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耀国际珠宝鉴定中心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宝石鉴定中心,它和瑞士苏黎世的凯特莱司珠宝鉴定公司并称全球最闻名、最具公信力的宝石鉴定中心。
没有人知道举世知名的斐耀国际为什么会设立在台湾,而不是在日本或是其他地方?
听说这和它的两位负责人有关。
唐希爵和钟营,两位珠宝界的传奇人物。
仅仅三十二岁的他们,究竟是如何成功经营起斐耀国际,至今没有人知道。
惟一比较可信的推测,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和凯特莱司家族有着极深的血缘关系。因为这股强大的势力从旁协助,让两个年资尚浅的男人能够掌控斐耀国际,成为世界上惟一能和凯特莱司并驾齐驱的珠宝鉴定中心。
但两人对于这种臆测非常地嗤之以鼻!
严格来讲外界并没有猜错,唐希爵的确和凯特莱司有着血缘关系。
但是彼此之间不是亲戚,是仇人!
斐耀国际之所以能够在短短的五年内有此成就。倚仗的不是对方的辅助和提携,而是唐希爵心目中对那个庞大家族的怨恨。
他想争一口气,为他的母亲,也为自己。
“希爵,准备好了吗?”
钟赫一身西装笔挺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办公室内,只见唐希爵颀长的身形此刻正倚躺在柔软的牛皮座椅里,修长的双腿随性而放肆地抬放在办公桌上,状似悠闲地摇晃着手中那一杯琥珀色的白兰地。
有女人形容他是《金瓶梅》里的西门庆,风流而多情,潇洒且多金。可是,独处的他微微露出寻常不为他人察觉的寂寥。
跨进办公室的钟赫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你啊,收起这一副风流倜傥的浪子模样吧,对我没用的。”
唐希爵闻言,眉宇间的淡淡阴霾稍稍退了去,换上难得的坦率笑容。“该说你没有眼光还是不懂得欣赏呢?女人对我这副皮相可是趋之若骛,全世界就只有你不吃我这一套。”
“简单,因为我不是女人。”钟赫耸耸肩,“唉,该走了!飞机是不等人的。”
微颔首,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矫健地自牛皮椅上跃起身,迈开步履优雅地走向好友。
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竟然能成为知心好友,倒也是一件难得的事。相较于唐希爵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浪子性格来说,行事踏实、讲求效率的钟赫便显得稳重许多。
并肩走在长廊的地毯上,钟赫瞥了瞥好友的侧脸。“你说,这一回在新加坡举办的珠宝鉴定展,凯特莱司那里会派谁过来呢?”
唐希爵锐利的眼眸闪了闪,性感的唇角噙起一抹讥消的微笑,“不管他们派谁过来,我都有本事像去年那样让对方脸上无光,叫凯特莱司这块招牌当众蒙羞!”
“希爵,你何必和他们这样剑拔弩张呢?凯特莱司如今的主事者是你爸爸,再说,我相信他已经承认了你的存在、认同了你的能力,有时候,做儿子的真的不需要对自己的父亲太过于……”
“他抛弃我妈和我!”
这就已经说明一切,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
唐希爵口吻里的尖锐和严厉叫钟赫忍不住垮下肩。
顿了顿,他再度开口,又恢复了以往的谈笑风生。“你用了我给你的香水?”
“对。”钟赫咧开嘴一笑。他知道希爵不想再提及那个话题,只好从善如流。“认识你七年了,你一直都用这个香水,怎么突然间决定换了?过去你不是对这个香味很执着吗?”
唐希爵低头微笑,他淡咖啡色的眼瞳里却没有半丝笑意。
“因为我想抛开过去的一切。”
相依为命的母亲在半年前离开人世,他本来希望用这个母亲多年来惯用的香水味抚慰自己思念她的心情,却发现愈是让这股熟悉的气味围绕,就愈是难逃悲伤寂寞的侵略。
逃离这个淡淡的柏木香,希望能告别内心的丧母之痛。
还有,那不曾说出口,青涩而幼稚的等待。
自己竟然惦念着这样的事实在幼稚得可笑!
