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睡袍,心情郁闷,辗转难眠的爱蜜莉到餐厅找酒暍。
一进餐厅,她发现早已有人在这儿「续摊」,而那个人就是尼可拉斯。
「嘿。」看她进来,尼可拉斯向她招招手,「妳也睡不着?」
因为两人稍早在宴会上认识并跳了几支舞,爱蜜莉对年轻英俊的他并不陌生
她懒洋洋地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可以给我一杯吗?」
「当然。」他帮她倒了一杯酒,「妳心情好像不太好。」
「别提了……」她眉心一皱,「还不是你的表哥。」
「塞尔?」尼可拉斯挑挑眉,笑问:「怎么?他让妳这个美丽的女朋友独守空闺?」
她懊恼地将酒一饮而尽,「再给我一杯。」
他为她再倒满一杯酒,语带试探地问:「要不要说来听听?」
「别提了。」她又是一哼,话锋一转,「你呢?为什么不睡觉,跑来这儿喝酒?」
「我啊……」尼可拉斯唇角一勾,「我在想一个小美女。」
「嗅?」她斜瞥了他一记,「女朋友?」
他摇头,「是我塞尔表哥家的小女佣。」
爱蜜莉一怔,「那个失忆的日本女人?」
「失亿?」他微顿,「她失忆吗?」
她点头,「她昏倒在塞尔的车子前,塞尔就把她带回来了。」说着,她语气激动了起来。
「告诉妳一个秘密……」尼可拉斯挨着她的耳边,「那小女佣长得很像塞尔表哥的母亲。」
爱蜜莉一震。
「我母亲说那女孩跟他母亲有六、七分像。」他撇唇一笑,语带狎意地道:「不知道他把一个像自己母亲的女人留在身边,有何用意?妳知道吗?他可是很恨他的母亲。」
「我知道。」意外知道这个秘密,爱蜜莉若有所思,似有盘算。
「把像自己母亲的女人呼来喝去,他还真是……」
「尼可拉斯,」她突然打断了他,唇边悬着一抹阴沉的微笑,「那女孩可不只是他的女佣。」
「咦?」他一怔,满是狐疑。
塞尔亲口承认他爱上了未希,让她对未希充满了恨意及敌意。而现在她知道了更劲爆的消息,那就是……未希神似塞尔的母亲。
塞尔爱上她,该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母亲吧?
不管是不是,现在的她只想报复塞尔、只想毁了那小女佣。于是,她心生恶毒的一计。
「你喜欢的那个小女佣……」她附在他耳边,意有所指地说着:「她跟塞尔的关系很……紧密。」
「嗯?」尼可拉斯微怔,惊讶地看着她,「妳是说……」
「她是塞尔泄恨的工具。」她说。
尼可拉斯陡地一震,「什么?妳是说她跟塞尔……」
她点点头,「因为她长得像他母亲,所以他才会把她从街上捡回来。」
「我懂了。」他哼地一笑,「原来塞尔这么病态,他把那小女佣当自己外遇私奔的母亲般糟蹋。」
「不只如此,」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爱蜜莉,极尽能事的扯谎,并意图怂恿尼可拉斯有所行动,「有时他还会拿她来招待他的客户。」
「真的?」他难以置信地蹙眉一笑。
「当然是真的。」爱蜜莉点点头,轻搭着他的肩膀,语带试探地问:「怎么?有没有一点心动?」
尼可拉斯笑而不答,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塞尔既然可以拿她来招待客户,应该不会吝于跟你这个表弟分享吧?」
「妳是说我可以……」
「嗯哼。」她挑眉点头,阴阴一笑。
睇着尼可拉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爱蜜莉忍不住在心里发出狂喜的笑声。
护嫉使她失去理智、使她心里的恶魔觉醒、使她一步步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她……犹不自觉。
因为冬馆来了几十名客人,仆役佣人们的工作量不仅倍增,工作的时间也提早且拉长。
天没亮,未希就跟阿彩他们来到冬馆准备早餐。早餐备妥后,又得趁客人未起床前,将每一个地方打扫干净。
提着水桶,未希擦拭着走廊上的各项西洋古董及昂贵摆设。
突然,客房的门打开来--
