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斯眼角瞥见一抹黑影从一旁袭了过来。
他机警地侧头一偏,躲过朝自己投掷过来的东西,“砰”的一声那东西打到房门再掉在地毯上,他定眼一看——
一个手提包?
“你为什么这么晚回采?”
“忆?!”
“不要叫得这么亲热!说!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到饭店!”
萨菲斯深邃的眼眸里熠熠闪着惊讶的光芒,“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
南宫忆紧握了小拳低哮,狠狠打断他的话,“告诉我啊!你到底去哪里了?跟谁?”
“忆,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凌晨两点多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七个小时了!”
七个小时?等他?萨菲斯着实有些吃惊。
这时,一个做弱胆怯的声音插了进来。“先生,这是您要的酒……”
“谢谢你,给我吧。”萨菲斯接过服务生手中的伏特加,顺手递出小费,之后他自然地伸手想牵握南宫忆的手。
可却被她重重拍开!
“很晚了,有事进房间再说吧。”
他推开房门静静等待着,约莫过了五分钟之后,倔气的南宫忆这才狠瞪他一眼,像阵风似的旋跨进房间里。
看着她的背影,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想问,又怕问出让自己黯然的答案。直到这一刻,面对着她,萨菲斯终于彻底地察觉到自己未曾体会过的懦弱。
南宫忆径自走到窗边,“刷”的一声扯开窗帘,入夜的台北市区夜景马上映入她眼底,公路和高架桥上的橘红色灯光像一道幻彩的银河,很美,却也寂寥。
萨菲斯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她却倔强地不回头,突然,她感觉到一个重量披覆在自己的肩头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衣料的温暖和他身上的香水淡香。
她扬起眉睫凝睇玻璃窗上的倒影,迎上他的双眼,她在他的眸子里看见那一抹熟悉的温柔。
她感到有些温暖与释然,却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一双温柔的眼神并不只是专注的望着她而已。
还有别人能分享。
例如朱婉婉。
“披着吧,有些凉了。”玻璃窗上的那个萨菲斯倒影正温煦的噙着笑意瞅睇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眶微湿!
不想让他看见,她迅速撇开小脸。
“你和朱婉婉去哪里了?”
“没什么,就在你朋友的咖啡厅聊天而已。”她在意吗?
“骗人!张婷告诉我你们不久就走了!”
南宫忆蓦然激动得转身迎视着他,此刻的她太愤怒、太嫉妒了,很轻而易举的让他看穿她的在乎。
这让萨菲斯感到莫名的愉悦。
“后来我送她上计程车离开了。”
怕自己脸上的笑容可能会更刺激眼前这一只刺猬,他转身避开她走到茶几边,打开酒盖倒了一杯伏特加。
此刻的他心情雀跃的忍不住想喝点儿酒。
谁知他酒杯还没来得及拿起,就让南宫忆给抢先!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捞起酒杯咕噜噜直往喉咙里灌!
无可避免的,她被猛辣的酒液呛到,剧咳了起来。
“忆!”萨菲斯立刻接下她的杯子将她拥进怀中,温柔地拍抚她的背。
栖枕在这一副宽阔的胸膛上,南宫忆一洗方才的泼辣表情,换上委屈的泪眼婆娑,意外地显露出她风姿妩媚的一面。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他什么,更没有权利对他的一切追根究底,但是,该死的,她就是在乎!在乎到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晓得她是以什么样惶忖不安的心情站在房间外头等他的吗?
她从来不知道苦苦等待一个人的时间是那么难熬,现在她知道了,全拜他所赐!
小手紧紧揪着他的白衬衫,她扬起螓首,眼波泛雾的盯视他。“你有没有和朱婉婉……?
“什么?”
她小手揪得更紧,“你吻了她?”
“没有。”
“牵她的手?”
“没有。”萨菲斯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磨蹭,蒲扇大掌覆握住她的小手无言地给予安抚。
“你后来又跟她去了哪里?”
