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桌上的袋子,里绿怔了一下。
“给你的。”他说。
“给我?”她疑惑不巳。
“应该说是赔你的。”他撇唇一笑,“你为了那只鞋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你一定很喜欢那双鞋。”
她一愣。这么说……袋子里装着的是亚弓那双鞋。
“你那双鞋不是当季品,是去年夏天的鞋款,我可是透过管道才找到的。”
知道他还特地为了她去找了双一样的鞋,里绿心里还真有点感动。
只是,她对这双鞋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感觉,之所以那么激动,只是因为鞋子是别人的。不过,她只是将袋子收下,没说什么。
此时,有人送菜进来,两人的谈话也被迫中断。
没一会儿,料亭的服务人员将他预订的餐点都摆上了桌,然后退出了包厢。
他像是饿了很久似的,飞快地吃起桌上的食物。
里绿挑挑眉,“你好像饿了很久喔?”
“我今天中饭没吃。”他说。
她一怔,“然后饿到现在?”拜托,都快九点了耶。
“也没感觉饿。”他一笑,“我一工作起来常这样。”
“你是做什么的?”她虽然兼了三份工作,但三餐都非常准时。
“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他抬起眼帘,睇了她一记。
她微顿,有点心虚。
她现在的身分是立原家的千金小姐,算是上流社会的一分子,这样的她确实不该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她该亡羊补牢一下,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约略知道啦,不过不是太清楚。”
“噢?”他眉稍微挑,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你想知道得更清楚吗?”
她刚才说一点都不想来,也就是对他没有感觉的意思。既然没有意思,何必试着了解?
警觉到他似乎想套她说出什么,她下巴一扬,“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睇着她那故作不在乎的表情,他打心里笑了起来。
她真的是一个很矛盾、很奇怪、很不一样的女孩,跟他以往所认识或见到的那种富家千金,有相当的出入。
这使得他对她更有兴趣了。
这其实不太妙,因为她是父亲挑选的相亲对象,而注定要跟父亲唱反调的他,是不应该对她有兴趣的。
“我告诉你,”里绿一点都没有动筷的打算,她盯着他,打算强调自己的立场,“我一点都不想踉你交往,要不是你威胁要搞垮我爸爸的公司,我才不……”
“我知道。”他打断了她。“但是我想银你交往看看。”
望着她,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显的懊恼。
“为什么?”她困惑地回望着他。
“因为你打了我。”
啥?这也算是理由?他是欠打还是有特殊癖好啊?
她皱皱眉,一脸“你有病”的表情。“你喜欢被打?”
“当然不喜欢。”他立即否认,“只是从没人敢动手。
“拜托,”她轻哼一声,斜睇着他,“你对我做那种事,我没报警捉你算好心了。”
“那可不是我第一次那么做。”他淡淡地说。
里绿怔了一下,咀嚼着他话中含义。
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是说……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他把一块生鱼片往嘴里送,若无其事地说:“当然不是。”
“什么?!”里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实。
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是惯犯,而且还乐此不疲?
“你有病啊?”她惊叫起来,蹬着他时的眼神像看见了什么病毒带原者般。
有病?也许吧!他这样的行为在父亲眼中,一定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吧。
虽然父亲从未就这些事跟他有过任何口角争执,但那并不代表父亲根本不知情。
他想,父亲是隐约知道的,只是不讲。
“你每次相亲都会吻人家,月兑人家衣服?”她仿佛质问犯人般紧盯着他。
他点点头,继续吃着东西。
“天啊!”看他一副“我何罪之有”的表情,里绿夸张地惊呼,“你真的需要看医生。”
她说的话十分的不中听,但不知怎地,他竟不觉生气。
“你还真不怕得罪我……”他闲闲地说。
里绿一震。她是在干嘛?她今天来就是要求得他的“原谅”,怎么又跟他杠上了?
缩缩脖子,她嗫嚅地说:“我不说了。”
“你就舍不得说句对不起吗?”他睁着她,“说句对不起会死?”
迎上他强势的眸子,里绿眉心一拧,不服气地说:“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刚才说错话。”他说。
“见鬼,我说错了什么啊?”