「嘿,小姐……」尼可拉斯采出头来,笑睇着她,「我饿了。」
未希知道他是塞尔的表弟,但记不住他的名字。「先生要用早餐了吗?」
「嗯。」他点头,「替我送进来,我要在房间用餐。」
「是的。」她一欠,「我马上去准备。」说罢,她将手边的工作先搁下,立刻前往厨房。
阿彩姨说过,不论如何都要好好伺候这些「皇亲国戚」,只要他们吩咐,连一秒都不能迟疑。
准备好早餐,她以端盘盛放,前往尼可拉斯的房间。
「先生,」她轻声地道:「您的早餐来了。」
「拿进来吧。」尼可拉斯说道。
未希推开了门,只见尼可拉斯坐在床沿,唇角上扬地望着她。
「先生,我该放在哪里?」她问,
他指指床头的柜子,「就放这儿吧。」
「是。」未希走过去,微弯下腰,轻放端盘。
这时,她闻到了一股酒味。而在同时,一只大手放上了她的臀部--
「啊!」她惊叫一声,直觉地转过身来。
坐在床沿的尼可拉斯笑睇着她,「干嘛那么吃惊?」
未希羞愤地瞪着他,「先生,请你自重。」
「自什么重?」他蹙眉一笑,语气轻佻,「我们都不是第一次,何必那么拘谨?」
她怒视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恶,这家伙居然敢藉酒装疯地吃她豆腐!虽然她被要求要好好伺候这些贵宾,但没必要连这种屈辱都要忍受。
「我都知道了……」尼可拉斯挑挑眉,笑得邪婬,「妳跟塞尔关系密切,而且……妳是他的玩物。」
她一震。她是塞尔的玩物?他是听谁说的?
虽然塞尔对她的态度十分暧昧,又曾经亲吻了她,但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猥亵低级的举动。
「你简直……」要不是他是贵客,她还真想给他一耳光。
这种人不可理喻、低级下流,她不想跟他啰嗦。大步一踩,她就想走。
「ㄟ……」尼可拉斯霍地站起,双手一横地挡住她的去路·
未希硬要闯,竟被他强行拉扯。
「你放手!」她惊羞气愤地挣扎,「放开我!」
「装什么纯洁?」尼可拉斯笑睇着她,「妳应该对这种事很习惯了吧?」
「你!」她感觉受辱地瞪着他,再也忍不住地动了手。
啪地一声,她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陡地勃然大怒。「妳这小贱货敢打我?」说罢,他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啊!」未希惊叫一声,跌倒在床上。
还没来得及翻身逃开,他的身体已经压了上来--
「不要!」她尖叫并挣扎着。
尼可拉斯以单手箝制着她,另一只手抚模着她的脸颊。「听说妳长得很像那个跟男人私奔的下流女人。」
未希一震。又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跟男人私奔?
「那个女人」背叛了塞尔吗?这么说来……她长得像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
这会儿她全了解了,她知道塞尔为何收留了她、为何态度反复又暧昧、为何亲吻她,不让她离开……
「妳真是漂亮……」一夜没睡又贪杯,尼可拉斯眼底爬满了可怕的血丝,「妳长得那么像『她』,塞尔在床上都怎么叫妳?」
他的话污秽、邪恶又不堪,听进耳里格外刺耳。未希气愤地瞪着他,「下流!」
「我下流?」尼可拉斯哼地一笑,「拿妳当泄恨工具的塞尔才下流吧?」说罢,他的手突然往她胸部袭去。
「啊!」未希闪避不及,惊慌尖叫。
尼可拉斯一把扯开她的衣领,几颗钮扣应声弹开。她衣襟微敞,露出了引人遐思的雪白肌肤及蕾丝……
她气愤又恐惧,一手抓住衣襟,一手推他。「不要!不要!」
「干嘛抵抗?」尼可拉斯压住她的肩膀,阴阴地笑,「只要我开口,塞尔也会把妳送进我房间的。」
「你……」他在说什么?塞尔会把她送进他房间?怎么可能?她……她是女佣,可不是妓女。
「妳就乖一点吧。」他唇角一勾,抓起她的手,身子一欺。
未希绝对不受这种屈辱,也绝不会乖乖就范。她如果是那种会乖乖就范的人,当初就不会半夜逃家。
她不让他碰她一根寒毛,绝不!
