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浓郁宁静,夜深人寂。一道敏捷的身影从左右互通的女儿墙攀越过来,轻巧的落在放着洗衣机的阳台,踩着柚木地板打开落地窗长驱直入了。
没有空调的房子有些闷,他一进来就看见唱着独角戏的电视,他认得这台电视,不只有电视,这公寓里有几样小巧的家具甚至摆饰都是他眼熟的。
她不住他留给她的大房子,却留下了他们一起去添购的东西……
她躺在藤椅上睡着了,这套藤椅原来是放在起居室的椅组,她一直很喜欢。
她白皙的腿蜷着,着胳臂,身上穿着简单的旧T恤,棉短裤,睡着的脸带着温润的柔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睡得并不安稳,翻身的关系,怀里抱着的俄罗斯女圭女圭掉了下来。
那女圭女圭不大,显然是其中一个小号的女圭女圭。风静起飞快的捞住了那个女圭女圭,怕吵醒了她。
这个女圭女圭全身手工彩绘,是他们蜜月在威尼斯买回来的,一套总共有七层,从女圭女圭的中间转开,一直转可以转到最小的那个女圭女圭,这个,应该是其中的一个。
他还记得当初看中这俄罗斯女圭女圭时他告诉她,俄罗斯女圭女圭又叫许愿女圭女圭。
「我要听故事,我要听。」那时的她像朵花,向着阳,扬着灿烂的笑容,极度的美丽,连路过的洋人都惊艳的看她。
他们抱着女圭女圭在广场喷泉找位置坐下来,为了怕她的花裙子被水溅湿,他用手帕垫着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喷泉石,慢慢的给她说故事。
「数百年前,一个战乱不安的时代,在俄罗斯的一个小镇里,男人都被征召去打仗,无数的少女顿时失去了最爱。此时,有一个喜爱木雕的女孩,用白桦木刻成了许多由大至小的女圭女圭,它代表着生生不息,并彩绘它的生命。这时,前线却不断传回恶耗,于是少女便向女圭女圭许下心愿,希望她的情人能平安的回来,否则以后再也不把女圭女圭摆出来,最后她真的如愿以偿,她的情人奇迹似的归来。而女圭女圭也再次被陈列出它的美,许愿女圭女圭就此流为美谈。」
后来,这组女圭女圭跟着他们回到台湾,他想起来了,每次,只要他出门她就会把女圭女圭一层层依次的拿出来,直到他返抵家门,她才又收起来。
风静起往小餐厅的角落看过去,没错,那几个层层迭迭的木制女圭女圭就摆在那里,戴着惑欲的头巾和绣花围裙看着他。
他转到梁心愿跟前蹲下,轻声的,低吟般道:「傻女孩,妳一直在等我回来是吗?我回家了,妳可还愿意接纳我?」
那一夜,梁心愿作了个梦,梦里有道长长的叹息困扰了她,第二天醒来,她只能自己下结论,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是,她是怎么上床的?
昨晚她,明明应该是睡在沙发上的。
最奇怪的是,那套被她拆散的许愿女圭女圭恢复原状了,一早她起床从冰箱拿牛女乃的时候发现的。是谁来过她的屋子?说是遭窃,重要的财物什么都没丢,她喝完一杯牛女乃,直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仍是一头雾水。
决定了,她要去换个坚固点的门锁。
钦,她当然不知道锁这种东西,既防不了小人也防不了武功高强的某人……
「早安!」
刚要下楼梯,不意外的问安声音响起。
「早,你也这么早出门?」感觉上,他是刻意在这里等她的,紫蓝的帆船鞋,简单的T恤,外搭橘色格纹衬衫,扣子完全解开,白卡其的长裤,很休闲的打扮,但是穿在他身上就是有股异于常人的清贵气质,就算女生也会想对他吹口哨的。
反观自己一双黄色楔型凉鞋,多口袋的连身裤装,实在有点随便。
得了吧,又不是情人要约会,干么计较起自己的穿著来。
其实人好看穿什么都顺眼,白袍的他,西装的他,现在休闲风的他,都是一枚大帅哥。模着良心说,她真的认识他吗?好像不尽然吧!
他从来不瞒她什么,就算身为黑社会帮派的堂主,婚前,他也坦白的承认,但是却从来不曾把任何一个弟兄或是外人认知里的黑道习气带回家里。
现在想起,莫非他在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她吗?
