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茧被野狼推进-个不知在何处的房间,这房间装潢得非常漂亮,家具用品应有尽有。
“小茧,我要你在这里住几天,等事情过去我再接你出来。”野狼身上的伤不如外表惊人,他倒退几步到了房门,手握住了门把。
“我不要,狼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心茧出声上前恳求,她不要被软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野狼狠心一推,她跌倒在地上。“我也是不得已的,听我的劝,在这里安分地待着,我很快就来带你出去。”
“我不要!你不能把我当作私有物关在这里。”心茧冲过去想逃走。
“小茧,不要惹我生气,我不想让你受伤!”野狼下手没有留情,这一摔,将心茧的身子整个抛掷到床上。
头撞上床头柜,一阵头昏眼花让她起不了身。
砰地一声,野狼关上唯一的通路。
“你做得很好!一旦事成,我少不了你好处的。”房间外的男人衣着鲜艳,肥胖的短手指镶满金光闪闪的金戒指,给人富贵逼人的压迫感。
他略微吃力地拍着野狼比他还高的肩,雪茄一口一口地喷着。
“我不要你什么好处,事情过去我只要她一个。”野狼望着房间的方向,重申自己的意愿。
“当然当然,要不是你愿意来找我合作,我也揪不出赤蛇国师的弱点,我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我不清楚你跟雪洛奎的过节,只是想不到他诈死了这么多年后,摇身变成意大利的黑手党,我怎么可能把小茧交给这样的人?!”
“就是这样,黑社会的人最擅长强取豪夺了,就连我也受尽赤蛇集团的欺凌,虽然挂名外交部长,却丢尽我国家的脸。”哥拉巴国驻派的外交部长不惜丑化形象,颠倒是非,把雪洛奎编派成为非作歹的人,为的是要取得野狼的全盘信任。
能碰上野狼其实是阿拉的旨意,当他因收购军火惹祸上身决心一走了之时,让他误打误撞碰到因为车祸使得交通受阻的野狼。
他爽快地收留他们,心里打着另一个如盘算盘。
据他所知道的,赤色响尾蛇这集团的势力太过庞大,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别想对抗,不过,遇上国师雪洛奎的死敌之后,一切都不同了,现在的他掌握着必胜的筹码。
“想不到他这么恶劣!”野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对雪洛奎的观感是扭曲得更严重了。
“说的是!要不是他涉嫌走私军火的案子在我手上,我也不会被他逼得回国去!”部长越说越离谱,把帐全赖在雪洛奎头上。
“部长,你不必担心,我会尽一切力量帮你把歹徒绳之以法,还世界公道的。”野狼义愤填膺,直觉自己投靠对人。
“希望是这样,你跟那位小姐放心地在我这里住下,我不会亏待你的。”他被肥油遮盖住的小眼睛散发出狡猾的光芒。
“我们不会打扰太久的。”只要事情告一段落,他要带着心茧飞到夏威夷做一对戏水鸳鸯去。
“来,我们干一杯,祝未来的合作愉快。”拿出一瓶美酒跟水晶杯,琥珀色的液体倒入透明的杯里。
却之不恭,野狼没有戒心的干杯。
“咦,部长,你怎么不喝?”他的水晶杯都见底了,大人物得却一滴也未沾唇。
“砰当——”水晶杯被砸碎在壁炉前,呛人的酒味一下挥发在宽阔的空间。“只有想死的人才会喝下这杯毒酒,我还想活到长命百岁呢!”
野狼不敢置信地掐住自己的喉咙,手上的杯子铿然落地。
“你居然……”
他……羊入虎口还沾沾自喜……“小——茧。”
剧毒发作,他翻身倒地,狰狞发青的脸写满不甘愿。
“你安心的去,那个小妞我会代替你照顾的。”捏着鼻子,部长退了好几步。
啧!他并不打算弄脏地毯的。
“来人!”
保镖应声出来。
“把垃圾丢进塞纳河去,手脚要俐落些。”掏出白色的帕子擦手,他嫌恶地吩咐。
“是,部长。”
“另外——”帕子用完就丢,胖子部长转动手上的金戒指。“通知那个叫做雪洛奎的男人,我要见他!”