在他还小的时候,曾深深爱慕一个聪慧可爱的小女孩。后来他一再的搬家,那个可爱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了,只记得她有的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又呆呆的,纯真如天使,就像他心目中的小公主一样,是他记忆中一段最甜美的插曲。
公主一般的她曾不只一次天真地凑到他的衣领嗅闻,说她会永远记得他身上的香味。
不变的香味伴随了他三十二年,如今母亲走了,女孩也没有出现。
是该逃离这个熟悉的柏木香。
他决心要告别一切。
“唉,钟赫,听我说,我昨天去亚曼尼买了他们最新款的男用香水,”唐希爵轻佻地搭上好友的肩膀,整个人倚着他。“那个专柜小姐又高挑又漂亮,一双明媚的大眼还会勾魂呢!”
钟赫斜睨他一眼,“色性不改!你确定你是去买香水的吗?”
唐希爵回以俊朗率性的微笑,不羁的神采在他朗飒的眉宇间鲜活着。
“说话别这么酸嘛,老兄,她给了我电话号码和住址,人家都这么主动热情了,我只好答应她,等我从新加坡回来之后,彼此可以出来吃个饭约约会。”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女人的?”钟赫望着好友。幸好自己没有妹妹,否则成天光是想着该如何防范这个风流种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漫不经心地挑挑眉、撇撇性感的嘴唇,“我爱女人啊!”
钟赫瞪了他一眼,“不,你是在玩女人!”
唐希爵噙起一抹邪肆的轻笑,耸肩。“有差别吗?只是措词上的不同罢了。”
而基本的意义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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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很容易被遗忘吗?
脸孔或许是。
随着岁月的流逝,小时候自己曾经偷偷喜欢过的男孩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忘记了!
可是,味道是不会忘的。
心里的那个他,身上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
她一直记得。
只要再次嗅闻到那抹遥远而熟悉的香味,陶萱确定自己一定能够认出他。
记忆中的香味会将幼时思慕的那个男孩带回她的身边。
她始终这么深信着。
一直到她长大,成为一名空姐。
“陶萱,发什么呆?乘客都登机了,准备出去示范救生设备的使用方法啊!”
“哦,好。”
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陶萱拨了拨头发、整一整身上淡蓝色的制服,面带微笑地走出工作台。
站在经济舱的走廊上,她优雅而熟练地随着萤幕的同步讲解,一一向每一位乘客示范救生用具的使用方式,从安全带、救生衣到氧气面罩,纯熟而专业的动作让人看不出她是一只恐龙……呃,不是网路上那种常常昵称自己是窈窕美眉、绝世佳人,实际上却是个超级丑陋可怕的恐龙妹哦!
陶萱之所以被戏称为“小恐龙”,是因为她是个凡事慢半拍的恐龙美女。
神经线特长是她的特色,对于男性同胞的示好举动永远毫无察觉。
在她的观念里,男人送花请吃饭只是一种友善的举动;开口约她看电影,也是闲暇不忘多多消费,刺激电影工业的一种美意,所以她自认并没有任何追求者。
每每让那些想追求她的男人捶胸不已。
“陶萱,你过来一下。”
座舱长悄悄地对她招招手,她困惑地走上前。
“美妍她突然肚子痛,你到头等舱顶一下她的工作,OK?”
陶萱为难地眨眨眼,“可是我自己这边的工作呢?”
“今天头等舱的乘客好像很难搞定,总之那里人手严重不足,你先过去那儿顶替美妍的位子再说吧!”匆忙交代完毕的座舱长才刚走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走回来。“做事机灵点,别老是慢半拍的知道吗?”
