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在欧阳越的铁腕政策和全新设备、科技化的经营方针下有着惊人的改变,比起夏小圭牛步化的经营方式,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蒸蒸日上的牛羊乳产量,夏小圭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两把刷子。
牧场上了正轨,欧阳越并不以此为满足,他将牧场部分交给值得信赖的高级员工,一头钻进被废置的制茶事业。
咖啡与茶是他的最爱,就如同鱼与熊掌,他要两者兼得。
他大斥资金,翻修了制茶机器及设备,很快地,月光茶场睽违已久的“软枝乌龙”及“半圆茶”便以黑马之姿跃上台湾名茶之林。
人怕出名猪怕肥,茶叶亦然。
欧阳越引进福建武夷山的“软枝乌龙”一举夺下世界评鉴会的最优奖,成串的代理商便蜂拥进月光牧场。
欧阳越三言两语正想打发今天不知是第N批的下游厂商,一阵由远而近的飓风以翻天之姿降落牧场的最中心点。
那是一架西德最新研发出来的轻型直升机。
欧阳越由玻璃宙窥见了正由直升机上下来的人,连番的诅咒不禁月兑口而出。
他不客气地打发客人,脸色难看透顶。
客人好奇心再强,也抵不过主人强悍跋扈的逐客令,只得快快离去。
不速之客鱼贯的进入书房。
“欧阳,好久不见。”五个不同长相却一样卓尔出众的出色男人占据了欧阳越书房的空间。
他们没一个客套的,各自找到舒适的位置大咧咧地坐下。
“还坐?也不怕尊臀长痔疮。”由童大利来到台湾,投坐翻他们,老天爷还真没长眼。
“让你失望了,我在梵蒂冈;‘霄神’在夏威夷;‘牧师’嘛,在拉斯维加斯;‘快手’最近了,他就在台湾。林林总总加起来路程并不远,而且我们是包机过来的,飞机上美女醇酒佳肴……帅得很,只可惜你无福分享。”身颀白净的男人四下打量欧阳越的布置,又不忘动嘴。
欧阳越眉结重重,怒向一语不发的安东尼。“上机前,你怎么不灌醉他?我受不了他的饶舌。”
“国师”本是个沉默寡言的斯文男子,他唯一的弱点就是痛恨飞机,只要搭上任何一架飞机,事后性情必然大变,为此,“赤色响尾蛇”内若有团体活动逼得他非参加不可,通常得用五瓶“约翰走路”灌倒他才能成行。
欧阳越也是组织内的一份子,自然知之甚详。
“谁敢灌我酒?他不要命了。”国师霍地站起,虎视眈眈地睨视众人。
除飞机外,酒,也是他厌恶的。
“这烂主意不是我出的。”雷神性子最急,头一个撤清,撇清之余乱没义气地供出唆使人。“快手说这样总比打昏你来的好。”
“你出卖我?”快手嘶吼,抓住出口成灾的祸嘴,猛力摇晃。
“他不过供出你的罪状,你凶什么凶?”还“晕机”的国师反过来替遭殃的雷神凶他。
“诸位兄弟,神爱世人,我们是手足,怎能相残?”牧师为了当中间人也踏进浑水里。
眼见就要血流成河,欧阳越冷眼瞥了一下置身事外、还跷起二郎腿的安东尼,忍无可忍地暴喝一声。
“你们这群混蛋,全部给我住手!”
他们七手八脚,不是很情愿地放缓动作,俾还没玩过瘟的小孩,满脸不悦。
“干吗?你们吃饱闲闲采砸场子的?”
“欧阳,你这里又不是赌场,哪来场子给人砸?”雷神汕讪说道。
欧阳越拧眼,口气掺着十吨火药。“废话少说,你们倾巢而出不会就为了到我这穷乡僻壤杀时间吧!?”
牧师给了他“你答对了”的眼神后,默默归队。
他们的确闲疯了。
表面上他们各自为政,在欧亚北美各是一方枭雄霸主,实际上他们全出自赤色响尾蛇组织。他们久不沾血腥,因为放眼世界实在也没什么需要他们亲自出马的case。
这次他们不期而遇,单纯就只为了来探视欧阳越。
欧阳越在他们之间是特别的,他原是艾曼狄帕玛家族的继承人,但偏偏他性子和平,对黑社会家族毫无继承的意愿,硬是违背家族长老的决定月兑离组织,远走他乡,躲到台湾这海岛来。他们心中疑问丛生,究竟是什么力量把欧阳越留在这蕞尔小岛中?