“你说我需要看医生。”
“你是需要啊。”刚刚才告诉自己要忍耐,但经他一激,她又破功了。
“我没病。”
“习惯性的轻薄第一次见面的女性,还说你没病?你的病严重罗。”
“我只是不想跟她们交往,不想再跟她们有第二次的相亲机会。”他说。
她一愣,狐疑地问:“你是说……你是故意的?”
他点头,“我不想跟相亲的对象交往,甚至结婚。”
她不解地望着他,“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交往?”
“你是……”他凝视着她,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你算是例外。”
“我?例外?”她心头微震。
这话有点“你是独一无二”的味道,不知怎地,她竟有点娇怯。
他说话的态度及语气明明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毫不在乎,为什么却让她有点认真起来?
睇着他说话时那好看又率性的唇,她的心头一颤——
糟糕,我是怎么了?她心惊又慌张地在心中自问。
“你是第一个在我做那件事时,有这种反应的人。”他续道:“以往跟我相亲的女人不是哭着跑掉,就是对我投怀送抱,动手打我的你是第一个。”
“哭着跑掉还有点道理,你说投怀送抱是怎么一回事?”她发出疑问。
“因为我是天川真矢。”他不假思索地说,“光听见这个名字,就有一拖拉库的女人会主动对我示好巴结。”
里绿眉心一皱,十分不以为然。
“你不信?”他有点不悦。
“我就没巴结你啊。”她说,“我从头到尾都对你没有兴趣。”
听她说得笃定,激起了他征服的。
没有他做不了的事,没有他摆不平的人,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没有,从来没有。所有接近他、认识他的女人都想更亲近他,甚至征服他,但她却明确的表示她对他没有意思。
她是立原邦彦的妹妹,她哥哥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跟天川家结为亲家,她却不愿意?
她只是不想被立原邦彦摆布?还是另有原因?
“没有任何的可能吗?”他凝视着她,神情有点高深莫测,“我是说你对我的感觉……”
“对你?”迎上他深沉又仿佛会放电的眸子,她心头一震。
他绝对是个迷人的男子,但她无法理解并原谅他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说到感觉,她对他还真点感觉。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不行!她心里有个声音及时地提醒她。他是御河集团的少东,而她只是个身分无法扶正的私生女,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任何的可能?
她的任务是顶替亚弓,并收拾她一时冲动闯祸的烂摊子。
“我跟你没有可能。“她互视着他,一脸坚定。
他浓眉一叫,神情一沉。
睇见他的表情,她吓了一跳。他在生气?
“你只是想整我,不是真心想跟我交往,不是吗?”她说。
真矢不发一言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锐芒。
是的,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整她,他不是真心诚意的想跟她交往,但为何听见她一再拒绝他时,他就有种难受、不舒服、失落、怅然的感觉?
他要整她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以交往做为手段呢?
难道说……他真的动了跟她交往的念头?不,怎么可能!
“你到底想怎样?”见他不说话,里绿续道:“套句你说的话,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要怎样你才会消气?才会原谅我一时的冲动?”
他眉梢一扬,两只眼睛凌厉而深沉地紧盯着她。
是的,他是不该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她只是父亲挑选的对象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也不该出现什么例外。
懊恼及莫名的挫折感刺激着他,让他原本的好情绪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我要你怎样都行?”他盯着她质问。
她微愣,“当然不能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要你做的事绝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他说。
“是吗?”她挑挑屑,思索了一下,“那……你说吧。”
“月兑衣服。”他月兑口而出。
“啥!?”她陡地一震,惊羞而恼怒地瞪着他。他就那么爱月兑人家衣服吗?他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成长过程中曾受了什么伤害啊?
“你月兑了衣服在外面的庭园里站三分钟,我跟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不合理又过分的要求,明知她办不到,却又故意这样说。他是打算让她永远欠他,让她不能再拒绝他吗?
该死,他这回是怎么了?