“我尽量。”她笑着点点头,掀开通往头等舱的布帘。
迎面碰上的便是忙着替头等舱乘客准备饮品的同事,“陶萱,你来得正好!赶快帮我把这些饮料端给最前面的几位旅客,两杯葡萄酒是男士的,剩下的香槟通通都是旁边那一些女士点的。”
“嗯,知道了。”
接过同事手中的托盘,她步履轻盈地朝最前排的乘客走去。
好热闹啊!今天的头等舱是怎么了?一群穿着高雅的女人像争风吃醋的麻雀团团围住两个男人……他们是什么人?很了不起吗?不然怎么会引起如此大的骚动。
困惑的陶萱走上前,轻轻碰触站在最外围的女子。“小姐,这是您的香槟……”
“哦,放在我的桌上就行了。”那名年轻的女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接着又换上娇嗲的声音企图争取注意。“希爵,你快帮我看看我适合配戴什么珠宝嘛!”
陶萱依旧捧着托盘没离开,“可是小姐,我不知道你的座位在哪里耶!”
这里少说也有五六个空位,她怎么知道她的位子究竟在哪里……算了,先问其他人吧!最后剩下的那个空位肯定她的。于是,她又询问旁边同样想挤进正中央的女子,“小姐,香槟……”
“放我桌上啦!唐先生,你来帮我看看人家手上的钻石纯净度如何嘛!”
“可是我也不知道你的位子是哪一个……”算了,下一位。“小姐,这是您的香槟……”
“随便放就好了啦!哎呀,我说钟先生,你怎么都不说话啊?你也和希爵一样拥有GIA珠宝鉴定师的资格吗?”
陶萱忍不住叹气。手上的托盘愈来愈重了,但大家都叫她把香槟随便放!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这位空姐。”
“是。”她赶紧转身面对后头出声的老妇人,“请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你需要帮忙。”老妇人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前头继续忙着推挤的女人。“我想她们现在没有喝香槟的闲情逸致,你把所有的香槟通通放在空位上就行了。”
“是这样子的吗?”陶萱依言将七杯香槟一一摆放在空座位的小餐桌上,嘿,果然数目一致哦!“谢谢。”她开心地回头向那名老妇人微笑点头,接着捧着托盘里剩下的两杯葡萄酒企图挤进女人群。“抱歉,借过。谢谢,麻烦借过……我要过去啦,小姐……”
小心护着葡萄酒怕在推挤中被打翻,陶萱因为置身在那片混杂的女用香水味中,开始感到头晕。
“各位美丽的小姐别着急,”一个低沉中带着微微笑意的男性嗓音响了起来,“飞机才刚起飞,抵达新加坡之前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相信这已非常充分。再说,我怎么可能错过和你们这些高贵大方的小姐认识的机会呢?”
“希爵,你真会说话!”
“讨厌啦,唐先生,你对每个女孩子都用这一招吗?呵呵,嘴巴好甜哦!”
低低续续的赞叹声在女子间悄悄散开,唐希爵简单几句话就把这群高贵的麻雀哄得心花怒放。
还卡在人群外围的陶萱困惑地眨眨眼。这个男人讲了一大串到底有什么用意?飞机刚起飞跟他认识这些女人有什么关系?这人好奇怪。
她想起自己还得赶快将两杯葡萄酒送到他们的手里。“抱歉,借过,谢谢!”
“喂,这位空姐,你挤什么呀?”
“对啊,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边推来推去的,真讨厌!”
什么嘛,她是职责所在。陶萱撇撇小唇,“这是两位先生点的葡萄酒……”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愣住了。
虽然不是很确定,不过……她好像闻到记忆中的那个香味!
是那个男孩子吗?