“哪儿都没去。”
“骗人。我从晚上七点多就在房门口等你,你手机没开,人也不见踪影。”
他闻言忍不住失笑,“你找了我很久?”
她和他的手指温柔重叠交缠,“你到底有没有跟朱婉婉上床?”
他蹙眉。
“所以这表示我猜中了?”
她一改原本萧条凄瑟的语气,倏地挣开他的怀抱,坚决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再见!”她捞起被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转身想走。
萨菲斯长腿一跨,及时自她身后整个环抱住她纤细的身躯。“你会在乎这个吗?”
“放开我!”
“不,这一次听我的。”他难得强势的扳转过她的身子,迎视她的视线,“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萨菲斯要她的承认与承诺。
可是这两样东西她谁都不曾给过,强烈的陌生感叫她直觉的想退缩。
她胆怯的避开他的视线,“我、我不知道!”
“我要离开台湾。”他低语。
闻言,她猛地仰头看他。
“我必须回沙乌地阿拉伯。”
她为此感到震惊吗?他能这样解读她的反应吗?
“你要回去找克莱德?”
她的语气轻柔的欺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像狂猛风暴所引发的骤雨般,开始掀起激烈而汹涌的波涛。
“我说的对不对?这是不是代表你最后选择的还是克莱德?!”在萨菲斯的钳制中,南宫忆开始反抗地挣扎。
他却紧紧地箍着她不肯收手!
“我能选择你吗?”他毫不犹豫的反问,“你又愿意敞开自己让我选择你吗?”
他的眼神好炽热,大手箍得她的手臂好痛,而她却没来由的想流泪。
水雾迅速弥漫了她的眼,她纤弱的身躯也开始颤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
“忆!别哭。”他的本意并不是想逼得她落泪……
“我就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嘛!”她哭着拍开他拭泪的手,“我不想定下来,你听到没有,萨菲斯!我根本就害怕跟一个男人定下来啊!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我一定要选择?!”
他温柔而默然的任由她恣意发泄。
她激动地挥舞双拳,“天知道打从我认识你之后,我有多沮丧!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来打乱我的生活?!你好可恶,萨菲斯,你好可恶!’’
伤不了人的拳头纷纷落在萨菲斯的胸膛上,他宠溺的不予阻止,只是展开双臂轻轻环着她激动颤抖的娇躯。
“我不要你跟朱婉婉在一起,听见没有?广她仰头对着他泪眼咆哮。
他点头,“好。”
“也不准你跟克莱德在一起!”
“嗯。”
她的泪眼顿了顿,“真的答应我?”
萨菲斯以温柔的微笑许下他的保证,“真的。”
“骗我你就完了。”接受安抚的南宫忆这才慢慢枕回他的胸口上。
“忆?”
“干吗?”
“你今晚在等我吗?”
她在他的白衬衫上蠕了蠕算是承认。
“你心里还有别人吗?”
那一颗小头颅又在白衣裳上晃了晃当作是否认。
“那么你爱我吗?”
怀里的她明显的僵顿几秒钟。
他忍不住催促,“回答我啊?”
在萨菲斯的屏息等待下,南宫忆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颔首承认。
直到这一刻确认了她的心意,他终于放下心中沉窒的大石。
“吻我。”她忽然仰头瞅他。
萨菲斯深邃的瞳眸因为这个要求而氰氲起来。
“我要确定你的技术好不好,这样我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把自己交给你。”
他一改往常的温柔,危险地眯起那一双晶光灿烂的眼眸,凝睇着她唇角一抹淘气挑衅的微笑。
“放肆的妮子。”
聆听着他低沉如醉酒的嗓音,她仰起头难掩娇羞的望着他缓缓降下的俊脸,一点一滴的缩短彼此的距离。
“我会让你后悔质疑我的。”
磁性雄厚的声音吞没在两人交缠的唇舌里,这是第一次,她毫无遮掩的交出自己。
在萨菲斯宽阔结实的怀抱里,他的大掌温柔如昔的巡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熟稔地撩拨她每一处细微的敏感处,让她无法抵抗他的侵略,只能闭上被氤氲所染湿的双眸,檀口轻启为他吟哦出一声声妖娆妩媚的娇吟。
纤纤玉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胛,任由他以绵密的亲吻和那一双宛如带着烈火的大掌,对她展开狂妄放肆的挑撩催情,她全无防备的让他领着自己翻越那销魂蚀骨的情爱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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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仿佛将一层耀眼的金粉撒布在昨夜欢爱过后凌乱的床褥上。
南宫忆拉起白被单遮掩在自己的胸前,伸手推了推身旁熟睡的人。
“萨菲斯?”
