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地打完水仗后,雪葵和祈浩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比落汤鸡还惨。宫女拿来两条可御寒的大披风为两人披上,扶他们上马车,命令车夫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踏入“东宫殿”后,雪葵只留下琴儿服侍自己,要棋儿、书儿和画儿去太子的寝殿帮忙服侍,张罗热水和姜汤,以免年幼的太子感染风寒,又生病了。
在大浴池泡过澡后,琴儿扶着雪葵起身,为她擦干身体后,穿上柔软的雪白绸衣,外罩一件粉杏色宫纱。她坐在梳妆台前,让琴儿为她把头发弄干。
头发干了后,琴儿打开茶壶却发现热水不够,她知道雪葵娘娘睡觉前喜欢喝一点红枣茶暖暖身子,便道:“娘娘,我去拿点热水,马上回来。”
“好。”雪葵慵懒地坐着,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细心地梳理越来越长的头发。
今晚月色如水,推开轩窗,窗外静得可以听到松子悄悄坠地的声音。拿着象牙梳,雪葵闭起双眼,低着头很细心地梳理长发,打算喝完红枣茶后就上床睡觉。今天玩得好开心,不过也很累。有几缕长发打结了,她轻轻拉扯却分不开,一时恼了,正想去找一旁的剪子来剪开时,象牙梳却被人接了过去,来人以俐落的手法解开了那纠缠的发。
仍闭着双眼的雪葵以为是琴儿,软软地道:“琴儿,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去睡吧,我自己梳头就好了。对了,待会儿你要睡觉前,先去太子的寝殿看看她们有没有好好服侍太子。太子应该睡了,要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乱踢被子哦,另外记得要关好他的窗户,别让他受寒了。”
对方不出声,仅是沉默而细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很温柔,完全没拉痛她。
“琴儿?”听不到对方的回答,雪葵睁开眼睛,一抬眼,却撞入一泓神秘炽热的黑潭。竟是他?!
雪葵大惊,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手肘撞倒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盒子掉落在地。“啊!”她懊恼地低呼。真是的,她干么表现得这么惊慌啊?像从没见过男人似的,好丢脸。
“我来捡。”祈尧峰很满意她的手足无措,笑意横生地弯腰捡起那个胭脂盒,把想逃走的她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坐下,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梳理长发而已。”
雪葵被他按在原位,整张脸已经不争气地泛红了。“我的婢女……”
“你说琴儿啊?”祈尧峰语气轻快地道:“我在门口遇到她,叫她去休息了。”
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没有其他婢女会再进来?!雪葵懊恼地轻咬下唇,很想抗议他为何随便支走她的婢女,可话到了舌尖,她还是聪明地选择沉默,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她都赢不了这个狂妄的男人。
他就站在她的背后,很有耐心地以象牙梳梳理她那头及腰长发。雪葵正襟危坐,气息紧绷,清楚地感受到背后男人炽热的体温、一身绸钢铁般的肌肉。她的寝室很宽敞,但他闯入后,她突然觉得空间变得很狭窄。她每一个呼吸都盈满他粗犷的男性气味,那嚣张的气息甚至侵入她每一个毛孔,钻入她的血液,拨弄她最纤细的感官。
祈尧峰很有耐心地梳理她的如瀑长发,深邃鹰眸漾满激赏。沐身过后的她,美得清灵出尘,不可方物,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女人从外表到内心,都牢牢地吸引住他,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眼眸盛满惊惶与无助,可是朱唇却倔强地紧抿着,美艳与固执在她身上揉合成一股最奇妙,也最强大的吸引力。他就是迷恋她这股傲气,她真是漂亮又难以驯服的小东西。
她的肌肤光滑如缎,眉目如画,朱唇芳馥,眼波迷离如醉,有几缕乌黑的秀发轻轻佛过她的脸颊,衬得那巴掌大的脸蛋更加莹白。她穿着一件柔软贴身的绸衣,由他的角度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最美的风景。他看到那一截纤细而雪白的颈项,由颈部到肩膀形成一道绝美的线条,无瑕的肌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再往下望,绸衣的腰带轻轻打了个结,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也勾勒出她胸前的高耸浑圆。他很清楚,在那身绸衣下,是一具多么雪艳妖娆的诱人胴体。男性眼眸跳跃着更危险、更具侵略性的火焰。
他炽热的视线让雪葵坐立难安,暧昧的气氛回荡着。他、他……该不会又想对她……
她紧张地开口。“我……我的头发这样就可以了,时、时候不早了,请大王早点回寝宫休息吧!”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她还差点咬到舌头。
祈尧峰发出浑厚的笑声,戏谑地道:“别急,本王还不想休息。”呵呵,如此娇艳多姿的美人就在眼前,要他如何平心静气地躺在床上“休息”呢?