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夜色渐渐吞噬了白昼,黑夜来临了。
心茧蜷伏在松软的床上,铜床上的蕾丝帐篷半遮住她的身体。长长的眼睫下残留着哭泣的痕迹,一动也不动的她看起来就像天使般的纯洁美丽。她紧握的双手有多处摩擦痕迹,那是她擂门还有试图跳楼留下的辉煌战绩。
她根本无法月兑逃,整个房子被防守得滴水不漏,房间外有三班轮替的人员负责看守她,阳台外好几只流口水的狼犬,正准备等她跳下来时把她当点心吃,通风良好的窗户全焊上胳臂粗的铁条,层层关卡,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这完全是为她准备的牢狱,她被困死了。
“小姐,这是你的晚餐。”
朦胧中,心茧听见声音。
就那一瞬间,她破釜沉舟的想,反正都是死路-条,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哎,矮子,她会不会想不开自杀,我看她一动也不动,跟条死鱼一样。”送饭进来的守备怕重要人犯出事。
“进去看看。”
“不好,部长吩咐谁都不许进去骚扰她。”
“她要有个万一,你以为还能保住咱们的脑袋吗?”矮子就不信-个弱女子能有几分力气,能从两个大男人的眼皮下溜走。
“好吧,都听你的。”说着,两人跨进幽暗的房间。
心茧极具媚惑的申吟,似有若无地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她故意把胸前的扣子解开,露出一片春光,蓬松的秀发,白皙的肌肤,勾引得两个鲁男人血脉贲张,直想把眼前的女体生吞活吃了。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心茧煽动卷俏的睫毛,露出迷离的眼。“我好热。”
矮子迫不及待模上她圆满的额头。
“果然发烧耶。”
色欲薰心的他,压根没想到窝在床褥的心茧体温本来就高,加上意乱情迷的眼睛忙着吃冰淇淋,更是忽略了重要的细节。
“大个儿,去请医生来。”
“她真的发烧吗?”大个子还是觉得不对,她的样子说是生病,倒不如说是发浪。
“哎,叫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矮子不耐烦地催促。
心茧眼睫下闪过慧黠的光芒。嘘,解决了一个!不过她心上悬着念头并未完全卸下,因为一只不规矩的毛手已经抚上她的腰部。
忍住作呕的感觉,她还是表现一副昏睡的模样,悄悄藏在枕头下的手已握住事先藏好的花瓶,感谢这房间里华丽的摆设,她手上的这只花瓶,足以敲昏一只大。
她极尽忍耐到矮子坐上床沿,俯身向她的时候,心茧飞快地把古董花瓶当成谢礼,谢谢他的“照顾”。
“你……”矮子白眼一翻只来得及说上一个字。
确定他陷入昏迷,心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已经紧张得汗湿了。
真是可怕!
但是她没有时间自哀自怜,想进出生天还有一段艰辛的路,她快速跳下床,她凭着之前被带来的印象,展开疯狂的大逃亡。
要逃跑,真的不容易!心茧不晓得这栋豪宅里有多少值班警卫保卫,才短短几公尺的距离她左闪右躲,心脏都快停摆了还没能走出迷宫的大道。
她的运气实在不佳,不是走进死路就是差点误触警铃,更背的,才不久就被巡逻的警卫发现,空气中的静肃马上被叫嚣替代,骠悍的便衣警卫一波又一波朝着她挤过来。“我的上帝玛丽亚……”心茧在自己胸口画十字后,慌不择路地奔跑。眼晴越来越模糊。
“拜托!你就不能争气点!”对着自己快被黑暗取代的视力,心茧只能暂停。“要瞎也得等我逃出去再说。”
上帝跟她的眼睛都没有听见她的恳求,乱跑的结果,前面……又是一死路,阳台下,是水泥地,就算拼死跳下去,脑袋开花也是一死。
瞄瞄近在咫尺的敌人,她咽下恐惧的口水,豁出去了,水泥地旁是草地,希望她的运气不会背到脚底长疮的地步……
吸口气,她爬上不是很高的阳台,一闭眼,准备往下跳——
“犯人要跳楼!”
“部长说要活捉。”
不管了!心茧颤抖地放开攀住栏杆的双手,把身体交给风去主宰。
楼下等着她的是-张天罗地网,她没有脑袋开花,也没有预期中的摔断骨头,当她眼冒金星,披头散发的抬起眼来一探,心却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郁心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心茧记得那声音,是那个全身金光闪闪、小鼻子、小眼睛的“鸟国”部长。
四方八面都是他的人。
心茧委靡地坐下,双手不由得抓紧绳索。她失败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大个儿!给她吃点苦头,我这个外交部可不是她爱来就能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部长,她是肉票,打伤了她怎么跟赤蛇的国师交代?”