他的反应是翻个身,不理她的继续睡。
“醒一醒,萨菲斯!”
她原本推着他的手被他脸上新长出来的胡碴给吸引,纤纤细指开始磨蹭他的下颗取乐。
“唔,好痒。”
萨菲斯飞快攫住她闹事的手指,睁开一只眼眸瞅了瞅她,他手腕突地使劲,将她整个人拉躺在自己的身旁。
“萨菲斯!”她惊讶地低呼。
“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他利落地翻身覆压在她的身上,“想要我再来一次吗?”
她娇羞的揪着被单遮掩自己,小手一边刮着他的胡髭轻笑,“谁要跟你再来一次!”
甫苏醒的萨菲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稚气极了,只见他深深皱起眉。“你不可能不满意的,昨晚我明明听见你急切高昂的申吟声……”
“别说!”
她羞怯极了,翻身不敢看他。
那一片柔女敕似雪的白皙臂膀深深吸引着萨菲斯眷情的目光,他缓缓伏低身,舌忝吻上她的肩骨。
火热的气息和湿滑的舌尖撩动再度悸动着南宫忆的感官,她揪着被单轻轻闭目吟哦,勉强撑起理智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和他厮磨的时候!
“别这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等一下,我先说。”他停下吻她的动作,深情地瞅着她,摘下自己戴在小指上一枚看来虽朴实无华,但显见历史悠久的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上,“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的。”
她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染上雾气,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准备好了吗?准备好跟他过一辈子了吗?
他接续起刚停下的动作,热烈的吻袭卷她全身。他知道她需要时间适应这件事。
“说吧,你刚想跟我说什么?”他模糊的嗓音从她的下月复部传来。
她怔愣回神,却又被他如此猛烈的激情给摄去所有心神。
“啊……不要这样,萨菲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她想起来自己想跟他说什么了,可是……
床榻上的南宫忆虚弱无力的翻身想爬离他的情爱侵略,还没爬开几步却被他从背后给扣住。向来温和好脾气的他对于她的闪躲并不愠怒,索性也学着她伏跪在凌乱的床铺上,从她的背后伸出大掌向前探上她每一寸细致的肌肤。
直到许久之后,南宫忆终于仓卒地想起她今天早上要飞欧美线的班机!
仓皇无措的她一脚踹下床榻上的萨菲斯,拉着他十万火急的送她去中正国际机场。
时间太紧迫,她没有跟萨菲斯说再见,不过却和他在机场耳鬓厮磨、深情接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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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舍的送走南宫忆之后,萨菲斯才刚坐上计程车准备返回饭店,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通话键甫按下,尤恩急切的嗓音顿时窜吼出来,“大人,您到底在哪里?我找了您好久!”
萨菲斯稍稍将手机拿离耳朵几公分,“我在机场。什么事这么急!”
“机场?太好了!您千万别走,留在那里等我,我会儿就到!”
“尤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狄尼斯国王驾崩了,大人,您爷爷他今天凌晨心脏病发去世了啊!”
倏地,萨菲斯一脸木然的缓缓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手机另一头尤恩的急吼声他已经完全听不见。
爷爷死了?
那个威严而强壮的爷爷……死了?打从他十一岁时,父母被恐怖分子攻击暗杀双亡之后,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负起他的教育责任,对他又严厉又慈蔼的祖父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
爷爷走了,而他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甚至没能陪在他的身边、见他最后一面?!
“停车!”