不让她知道那些阴暗,可能是暴力的,也可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他不管是从开刀房回来还是因为那帮兄弟出门,最后一定是一身干净清爽回家,唯一邋遢、不修边幅的时候,只有去义务行医时。
「心愿,怎么在发呆?」五根修长的手指从她眼前晃过,一张永远晒不黑的俊脸放大着。
「没事。」自从他出现,她的脑子里跑马灯似的都是他,她的平静一去不回头了吗?
「那么一起去吃早餐?」
「我都带到公司去吃。」
「顺便买我的份。」
啊,这人是怎样,脸皮要比万里长城吗?还是她的拒绝太隐讳?最后她还是买了,败在他太过真挚的眼神。
他拿了早餐朝她挥挥手,笑容阳光如阿波罗,然后当着早餐店老板娘的面亲了她的嘴。
「晚点见喔。」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老板娘用羡慕又嫉妒的口吻说道:「年轻小夫妻就是感情好,像我家那口子,唉……」最后以长长的叹息作结。
她不知道要如何响应,拿了三明治赶快走人。
由于挂着店长的身分,除了跑外务,接洽事宜,所以也不见得每天都能准时进公司,这一天,等她回到公司附近,周围的道路交通却整个打结,同一家搬家公司的车把这条巷子塞住了,她的车子进不来,只好把车停在外面价钱贼贵的钟点停车场再步行进公司。
这是做什么,没听过有哪家公司要开幕。纠结的肌肉,每个人都很卖力的搬运器材,清一色全黑的制服,虽然不是每个男人身材都叫人流口水,不过对生活单纯的梁心愿来说已经够闪亮了。啊,莫非是猛男店?
一踏进办公室,她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怎么回事?公司遭小偷了?」严重失声。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三个员工也是一头雾水。
「我以为我们跟隔壁合并了。」小P已经到隔壁绕了一圈回来,小偷不会把整个墙壁四四方方的切割掉,何况公司什么都没损失。
「是啊,我一早来墙壁就这样了,然后隔壁进进出出的都黑衣人。心愿姊,妳来了,隔壁跟我们这里是怎么回事?」表情跟他们一样精彩的可乐发现能作主的人来了。
「你们打电话报警了没?」
「公司什么都没丢。」菜瓜终于吭声了。
「我去跟他们谈。」放下包包还有外套,梁心愿怒气冲冲的要去找人理论。这边的格局显然要比天堂大上好几倍,来来去去的全都是男人,有的瞥她一眼,带着好奇,有的干脆让路给她过。她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你们谁是老板?出来说话!」
她一出声,前方围成半圆形状的人逐渐的左右分开,站在中间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风静起。
「妳来了。」他很笃定。
她指着身后那道已经不是墙的墙。「那是你的杰作?」
「互通有无,很赞吧?」
「你没有我的允许,再说……你不会是把这层楼都买下来了吧?」看到人,她竟然猜得出是这个人会干的事。
对于买东西,他从来不手软。
「整楝。」他用手指划了圈。
「也包括我那边?」
「嗯。」
「我要搬家!」这是气话,她哪来的能力搬家,可人在气头上,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妳不要这样,我只是不小心买多了。」一个眼神,遣走了所有的下属。
房地产钦,还能叫买多了,这叫那些还是无壳蜗牛的人要不要活,要不要槌心肝啊?