所以,他们决定亲自来看个究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安东尼!”欧阳越把枪口对准他们的头头,他肯定是这家伙透露他居住的地方,要不然雷神那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绝对想不到他会在台湾。
“别生气,我只是建议一个休息度假的地点……你也知道他们比妖怪还精。”
安东尼是他们之中年纪最轻的,一张女圭女圭脸就连扮无辜者都入木三分。
“欧阳,远来是客,看在我们老远飞来,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这样太不通人情了。”牧师也有促狭的一面。
欧阳越白他一眼。“你的讲道时间不是早排到明后年去了,哪来美国时间在我这儿穷耗?”
牧师的的确确是天父的子民,许多人因为他选择了这行业而跌破眼镜,但他显然非常以这种职业为荣。
“因为‘诗人’和他约好在这里碰面。”霄神又嘴快了。
牧师笑呵呵。“很近了,他在法耳巴拉索,最多再一个月就回来了。
法耳巴拉索?在南非耶,那叫近?很显然,牧师的思考逻辑有异于常人。
欧阳越能理解牧师对诗人充满期待之情,因为他们是兄弟,感情自然不同于他们。
“他呀,有恋弟癣。”雷神恶毒地多嘴。
牧师不以为意,笑脸夸张地教人生妒。“你又打翻醋缸了。”
赤色响尾蛇组织的成员大部分是孤儿,牧师和诗人般的兄弟组织少之又少,难怪牧师一眼看透众兄弟恶毒的舌头下那颗羡慕和嫉妒的心。
“醋缸?我还加了朝天椒、印度迷迭香,淹死你呢!”雷神的气由两管鼻孔喷出。
被人视破行藏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你要在这里住一个月?”欧阳越怪叫。
不只牧师一个人,一行人全自动地点点头。
欧阳越眼若铜铃,惨叫一声。
“他同意了!”快手大叫。“我刚才看中三楼的阁楼,我要住那间。”因为它最大又高,私密性也强。
好小子,原来他可会算计了,趁着欧阳越忙着应付霄神和牧师的当儿对整座大宅做了番巡礼。
“奸臣!”雷神扑过去。“我也要找我中意的房间,免得全被人占光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据地为王,要是慢上一步肯定只有蹲厕房的份,至于教训快手,有空再说。
“哎,别蹭那么快,我也去……”一群人见苗头不对,纷纷涌出。
“这间不错,我要定这间……”国师的呢喃声。
“少来,我先找到的……”雷神说道。
“胡说八道,你瞧,我的行李已经在里头了……”是快手。
“什么?你这奸诈小人……”殴斗的巨大声响又传来——
欧阳越申吟,双手抱头。
“安东尼!立刻把这群问题军团带回意大利去。”
“作主当家的人不是我,恕我无能为力。”美少年依旧优雅如猫地凝阵浅笑,顺手端起咖啡浅酌一口。
“你哪来的蓝山咖啡?”他注目的焦点瞬间转移。欧阳越可不记得有人泡给他喝。
“我自己从橱子里找到的。”洋洋得意为自己的“自助”举杯。仿佛嫌刺激不够,他又喷喷作响的咋舌,当那咖啡是人间美味。
“浑球!”欧阳越惨叫。“那是我才托人从巴西进口的原装贷!”他连模都还没模到,却被人先喝了。
“难怪那么好喝。”安东尼慢条斯理又啜了一口。
欧阳越的青筋满额际,就算他有九条命也不够拿来给这些人用!老天爷!!
***
不过是回星光旅馆拿东西,夏小圭再回到大宅前却只有张口咋舌的分。
太阳下,看着一个陌生又俊俏的男人正指挥若定地命令工人陆续搬运东西,夏小圭忍住心头不好的预感直奔现场。
想当初,她也有一次外出,江山便风云变色地易了主。这回,别又生变卦。
那是一套制作考究的鼓,在灿烂阳光的映耀下更是辉煌夺目。
物主显然也对它槐若珍宝,连声嘱咐要小心搬动,甚至到了唠叨哕嗦的程度。
想来那套鼓对他十分重要。
夏小圭看着这一切,不禁问:“喂,你是谁?”