萨菲斯蓦然爆出的大吼吓坏了前头的司机,他猛地急踩煞车,车子立即在高速公路上打滑、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
疾驶在后头的车阵莫不惊骇的急踩煞车,一时间公路上惊心刺耳的煞车声震天便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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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忆终于结束了飞欧美线五天的航程,回到台湾,却赫然发现,萨菲斯不见了?!
这个臭阿拉伯人跑去哪儿逍遥了?
饭店已经退房,手机又没有讯号,他到底在哪里?
一下飞机又忙着寻找萨菲斯的南宫忆,此刻疲累至极的回到宿舍房间,随手将手提包和行李箱扔在角落,身子往床上一躺,响亮的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唱起。
“喂?”
“小忆?”
“张婷啊。”躺在床上用手臂捂着双眼休憩的南宫忆,回应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
“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
“是萨菲斯。”
闻言,她立刻睁开眼、坐直身,“他怎么了?”
“他三天前来找我,看起来好像出了车祸,浑身是伤!”
“车祸?!”
南宫忆以为他瞒着自己去搞女人还是什么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车祸!
“他急着要回沙乌地阿拉伯,却又一直联络不到你,所以托我等你回台湾的时候跟你说一声他离开了。”
“离开?!”
“没别的事了,就这样。你看有没有办法联络到他。小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如果你有萨菲斯在沙乌地阿拉伯的联络电话,就打通电话给他吧!拜拜。”
傻愣愣的瞪着嘟嘟作响的电话,南宫忆的眉头越皱越紧。
“砰”的一声,她将话筒扔回去,什么疲劳啊、想睡的通通没了!她乒乒乓乓的踩着床铺冲到门口,原封不动的拎起手提包、拉起行李箱,像火车头似的直往外头冲。
臭男人!他这样不告而别的算什么?
趁她去工作的时候赶紧打包行李走人又是什么意思?
别告诉她,他“吃”过了,抹抹嘴就想走人了!
妈的!
不去沙乌地阿拉伯把萨菲斯揪出来问个明白,她就不叫南宫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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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乌地阿拉伯全国上下为了狄尼斯国王的崩逝,举行了庄严隆重的国殇仪式,然而王族内部,却为了谁是接下来的继任国王而吵闹不休。
“大人,很晚了,请您回房里休息吧!”尤恩有些不忍的看着萨菲斯,“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您已经明显的瘦了很多,或者我去吩咐厨子煮一些消夜来给您补充体力?”
萨菲斯站在窗口边凭眺和自己遥遥相对的房间,那是爷爷到他的行宫小住时专属的睡房,可惜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可能再度莅临了。
“大人!我这就下去吩咐厨子!”
“不用了。”萨菲斯终于有所回应,他看了尤恩一眼,缓缓踏离窗边,“不必麻烦,我不饿。”
“可是……”
“有人打电话找我吗?”
“您是指……南宫小姐?
萨菲斯原本翻动书页的动作顿了顿。
“没有耶,大人。”尤恩遗憾地看着主子,又立刻提振精神劝慰道:“不过我已经吩咐专人负责联络南宫小姐了,相信很快就能和她联系上!大人您别急,再等一会儿吧。”
尤恩原本心里还对南宫忆有些反对。别怪他势利,他总觉得她不过是个脾气倔强又难缠的小小空姐,怎么说也不够资格得到大人的爱。
可是眼看着他敬爱的主子因为祖父去世和身边王位争夺的纷扰而烦郁不乐,他突然迫切地希望她能够陪在大人的身边。他虽然是个小随从,却也深刻地明白一点——
此刻惟一能够抚慰主子的,只有南宫忆一个人!
“不用在这里服侍我了,你下去吧,尤恩。”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吧?“好的,那么小的下去了。大人您有事尽管唤我过来。”
尤恩恭敬地弯身鞠躬行礼,缓缓走出书房,才踏出房门,他就见到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朝自己冲了过来!
他皱起眉头,“喀达?”