放回象牙梳后,他很感兴趣地望着她梳妆台上的物品,拿起其中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盖,发现是一盒粉。
“这是什么?”他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勾起笑容,瞄向她曼妙的身躯。“是扑在身上的香粉吗?来,我帮你。”他有点印象,最近有来自南海的上等珍珠研磨而成的精致珍珠粉进贡入宫,无比珍贵,可外敷全身当香粉,也可食用。他还曾经为八十岁的皇太后亲自送去,取悦她老人家。
“不用!”天啊!他在说什么啊?这一回,雪葵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往后退。
哈哈!她越紧张,他逗弄得越快乐,他喜欢看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布满红晕。
她一直往后退,不过,因为祈尧峰高大的身躯堵住出口,因此她只能一直往墙角退,惊惶的眼神像极了饱受惊吓的小动物。
“葵儿,过来。”他噙着浪荡的笑容,好整以暇地诱哄着,见她死命地躲在墙角不肯动,他便一步一步,缓缓地接近她。充满掠夺的眼神,沉稳的步伐,张狂的气焰,他像头飞扬跋扈、尊贵骄傲的狮子,嚣张地接近被他盯上的猎物。
她缩在墙角,他再度发现她的肩膀好小,身形柔若无骨,雪白的小脸布满霞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柔软的朱唇微启着,不知是想破口大骂,还是想尖叫?呵呵,无论如何,她真是他最迷恋、最无法舍弃的漂亮猎物啊!
被逼入墙角的雪葵无路可退,而他已来到她的面前,健臂一伸,轰轰松松地抓住她,很熟练地以一掌反扣住她拼命挣扎的双手……
还没睁开眼睛,她就感受到一连串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的眉、她的睫、她的小鼻头、她的粉颊,还吻到她的耳垂,每一个吻都带着很煽情的气味。
她好想继续睡,因此娇嗔地抗议着。“不要闹……”他要了她整个晚上,接近破晓才让她沉沉睡去。
男人发出浑厚的笑声,吻着她光洁的臂膀,大手又袭向她的胸前。“小丫头,我知道你累坏了,不过,现在已经晌午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睡?”
晌午?啥?晌午?!这两个字总算让雪葵吓得睡意全消。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懊恼地低吟,恨不得再倒回床上装睡,可以的话,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装睡下去,不要醒来,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么难堪的事实了!她居然……居然一丝不挂地跟祈尧峰躺在床上,她的黑发披在他的肩膀上,十分暧昧,而她整个人还牢牢地枕着他雄健的胸膛,双手甚至放在他精壮的月复肌上!哦,好丢脸哦!
相较于她的慌乱,祈尧峰却显得春风得意,精神饱满。呵呵,独享了一整个夜晚的软玉温香,此刻有说不出的通体舒畅,俊脸更是容光焕发。他彻彻底底地品尝过珍珠粉了,终于知道这东西为何是养颜美容,而且男人女人都爱它啊!
