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完澡,换了衣服,佑希懒洋洋地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踩着沉沉的步伐,她缓缓走向自己的座车。当她走近,两个交缠拥抱的身影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一对男女正站在她的座车旁边拥吻,而那男人竟是刚才在泳池边对他冷笑的津山隆景。
看见这一幕,她莫名地觉得懊恼,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恼的是什么。
津山隆景似乎发现她在“观赏”他和女伴亲热。
觑见他眼底那一抹狡黠,佑希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大踏步地往座车走去,而且还故意让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极尖锐的声响。
那女人大概是惊觉有人接近,连忙轻轻地推开了他,“隆,别……”
因为那女人转头,佑希这才发现她竟是名女优杉浦莉香。看来,津山隆景“涉猎”的范围可真不小。
“麻烦,请让让。”她冷冷地说道。
津山隆景撇唇一笑,“我挡了你的路?”
“是‘你们’挡了我的路。“’她语气带着敌意地。
津山隆景看着她,“看来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他早已听闻甲斐佑希在外的花名,据说她行为大胆,言辞放浪,而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想,她应该——不,是“绝对”,她绝对不是未经人事的女人了。
也是,就算她不是个豪放女,25岁的年纪也应该多少有点经验了。
“我不为无聊的人或事发脾气。”说着,她硬是挤进了停车位旁边的窄狭空间。
拿出钥匙,她熟练地插进钥匙孔中。
“一会儿有空吗?”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就算我有空,你也未必有空吧?”她故意地看着他身旁的杉浦莉香。
杉浦莉香毕竟是知名的公众人物,这会儿可是醋到了极点。“隆,你干嘛?”
她轻轻扯了他一下。
津山隆景两只眼睛盯着一睑冷傲的佑希,“玩3P吧?”他神情狎谑地说。
“隆,你说什么?”杉浦莉香睑上唰地红了。
佑希板起睑孔,怒声斥道:“你下流!”她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自己的女伴面前说出这种话,他……他把他身边的女人当成什么啦!
他一笑,促狭而无礼地,“你又有多高尚呢?”
她一怔。他听见了,他果然听见她所说的那些话了……
恼羞成怒的她忍不住地抬起手臂,想也不想地就要给他一耳光,“可恶!”
他握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我可不是那些围在你身边的哈巴狗……”
“你!”她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视着他。
津山隆景微笑着,振臂一扯就将她给揽进了怀中,低下头,他像上次那样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深吻。
这是他第二次亲吻她,而她心中的震撼及悸动却不比上次减少分毫。
当他吻她的时候,他张开眼睛专心地望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他好像早就认识她。
杉浦莉香难以置信地怔愣在一旁,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当他将舌头探入了她迷乱的嘴里,她突然回过神来,“唔!”她使尽全身的力量,猛然地推开了他。
津山隆景不慌不乱、气定神闲地凝望着她,“比上次习惯了吧?”说着,他以指月复轻轻抹去她唇边晕开的口红。
佑希重重地拨开他的手,眼里充满着恼恨及惊恐,她无法相信他又做了同样的事,而且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能在女伴眼前对另一名女性做出这种事?
“疯子!”她咬牙切齿地。
他纵声一笑,声音冷冷地,“我宁愿自己是疯了!”他说。
佑希飞快地钻进车里,像是逃难似的发动车子并急驰而去。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危险的,只要靠近他,准会粉身碎骨。
为了远离危险,她决定远远地、远远地逃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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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佑希那辆银色的小跑车消失在车道尽头,隆景心里无由得一阵怅惘。
他又吻了她。为什么?是因为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还是他已经开始留恋起她甜蜜的唇。
一直以来,他从不曾主动去吻过任何女人,主动的永远都是那些爱慕着他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一再地对甲斐佑希索吻?