“尤恩,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
“我刚刚接到最新的消息,说有一架飞往咱们利雅德的飞机在经过尼夫沙漠的时候,让激进派的恐怖分子用炸弹给轰了下来……据说飞机整个爆炸坠毁无人生还!
一个不好的强烈预感笼罩尤恩,“然后呢?”
喀达抖着手拿出一列名单,“这是我刚刚去要来的乘客名单。”他颤巍巍的手指抖栗不止的指着一个名字。
尤思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突地瞪大了双眼。
“尤恩,你说这个叫做南宫忆的乘客……是不是萨菲斯大人嘴里常叨念的南宫忆?”
尤思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身形开始摇晃。NanGongYin,这个音译不就是南宫忆?不、不会的,他不可以这样自己吓自己!要镇定,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镇定!
喀达看着他刷白的脸,双手颤抖得更严重。“尤恩,你看我们要不要去跟萨菲斯大人说……”
“不要!”爆出大吼的尤恩自知失态,戒慎地转头望了望书房闭闽的门板,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先让我去证实一下,暂时不要告诉大人。”
大人这些日子受到的压力和烦恼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失去挚爱的南宫忆……
尤恩不敢多想,拉着喀达匆匆奔到自己的房间。他用尽了各种方法和管道,终于得到张婷的电话,沙乌地阿拉伯现在凌晨两点,在台湾已经是早上七点钟。电话响了好久,另一头终于有人接听——
“喂?”睡意正浓的女子声音从话筒传到尤恩的耳里。
他压抑着恐惧颤着嗓音询问,“张婷小姐吗?我是尤恩,你记得我吗?我是萨菲斯大人的随从。”
“啊,是的,我记得你!”张婷显然没料到会是他,睡意一扫而空。“怎么样?小忆她抵达沙乌地阿拉伯了吗?”
“你说什么?”
深刻的恐惧瞬间像撒旦邪恶的手紧紧掐住尤恩的脖子。
“我说小忆啊!算一算时间她应该抵达你们那里了吧?她在机场的时候有打一通电话给我,说她要去沙乌地阿拉伯找萨菲斯啊!怎么你没见到她?喂……喂?”
见尤恩挂断电话,喀达满怀期望的看着他,“怎么样,尤恩?不是大人认识的那个南宫忆吧?对不对?”
他怔忡失神的望着喀达,游魂似的转身默默离开房间,越过长廊走向萨菲斯的书房。
伸手敲了敲门板,“大人?您睡了吗?”
“进来吧。”
依旧坐在书桌前阅读的萨菲斯放下手中的书籍,有些惊讶地看着尤思异于平常的反应,“你怎么了?”
尤恩顿了好半响,凝视着萨菲斯,怎么也开不了口。
“到底是什么事?”
“大人……”
“嗯?”
“一架飞机失事了,坠毁在尼夫沙漠。”
萨菲斯温和的笑容顿失。
尤恩低着头几乎不敢看向主子震惊的脸,“还有,南宫小姐在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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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乌地阿拉伯境内紧急搭建的围帐客栈涌进大批的人群,被激进分子击落的飞机支离破碎的静静躺卧在无垠沙漠上。
翔翼航空公司的鉴识人员和纷纷赶来的罹难者家属挤满了临时围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沙乌地阿拉伯权倾一方的王族萨菲斯。
只见他穿着一袭传统的阿拉伯装束,神情哀戚近乎木然的跪在一具具焦黑难辨的尸体前,寻找着南宫忆的身影。
“大人,别找了。”
尤恩看着主子无视周身的混乱,卑微地跪在尸堆前不眠不休的寻找,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点东西了呀!
“大人,您别再找了!尸体烧成这样,您怎么也不可能辨认出南宫小姐的!”尤恩忍不住潸然落泪,顾不得一旁的采访记者们拼命地按快门,想拍下萨菲斯哀恸逾恒的模样,他伸手想拉起跪在地上疯狂寻觅、细细辨识焦黑尸体的主子。
可,他却被萨菲斯狠狠挥开!