那男人回过头。
“我在忙,你要告解或有什么困难待会儿再来。”
他不漂亮,却有张性格的脸孔,满头浓密的黑发衬着浓眉,一双眼眸深邃如绿海,下巴的轮廓和嘴型性感而忧郁,气质出类拔萃。
“牧师,你休想把这些家当搬进来。”刚调停完快手和雷神的房间分配纠纷,
欧阳越刚下楼,就看见牧师搬家的情况。
干吗?他们这群问题军团还真存心在他这里扎寨结营耗下去了?那怎么成,他好不容易才摆月兑他们。
他匆忙赶下来阻止。
“欧阳,你别小家子气,不过就一套鼓。”
“我可不要跟噪音毗邻而居。”他冷哼。
问题军团里各人各有怪僻,牧师的正业是传道、解惑,但他也兼差,晚上一变身,便成了酒店、咖啡店最热门的绝世鼓王。双重人格对这些赤色响尾蛇组织的成员来说早就见怪不怪。
“你侮辱我的鼓。”那套鼓在他心目中可比什么都重要。
“那又怎样?”欧阳越冷笑。他们要是见贤思齐,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吃饭家伙搬来,他的房子不成仓库才怪。
“别这样啦!”眼看就要卯起来的牧师,修养不愧为六人之冠,锲而不舍地想用软功破解欧阳越的固执。
夏小圭看不过去了。“不过就一组鼓乐器,你何必那么吝啬?”
天外飞来救兵,对夏小圭的仗义执言,牧师心生感激。
“你一个中午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一出来其实就看见门外的夏小圭,原想打发牧师后再质问她的,不料她倒自投罗网。
“你凶什么凶,我趁午休时间出门也要报备吗?”她实在受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口吻。
原来意欲乘机偷溜的牧师蓦然停下脚步。
咦!?
“你难道不知道喝下午茶的时间快到了,还在这么悠哉的蘑菇,我请你来做什么的。”他并不想责备她,是她的不告而别令他不悦。
“你无理取闹、强人所难,你根本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他摆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吗?
“习惯随时随地可以培养。”换言之,他是故意刁难她的。
“这话是你说的。”想教她下不了台?哼!门都没有!
“呀,有下午茶可以喝?”曾几何时大厅里看热闹的人群打蛇随棍上。
欧阳越闻声皱起眉来,夏小圭可被一个个不同凡响的大帅哥给唬得愣在当场。
“来一杯华伦泰茶。’安东尼出了遭难题。
快手用手指摩挲鼻梁。“香草茶。”
雷神不以为然地瞪了两人一眼。“你们真没爱心,西点学校考试都没这么难,我最见不得美女为难了,你只要给我一杯达吉林茶和丹迪蛋糕就行了。”
快手和安东尼不约而同丢给雷神一记“去你的”的眼神,说得口沫横飞,开出的条件却是一级难。
达吉林茶产于印度西部盂加拉州北端的喜玛拉雅山脉,是世界三大名茶之一,也只有嗜吃甜点又开了一家意大利西点铺的雷神会提出这种非人的要求。
夏小圭忍不住柳眉倒竖,这群不速之客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她又何必笨笨地杵在这里任他们刁难?但一接触到欧阳越那固执停伫在她脸上的目光,她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似乎——在要她忍耐?
是吗?还是她刚从大太阳底下走进屋内恍然的错觉?