为了「退敌」,她什么阴狠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包括……攻击他的下半身。
膝盖一打弯,她狠狠地,像要让他绝子绝孙似的,往他裤裆处顶去--
「啊!」尼可拉斯疼得跳开来,五官扭曲。
趁机,她翻身下床。尽管已腿软,她还是努力地跑了几步,
「别走。」不甘心的尼可拉斯强忍着痛,一把抓住了她。
她抵挡不了他强大的力量,整个人摔在地上。她好疼,但她更害怕。
被激怒的尼可拉斯像只失去理智的野兽般,那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妳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他伸手想扯下她的裙子。
「不要!」她吓坏了,拚了命的挣扎抵抗。
翻过身,她趴倒在地上,而尼可拉斯则紧抓着她的脚踝不放。「给我过来。」
「不……」她没命地想往门口爬,「放手……」
她一定要逃出这个房间,就算用爬的都要爬出去。
虽然她觉得自己快没有力气了,但只要还有一丝气力,她就不能放弃。
「干嘛搞得这么难看?」尼可拉斯猛地将她一扯,然后俯身欺近了她。
他将她压制在身下,得意地睇着瘫软在地的她,「我会表现得比塞尔好的。」说完,他扑向她。
「啊!」未希惊叫,「不要碰我!不要!」
「说什么不要?」他像发疯了似的,模索着她的身子,「玩物哪有说不要的资格?」
「不……」
「嘿嘿嘿……妳乖一点,我会让妳……」
突然,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尼可拉斯一震,惊愕地抬眼一看。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竟是他的表哥塞尔。
塞尔的身后站着阿彩,而她在看见房间内的情形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未……未希……」
看见未希模样可怜又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裙凌乱不说,那张脸更是毫无血色。
她吓坏了,那模样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女圭女圭般。阿彩眉心一蹙,差点掉下泪来。
她看未希给尼可拉斯送早餐后,却迟迟未出来,又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尖叫声。一时情急,她直奔塞尔的房间,将还在睡觉的他给挖了起来。
幸好她那么做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表……表哥……」塞尔飞快地从未希身上跳开,「你怎么……」
塞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房内的一切,他知道这儿曾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抵抗挣扎,而此刻,他爱恋着的那个女人,正神情呆滞的躺在地上。
他冷冷的目光从未希身上栘开,然后转移到尼可拉斯身上。
「你敢打她的主意?」他沉声问道。
「表哥,她……」尼可拉斯眉心一蹙,讨好地笑说:「她不过是个女佣。」
塞尔浓眉一叫,眼底乍现凶光,手一伸,顺手抓起一旁的花瓶往他丢去。
「啊!」尼可拉斯闪避不及,当场头破血流。
他捣着额头,「表……表哥,你……你干嘛为了这种玩物……」
「玩物?」塞尔沉声一暍,「你说她是玩物?」
「不是吗?」尼可拉斯不甘被砸,懊恼地说:「我妈妈说她长得像……」
「闭嘴!」塞尔怒斥,「你敢在我面前提『她』?!」
「我……」尼可拉斯十分惊惧。
「你在我的家里欺负我的人,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表哥,你把长得像『那个女人』的人留在自己身边,那才真的是……呃!」
他的话没法说完,因为他的咽喉已经被塞尔狠狠地掐住。
阿彩见状,小心地、低声地在一旁劝着:「先生,别……别……他是你姑妈的儿子啊。」
塞尔像是听不见她的话,两只喷火般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了尼可拉斯。
尼可拉斯涨红着脸,喉咙咯咯作响,他想说话,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幸好你是亚丽珊卓姑妈的儿子,若你不是,我会活活掐死你。」塞尔说完,手一松,将他推倒在地。
尼可拉斯痛苦的模着喉咙,干咳了好几声。
「你醉了是吗?」塞尔冷冷地瞪着他,毫不同情地道:「醉得连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
「我……我是……」
「你把我当什么?又把她当什么?」
尼可拉斯五官扭曲,一脸无辜又害怕的看着他,「是……是爱蜜莉说的。」
塞尔一怔,「爱蜜莉?她说什么?」
「她说……说这小女佣是你的泄恨工具,还说你会拿她来招待客户,所以我就……」
「爱蜜莉……」塞尔神情阴鸶骇人,冷漠的灰眸中出现杀气。
那女人居然用这么阴险的方法,从中挑弄怂恿?!她妒嫉他爱上未希,所以就利用不知情的尼可拉斯,来毁了未希?!
