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立即去厨房下菜单,不多时,又格外还温了一壶好酒,十分殷勤地给二人倒上了,在旁垂手而立。
“你去吧,我们再有事自会叫你。”姚织锦回头冲他吩咐了一句,见他转身离开,这才端起酒杯来,放到鼻尖嗅了嗅,蹙眉摇头道:“这酒颇烈。”
听她这样说,丁伟强立刻就也擎起酒杯抿了一口,立刻夸张地伸出舌头:“我x,这是要辣死人哪,我舌头都麻了!”
“就是要让你舌头发麻。”姚织锦微微一笑道,“但凡真正爱吃之人,用餐时只以较为温和的酒水佐食,你知这是为何?太过浓烈的酒液,会令人舌头的感知力大幅下降,就算是山珍海错,也尝不出个中鲜美。这琴光楼的门面功夫做的十足十,又请了女伙计,如今还用烈酒佐食,这只能证明,他家的菜品,滋味怕是很不怎么样。陶爷曾跟我说过,做饭食生意,永远要以厨艺为本,务求钻研到底,精益求精,这间酒楼的老板专在旁门左道上下功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老板,你这都是白说。”丁伟强不以为然道,“别说我们现在还没尝过这酒楼菜品的味道,就算他家厨子手艺不咋地,那又怎样?你架不住人家就是客似云来啊!他能靠着这些噱头就赚得盆满钵满,又何必在乎菜品的质量?服务好,也是很重要的嘛!我告诉你,在我们那儿就有一间馆子,味道算不上多顶级,但就是服务特别周到,如今还不是生意红火,开得全国各地到处都是?”
“你从海那边的小国来,你们那儿的馆子,就算真的如你所言,全国都开了分店,那恐怕也没几家吧?”姚织锦调侃道。
丁伟强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咳,我还真没法跟你说。”
两人闲聊了一阵,那伙计端着一个托盘又走了过来,将鸡粥、白灼虾和陈皮牛肉丸一一摆在二人面前。丁伟强给姚织锦盛了一碗粥,自己也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脸上的表情立刻有些奇怪。
姚织锦见状连忙冲那伙计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丁伟强立刻抓起旁边的空碗,将嘴里的粥吐了出来,愁眉苦脸道:“我的亲姥爷,这是坑我呢!”
“怎么了?”他露出这样苦哈哈的神色,姚织锦自然没必要再尝这粥的滋味,一脸幸灾乐祸地道,“啊呀,吃下去的你还吐出来,好恶心!”
“老板,你有能耐的自己尝尝,别就会说我!”丁伟强哭丧着脸道,“我从前成天一个人宅在家里,就靠着我自己的手艺,也做不出来这么难吃的菜!不说别的了,这粥里头还混着小石子,我才吃头一口,就硌了我的牙!我跟着你做饮食生意也这么久了,鸡粥这玩意,我知道,最重要的就得要突出一个‘鲜’字。这碗粥,熬的火候不够,鸡肉之前没有经过腌制处理,吃得我一嘴鸡毛味!”
“噗……”姚织锦撑不住笑了出来,“照你这么说,接下来的两道菜,也不用试了?”
“那不行!”丁伟强一拧脖子,半真半假地道,“今儿是你生拉活拽把我找来的,那我也不能一个人受苦。这鸡粥是不用再尝了,你试试那陈皮牛肉丸!”
说着,夹起一个丸子就要往姚织锦碗里搁。
能和谷韶言重归于好,姚织锦心里这二日敞快不少,便也嘻嘻笑着端起自己的碗往旁边躲,两人正你推我我推你的,打门外忽然进来一人,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看。
“哎?这不是……”那人大声嚷了一句,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快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嫂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哦,我明白了,莫不是这琴光楼最近实在太过火爆,连你珍味楼的生意也夺了去,所以,你跑来尝味道了?”
姚织锦死死护住自己的碗,抬头一看,却见那人正是聂子奇。
这家伙难怪长得如此……富态,果然是个吃货,哪个酒楼都少不了他啊!
“聂公子,好久不见了。”姚织锦站起身来和他见了礼,“我听说琴光楼生意好得出奇,心里就有些发痒,特地来看看。怎么,你今日也是来尝新鲜的?”
聂子奇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大大咧咧在她对面坐下:“相请不如偶遇,嫂夫人今日点的菜都算聂某的,咱搭个桌,不介意吧?”
“有何不可?”姚织锦也还他一个笑容,“只不过,倒叫你破费了。”
“咳,嫂夫人别跟我这么客气。论起来,我之前也是没轻没重地得罪了你,你不计前嫌,还做出一道美味无匹的鱼脍来给我品尝,我谢你都来不及呢!”聂子奇自顾自端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喜滋滋道,“嫂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妹子定了亲了!就是咱城北的王家,他家二公子如今刚刚中了秀才,往后仕途可谓一马平川。幸亏当初我没有草草决定妹子的婚事,如今我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他话语中隐隐有炫耀之意,姚织锦自然明白,他明里暗里,是拿了谷韶言和他妹子的未来夫君作对比,心下十分不以为然。人家的夫君,就算做了一品大员,又关她何事?