虽然他表现得相当冷静且冷淡,但他知道,他心里的撼动强烈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他应该恨她,应该心存报复。然而每当他接近她时,他的心却又莫名其妙地渴望着什么。
“隆,她是谁?”杉浦莉香语气幽怨又带着责问。
他沉默不语,只是径自地点了烟抽着。
他在她面前亲吻其他女人,着实叫她有些不是滋味,就算只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他也应该尊重她。
“上车。”他打开车门,冷冷地说。
杉浦莉香眉心一拧,“她到底是谁?”想起他刚才吻了那女人,她就忍不住妒忌起来。
从他们认识以来,每次都是她主动索吻,主动求爱,而他却对那不知名的女人那么急切……想到这儿,她不觉又蹙起眉头。
“上车。”他坐进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她没有绕到乘客座那边,执意地站在原地,神情带着愠怒。
隆景发动车子,沉下声来,“你到底上不上车?”他像是在下最后通碟似的喝问着她。
杉浦莉香好歹是个一线女优,对自己当然有着相当的自信。因为自信,她理所当然地端起她女明星的架势来。
她想,只要她再继续“撑”下去,隆景他一定会低着头来哄她的。
“哼!”她轻哼一声。
不过隆景不是她过去所认识的那些男人,他并没有对她低声下气。油门一踩,他一点都不眷恋地驶出地下停车场。
“喂!你——”他已经远远地离开了。
她气恼地一跺脚,“疯子!”话刚出口,她想起方才的女人也是这么骂他的。看来,他还真是个疯子,一个有钱有势却冷峻无情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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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希一进门就像一阵风似的往楼上跑,脸上的愠色摆明了要所有人都别来惹她。
“佑希,佑希!”甲斐瑞子急急地唤着她,而她却置若罔闻地埋头往二楼冲。
不多久,一声仿佛能震破耳膜的关门巨响传来,那声音大得甲斐瑞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真是!”甲斐瑞子边嘀咕着,边轻缓地步上楼去。
来到佑希房门外,她轻敲了门板,“佑希,佑希,你是怎么了?”
房里没有任何声息,而佑希也未响应她。
“你开门,妈咪有话跟你说。”甲斐瑞子耐着性子,不过事实上,她也确实是个好脾气的女人。
“不要!”佑希在门里嚷着,“我好累!”她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听,她只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甲斐瑞子叹了一口气,“你开门,妈咪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听见母亲那半哄半求的语气,佑希不觉心软了。
在这个家里,母亲一直是没有地位的。她柔顺,沉默,没有怨言,父亲要她往东,她绝不会也不敢往西。
多年来,母亲在父亲的强势下委屈求全,也在她的娇纵叛逆下暗暗掉泪;当所有的人都能发脾气、都在发脾气时,母亲总是默默承受。
她同情母亲,但有时也因为她的懦弱委屈而生气。她觉得母亲不该那样,她应该大声说出她心里的感觉,应该大胆地反对父亲,应该活出自己,但是她没有,她二十几年来就只是认命地在父亲的威权羽翼下生活。她讨厌那样的母亲,也讨厌自己没有能力救助母亲。
“佑希!”甲斐瑞子软软地叫着。
她无奈地一叹,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门。“怎么了了”
甲斐瑞子颦蹙眉头,吞吞吐吐地,“其实是……是你爸爸他希望你去……”
“这次又是安排跟谁相亲?”单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佑希就猜到是为哪档子事。
“前原集团的二公子。”甲斐瑞子心虚地说道。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佑希相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她总会想尽办法“搞破坏”,而她父亲也会使尽全力地找机会。
“时间地点确定了再通知我吧!”她垂下眼帘,懒懒地,“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甲斐瑞子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但在家里一点说话地位也没有的她又能做什么呢?喟叹一声,她淡淡地,“等你爸爸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不经意地一瞥,她突然看见佑希唇上有一个明显的印子,那似乎是被吮出来的印子……
“你嘴唇怎么啦?”其实还用问吗?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呢?
佑希警觉地模模自己的唇,忽地有点惶然。一定是他,是他吻她时留下来的印记,这可恶的东西!
“佑希,”甲斐瑞子语重心长地,“别这么糟蹋自己,好吗?”
佑希眉心一拧,不甚服气却又无从否认。
“你终究是个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落人口实。”说着,她无奈而又心疼地,“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在反抗你爸爸,但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到末了,吃亏的还是你呀!”