他会找她算帐,但在这之前,他要好好教训这愚蠢的家伙。
「你给我听清楚了!」他趋前,一把拎起尼可拉斯的衣领,「她不只是个小女佣,还是……我爱的女人。」
这话让尼可拉斯一震,而站在门外的阿彩,也吓了一大跳。
「要是你再敢动她,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说罢,他又一次摔开了尼可拉斯,「马上离开冬馆,我不想看见你。」
「表……表哥……」尼可拉斯惶恐地道:「你不会告诉我妈妈吧?」
塞尔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是我妈妈知道,她可能会……」
「滚!」塞尔根本没耐心听他废话。
他走向未希,抱起了瘫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她。
看着怀中神情呆滞的她,他心疼不已。
转身,他走出了客房。
「先生……」阿彩趋前,「未希她……」
「这件事……」他睇着她,表情沉重地说着:「别声张。」说罢,他抱着未希离开。
为免惊动其他人,塞尔将未希抱回了自己的寝室。
关上门,他将她放在床上。她的上衣钮扣被扯落,前襟微敞,那白皙的肌肤上有着拉扯的抓痕,格外教人心惊不舍。
「爱蜜莉,怀特,妳竟敢……」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
伸出手,他将未希的衣襟掩上,以手指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然后心疼地凝视着她美丽而惊悸的脸庞。
「未希……」他轻抚着她的脸,低声地叫唤她,「未希,别吓我……」
她曾经因为突然的巨变而失忆,心理有过创伤的她,能不能负荷这样的重创?
他多希望她哭或是叫,他宁可见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也不要她像没有魂魄的洋女圭女圭般。
「未希,」他低头,在她冰冷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老天,妳别这么对我……」
她瞪着无神的眼睛,目光无法聚焦。
「未希,妳没事了,妳……妳很安全。」
是的,她是安全的。虽然她衣衫不整,模样狼狈,但他非常确定她并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妳安全了,别怕……」他浓眉一叫,自责地道。
是他让她遭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是他跟爱蜜莉的疏远,让她成了爱蜜莉报复的对象及目标。
「未希……」看着她,他心痛不已,「老天……」他托起她的背,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地抚模着她的发、她的脸。
他只希望自己手心的温度,能赶走笼罩着她的恐惧,他希望她能有所回应。
低头,他在她额头上重重地、沉沉地一吻。
突然,她整个人一震--
她发出了两声像是惊醒,也像是抽噎的声音,然后失焦的目光终于凝聚了。
「未希?」塞尔一怔,「妳……」
她美丽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泪,终于有了反应。
他激动地将她紧紧抱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未希动也不动,安安静静地偎在他怀中,久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她』……是谁?」
他微顿,低头看着她。
她看着他,眼底有令人不舍的痛苦及痛心。「我真的像『她』?」
他浓眉一叫,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像『她』,你会收留我吗?你会把我从街上带回来吗?」她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哽咽,「你说讨厌看见我的脸,是因为我像『她』?你要我留下来、你吻我,都是因为『她』吗?」
「未希……」
「『她』是谁?我是『她』的替代品?我是你恨『她』时的泄愤工具、是你想『她』时的替代品?」回过神的她,在意的不是尼可拉斯差点侵犯了她,而是在他眼中的「她」到底是谁?