其实,每个妃子的寝宫里,几乎都有一盒珍珠粉,只不过,祈尧峰压根儿没有仔细注意过那些妃子的梳妆台上有什么?就如同他从没注意过梅妃和丽妃的长相有何不同一样。因为想宠爱这个小女人,所以他才会想更加了解她,知道更多她的琐事,也因此发现了珍珠粉的“妙用”。呵呵,真是很精彩的闺房情趣啊,他会上瘾的。
雪葵可没他那么悠哉,她不断地暗骂自己:笨蛋,笨蛋!你真可耻,居然跟他翻滚了一夜,还睡到隔天中午!最糟糕的是,这里是“东宫殿”耶,并不是大王所居的“朝阳宫”,万一太子突然跑来找她,或是被那些宫女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哦,完了,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面红耳赤的卷起丝被,滚到大床另一边,努力地把身体缩到丝被里。可以的话,她简直想就此人间蒸发,永远不要踏出寝室了!她瞄到床畔有一叠摺叠整齐的衣物,太好了,一定是琴儿悄悄送进来的!不过,琴儿是何时送干净的衣物进来的?她进来的时候也看到她躺在这野人怀里熟睡吗?……天啊,她觉得自己真的全毁了!
她红着脸道:“你……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好啊,你穿啊!”祈尧峰笑意更深,换个更慵懒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摆明了不愿错过美人着衣的绝顶风光。
可恶!雪葵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笑得像个无赖的坏男人。他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她是吧?哼,他以为她这么没用,这样就拿他没办法吗?才不!她紧紧抓住丝被,困难的移动身子,小手拼命地伸长,捞起放在床尾的一叠衣物,然后抱着丝被,行动笨拙地下床,迅速躲入内室暖阁,那里原本就是她更衣的地方。没想到,她前脚才刚踏入暖阁,都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堵欣长的身影也跟着窜了进来。
“你做什么?”雪葵慌乱地大叫,好怕他是光着身体,因此赶紧丢下手里的衣服,掩住双眼。“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啦!”她都躲到这里来了,他居然还阴魂不散地跟进来?!
“哈哈……”祈尧峰爆出一串更浑厚的笑声,很感兴趣地盯着她羞不自胜的模样。“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乱来的。把衣服给我,我帮你穿上。”白天当然不会乱来,毕竟晚上有情调多了嘛!
“不!不要!”雪葵的两手依旧紧紧捂住眼睛,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你快点出去啦!万一……万一被人撞见,一切就完了!”她还要在太子面前保持形象呢!
祈尧峰不悦地沉下俊脸,这可恶的小女人真是上天专门派来伤他自尊心的,老爱三番五次地重挫他的大男人尊严。跟他在一起被人撞见就“完了”?有这么严重吗?他可是堂堂的祈国大王,受到万民的爱戴,有多少美女渴望他的青睐耶!可她硬是把他嫌得一无是处,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他决定了,一定要赶快册封这小女人为皇贵妃,他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他!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懒懒地命令。“女人,认分点,你是要自己拿掉那碍事的丝被,还是要我帮你?”哈,她以为抱着那件丝被就可以当作盾牌吗?真是笑话!只要他想,就算她的眼前有铜墙铁壁,他依旧可以轻易地摧毁,丝被算什么?
他居然把她要穿的衣服拿走了!雪葵情急之下偷偷睁开眼睛,隔着指缝偷看他。幸好,这个野人至少还知道要在身上披一件宽袍,不是赤身露体的。
她伸出手抢夺自己的衣服。“衣服还我,我自己会穿,你快出去。”一边赶他出去,她还要留神注意外头有没有什么声音,深怕婢女在这时间进来。哦,倘若这一幕又被撞见,那她真的不用活了。
她越是想抢回衣服,祈尧峰越是想逗弄她。他紧紧抓住她的衣物,丝毫不肯放手。“傻丫头,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再继续抢这些衣服,万一衣服破了,那就只好请婢女再送一套新的来了。呵呵,反正你拥有很多美丽的衣裳,相信不差这一套。”
这番话成功吓阻了雪葵。对哦,这样宫女不就势必会撞见这里头的暧昧情况吗?不不不,她已经够丢脸的了!不得已,她只好投降,愤怒地瞪着祈尧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他不是大王吗?现在是大白天,大王不是应该有处理不完的国事吗?他为何还不滚去上朝啊?为何还留在这里跟她勾勾缠?真烦耶!