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把墙砌回去!」
「妳不喜欢我拆墙,不如妳把天堂搬到我旁边,又或者,我搬到妳旁边,我要看得到妳。」
「风静起!」
「来,朱雀堂堂口以前在美国,现在我把它搬过来,我想妳应该认识一下我的弟兄们,还有,我想让妳清楚的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妳也认识……」拉起她的小手,他开始介绍,副堂主有两个,罗大鹏,方四块,副手三人,每人各司其职,有的专门营聚钱财,有的处理江湖事,完全的专业人士,不可小觎。
「梁小姐,以后都是一家人,要改口叫妳嫂子了……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罗大鹏牙都露出来了。梁心愿大方的打过招呼,其它人同声喊她。「嫂子好。」
那种气势真叫她不习惯又尴尬,她环顾众人。
「我比较习惯人家叫我名字,我姓梁,梁心愿,我有名有姓的。」
「嫂子,妳就将就一下,不然帮规处置很可怕的。」罗大鹏凑近她低声说道。
「啊,有这么严重?」
他挤眉弄眼,这让梁心愿分不出真实性来了。
「还有,我阿爸来托梦了,他说很喜欢收到的重机,叫我一定要向妳道谢。」
「那就好。」对于这种未知世界的事情她很平心静气。
现在让她在意的是风静起。
把堂口连根拔起搬来台湾,这可不是拔草还是一家两口人搬迁这么简单,这人就是这么胡来,和她结婚也是,义务行医也是,意外受伤了生死也不许人家知道,现在回过头来要求复合还没着落,他居然把他在美国的根搬了过来。慢着,有件事比这还严重。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海关,警政单位都无动于衷吗?她朝风静起勾指。
「我有话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女王召唤,我随时都有空。」他一笑起来波光流转,就连一挂弟兄的眼珠也差点掉满地。
众目睽睽下,女王干起掳人的勾当,把人家的一堂之主拐到隔壁去了。
更叫大家跌破眼镜的是风静起那温驯小绵羊的模样……
这真是他们家性格和脾气都独树一格的老大吗?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我说爱妳会很肉麻吧。」
她瞪他。
「所以啦,不用我说妳也知道的对吧?」打太极呢,推回来给她。这种鲸吞蚕食的感情比干柴烈火还要来得叫人惊心动魄,她的心几乎要化成一摊泥了。
「妳有没有一点点感动?」
她还是瞪他。
「咪咪?」有人自动降价求售。
「我坦白从宽好了。」美人不笑,他又不能真的去造个烽火台戏诸侯。「我打算在台湾长期定居,身为老大,得替这些经年累月为东方帮流血流汗的弟兄们想想,想来想去,就一古脑都带过来,这样省事多了。」
「你要住下来?不飞来飞去了?」
「我下次如果要飞,不管去哪里一定会带着妳。」
梁心愿迷蒙着眼,表情淡得像烟,一碰就会散去。「一个女人被骗一次可以说是天真无邪,被骗两次,还是同一个男人,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她是不是很蠢?」
「妳明知道我可以骗千万人就是不曾骗过妳。」没有鲜花,不是钻石,他的话却如千金重,如果这样的求爱她还能无动于衷,那么,她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动也不能动?
她胸口紧缩,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管不了是不是有好多眼睛看着,她投入了梦想已久的怀抱。
口哨、叫好声不断,两帮完全不认识的人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潮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梁心愿芙颊上染着玫瑰般的色泽,在他强力心跳的胸膛中嘀咕,「怎么办?这下脸丢大了。」
「有什么好丢脸的?」话还在唇边,只见梁心愿抬脚要踩他,却被他笑着揽住肩膀,至于脚板―打是情,骂是爱,爱踩就给她踩吧。
「来。」
「什么?」风静起心里不由得喜孜孜,两年不见,她热情许多。「去哪?」
「去隐蔽的地方,不然化妆室好了。」这催促刚开始还有点卡卡的,但是一旦确定目标,女人那股执着真的很惊人,她拉着风静起往回走。朱雀还有天堂的员工个个知情识趣,很自动的让道,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浮现儿童不宜画面。
不用看风静起也猜得出来那些弟兄们在想什么,但他也没空计较了。
明明她的脚步比他要小,风静起却是情愿让梁心愿拉着他的手匆匆往前走。
「妳别猴急。」
「我不能不急,我要确定才能安心。」
天堂的规模不大,办公室连着茶水间跟化妆室,两步路就到了,梁心愿把门上锁,几坪大小的空间就剩他们两个人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嗯,大事底定。