啪!清脆的耳光声。
“混球,养你们的是我,我叫你做就做!”
马上,心茧被不知名的手从背后推倒,身上的衣服刷地被撕开,她还没能感觉到冷,火辣辣的皮鞭就落下,几百万支针同时扎入她骨子里的痛在体内炸开,那痛,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
咬着唇,双手紧抓住绳索粗麻,辉黄色的粗麻不消几分钟就转成殷红色,那是她背上的血,顺着抖动的双肩流下来而染湿的。
狂辣的痛到后来已变成麻木,心茧娇弱的皮肤已经是残破一片,眼一闭,承受不了酷刑拷打的她,终于昏死了过去……
仓库很大,内部堆放着年久的木料、废弃的瓦斯桶,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好几台小型的电视正从摄影机里汲取仓库的画面,雪洛奎一现身就被发觉,他好看的五官、身材,全被放大在萤幕前。
“嘿嘿,他还真的不怕死,一个人单枪匹马来救你,小美人儿,这下你有陪葬的人,死后不会无聊了。”
大个儿对已虚弱瘫在一旁的心茧嘀咕,她死般静寂的眼霍然打开。
“哈哈,那个男人对你真的很重要,打死你都没反应,我一说他出现,你就活过来了喔。”
嘴角瘀青,全身是伤的心茧呸啐他-口。
“妈的!你找死!”巨掌一扬,没能落到她憔悴的面颊,就被制止。
“这娘们就剩一口气,你要打死她,我就毙了你,混蛋,给我专心监视,她没你的份。”猪头部长赏了大个儿的一脚。
大个子灰头土脸的闭嘴。
部长努嘴,散坐一旁的杀手接到暗示,互瞅一眼,知道该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杀了他,搜出光碟来。”烟蒂-丢,被发亮的皮鞋踩扁。
心茧疯狂地摇头,暗哑的嗓子说不出一句话,她的挣扎看在众人眼里不过是垂死的蠕动,谁都没兴趣多看她一眼。
她只是颗用来诱敌的棋子,现在,她仅剩下的用处就是眼睁睁看着她心爱的男人惨死……
杂乱的脚步声去远了,这仓库里,明的、暗的杀手不知有多少,心茧紧紧地咬着唇,让自己的神智清醒过来,满是瘀紫的双腕更奋力地挣扎着,她必须想办法警告雪洛奎……
粗糙的麻绳缓缓被血迹渗透,她带雾的眼中闪着坚决的意志,她不能认输,她要救她心爱的人!
部长透过电视墙盯着楼下的情况,一触即发的敌对立刻迸出火花,枪声不绝地传进高处的监控室,他看得津津有味,高高翘起短腿。
片刻之后,眼前的荧幕失去了影像,部长暴躁地上前敲打,机器还是不甩他,冷不防,门砰然作响被踹开,雪洛奎出现了!
“你……怎么可能……”部长大惊失色,明明他上一秒还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下一秒却气定神闲地找到他的所在。他奔回心茧身边,粗鲁要挟住她纤细的颈子。
她吃痛,却不作声。其实她的力气早已用尽,只能随人摆布了。
真可恨,临了,她还是变成雪洛奎的累赘。
雪洛奎看见她身上大片的瘀紫黑青,知道这群坏蛋没有善持她一丝一毫,心中奔腾的怒火沸到顶点,深邃的眼杀意更重。
“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竟敢这么待她?!”雪洛奎眯眼,神情激狂踏前一大步。
“你别过来,这娘们的细皮女敕肉,可是禁不起又一次的折腾。”他不知死活的把心茧被鞭打的背暴露在雪洛奎面前。
他以为对方会投鼠忌器。
他很懂得人心,却小觑了雪洛奎的本事。
杀人是雪洛奎最不愿意做的事,但是,被逼上绝境,他绝不忍气吞声。菲薄的刀叶从他什么都有的风衣取出来,凌厉的寒光令人心下一颤,部长全身起了一阵战粟。
“哈哈,你想用那把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刀子对付我?倒不如送我铅笔的好!”他虚张声势。
“小茧,把眼睛闭上,一下就过去了。”雪洛奎柔声安抚着心茧。
盯着她凌乱的秀发,狼狈的神情,他恨不得过去拥住她,吻掉心茧双眼中的疲惫。
心茧摇头。“你别过来,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他……说得到……做得到。”尽管认识雪洛奎以来,他没有一回教她失望过,不过架在
她脖子上的枪可不是玩具,她不要他受伤。
“相信我,事情一下就过去了。”
雪洛奎得风衣宛如一道帘幕腾空飞起,遮住了她不该看到的,枪声破空,灼烫的东西擦过她的颈,心茧闭上筋疲力竭的眼睛,倒地前她隐约听见枪杆摔落、还有不明的哼声。
“小茧!”搂住她轻盈如羽毛的身子,雪洛奎心疼莫名。
心茧环住他的腰,安心地合上疲累的双眼。
她撑得太久了,好累——
心茧狂烧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凌晨才苏醒过来。
她的唇干渴地蠕动,一管清凉的水递来,帮她纾解了渴意。
“奎——”她想起身,背部的痛却让她一窒。
雪洛奎轻柔地把心茧安置在最舒服的位置。“别乱动,你的伤虽然经过包扎,但很容易又会再度撕裂开来。医生吩咐要好好休息,千方要小心。”鞭答的伤痕怵目惊心,医生护士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缝合。
“痛!”就算是呼吸还是会触痛她惨不忍睹的背伤,她小心翼翼地吸气。
雪洛奎小心翻过她什么都没穿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怀抱里。
他的身体曲线起码比浆洗过的白被单舒服,他听见心茧安心的轻嘘声。
“这样舒服了吗?”