“大人!”尤恩失声痛吼,撒下更多泪。
相对于尤恩的激动,萨菲斯只是疯狂而沉默地重复着翻开尸布、寻找的动作,他专注不移的寻觅每一具焦黑的尸首上可供辨认的饰品。
“我一定可以找到忆的。”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喃喃低语,“忆的手上戴着我送她的戒指,她不可能取下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忆一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知道。”
“大人!”
“别阻止我!”萨菲斯蓦地爆出疯狂嘶吼,“忆在等我找到她,谁都不能阻止我!”
尤恩骇住了,从没想过自己性情温和的主子竟会有咆哮嘶吼的一天!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萨菲斯,抹丁抹泪静静跪在他的身边陪他,继续看过一具又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
他不敢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只晓得此刻的萨菲斯想赶紧找到自己惟一的挚爱,即使她已经不可能再对他笑了。
萨菲斯身上那一袭代表尊贵身份的白袍已经染满尘土与脏污,身边满是拍摄的媒体,而他却依旧浑然不觉的反复寻找、寻找、寻找。
突然间,围帐的门口传来喀达颤抖的高喊声,“大人!找到南宫小姐了!”
整个临时围帐内瞬间静音。
跪在地面上的萨菲斯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踉跄而颤栗的爬起身。
“大人?”忠心的尤恩伸手想搀扶他,却被他挥开。
踩着迟重的脚步往前跨,萨菲斯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每一个可能的画面。
现在的忆怎么样了?焦黑一片?还是支离破碎?他的眼角开始湿濡,越往围帐的门口走去,他的泪眼越加明显。
直到从不轻弹的热泪从他的眼眶里滚落。
“萨菲斯真的在里头吗?”
围帐外传来的怀疑嗓音刹那间震惊萨菲斯低荡的心扉。
这个声音……他停下脚步,有些不敢置信!
“‘矮不隆咚’亲王,我警告你可别骗我哦!我已经找他好久了,你如果敢欺骗我,我保证……”
声音停顿了下来,一只白皙的纤细小手掀开围帐的布幕,“咦,萨菲斯?你真的在这里?!”
“南宫忆?!”尤恩失声大喊,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
萨菲斯早已伸出手强势的将她紧紧攫进怀里。
闪光灯立即此起彼落。
突然被他扣进怀中的南宫忆怔了怔,继而回过神地圈起小手回抱他颤抖不止的身躯。
“我找了你好久了呢。”她蜷窝在他的胸口轻语。
萨菲斯将激动不已的脸庞埋进她的发间,益发地箍紧双臂。“我也是!”
“这些人在拍什么照?”
“别管他们!”
她在他的怀里点点头,“萨菲斯,你可能要养我了,我失业了。”
他轻轻松开她,看见她朝自己认真的颔首确定。他有千百万个疑问要问她,而这妮子却在跟他说失业这种小问题?
“我那一天急着要来沙乌地阿拉伯找你,可是公司临时要求我替同事代班。我不肯啊,结果和他们大吵一架……然后,我就被革职了!连带害得我没来得及搭上飞机,谁知道这一架飞机竟然失事了!”她有些惊魂未定的伸了伸舌,“还好我没搭上。”
他听完她的解释,猛地将她拥回怀中!
“别当空姐了。”
“为什么?”
“因为我再也不准你搭飞机!”
她把他吓死了!真的,她这一次真的把他给吓得魂都没了!
先前他执意要寻到她的尸骨,是为了赶紧将她好好地下葬,当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他就会跟着她而去。
不过已经不用了。他俯首急切地寻吻上她的唇,感受她真实的情意和体温。
忆已经在这里,他不用寻死去陪伴她了!
感谢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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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斯的私人行宫传来喀啦喀啦的诡异喧哗声。
原本应该是静谧的书房却突然爆出一记雀跃的高喊!
“自模!嘿嘿,单吊五筒,加上白皮和青发台,一共三台、庄家四台。麻烦各家拿钱来,谢谢!”
