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晕,我眼花,缺氧困扰着我,我身体跟揣了棉花似的,我呼吸困难,我反应迟钝。综上所述,我结结实实挨了成秋玥一巴掌,绝对是报复性的一巴掌。她手掌离开的一刹,脸上就肿起高高的一个血红色掌印。
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一巴掌,我还没有为我白白挨的这一锅贴做出反应或是想好应对之策,就听从前方高傲俯视着我的成秋玥说道:“贱人,好好在你的府中管教男宠就算了,居然都勾引到冥祉来了”语未落又是一掌劲儿充沛的锅贴扣过来。
娘的,明明我比她要高出许多,为啥子要她俯视我?没喝多少酒我照撒酒疯不误,我向来都有这个境界——挺了挺一晚上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的小身板子,你不是要打吗?好啊,姐就让你打个够。把脸送到成秋玥的巴掌底下,瞪着眼睛,气势上我是丝毫不会输给她的,即使有可能真的会被她打飞出去。
昂着脸挺着胸等了好久成秋玥的漏风巴掌也没等到,不由疑惑,抬目看向她高举着迟迟未落的手掌,却发现它在挥下一半时便被濡以沫挡下。
“够了,这么多家族叔伯在,和她闹你不觉得有失你的身份么?”濡以沫严词厉色,成秋玥或许会因此而觉得委屈,然听在我的耳里,我保证一定比成秋玥更委屈。
捉了濡以沫的小辫子死磕不放:“我身份怎么了?丢你的脸了是不是?不愿意跟我混就直说,大不了老娘休了你”说话间真就抓了他的头发猛劲儿摇了起来。
天,我似乎真的在发酒疯,难道是因为适才姜姜的酒?那酒微辣微甜,挺好喝的,度数应该不会太大……吧……?我千杯不倒来着对不对?不不不,这个时候脑袋里应该想些有用的,喝多了也要装出优雅姿态,怎么可以不顾体面的大吼大叫。
晃了晃越来越重的脑袋,虚弱地放开濡以沫的头发,我低喃道:“对不起,我失态了。”这话真带劲儿,记得某某某狗血剧里女猪脚发飙之后都这么来为自己圆场的。
成秋玥挣月兑开濡以沫,讽刺地斜了他一眼。我道过歉转身欲走,才走出一步就被成秋玥小鸡子似的拎了回来。旱魃就是旱魃,力气绝对彪悍,这么和成秋玥死缠下去,不利的绝对是我。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死皮赖脸的笑容:“妹妹拽着我衣服作甚?舍不得姐姐走?妹妹不会是爱上姐姐了吧。”呕——自己都恶心到哩。
“不要脸”不出意料,成秋玥听到这话立时撒开拽着我衣服的手,一副厌弃的模样。
我说:“要那么多脸有什么用,一张就够了。”说罢立马逃之夭夭。
成秋玥反射性伸出了手想要捉我回来,但一想起我刚说的那番话,就恶心地满脸青红交错黑白不定。我乐得她失神,一溜烟跑到终于出现了的路冬声和成秋碧身后,在他们的掩护下,我总算是活着离开了会场。临离之际,还不忘偷瞄一眼仍在原地被钉住般的成秋玥,可没想到恰好与她投过来的视线相对。视线里满是仇恨的光芒,我不由抱紧怀中刚从素那里接过的苍,与她错开目光,却在一刹捕捉到她眼中燃烧得更胜的怒火。
加快脚下的步伐,逃也似的奔出成秋玥好似可以杀人的视线范围。
我胆小,我怕事,我不聪明,我还特懒惰。因此,在我各种优点的影响下,决定今晚就先不回冥祉了,暂且休息在苍林沐他老人家尸城的行宫中。
没有按原路返还,大家这次走的是光明正大的大路,咳咳,自然,走那条小路我们同样光明正大,咳咳完鸟。
一路上不搭理成秋碧,直到了行宫门口路冬声和素他们离开了,成秋碧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在生我的气。”
在门口站定,望着已经走得很远的素和路冬声,他们不可以进入这行宫之中,而我和成秋碧却可以,这一点特权始终令我耿耿于怀。
我说:“我累了,我要休息。”转身抛下成秋碧,随着引领的白翅旱魃返回我在行宫之中的住所。
“出了山洞,你为什么没有跟上我?”很快,成秋碧就追至我身后,他的声音,也在同时间在耳畔低沉响起。
他不提倒好,一提我就觉气结。而且提就提吧,为什么听他的话我误闯雕像下云纹广场的责任全在我?不想和他说话,何况我真的累了,脸上那巴掌大的红印还火辣辣的痛,真的是没有那份心情。
然我不想提不代表成秋碧会就此罢休。从后扣住我的手腕,强行扳过我的身体使得以正面面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云纹广场上?”顿了顿,他语气变得急迫,追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误闯已经给你带来生命危险?”