她激动地流着眼泪,声线颤抖地:「我真的像『她』,对不对?从别人的眼神中,我知道我是真的像『她』……」
「末希……」
「告诉我……」她眉心一拧,尖声地:「告诉我!」
「未希……」
他想重新将她纳入怀中,但她却恨恨地推开他。「不要碰我!」
「我平凡、我一文不值、我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像『她』,你不会管我是不是失忆、你不会收留我,你……你……」她再也说不下去,掩脸而泣。
看着她伤心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一阵一阵的刺痛。
他从不想让她如此痛苦,从不曾想过利用她,来宣泄心中对母亲的不满,但因为他让神似母亲的她进到冬馆,而使她受到这么多委屈之事,他深表遗憾。
「我不要……我不要……」她声音哽咽着:「我不要这样下去……」
「未希,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该……」
「我要走。」突然,她抬起脸来,神情坚决地道。
迎上她笃定的目光,他一震。「走?」
「我要离开冬馆,现在。」说罢,她翻身就想下床。
「未希。」他拉住她,语带央求地:「不,不要。」
她凄然一笑,「为什么不?我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我……」
「我决定离开不是因为你赶我、不是因为你表弟那么对我、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或是任何人,而是……」
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凝视着他。
她像是在犹豫着什,几度唇片歙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懊恼又无奈地说:「事情不是妳以为的那样……」
「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当『她』的替身」
「妳不是『她』的替身。」
「那么我是什么?!」她恨恨地质问他,「你告诉我,我是什么?」
「妳是……」他该如何对她说明、他该如何告诉她,他爱上她并不是因为她神似某人。
他决定告诉她事实,他决定让她看见他最脆弱、最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妳听我说……」
「不。」她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
她秀眉叫皱,神情悲哀地道:「我不想当替身,我希望你眼中看见的是我,而不是『她』,因为……因为我……」她勇敢而坦然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听见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他陡地一震。
她爱他?他以为她一直在拒绝他,是因为她对他毫无感觉,而她现在说……她爱上了他?
「我们身分悬殊,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存有任何幻想,但是我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我可以选择当『她』的替身,留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要那样,我……」她情绪激动,一时语塞。
「未希……」她这些直接的告白,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很自私,我要我喜欢的男人,眼里看见的是真正的我。」她说。
塞尔蹙眉一笑,爱怜地端起她的脸。「我是看着妳的。」
她眉心一拧,「你看见的是『她』!」
「不,我正看着妳。」他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妳不该吃『妳』的醋。」
「我没资格吃『她』的醋。」她负气地道。
他摇头一笑,「妳没弄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妳不需要吃『她』的醋,妳也绝不是『她』的替代品。」
「我不想听这些……」
「妳可以不听,但是我要妳……看。」说着,他将她从床上抱起。
她一怔,惊羞地说:「放开我。」
他温柔一笑,什么都没说的抱着她走出寝室。
来到父亲书房的门前,塞尔将未希放了下来。
她疑惑又愠恼地瞪着他,「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神情有几分严肃。「我让妳见见『她』。」说罢,他推开了房门,将她拉进书房里。
「不……」来不及挣扎、来不及反对,她已经被拉进了书房内。
他关上门,拉着她走到那张以布幔遮蔽住的画像前。
望着那以布幔盖住的画,塞尔脸上是一种忧郁的神情。
看见他的表情,她一怔。
这布幔后的画作是什么?他要她见「她」,难道说这幅画画的就是让他魂牵梦萦、又爱又恨的「她」?
不,她一点都不想看见「她」,那个跟她相似的「她」。
本能地,她转身想逃。
「未希。」他一手拉住了她,「我不希望妳有所误会。」说完,他单手拉下那白色布幔。
随着布幔的揭开,未希看见了画中雍容华贵、气质动人的美人。
「她」穿着绣工精细的礼服,半侧着身,乌黑的长发显得她皮肤白皙而透明,「她」美得让人窒息。
她发现自己跟「她」的五官,确实有六、七分的相似,但「她」那浑然天成、教人震慑的美,绝对是她没有的。
这就是「她」?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对塞尔做了什么?塞尔为什么爱她又恨她?她……她是塞尔爱过且至今还深爱着的女人吗?