「安什么……」他被逼在水槽旁,是他会错意吗?她脸上没有任何要诱惑他还是春情生动的模样。
「赶快月兑,衬衫、T恤、裤子……最好连内裤都……」发现自己说得太急,连忙挥手,语无伦次了起来。「我……没有,不是……我是……那个内裤你可以留着。」
「我明白妳的意思。」看她解释的那么辛苦,风静起终于明白自己被拖到这里来「验明正身」要验的是哪里了。
有点失落,不过也倍感温暖。
他依序把衣服月兑光,每月兑一件就看见心愿倒抽口气的样子,他促狭心起,月兑得更慢。
「可……以了,别……月兑了。」再不制止,她要流鼻血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继续月兑。」他很邪恶的斜睨着她。
他偏瘦看起来却结实的骨架非常的性感迷人,肌理分明,一些浅白的疤痕分布在他身前背后,粗细不同,大小不一,阿弥陀佛,没有令人太过触目惊心的伤口。
梁心愿轻轻抚上去,最后把双手搭住他的胸口,人偎了上去,整颗心安了下来。
「傻女孩,我说没事就真的没事。」模模她的发,无限温暖涌上心头。至于那道因为某人一己私欲开的墙,最后得到折衷的结果就是在中间竖起一道艺术屏风,至于屏风的钱自然由风静起支付。
他们是怎么上床的梁心愿没印象了,只记得下班后一起回来,不知道最后进了谁的家门,接下来,月亮什么时候爬上来,星星何时坠落都跟他们无关了,他们的眼里心底,触模的只有彼此的跟灵魂。
天亮了。
没有芥蒂的相拥而眠,梁心愿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跨在风静起大腿上的脚。慢慢的缩了回来,两年的空白在他们身上似有还无。
小桌上的欧式铁制镂空花时钟指着七点半,糟糕!上班要迟到了。
可当她看见满地的衣服,扯破的内裤还有B罩混在一堆男人衣物里时,羞得只想钻回被单当没这回事,还没当成鸵鸟,眼睛望着身后男人颈部的喉结以及锁骨中间的凹点,口水很自然的大口吞咽下去,然后身体一点一点地烧红。
一声轻笑从她的头顶处响起。她的偷窥被一双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醒过来的眼睛捕捉到了。清晨初醒的他金棕色的双瞳变成了漂亮的湛金,里面金波晃荡,隐隐漾着水雾,一头银色的头发变成了放射状的鸡窝头。
梁心愿微微一楞,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温热的双唇贴上了她的。
他的眸里窜烧着火焰,烧成一片口干舌燥的火热,那热延烧到梁心愿身上,嘴唇所及,无一不是香软细腻,他又控制不住产生火烧车的危机了。
两年的停机,他不知道几度亢奋的身体又埋入了她女性的柔润,梁心愿轻吟了声,容纳了他的巨大。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颤栗,只觉得无止境的快感冲刷着全身。
「等等……」
「等什……么?」
「要上班。」
[还早。」
「等等。」
「嗯?」他扬高声音。
「这次我要在上面。」她的骨头快要散架了,该换她折腾他。
风静起用一种崭新又新奇的眼光啾她。
「好。」
姿势倒转,可两人的脸还贴着,某些部位也紧密的贴着,浓重的呼吸暧昧的混合在一起,梁心愿开始笨拙的律动,风静起脸上都是忍耐的颜色。
她心生狐疑。「怎么?哪里不对吗?」
「没……有。」这样,他会重伤喷鼻血,这魔女!
「那这样呢?」她换了个角度。
被当作实验的白老鼠一头大汗了,他发出一声低吼,化被动为主动,接掌了刚刚被中断的主控权。
梁心愿没时间抗议,也无暇,因为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她感觉自己宛如鲜艳的烟火在天空炸开,一朵一朵又一朵,高潮绽放,连接不断,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当烟火从两人的脑袋里消失,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以后不能这么纵容他,她的腰快折断了,瞧他还一副猫儿偷吃餍足的样子。
「为什么不住我留给妳的房子?」一把捞过来那双忙碌的小手,把人往怀里带,下巴顶着她的发心。
「一个人,那房子太大了。」
「如果两个人就不空了。」
「对不起,那时候要成立天堂资金不够,我把它卖了。」其实里面有一半是她的私房钱。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留给妳的东西就是妳的了,妳怎么处理都可以。」
「静起,你真好。」
「真的?」他的声音突然扬高,有着浓浓的阴谋味道。
「嗯啊。」不疑有诈的小白兔往陷阱里跳。
「那么,」他压住香软的身子,「大野狼来了!」
一只枕头塞进大野狼的爪子,梁心愿惊声尖叫的逃离困了她半天的床,头都不敢回,停机太久的男人真的会变成吸血鬼啊!看起来她得找机会提醒他什么叫节制,听说男人的精虫数就几瓶酒瓶这么多,年轻时纵欲要是用光了……
那么她不就没有未来幸福可言?风静起还很年轻吧"
至于上班……也来不及了,难得跷班,钦……就放牛吃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