她心里这样想着,当然却不能这样说,只微微冲聂子奇一笑,道:“那可当真要恭喜聂公子了。不知今**是否第一次来这琴光楼光顾?如今尚未到饭点儿,你已经早早来到,想必肚子早有些饿了,这陈皮牛肉丸我们还没有动过,不如你先尝尝,我再另外点两样小菜?”
话音未落,她身畔的丁伟强差点喷笑,姚织锦连忙回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搛起一颗外表看上去倒还色泽莹润透亮的牛肉丸,搁进聂子奇的碗里。
“是,我今儿倒还真是第一次来,怎么就恰好和嫂夫人碰上了?”聂子奇嘴里连说“不敢当”,却也不是真客气,立即将那颗牛肉丸搁进嘴里,嚼了两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做各种肉丸一般要加入荸荠,这是为了降低肉的油腻,使口感更加清爽。但从聂子奇咀嚼的动静来看,这陈皮牛肉丸中的荸荠,显然是搁的太多了些。
“唔……”聂子奇一边动着嘴巴,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他娘的到底是牛肉丸还是荸荠丸啊!”
他和来这琴光楼的其他食客不一样,完全是为了美食,如今这陈皮牛肉丸中放了太多的荸荠,只剩下一口的菜味,牛肉的鲜、香、女敕,则一点也体现不出来,登时就令得他有些不悦。
“搞什么鬼,这简直是在骗钱!”他一拍桌子大声道,“小二,小二你给我滚过来!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自个儿能不能把这一碟子牛肉丸给我吃下去!”
说着,又转头对姚织锦道:“嫂夫人,你厨艺如此了得,何必来这种地方给自己找不痛快?”
姚织锦笑而不答,她不可能和聂子奇一样,什么也不顾地胡乱嚷嚷,正发愁怎样才能想个办法和这琴光楼的老板见个面,探探情况,却没想到,连这件事,聂子奇也自动自觉地帮她包办了。
先前那个伙计很快跑了过来,见聂子奇一脸怒容,忙陪着笑道:“客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店伺候得不周到?你看这样行不,我交个女伙计来帮你夹菜服侍,何必您自己动手呢?在我们这酒楼里,顾客就是最重要的,哪能您都上门来,还让您自个儿动手的道理?”
说完就想溜。
聂子奇霍地站起身,指着隔壁桌那三个被女伙计迷得云里雾里的男人道:“你打量着我跟他们一样呢?本公子听说城里开了一间很火爆的饭馆儿,本来想尝尝滋味,谁成想,你们压根儿就是拿东西糊弄我呢!我聂子奇,生平就是好吃一口美食,你们这样,是对饮食行业的不敬!少跟我废话,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不然今天,我绝对不让你们过好日子!”
他闹得动静颇大,不仅旁边的客人不满地看过来,整个大厅里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就有人认出了姚织锦,窃窃私语道:“诶,那不是珍味楼那个长得特水灵的女老板吗?她怎么也来了,莫不是……来砸场子?”
“人家砸得起,也赔得起,怕啥?有谷家在后头撑腰呢!”
姚织锦翻了个白眼。见鬼了,这关她什么事,从头到尾,她压根儿就没有出一句声好吧?
许是因为聂子奇闹得动静实在太大的缘故,二楼一个雅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身着枣红色滚金边锦袍的年轻公子,手里和聂子奇一样,也拿着一把折扇,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翩翩然从楼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姚织锦他们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笑,朗朗道:“我便是这琴光楼的东家,这位公子要见我,有何贵干?”
“你尝尝,你尝尝你这牛肉丸,像个什么东西?我……”聂子奇登时就咋呼开了,姚织锦却愣愣地盯着那人不愿眨眼。
你妹的,这一身,实在是太喜庆了好么?这男人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容貌称得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腮上好像抹了粉,方才踱过来时,那走路的动作好似弱柳扶风,小腰还一扭一扭的。他听着聂子奇连声絮叨,倒仿佛一点不恼,只管带着笑,那双眼睛像秋水似的,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这人……简直就是年轻版的陶善品啊!世上竟然有两个人,能娘气的如此相似,如此合拍啊!
丁伟强也傻呆呆地盯着那人看了半晌,在旁边拉了拉姚织锦的袖子:“老板,我能说脏话吗?”。
姚织锦没工夫理他,抬头发着怔,不由自主地道:“请问,你认识陶善品吗?”。
那公子好脾气地抿唇一笑:“姑娘,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呢!”
“那……你认识东方不败吗?”。丁伟强接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