「妳跟她……」塞尔看着画,幽幽地道:「真的有几分神似吧?」
「不,」她不得不承认,这画中的女人比她美多了,「我比不上她。」
塞尔转头看着她,蹙眉一笑,「妳是说真的,还是说气话?」
「我……」她是真的觉得她的美是她比不上的,但也许……还是有几分的负气吧。
「她是我的……」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提起过「母亲」这两个字了,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但如果他要彻底的面对自己,走出黑暗,他就必须面对他一直不愿提及且想起的事实。
「母亲。」虽然挣扎,但他终究说出「母亲」两字。
「咦?」未希一怔,一时未意会过来。「你是说……」母亲?她没听错吧?
「这是我母亲。」他微叫起眉心,「妳像的不是别人,而是她。」
她错愕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道:「我……我像你母……」天啊,原来她吃醋、介意的对象竟是他母亲。
「妳说对了,」他注视着她,坦白地道:「我把妳从街上带回来,确实是因为妳像她;我说讨厌看见妳的脸,也是因为妳像她。但是我吻妳,绝对跟她没有关系。」
他讨厌她的脸是因为她像他的母亲,也就是说……他讨厌他母亲?
突然,她想起尼可拉斯说「那个女人」,是个跟男人私奔的女人,难道说……他母亲跟别的男人私奔?
「他们说的『那个女人』指的是你母亲?」一开始她还以为「那个女人」是他的爱人,却没想到竟是生他的母亲。
「没错。」他点头,「她在伊瓦诺夫家是个禁忌,大家都不愿提起的禁忌。」
「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这个问题太过私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发问。
塞尔脸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他虽然神情平静,但眼底隐隐可见一丝的怅憾及受伤。
「她背叛了我。」他眉心一沉。
「先生……」睇见他眼底闪过的一抹伤痛,她的心一紧。
塞尔沉默了好一会儿,幽恻地望着母亲的画像。「她说她会回来接我、她不会丢下我,然后我相信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跟那个男人离开。」
原来这才是事实、才是真相。他的冷漠倨傲、他眼底的忧郁伤痛、他的性情反复……这一切全是因为他有那么一段过往。
她想起他说过羡慕她失去记忆,他是那么的希望忘掉这伤心的一切吗?母亲的外遇及背叛,是如何深深的伤害了他?
突然间,所有对他的不谅解及怨尤都不见了。
他那高大而强势的身影,在此时竟是那般的孤独而脆弱……
眼眶一湿,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泪。这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她走后,父亲对我越来越严厉,像是担心我也会像母亲那样,悄悄离开他似的。」他蹙眉苦笑,「那年我才八岁,却尝到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欺骗的苦,我恨她,也气深深思念着她的父亲……」
「先生……」看着他孤独伤感的侧脸,她好想伸手去抚模他。
「父亲请人画了她的画像,从此以后沉浸在无边际的思念里……」说着,他伸出手轻触着画作,「他总是这么看着、模着,仿佛她还在这儿一样。」
思念她的不只是他父亲吧?她想,他也同样思念着她。
如果不是思念着她,他应该早把这幅画烧了、丢了。
「我从马上摔下来,受了很严重的伤,当时陪在我身边的是父亲,而她……她正跟一个我们不认识的男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他痛苦地一笑,「那时,我好希望自己就那么死了,但是我没死,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我,竟然也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了……」
他悲伤的侧脸令未希胸口抽痛,有那么一瞬问,她觉得他就快在她眼前消失了。
伸出手,她抱住了他--
「先生,」她语带哽咽地道:「不要那么说,不要……」
塞尔一怔,惊疑地望着紧抱住自己的她。
「幸好你活着,不然我就遇不上你……」她声音哑然,「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他端起她泪湿的脸,温柔地望着她。「妳在为我流泪吗?」
迎上他深情的灰眸,她怯怯地点了头,「先生,请你不要再难过。」
他蹙眉一笑,轻抹去她的泪水。「妳好像比我难过……」
「我……」
「不要同情我。」他说。
她摇摇头,「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好像快不见了。」
她的柔情及善良令他心动,他抚着她的脸颊,「我不会不见……」
她拧着眉,无法说话,只是一直一直地注视着他的脸。
「答应我,不要离开。」他微低下头,炽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鼻尖,「就算妳恢复记忆,也不要离开我。」
「先生……」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越来越模糊,而他唇片的触感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