美人发怒了,祈尧峰的黑眸却更加炽热闪亮。那娇嗔恼怒的小脸别具风情,眼波盈盈流转,勾去他的心魂。呵,这小女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拥有倾城倾国的艳丽容貌,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风情,而且还有最令他迷恋的倔强脾气。
“我没想要怎么样啊!”他很无辜地耸耸肩,仿佛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坏孩子般。“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帮你着衣,如此而已。”
雪葵愤恨地瞪着他,很清楚这男人的脸皮厚得宛如铜墙铁壁,倘若她不顺从,他一定会跟她窝在暖阁里耗上一天的。他是祈国的大王,不怕闲言闲语,也没人敢非议他的行径,但她就不同了,届时各种版本的谣言不知会传得多么精彩,她可丢不起这个脸。而且她毕竟要负责照顾太子,没办法跟他一直耗在这儿。哼,算他狠!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交出衣服。
祈尧峰胜利地微笑着,激赏地道:“这才乖嘛!”
雪葵白了他一眼,气闷地咬着下唇不说话,不过,她还是不肯让这男人太得意。她伸手拉下暖阁锁窗的竹帘,让竹帘坠地,完全阻绝外面的阳光,暖阁内阳光变得昏暗。哼,她才不要赤身露体地让他看光光呢!然后,她红着脸,动作缓慢地卸下紧紧抓住的丝被。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简单的一个动作,她的脸却迅速烫红,小脸一直低垂到胸口,不肯抬起来。
祈尧峰的黑眸更加深邃,迷恋地锁住她酡红的娇顔,锁住她的羞怯。此刻的她不着寸缕,及腰的乌黑发丝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略微遮住高耸雪峰上的蓓蕾,但若隐若现的红莓却更引人遐思了……她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他,朱唇轻颤,整个人像是误闯人间的仙子,清灵得令人屏息,又像是最神秘的妖精,只要一个妩媚的眼神,就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抢着为她赴汤蹈火。
他定定地锁住她被红潮占据的容顔,她的肌肤好细致、好美,白里透红中还散发着女性馨香,这么近距离地站在她的身边,嗅闻她令人迷醉的香气,他只觉得身躯紧绷,发烫到疼痛,胯下的蠢蠢欲动、叫嚣着。他很想再度压倒她,把她掳回床上翻云覆雨,尽情汲取她的一切,不过……俊美的脸庞掠过一抹苦笑。不行,昨晚他几乎是贪得无厌地索求着她芳润的身子直到凌晨,她一定累坏了,倘若这时再把她抓回床上,这小女人一定会狂怒发飙的,搞不好还会用她的利爪抓伤他呢!呵呵,其实他挺欣赏她的利爪的,可就怕万一真的惹恼她,她会更加地远离他,不肯当他贵妃。为了大局着想,他只好先忍下来了。
祈尧峰惊讶地发现,这是第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费尽心思,每做一个动作前,都会在心底反复思量着她会不会开心?他想尽办法要取悦她,渴望看到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这样娇宠过任何女人,就连长孙王后生前也不曾。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他就是喜欢宠她,想把她搁在心房最柔软的地方。
拿起素色单衣,他轻柔地为她穿上,在她腰间打了一个蝴蝶结。他再度发现她真的好娇小,楚腰纤细掌中轻,却又得天独厚地拥有一对坚挺浑圆的丰乳,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抗这么柔媚的美人。不过,普天之下除了他祈尧峰,任何男人都不会有机会窥视她的美、她的媚。因为,她只属于他。打好蝴蝶结后,他发现在她的锁骨附近有点点吻痕。呵,他知道,那是他昨夜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迹。
“会痛吗?”他含笑问着,大手轻轻抚过细致的锁骨。“下一次,我会轻点。”
轰!好像有一座火山在雪葵体内炸开,要不是她现在衣衫不整,铁定会夺门而出!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这恶棍在说什么啊?下次?下次?居然还有下次?哼,他慢慢等吧!