佑希别过头,一脸懊恼地,“别说教了,妈咪!”
“我不是在说教。”甲斐瑞子怜爱地握住她的手.“妈咪是为你好。”
佑希不是不晓得她母亲关心她,但是现在的她除了跟父亲做对,还能做什么呢?不过她也不想老跟她母亲谈起这种“伤感情”的事,她对抗的是她父亲,不是无辜而柔弱的母亲。
话锋一转,她突然提起照片的事,“妈咪,您记不记得我以前在饼干盒里发现的那张照片?”
甲斐瑞子神情一凝,“怎……怎么了?”佑希忽然又提起照片的事,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那男孩子究竟是谁?”她一脸谨慎地注视着她母亲,不容她再像以前那般马虎似的。
甲斐瑞子实在不想再去回忆那件事,但不讳言地,那件事情的阴影一直没从她生命里消失。
她知道佑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可以让她三言两语马虎过去的年龄了,既然是不能瞒,至少她可以将那件事情稍作变化。
“我们家以前在轻井泽有栋别墅,他是我们家雇工的儿子。”
“噢?”佑希微怔,“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别墅卖掉后,我们已经没跟他们一家人联络了。”说着,她故作镇定状地一笑,“问这些做什么?”
佑希眨眨眼,“我以前也问过,不过那时候您好像有什么瞒着我。”
“有什么好瞒的?”她心虚地。“只不过那时候要解雇他时,闹得不是很愉快而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为了不让女儿觉得那件事是她一手造成,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一直刻意地隐瞒着她,既然都隐瞒了这么多年,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匮。
佑希若有所思地,“是这样呀。”
“嗯。”甲斐瑞子用力地点点头,像是怕她会起疑窦似的。“怎么,你还留着那张照片呀?”
佑希下巴一沉,“唔,我总觉得那个男孩子好象很熟悉。”
甲斐瑞子眉心轻拧,不觉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嗯,他以前挺宠你的。”
其实也难怪佑希会觉得那男孩熟悉,当年赤川的儿子真的是很喜欢、也很照顾佑希的。
每当他们一家人到轻井泽渡假,赤川的儿子总是悉心照料着她,而她也爱整天黏着他,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佑希其实才是他妹妹呢!
佑希是不是还记得些什么呢?他们夫妻俩已经竭尽心力地想叫她忘记从前的事,而这些年来,她确实也好像根本不记得当年所发生的意外,难道到了今日,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吗?
“妈咪?”见母亲发怔,佑希动手摇了摇她。“你怎么啦?”
甲斐瑞子猛地回神,“没什么事,你不是说累了想睡吗?”
“唔。”
她慈爱地一笑,“那你睡吧!”说完,她急急转身下楼以掩饰她满心的不安及惶恐。
佑希不觉有异,径自关上房门,躺回了软绵绵的床上。
今晚,她总算知道那男孩是谁了,算来,这可能是她今天唯一碰见的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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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这种地方,已经很难见到像津山家这么宏伟宽阔的日式宅院了,端看其外观,就不难想象津山家确实不是一般的富裕人家。
这里是隆景天天回来的地方,但却从没给过他任何的归属感。在他的心里,赤川隆景这个人早在18年前就已没有家了。
一踏进玄关,他就看见一个纤细而优雅的身影,“八重子?”他讶异地。
津山八重子,津山满男的独生女,亦是律山财团的未来继承人。她今年23岁,还在美国念书,只差一年就要拿到企管学位了。
“隆,我回来了。”她露出灿烂而妩媚的笑容。
“学校放假?”她学业未竟,隆景猜想她只是回来渡假。
她耸肩一笑,“我办休学了。”
他一怔,有点怀疑地望着她。“津山先生知道吗?”虽然他以津山满男义子的身份在商界中崭露头角,但私底下,他还是一直尊称津山为津山先生。
“爸爸已经知道了。”八重子有点任性地笑笑。
“已经?”他皱皱眉头,“你先斩后奏?”