陶萱蓦地感觉自己的胸口紧紧揪着,隔着人群她忽然好想看一看那个抹了记忆中同款香水的男人。会不会是他?那个小时候曾经让她心仪的男孩。
“钟赫,我们的葡萄酒终于送来了。”唐希爵笑望好友一眼,“各位美丽的小姐,麻烦你们让一让,我朋友等这一杯饮料等得快不耐烦了。”
钟赫看了他一眼。让我不耐烦的是这些吵死人的女人!追根究底还不是你招蜂引蝶的结果。
唐希爵的回应是噙起嘴角,露出邪魅一笑。别怪我,受欢迎的男人就是会有这样的无奈。
他转过头,正视到一个面色紧张的可爱空姐捧着托盘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稍稍仰头望着她,有点怔住,当场敛去唇边的笑容。
陶萱屏息地咬住下唇,专心瞪着眼前的男人——钟赫。
这位空姐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他?钟赫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自然地坐直身,望了望身旁的好友。
只见唐希爵紧紧凝视对方,微微眯起双眼。
她……是那个女孩吗?眼前这张容颜的轮廓……仿佛和他记忆中的小公主有那么一点神似。
陶萱的眼里根本没有唐希爵的存在,她只看得到他身旁的钟赫,不对,应该说,她只认得他身上的柏木香味。
震惊的她咽了咽口水,朝钟赫跨前一步,“先生,请问你是他吗?”
钟赫愣了。他?谁啊?这个空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清清秀秀、纯真可爱,可是脑袋瓜好像有点怪怪的。对了,脑子怪怪的女人可以当空姐吗?他嘀咕之际又瞥了身旁的好友一眼。这个臭希爵,怎么还不出声替他解解围?
像是感应到好友的暗示,唐希爵咳了咳,强迫自己收回心。“小姐,这是给我们的葡萄酒吗?”
“嗄,呃,对啊。”
陶萱没有对唐希爵投以太多的注意,心不在焉的将一杯葡萄酒放在他的桌面上,一双晶莹的瞳眸依旧紧紧望着表情愈来愈不自然的钟赫,冀望能在他俊挺却僵硬的脸庞上寻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个空姐到底在看什么,自己有长得这么奇怪吗?不自在的钟赫开始感到不悦。
“先生,这是您的葡萄酒。”
钟赫没好气的抬起头看她,意外发现彼此的距离竟是如此的近。
迎上她璀璨的双眼,钟赫发觉自己竟收不回凝视她的视线。这个女孩的眼神好清澈,弯弯的柳眉配上一双眨巴的大眼,纯真无欺的神采间自有一种吸引人的无瑕之美!
“先生。葡萄酒……”
不知不觉间敛去眉宇间的不悦,钟赫抿唇笑了笑。“谢谢。”
“不,不用客气。”
陶萱将托盘收在腰间,有些羞涩地看着他。他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耶,应该是个个性不错的好人吧。
钟赫也跟着仰头,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生平第一次尝到被冷落的滋味,唐希爵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对视的两人。
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小女孩?
陶萱下一个无预警的举动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只见她突然低下头凑近钟赫的衣领闻了闻。
阔别二十多年再次看见这个举动,唐希爵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真的是那个小女孩,自己幼时心目中的小公主。
可是长大后的公主却对他视而不见。
她的眼中只有钟赫的存在。
就在钟赫惊讶得不知道该作何回应的时候,陶萱已退开,对他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真的是这个香味!你就是他,对不对?”
记忆中的香味会将她幼时倾慕的那个男孩带回她的身边。
这个念头突然浮现陶萱的脑海,让她笑得更加灿烂。
钟赫发觉自己真的挺喜欢眼前这个空姐。她的笑容、她望着他的目光,怎么说呢,让他觉得很温暖,仿佛彼此早在多年以前就已认识了一般。嗯,他喜欢她的笑颜,真的喜欢。
“你好,我叫钟赫。”
陶萱的笑容顿了顿。
钟赫?记忆里的那个男孩是叫这个名字吗?好像不是,又好像是……坦白说她根本就忘了男孩的名字,只记得他身上的香味。
和这个叫做钟赫的一模一样。
“我是陶萱。”她笑靥灿然地道,“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一旁始终沉默的唐希爵淡淡勾起唇角。二十多年后再见,公主眼中的男人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