美人又嗔又怒的表情犹如三月桃李,祈尧峰唇畔的笑容更加扩大,双眸精灿有神。原来帮美人儿着衣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啊!呵呵,古人有画眉之乐,他现在才知道,除了画眉外,闺房之中还有珍珠粉、帮美人着衣等等很多乐趣,真是挖掘不尽啊!因为想宠她,想跟她在一起,所以任何事都会变得新鲜有趣吧!对了,下回可以服侍美人沐浴。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想到可以饱览她媲美羊脂白玉的丰润肌肤,曼妙有致的胴体,他不禁开始期待了。
穿好单衣后,祈尧峰又拿起一件拥有精致刺绣的罗裳和绢裙为她穿上,最后再加上质地柔软的坎肩。穿好了,他退后一步,拉起竹帘让阳光透进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宝髻松松梳挽就,眉似新黛,眼如星辰,手如春葱,腰如约束,穿着华丽典雅的宫妙,显得气韵高雅,冷艳姝绝。
“真美。”他占有性地覆住她的肩头,热唇刷过她的耳畔,沙哑地低语着。“你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中,佳人难再得。”
“……”雪葵想轻推开他,可整个人被他粗犷的气息包围住,她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失去了力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声音之大,让她不禁担心他也听到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她的心弦,幽微的情丝被搅乱、被烘暖、被撩动了……她一直提醒自己要远离这个男人,他太魅惑人心,太危险了,总是可以轻易地左右她的情思。她费尽心思想避开他,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老天爷似乎很喜欢把他们两个人兜在一起,唉……这究竟是不是孽缘啊?
雪葵的小手不安地绞着坎肩,承受着他灼热又坚定的视线,她觉得自己最坚固的心防好像悄悄崩落,被他的强悍、他的柔情给摧毁了。人非草木,她当然感受得出他对她的怜惜与特别,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湖正掀起惊涛骇浪,每一根心弦都悄悄刻上他的名字,烙印下属于他的张狂、他的霸气。可是……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人,来这里只是要完成天使交付的任务而已,任务一完成,她或许就会被送回原来的时空了,若是如此,那么她就不该贸然交付真心,因为爱得越深,离别的时刻就会更加痛苦。可是,她真的快沦陷了。
她越来越无法抵抗属于他的阳刚魅力,存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是男人与女人的吸引,还有更强烈的灵魂契合度,仿佛她历经这么多奇怪的浩劫,穿越遥远的时空,就是为了要遇见他,遇见这个狂妄自大,却把她搁在心头宠爱的男人,就是为了要承受他的吻,他的万千宠爱。这么尊贵骄傲的男人如此深情、如此专注地为她穿好罗裳,如此宠爱她,她无法不动情,更无力管住早已暗许的芳心,唉……
暗自神伤之际,他以拇指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似笑非笑地道:“什么事这么操心?别烦恼了。既然我已经看过你的脚,那么,我一定会负责到底,我会娶你的。”
什么?雪葵愣愣地反问:“什么脚?”
他眨眨眼,笑得很坏。“昨天下午你带着太子去郊外玩,你们在溪边玩得可开心了,两人还坐在大石上享受濯足之乐,那份悠闲真令人羡慕啊!”说真的,当时他好想由树叶中现身加入他们,不过他也知道,那么做会吓跑佳人。
啊?雪葵吓得倒退一步,无法相信他也看到了!不、不会吗?“骗、骗人……”她犹做困兽之斗。“昨天只有我带着太子外出,你不是在‘明和殿’跟大臣们议论国事吗?”
他无所谓地浅笑道:“国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不过烂漫的春光稍纵即逝,要好好把握啊!所以,你们的马车一出宫,我就跟着策马外出,一直跟着你们到溪边了,没想到居然看到你跟太子打水仗打得很开心呢!”那两个武功深厚的护卫当然看见他了,但很识相地没发出声音,假装啥都没看见。
“你……你居然偷窥?!”天啊,好丢脸啊!如果地上有个洞,她铁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偷偷地跟踪他们,甚至看到那一幕——她不顾形象地卷起长裙和绸裤,和太子打水仗!