南宫忆得意的拿起牌尺数着麻将桌上的台数,越算越高兴。
爱布罗栋和其他两位牌搭子丧气的瘪着嘴掏钱。
这时,一个宠溺的低沉嗓音传了进来。
“瞧你这么高兴,赢了吗?”
“萨菲斯!”
南宫忆跳出椅子蹦进丈夫敞开的怀抱里,“巡视油田回来了?”
“嗯。”他俯首亲昵地轻吻妻子红艳的唇。“怎么样,好玩吗?”
“不好玩!”
她爱娇地枕在丈夫的胸膛上委屈的瘪起小嘴,“他们好笨!学台湾麻将这么久了,还打得这么莱,赢他们这些人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萨菲斯好气又好笑。
“忆,你说的这些笨蛋一个是沙乌地阿拉伯的国王,另两个是国防部长和财政部长。”
“哼!了不起啊?刚好借这个机会向他们展示我们台湾人的聪明智慧!不是我夸口,台湾麻将可不是人人学得会、人人能打的。”
继任为国王的爱布罗栋不服气的发出战帖,“萨菲斯,你别缠着你老婆。南宫,快过来!咱们再模个三圈!”
“不要跟你们这几个肉脚打麻将了,玩得我想睡觉。”
“没错,你是该上床补眠了。”萨菲斯温柔地抚了抚南宫忆的月复部,“我的孩子想休息了。”
她娇媚的仰头朝他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人家夫妻正在你侬我侬的,爱布罗栋和其他两个牌搭子却大发抗议!“不准南宫去睡觉啦!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南宫忆扬起小脸,笑意盎然的睬着丈夫想看他怎么处置?
萨菲斯弹了弹手指,发出一记清脆的响音。
书房的门板立刻被打开,“亲王找我?”
“尤恩,陪这些人打麻将。我送忆回房间休息。”
萨菲斯搂着南宫忆不理会身后的抗议声离开书房,没多久,又听见书房里传来那熟悉的嘈杂洗牌声。
她和丈夫对望一眼笑了笑,“萨菲斯?”
“嗯?”
“我想回台湾看看张婷。”
“不好。你有身孕。”
“才五个月而已!”
“等生出来我再陪你回去。”
“谁理你!我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走。”
萨菲斯和妻子默默对望,企图用眼神叫对方屈服……不过不用怀疑,屈服的那一方向来都是他。
“好,我明天陪你回去。”
“坐飞机?”
“坐船。”
“神经病!坐船要花几天的时间你知道吗?我才不要!”
“飞机很危险。”他还没忘了一午前自己以为她飞机失事的绝望感受。
“坐船也可能会沉船啊!总之我不管,我会晕船,到时候吐过头,把你的孩子也一起吐出来,我可不负责!”
于是一场眼神交锋的对峙战又开始了。
不过结果永远千篇一律单调得吓人。只见萨菲斯叹口气,“我明天陪你坐飞机回去。”
“乖老公!”南宫忆心满意足的献上自己的唇,“我已经帮你把行李准备好了。”
真主阿拉替他寻找的这个老婆,似乎一辈子都会把他吃得死死的。
突然间,萨菲斯有这种预感。
“萨菲斯?”
他宠溺地看着她,“嗯?”
“你为了我放弃国王的权位,会不会后悔?”
他淡淡一笑,“不会。如果我身为沙乌地阿拉伯的国王,就无法像这样自由的陪你回台湾了。”
“可是你失去的不只是国王的位子耶!你娶了我就不能拥有三妻四妾了,这是你当日在婚礼上跟阿拉立下的誓言。老实说,你会不会很后悔?”
他的笑意更深了,“不会,真的不会。”知道她一定会再追问“是不是真的”,所以他索性自己一次将答案说完。
南宫忆显然满意极了!“既然你对我们的婚姻这么忠诚,我决定赏给你一个礼物。”
“哦?”
萨菲斯见她举起手做出一个“V”的形状。
“胜利?”
“不是,是两个。”
南宫忆甜美灿烂的笑靥一如当初他们初次见面时的美丽娇艳,深深迷眩萨菲斯的眼
“亲爱的,我怀的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