“不这样,爸爸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得意地。
隆景笑叹一下,“怎么不把书念完再回来?”又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大小姐。
“才不!”她噘起小嘴,怨嗔着,“你一个人回来,谁知道会不会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抢走。”她喜欢隆景,而且从来不隐瞒她对他的爱意。
他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你又说这些了。”
八重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他示爱,而他也不只一次跟她打马虎眼了。
“哼!”八重子蹙起眉心,埋怨着:“每次都这样,我哪一点比不上你认识的那些女人?”
他拍拍她的肩膀,像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似的,“我可以跟任何女人上床,就是不跟恩人及仇人的女儿上床,OK?”
八重子轻轻一跺脚,“讨厌!”虽然有点懊恼失望,但她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刁钻丫头,“爸爸在书房里等你啦!”
“是吗?”他月兑下西装,转身便步上楼去。
八重子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不觉地叹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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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找我有事?”隆景进入津山的书房,而津山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一些文件。
他抬起头,笑着:“已经看见八重子了吧?”
隆景点点头,“她说她办休学了?”
“唉!”津山无奈地笑叹着,“早料她会这样的,你一回来,她在那儿也待不住了。”
隆景没搭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话好搭。
津山意味深长地,“你对她还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他知道八重子一直很喜欢隆景,而事实上,他也想过要隆景成为他津山家的女婿,不过……隆景似乎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及念头。
“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都会受伤。”隆景淡淡地一笑,“您希望您的宝贝女儿受伤吗?”
津山晚年得女,因此对八重子可说是疼爱有加,宠溺至极。
津山看着隆景,突然摇头而笑,“隆景,你……是个可怕的男人,从我第一次在餐厅里看见你时,我就知道。”
“所以说……千万别把八重子交给我这种可怕的男人。”他顺着津山的话,玩笑似的说。
他的语气虽然像是开玩笑,但津山知道他比谁都认真,他是真的这么想。
“呀……”津山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您找我应该是为别的事吧?”隆景跟着他多年,虽不敢说相当了解他,但还不至于连这么一点事都察觉不出来。
津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在暗中收购甲斐建设的股票?”
“嗯。”他没犹豫,十分干脆而直接地承认了。
“为什么?”津山微微蹙起眉心,心里疑惑地。
他顿了一下,“总有一天会告诉您老人家的。”
因为有所疑虑,津山的眉头不觉紧蹙着,“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到底瞒着我什么?”
“您放心,”他坦率地一笑,“不管我瞒了您什么,我都不会做出忘恩负义、对不起您的事。”
津山知道他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这么多年来,他却始终没说出来。
资助了他这么多年,津山唯一知道的是他有个叫做瞳的妹妹就住在青山的疗养所里。
第一次在餐厅里见到隆景时,他就被隆景眼底那犀利而又受伤的眼神所吸引,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有着什么过去,而那个“过去”将使他变成一个可怕、厉害、叫人惊叹的男人。
津山财团需要这样的男人,而那也是他资助他出国深造,并费心栽培他的主要原因。
每个人都有秘密,也都有不想让别人发现的伤口,像隆景这种男人尤其不会叫别人知道他的脆弱。
“津山先生,我要搬出去。”他突然说道。
津山一愣,“搬出去?”转念一想,他似乎已知道隆景想搬出去的理由,“是因为八重子?”
隆景耐人寻味地一笑,“一半一半。”
“你想搬去哪里?”津山问道。
“房子已经整理好了,明天我就住进去。”他说。
津山皱皱眉头,“早就计划好了?”看来,他是真心想和八重子保持距离。
“您不会希望让八重子跟我这样的野兽共处一室的。”他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不是因为八重子而决定搬出去的,而是因为他还有着更大的报复计划,八重子的回国不过是他趁机搬离津山家的借口。
他不是个受不了诱惑的男人,当他不想要的时候,没有任何女人能挑逗得了他,当然这其中包括了美丽的八重子。
“隆景,你……”津山蹙着眉心,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似的。
“津山先生,”隆景巧妙地打断了他,“八重子可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噢!”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