想把手腕从他的钳制里抽出,努力了半天终究无果,也就放弃了挣扎,垮了肩膀与他错开对视的视线:“明明是你先行出去没有等我,现在却来质问我,你不觉得你是在推卸责任吗?”。生气,委屈,还有对今天所看到一切的无力,面对死亡的无力。
“我怎么没有等你?”成秋碧说,“出洞口前我明明记得告诉了你对面山石上的豁口就是到得会场的出口,你却突然出现在云纹广场,你可知道,那里可是禁地,擅闯是要被剥夺一切官爵和俸禄的,而且严重的,还会处以粉身碎骨的极刑。”
粉身……碎骨?
我猛地扬头,眼前浮现出我出了洞口后在对面那巨型石雕的后身所见的一个黑色豁口,为与那个近在眼前的出口擦肩而过后悔,若当时再多些好奇心,没准儿我就会走近了看个究竟,也就理所当然的会发现那是下到会场的出口,也就不会,削官扣银,惹来杀身之祸。
见我明白了其中利弊,成秋碧老脸阴沉,仍是疑惑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到得云纹广场的?”
我说:“就是顺着石像和山洞之间那条横向小路走过去的,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小路?哪来的小路?”
我拧眉:“没有吗?在石像和山洞之间的空隙处,被夹出的一条山石小路……”两只手在成秋碧面前比比划划,以期他能听懂,可我越是形容得笃定,成秋碧的脸上越显出掩盖不住的惊骇来,难道说……“难道你没有看到那条小路?”
静默良久,成秋碧凝目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
山体之间夹卧的那条小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记忆中它并不隐秘,不但不隐秘,可算是只要视力无碍者,均能发现它。
“真的没有?”我确定似的问因此陷入沉思的成秋碧。
成秋碧点点头,却很快又摇摇头,我抽着嘴角:“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完讳莫如深的成秋碧就大步离开。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行宫内我住处的门口,门外幽静深远的长廊,壁灯一如既往的昏黄摇曳,营造出鬼魅般的影子。推开高耸沉重的屋门,门内金白的光辉冲淡长廊里的黑暗,一时令我有些窒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成秋碧把我送入屋内便也随着适才领路的侍从离开,怀抱着苍躺在那张软的一塌糊涂的大床上,我瞪着床顶棚,久久无法入睡。苍今天变成了听话懂事的好女圭女圭,发现我失眠,软软的小爪子扒上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胸前轻蹭,然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睡好了。
呃……这是听话懂事?明明就一自私自利。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他,自是指的浴春园某头牌。
既然我睡不着,当然也不能让他个小女乃娃安然入睡,捧起小女圭女圭睡眼迷离的小脸,使他无法回避或者无视我的问话。
苍不舒服地把脑袋在我手心里晃了晃,睡眠被打扰到了,神情不悦,想要摆月兑我的魔爪却因为人小力薄几次都没能成功。无奈,他只好勉强半睁开两只眼睛,说:
“我离开会场后不久就在林子里碰到他,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他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希望由我传达给娘亲你,报酬是请我吃烤龙肉,所以,我就答应了。”说着吸溜吸溜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眯着眼睛呵呵傻笑道:“烤龙肉真好吃,娘亲,我还想让黎哥哥给我做。”
“黎哥哥?”我被苍的这一称呼弄得云里雾里,忍不住疑问道:“黎哥哥是谁?”
“就是姜姜啊。”小孩子童言无忌却也句句不含欺诈。
我说:“黎哥哥……就是姜姜?”
苍一脸天真无邪,也不顾要不要睡觉,很开心我能问他问题似的,他说:“对啊,娘亲不知道吗?”。
我抿着唇,摇头道:“他又没告诉过我,而且和他并不熟,他真正叫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我和黎哥哥也不熟,可他告诉我了啊。”苍继续纯洁地跟小雪花似的,趴在我身上,两只棉絮似的小翅膀一扇一扇的,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