“别紧张。”看到她绯红的脸蛋,他笑得更是得意。“既然我已经看过你的脚,那么,你理所当然是我的人。喏,这就是信物。”他由身上解下一块玉偑,亲自为她戴上。其实,早在上回在“朝阳宫”缠绵之后,他就找出这个珍藏的玉佩想送给她了,无奈佳人一直躲他。
“等、等一下……”雪葵来不及阻止,只能呆呆地看着已经被安置在她颈间的玉佩。好美,她从没见过色泽如此璀璨夺目的碧玉,碧如湖水,绿如翠羽。玉石被雕成一个美人侧形,雕刻手法格外讲究,是很精细的双面雕工,每个细节都打磨得非常圆亮。美人见眉如画,梳着宝髻,脸上有一抹神秘的笑意。虽然她对玉石没有研究,但也看得出这碧玉的质地罕见,模起来温润坚密,再加上这无懈可击的雕工,想必价值连城。
“很美吧?”他轻抚着玉佩,炽热双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这是我国近几年来开采出的玉石中,最精美的一批,我特地命老工匠雕成美人,不过,一直没有送给任何一位后宫嫔妃。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它是你的了。”中土三国中,风国专产羊脂白玉,祈国则拥有丰富的碧玉,玛瑙的产量也很多,为国家带来大笔财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回过神后,雪葵想把玉佩取下。
祈尧峰按住她的手,黑眸传递着令她怦然心动的魔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你将它取下,明白吗?还有,明天我就会册封你为贵妃,册封之后,你必须搬到‘揽月宫’居住,那是你的寝宫。贵妃乃是后宫最高权力者,你不会受到任何委屈的。当然,你还是可以继续照顾太子,那孩子喜欢你,很信任你。”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雪葵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喃喃低语。“不,我早就说过不当你的妃子……”
他的笑容依旧宠爱,眼神却犀利专制。“傻丫头,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很清楚,我要你,不打算放过你,所以,成为我的妃子是最好的安排。”
她急切地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
祈尧峰以手指按住她的嘴唇。“不要再说这么奇怪的话了,女人,就算我再宠你,你也不能如此刁蛮。”
雪葵泄气地望着他,明白这时自己再如何解释穿越时空的原委,这个男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只肯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
他专制地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等着接受册封吧!”男性眼眸透露着喜悦,他拥有很多美丽的妃子,不过,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期待明日册封大典的来临。娇艳的她穿上属于贵妃的华丽宫纱后,一定更美、更倾国倾城。
“不,我不能接受,我无法当贵妃。”她摇着头,眼神哀伤。“你不能这么强迫我,这不是我要的爱情。”
“爱情?”祈尧峰冷冷地咀嚼这两个字,“我可以赐给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永远宠你,确保你在后宫的尊崇地位,但,不要跟我要爱情,那是无聊的东西。”
“爱情不是无聊的东西!”她反驳,心头更冷了。“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这些金山银矿。我可以粗茶淡饭地跟一个男人吃苦,但我的爱情必须是专一的,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世真情,牵手到老,这一生只爱一个人,眼中只有一个人,会给对方最完整、最坚定的爱。”
祈尧峰面罩阴霾地望着她,他并非不懂爱情,倘若不识情滋味,他也不会把这刁蛮却美丽的女人稳稳地搁在心上。可是,她讲的话他无法认同。他可是万民爱戴的祈国大王,为了传承社稷江山,他需要很多后宫妃嫔为他留下子嗣,生下很多像他一样卓越优秀的男儿。
他冷峻的开口。“葵儿,不要无理取闹,你明白我是君王,身为一国之君,有几个后宫妃嫔是很正常的事。”
雪葵幽幽地望着他,眼眶浮起薄薄泪雾。这一刻,她觉得好悲伤,为何自己会爱上这个男人?为何要爱得这么苦?