“嗯。”她轻叹。“不过,是天黑了吗?医院为什么不点灯?”虽然看不见,不过不同于家中的药水味,心茧确定自己身在医院里。
“有啊,明明……”雪洛奎要指向天花板的手指僵住了。他无声的,右手挥过心茧面前。
她全无反应,伤痕累累的脸一片单纯。
“奎?”凝结的空气,雪洛奎紧握住她的手……她心中有些明了了。
“我去找医生!”雪洛奎注视她绝美的俏脸,心如刀割,才动了动,心茧舒缓的表情又皱起眉结。
“奎,算了。别这样……”她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怎能算了!相信我,我会请最好的医生,还你一双明媚大跟。”
心茧不确定地模上雪洛奎激动的脸,即使受了伤仍又不失娇美的脸上有抹深思。“用我一双眼睛换你回到我身边,我其实很甘愿的。因为,你回来了,一切都值得。”她以手指轻触雪洛奎温热的眼睫、柔软不失弹性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她恋恋不舍滑至喉结、宽阔的肩膀……够了……她心满意足。
“小茧。”她如梦似幻的神情,嘴角有抹悠忽的笑意,雪洛奎全心颤抖,她……认出他来了!
“在仓库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她不想追究是什么原因,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算是那场毒打好了……她忽然不再恨那个把她打的死去活来的坏人。
“我不怕你笑,你知道我偷偷暗恋你很久很久了吗?”她瞎了,就算脸红自己也看不到。她一股脑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小茧,我对你的爱也有一把年纪了啊!”雪洛奎心动得想哭。
“不过——”她升起甜蜜的笑靥如彗星般一闪即逝。“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任何一个人,我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
“我不许你自暴自弃,我发誓,会替你找到最好的医生,让你重见光明。”
“是吗?”要重见光明谈何容易?心茧不想浇熄雪洛奎的好意,她不回答,将仍然疲倦的身子更往他的怀里钻。
“相信我!”
“这三个字都快变成你的口头禅了。”倦意征服了她的眼,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意志。
“可是我从来不曾让你失望过,不是吗?”
