疼痛窜过全身。她真笨,竟忘了自己的左脚踝已经扭伤了,还这么用力地踩。
大叫中,霏君的身子往下坠,不过鹰荻尧的动作比她更快,早在她痛呼的同时,他的大手已火速伸过来,牢牢地接住她的身躯。
原本霏君绝望地以为自己这一摔非同小可,脸蛋恐怕要直接撞击地面了,不过,她想象中的惨况不但没有发生,整个人反倒跌入一堵温暖宽厚的胸膛中。
「-还好吧?有没有摔伤?」鹰荻尧的大手牢牢地抱住她的身躯,低下头对她露出一个性感而狂放的笑容。
「没、没有,谢谢你……」霏君吓得语无伦次,小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衬衫。也许这痞子的笑容是坏了点、贼了点,不过,她不得不感谢他及时抱住她。倘若方才自己又狠摔一跤的话,饱受折腾的左脚踝一定会阵亡的。
「没有就好。」荻尧的笑容更加灿烂,眸底跳跃着火花。呵,她好轻盈喔,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不过这小丫头瘦归瘦,身材却是一级棒,该「有料」的地方都很丰满,柔女敕的触感令他非常满意,扑鼻而来的淡淡馨香更是让他立刻恋上了她的味道。她那淡雅中带着青涩的表情,像是初绽的小百合般。
霏君傻傻地看着他的双眸,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好近,脸庞几乎要相碰了。窜入鼻尖的尽是他粗犷的味道,熏得她有些头昏,掌心微微渗出汗水。她痴痴地看着他的蓝眸,他的眼睛好漂亮,比湛蓝晴空更蓝、更耀眼。像是宇宙间最神秘的蓝色海洋,炯亮眸底还闪烁着令她芳心乱颤的火花。
两人四目相接,奇异的电流开始流窜。荻尧火热的烈瞳紧锁住她娇羞的芙颜,她那水汪汪的杏眸似乎在勾引着他,微启的粉女敕红唇也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一股热潮由下月复部窜起,他情不自禁地低头,想亲吻她可爱的红唇。
霏君呆呆地回望着,看着他越来越接近的唇……啊?他要吻她了吗?
就在两人即将四唇相贴的前一秒,一阵嘻嘻哈哈的喧哗声突然打破了美妙的气氛。原来是有一群观光客骑着骡子正往山顶上爬,嬉笑声和骡子颈上的铃铛声此起彼落,非常热闹。
突来的声音让两人恢复理智,霏君羞红了脸,垂下头不敢看对方的反应。喔,她一定是疯了,居然差点就在爱琴海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忘情热吻!
她疯了,也没脸回韩国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