她轻扬睫毛,静听另外一个声音低语。
“你有办法吗?”欧阳越眼睛掠过一抹对众人的忍耐之色,柔声地问她。
夏小圭傻不愣登地屈服在他谜样的温柔下。是的,是沮柔。她半羞半怯。“没问题。”
不可思议的,欧阳越在她的保证下,眼神一亮,笑容在唇边漾开。“辛苦你了。”
他那突如其来的温柔教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夏小圭小脸泛红,顿然仓皇失措地冲进厨房。
众人哗然大笑。
“欧阳,你几时学来这套以柔克刚,传授几分心得如何?”雷神暖昧地朝他眨眨眼。
欧阳越神情严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不准再用这样下流的方法考验她,她和赤色响尾蛇无关。”赤色响尾蛇组织的教父娶妻的严苛考验,他也绝不允许落在她的身上。
“恐怕很难。”雷神含糊应道。
“你敢厂威严逼上欧阳越双眼,笑容顿成灰色。
“告诉你在惹麻烦吧!”安东尼淡淡训斥了下雷神。
雷神尴尬地搔头。“我不过实事求是。”
“不想被扫地出门就闭上你的鸟嘴。”别人不了解欧阳越对夏小圭的容纳底限在那里,安东尼则不然。他深切明白夏小圭对他uncb而言恐怕是无人能取代的。
不管她通不通得过艾曼狄帕玛家族留下的娶妻严苛考验,安东尼明白欧阳越是不会放弃她的。
雷神赌气地闭嘴。“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做人好难喔。”他以为自言自语没人听见,不料抬头便接触到快手冷嘲的目光。
“当龟公最容易了。”快手嗤声。
“你找死!”雷神的雷公脾气说爆就爆。
“你来呀,我奉陪。”快手也不示弱。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统统于自己的事去,别在我这里打架!”欧阳越吼道。
两人瑟缩了一下。安静不到一分钟。
“挨削了吧,你看!都是你。”楼梯口,雷神咕哝的抱怨清晰可闻。
“啧!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刚才是谁先挠衅的?”快手不愉快地推挤着雷神的肩。
“你推我?”他眯起眼,山雨欲来风满楼。
眼看战端轻启,突然——
“眶啷”!一只花瓶越过两人头顶在他们脚下粉碎。
这下,两张拌嘴的口立刻缝上拉链,迎上欧阳越那致人于死的目光,两人赶紧脚底抹油,一声不敢再吭,仓皇落跑。
“唉!恶马就是要恶人骑。”安东尼愉快地笑。
“谁是恶人?”欧阳越文风不动,怒气却仍腾腾燃烧。
“哎呀,知名不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倒好,慢腾腾地坐下,跷起腿来打算静待喝下午茶,一点也不受欧阳越威胁。
“你这种小孩太不可爱了。”
“我十七岁,早月兑离‘可怜没人爱’的年纪,何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年来他早训练出一套和欧阳越对抗的方法。
欧阳越索性坐下。“说吧!你们一票人到底所为何来?”他压根儿不相信他们以前的说词。
“Uncle,你杞人忧天了。”
“哦,最好如你所说。”这一票问题军团向来是麻烦的代名词,他实在放不下心。
安东尼仍是漾着俊美的笑,吹了口气将茶杯中的茶叶吹开,姿态优雅地喝下茶水。
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究竟山会来就他,还是他要去就山?谁知道,总之,守株待兔虽是个笨法子,但偶尔为之也不坏。
***
野蔷薇处处,落了一地缤纷,仿佛氍毹。
午后的天空蓝碧澄澈,薰风徐徐,夏小圭让卡夏尔在草坪摆上圆桌,上头铺块白色桌布,和古色古香的彩色茶盅,配上一组麝香豌豆花纹的瓷杯组。
所有人不请自来,而且全部换上正式的服装。
雷神正确无误地坐上放置达吉林茶的位置,其余的人也各自就位,每人带着惊奇的眼光望着彼此的下午茶。
快手的香草茶前是一块犹冒香气的女乃油松饼,附有葡萄干、牛油及鲜女乃油橘于果酱。
雷神的达吉林茶和丹迪蛋糕三角形横切,里头的材料是杏仁、葡萄干和栗子。
国师的锅兰茶配苹果冻,盘沿还有枝犹带水珠的玫瑰。
牧师是阿萨姆女乃茶,杯沿嵌了片女敕香的柠檬。
安东尼的华伦寨茶最是华丽,荷兰进口的迪尔夫霉色瓷器和阿尔卑斯起司蛋糕,蛋糕上铺满新鲜女乃油泡芙,泡芙上还有凤梨和奇异果。
放眼望去,令人食指大动、口水横流。