“对。”她在他怀里点头。”你是我的落难神仙,我的。”把泪咽下,她眨着酸疼的眼。
“小茧。”他哽咽。
她嘘出长长一口气。“……老天,我做了个美梦,梦见我最爱的人回来了。”她模糊不轻的咕哝,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不要紧的,她的看不见只是一下下,等睡醒,又是一片光明灿烂了。
郁心茧成了真正的盲人。
眼角膜难求是不争的事实,再来,因为她拖太久了,就算有了眼角膜,医师也不能保证她能恢复十成的视力。
所以,她把雪洛奎辛苦找来的眼角膜,让给比她更需要的人。
雪洛奎很难认同她不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可是,他愿意勉强自己尊重她的决定。接着春分季节来临。
草还不是很绿,枝梢残留未融的雪花,停车场十分湿滑,三两成群的人慢慢踱向墓地的一方。
今天是野狼的葬礼。
白花俪遍冰凉的棺木,牧师悲悯的声音,在众人哀戚的眼光中,野狼随着一锄锄的黄土,永远埋入湿泥里。
心茧一身幽黑地坐在轮椅上,两旁站着雪洛奎和回来奔丧的端木枫。
黑色墨镜掩去大家的表情,这样的落幕,再论是非对错都失去了意义。
葬礼结束时,哀伤的老院长坐上端木枫的事,她沉默不语。
而从老院长口中明白事情始末的端木枫,再见到雪洛奎和心茧,却是这等景况,心中是百味杂陈,此刻再说什么也是无益。
乍暖还寒的风仍有些刺骨,放下手中的小雏菊,心茧转动轮椅,她也该走了。
对于这-切,她哭不出来。
“想回去了吗?”雪洛奎握住轮椅的把手,代替心茧吃力的双手。
“我跟其他人回去。”早晚,她都必须靠自己,多贪一时的方便,将来,她会更难。
“什么意思?”多日日夜相处,雪洛奎明白她脑子里转的是啥主意。她那该死的自惭形秽,把自己捆成密密麻麻的茧,姓竟然想要离开他。
“我不想拖累你。”
每次她-逃避就会撇过脸,这习惯雪洛奎太熟悉了,他那么爱她,就算只是-个小动作,他也可以了解心茧心里所想、所要的。
试问,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像他一样的爱她?雪洛奎敢说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好!你要走,除非从我身上辗过去,要不然今生你休想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他挡在她轮椅前丝毫不退让。
“因为我,害死了野狼,现在,你为了道义责任把一个瞎子绑在身边,你坦然无惧,可是我怕。”她怕自己哪天年老色衰,他不爱她了,到时候教她情何以堪?
“野狼的死是他自找的,你不必把责任揽在身上,至于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让你恢复以前健康的模样。”
“够了,我说过,我不想变成任何人的负担!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瞎子,不能做家事,不能出门,不能替你生儿育女,你要这样一个残废做什么?”她心堵激荡,猛地将墨镜一甩,无神的眼睛赤果地对上她想看也看不着的雪洛奎。
“在我们共同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你居然用最荒谬的理由拒绝我?”雪洛奎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他爱惨的女人,真不知道她那钢铁般的意志是打哪儿来的?
“我不是闹脾气,你不知道我考虑挣扎了多久?”就因为她爱他,所以,才不能害他。
“我知道。”雪洛奎单膝跪倒在心茧轮椅前,把一个尖锐的硬物放到她手里。“我们就做-对瞎鸳鸯,我没有你不能活,你失去我就跟折翼的鸟没两样,所以,你把我也弄瞎,我们一起当乞丐去乞讨。”雪洛奎情真意切,他不管心茧是残是废,他就是要定她。
“这是……刀。”冰冷的刀子在她纤细的指月复画出一道口子。
“就用它来刺瞎我的眼睛,这样,你就不会拒绝我了!”他包住心茧的小手,做势往自己的眼窝戳下。
“不行!”
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茧费力地想阻止雪洛奎做傻事,一番争夺,她跌下轮椅,小刀不知去向,她又紧张又气急地胡乱模索,然而,她的手随即被收纳在一双结实的大手里,接着她整个人被雪洛奎拥在怀中。
“原来,你也会心疼我!”
“我……”她胡乱捶他,发泄一直以来被自己强忍压抑的害怕。
“我怕,我怕你哪天不要我了,我怕啊!”
“傻瓜!我还怕你不要我呢,当年我被一个比我还年轻的少年救走,他是意大利呼风唤雨的神秘人物,救我,是他的怪性子使然,这些年,我为了报答他,成了他庞大组织的一份子。在一般人眼中,我算是一个罪无可赦的坏蛋,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是不能活了。”
要他坦然自己黑暗的另一面并不简单,他鼓足勇气坦白。要是心茧还是选择离他而去,他人生仅有的色彩将被黑暗取代,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心茧坐在他的大腿上,静静听他的剖白,一心求去的执着被雪洛奎的真诚撼动了。
她双臂环上他,与他交颈,热泪一滴滴漏湿了雪洛奎的肩。
“我不晓得自己做不做得到……你要我,我其实也非常想要你,所以……”她泣不成声。
“所以,我想回报你,我会克服困难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给你一个正常家庭,还有我全部、满满的爱。”说出来了!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难,她爱他,要执意割舍说来容易,但真能做到吗?!她今生怕是不可能再去爱其他人了!每个人穷其一生都有做-次傻瓜的权利,她愿意为他把自己的全部赌下去!
“哦,小茧!”雪洛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两人紧紧相拥,春天已然来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