“如果你认为我在无理取闹,那么,应该从现在开始就把我打入冷宫,不要再见我。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但是,我也无法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我可以疯狂地爱你,为你付出一切,我不要别的女人瓜分你的注意,瓜分你的宠爱,我不要你去抱别人,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讲到最后,她已哽咽,晶莹的泪珠缓缓坠下。
祈尧峰无言凝视她,这是第一次,这个倔强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有种力量狠狠撞击胸口,胸臆之间闷闷的、痛痛的,好像最珍惜的东西被无情地摧毁了。他舍不得她落泪,他想讲些话来安慰她,可却发现自己语塞了。他该说些什么?她要的是一份专一的爱,那种爱,他给不起,至少,目前不可能。
“葵儿……”这丫头一定要让他这么烦恼吗?为何不能像后宫那些女人般温驯听话?像梅妃或丽妃,那两人争夺贵妃的宝座已经很久了,倘若他随便挑一个来当贵妃,被挑中的人肯定喜出望外,痛哭流涕,跪坐在地上谢主隆恩,而不是像雪葵一样,露出一副要她当贵妃,好像要把她拖上断头台般的痛苦神情。可话说回来,倘若雪葵跟那些妃子一样,只知道顺从他的喜好,完全没有个人意见,没有独特的想法,他也不会这么迷恋她,为她神魂颠倒了。他伸出大手想拥抱她,可她却转过身去。
“请你别碰我。”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泪,“你先出去,可以吗?”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表现得这么脆弱,可是……他真的很坏、很过分。他害她爱上了他却又无法给她一份专一的爱情,甚至还强迫她得留在后宫,她的人生变得好乱,她恼他,但更恼自己。都怪她意志不坚定,她不该对他悄悄动心,还痴傻地献上全部的真情。
她背对着他静静地流泪,没有哭出声音,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漏出她有多悲伤。她的泪水螫痛祈尧峰的心,巨大的罪恶感袭击他,这一刻,他才缓缓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很混蛋,真的狠狠地践踏了一个女人的真情,但……
迷惘盘据他的黑眸,他真的不懂,对她而言,当他的后宫妃子是这么痛苦的事吗?在这世上,很多男人都拥有三妻四妾啊!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理当拥有三宫六院,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可是,她的泪……够了!一个个的疑问几乎要淹没祈尧峰,他不想再拿这些小事来困住自己了。反正,他就是要她,就是要定了这个名叫江雪葵的女人!
他冷冷地下令。“总之,你必须接受我的安排,这是皇命,不容违抗。等内务省的人全安排好后,你立刻搬入‘揽月宫’。你会拥有更多的宫女,珠宝商人也会定时为你送上最华美的珠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他才转身步出暖阁,回到寝室,命令婢女进来为他换好朝服,进“明和殿”处理政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簇拥大王离去,留下雪葵一人征征地留在明阁。她颤抖地举起手轻按自己的唇,唇瓣上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温度,这是令她迷恋却也伤痛的味道。她仿佛还可以嗅到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从头到脚、从内心到灵魂,他早就完全俘虏了她。他在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烙下专属的印记,她很清楚,就算她逃离皇宫,逃到天涯海角,甚至回到了原来的时空,终其一生,她也永远无法忘记这个男人,永远无法把他的放荡不羁、他的狂妄自大、他的炽热深情、他为她戴上玉佩时,眼底那抹令人心醉的柔情、他的一切一切,由她的脑中抹去。
她,已经是失去自由灵魂的女人。
为何会这样?泪水淌落在御赐的玉佩上,玉雕的美人似乎也在哭泣。倘若她不是这么爱他就好了,因为爱他,她无法潇洒地离去;因为爱他,她好介意他的三宫六院……她讨厌自己变成这样的女人,身陷一团混乱,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我该怎么办?”魂魄仿佛被抽走了,她呆呆地坐在地,水眸不再清澈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言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