“神经病!”她羞恼地一阵,霍地起身。
“坐下。”他喝命。
“我不要。”她跟他杠上了,管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天川家大少爷。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他说,“我没要你伤害谁。”
“你简直莫名其妙。只有笨蛋才会听你的。”说罢,她气愤地抓起皮包,就要离席。
“立原亚弓,你爸爸的公司呢?”他语带威胁地说。
在他喊她立原亚弓时,她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那不是她的名字,但当他提到她爸爸的公司,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是啊,她一心想银他反抗,一心想跟他没有纠葛,却忘了她赴约的目的。
她该忍辱负重,任他予取予求的,怎么反倒是激怒了他呢?
见她停下脚步,他知道她心里有多在乎她父亲留下的公司,也确定她真是为了立原商事才勉强赴约的。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又是一阵不知名的紧抽——
里绿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的脸颊正隐隐抽颤。
她不想受这样的屈辱,但却无力反击。她多想就这么跑掉,但她知道后果是什么……
只要她对他的不正常要求照办,一切就能结束吗?
只要乖乖听话,她就不用再应付他,不用再委屈自己,而她的生活也可以重回正常的步调吗?
忽地,她手一松,皮包应声掉落在榻榻米上——
“你不会食言?”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他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骤然转身,面对着他。“我照你所说的去做,你就会放过我?”
从她的话中,他感觉到她真的想照做。只是,她怎么可能会……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却见她已经动手月兑掉了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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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兑掉了薄外套后,她又迅速的月兑掉短袖上衣,露出她白皙又线条优美的上半身。
她上半身还穿着,而下面也还穿着长裤,但他却看傻了眼。
被他那么瞪着眼睛注视着,里绿只觉得羞赧到了极点。
但不甘被他要胁的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她伸手解开裤头,然后犹豫了一下。这是难免,毕竟连比基尼都没穿过的她,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有如此的果裎程度。
睁见她露在裤头边缘的白色底裤,他陡地一震。
明明觉得赏心悦目,他却不希望她再继续月兑下去。
明明想整她、报复她,他的胸口却莫名的抽痛。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见女人宽衣解带,他却像十六岁的处男般焦虑慌张……
他霍然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抓起她的薄外套,往她身上一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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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声线低沉而压抑。
未料他会有此举的里绿一脸错愕,然后眼眶一热。
他没让她继续月兑下去,她该感到庆幸,但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生气。
“你做什么?”她生气地拨开他的手,也拨掉覆在肩上的外套。
真矢眉丘一隆,“我做什么?我叫你别月兑了。”
她不服气地直视着他,“你是谁啊?你要我月兑就月兑,要我不月兑就不月兑?”
“你喜欢月兑吗?”他懊恼地说。
“对啊,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她负气地大喊着,然后动手拉下裤子的拉链,飞快地将裤管往下褪。
“你!”他恼火地瞪着她,然后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我叫你别月兑了!”
“别阻止我!”她激动地说,“我要结束这一切!”
“你疯了?”
“是呀,我比你还疯,你怕了吗?”先前的屈从牵引出更大的反抗力量,她像疯了似的对他叫嚣着。
“我现在就月兑光光去站在外面,你以后再也别想要胁我什么。”她气恨地说。
“你……”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为了他玩笑似的威胁,当真要牺牲色相,在户外赤身。
虽说这里。是料亭中最隐密的包厢,而他也几乎确定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但他不想冒那个险,他……他……
该死,他发现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她的身体。
“我不准。”他将她的手紧紧捉住。
“你凭什么?”她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我现在就要月兑,你别想再要胁我,我也不想再应付你!”说罢,她双手往后一拉,解开了的勾扣。
在她几乎要从她身上掉落的那一瞬,真矢反射动作似的伸出双臂,倏地将她拥进怀中。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神。
刚才她的脑袋空了,只剩愤怒,而现在,她的理智回来了一点点……
惊觉到自己衣不蔽体地在他怀中,她觉得羞耻极了。
“不……”她本能地挣扎了几下。
她感到焦虑,感到丢脸,感到不安,感到……她心里慌了。
他为什么阻止她?为什么抱住她?他反悔了,想继续要胁她,把她踩在脚底下?