雷神是西点的美食家,对糕点的要求自然更加严苛,他很快的切了一块往嘴里送。
在他为色泽味道打分的同时,他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刮光他的蛋糕。
他意犹未尽。“真好吃。”
众人在试吃后也交相赞赏,就连对甜食没兴趣的国师也竖起大拇指。
雷神吞吞口水,把犹嫌不足的眼光投向大家。
在所有人见识过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后,很有志一同的在糕点上做出屑于自己的印记。
“快手?”他将企求的眼光锁定他。
“休想!”他故意狠咬一口。
“国师?”雷神变成垂涎的哈巴狗。
他干脆摇头拒绝。
“牧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小case兄弟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不动如山,说来平平静静,却差点害得众人喷茶。
雷神不死心的望向安东尼,不料只看见向天的碟子和犹留残渍的杯子。
“你们这算什么兄弟!”他拍桌。
没人理他,当疯狗乱吠。
雷神的毅力举世无双,眼见朋友’无情无义”,他索性转移目标。
“小圭,我肚子还饿。”他可怜兮兮地要求。
夏小圭一口咬定这些人全是蝗虫投胎,吃没吃相,只整没抢。但大家那么捧她的场,心中又备觉窝心。
“丹迪蛋糕没有了,不过可能还有一些鸡蛋女乃酥。”
雷神点头如捣蒜。“我要我要!”
“我去拿。”原先她还以为这些江湖味重、与众不同的男人都十分难缠呢!没想到他们孩子气颇重,比一般人还好相处,尤其在嗜吃甜点这项,让人觉得好可爱呢。
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笑容也变甜美了。
欧阳越愈看愈不是滋味,他没看过夏小圭如花初靛的笑脸,打一开始,她就没好脸色给他看,如今却和雷神有说有笑的,这怎不教他怒火中烧。
“你以为这里是九九块钱吃到饱餐厅哪,不够,自己想办法去。”
雷神的俊脸马上如伦敦铁塔般垮下来。“欧阳——”
夏小圭恍如被触了电似的,笑容瞬间凋谢。“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也姓欧阳——”
欧阳越被她不寻常的语气分了神,无暇顾及雷神。“这是很平常的姓氏。”
“是吗?你是艾曼狄帕玛家族的人?”有什么东西从遥远的记忆中浮上来了。她转至安东尼跟前。“我老觉得你很眼熟。”
安静无声啃饼干的安东尼凛了一下,突然有些食不下咽。
“怎么会?我可是头一次到台湾来。倒是夏小姐的甜点做得一级棒,不知从哪个名师手下学来的?”
“我们家里开的是旅馆,其中有附设西餐部,我学的并不彻底……”她被安东尼转移了注意力。
但,他还是非常的面热——
在安东尼的示意下,雷神越过众人。“是呀,你的手艺真好,我真想天天都吃。”这是他的真心话。
众人一致点头。
“没问题,只要我有空。”她有些玄惑,毕竟一下子被好几个人中之龙的帅哥包围可不是常有的经验。
“你还会做些什么?”这是雷神迫切想知道的。为了“赎罪”,他当然得绞尽脑汁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用心思索了一下。
“波兰风味的巴鲁梅桑起司、烤女乃油糊、女乃油水果馅饼……”
雷神的口水流了一地。“我……我……我,小圭,不如你到我的店铺来,年薪五百万美金如何?”
“我……”
“雷——神——”众人异口同声地警告。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他倒把中国话应用得淋漓尽致。
果然,欧阳越飞镖似的杀人的眼光正中他心坎,
骤然他的玩笑又不好笑了。雷神丧气的闭嘴,看来,
今儿个他是瘟星高照,楣月当空,还是“惦惦卡没蚊子咬”吧!
夏小圭笑着穿过他们的包围,下意识收拾起桌上的碟杯。然而,眼角的余光仍不住地打量安东尼。
安东尼从来投这么坐立不安过。
她端起碟子——
安东尼耳畔的蛇环如光般刺进她朦胧、迷惘的心……
她的脸颊缓缓失去血色,像一面莹白的大理石,手中的碟杯悉数坠地,摔了个粉碎。
她嘎声,如地狱的幽灵使者。
“是你,没错——我认得你,是你来告诉我——”她簌簌发抖,喉头梗着硬块。“小胡子哥哥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