“放开我,放开!”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
真矢将她箍得死紧,就怕她继续月兑下去。
他不是真心要她月兑光光,他是……他是一时冲动。
“你不能阻止我!”她抬起头来,气恨地瞪着他,“你没想到我敢,对不对?”
他眉心一拧,“我是没想到。”
她蹙眉冷哼一声,“我现在就要你知道,为了摆月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听她这么说,他还真是该死的难过挫折。
他想就这么松开手,一如以往率性地、大声地对她说:“好,马上月兑给我看。”
但他做不到,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睇见她漂亮的眸子闪着委屈又倔强的泪光。
她不是个如她先前衣着般大胆又开放的女人,她顽强、她倔强、她有主见,她不是个没有个性,没有脾气,没有主张的洋女圭女圭。
他想……她是真的豁出去了,才会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我叫你放开!”她激动的挣扎着,而上身挂着的也越来越偏离它该在的位置。
隔着衬衫,他感觉到她柔软的双峰正摩蹭着他的胸口,他想放开她,却又莫名的不舍。
“你快掉下来了。”他声线一沉,试着提醒她。
她一震,惊羞地僵住。
“对不起。”他沉叹一记,诚心地说,“我不该提出这么无理又可恶的要求,你别月兑了……”
此时,他的声音温柔而诚恳,不似刚才的跋扈强势。
随着他声线的柔软,她的动作也不如方才激动。
“我不是存心的。”真矢深深为自己的无理感到歉疚。
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牵动着她的情绪,在过度的激动之后,尾随而来的竟是无助跟迷惘,心慌之余,她警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地贴近着他。
她发现她做了不得了的事,她觉得好糗,好糗,甚至她想立刻在他面前消失。
她急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可是一挣月兑了他,她的身体就会尽收他眼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眼泪跟着狂飙——
睇见她的眼泪,真矢只觉心头一阵紧缩。
“你别哭……”她的泪水让他慌了。
她气愤又羞赧地将头埋在他胸口,率性地哭了起来。
“拜托,不要哭,好吗?”真矢一脸困惑且困扰,“先把衣服穿上……”
里绿委屈地啜泣着,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似的。
他无奈地一叹,“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勉强你跟我交往,更不该要胁你……”
她不想跟他交往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定,他若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再说,他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真意想跟她交往,他只是……只是把她当成反抗他父亲的工具。
“别哭了,拜托……”他端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算了,都算了,好吗?”
迎上他温柔的眸子,泪水依然收不住的她,微微一怔。
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温柔温暖,完全不似先前的阴沉霸道。
她的心莫名的一悸,羞色也瞬间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
睇着她委屈又羞涩的漂亮脸蛋,真矢的胸口隐隐鼓噪着一种陌生的情绪。
她因眼泪而迷蒙的美眸,因激动而歙动的樱唇……她的美让他迷眩了。
情不自禁地,他低头以吻抚平她激动的情绪。
当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她并没有反对,只是柔顺地接受着。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了,上次她激动地推开他,并赏他一巴掌,但现在……她温驯得像只惹人怜惜的小猫。
略略离开她柔软的唇,他无意识地一叹,深深地凝视着她,并轻抚着她的脸颊。
“亚弓……”
前一秒钟还迷醉在他温柔的亲吻之下的里绿,在听见他喊她亚弓的同时……惊醒过来。
她是顶替亚弓来的,她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就不该对他有任何的感觉,而她却……她惊慌失措地推开了他,顾不得就这样掉了下来——
她迅速地转过身,扣上勾扣,拉上拉链,扣了裤头,然后套上上衣。
看着她穿衣服的动作在他眼前一气呵成,他有点惊讶。
没一会儿,她转过身来直视着他,脸上的泪水已被她抹去。
“可以了吧?”她声线冷淡地质问他,“这样就算真正的扯平了吧?”
他万分不得已地点了头。
里绿要强地撇唇一笑,“是吗?谢谢你了。”话完,她抓起外套及皮包,旋身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眼睁睁看着她在他眼前消失,真矢的心倏地一沉。
在放手的同时,他竟动了想更了解她、靠近她的念头,但她却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