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晚上云萝到梅苑时,看到两人好像处得还不错,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她笑着走到云如海两人身边,笑着问道,“爹爹,下午阿函他乖不乖?”
“你这个鬼丫头,爹爹这么多年算是白疼你了,一来就只顾着问你弟弟。”云如海轻点着云萝的额头,好像很是气恼的说道。
云萝不以为意的道,“阿函他是我弟弟,也是爹爹你的儿子呀,阿萝这可是关爱幼弟,爹爹都没有奖励我。”她故意嘟着小嘴,眼睛斜瞥了眼云如海。
云如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打趣道,“阿萝真是长大了,刚刚爹爹都差点被阿萝给迷住了。”
云萝听了,小脸通红,衬得瓷白的脸蛋宛若三月盛开的桃花,她有些恼怒的嗔道,“爹爹你又来打趣人家,阿萝不理你了。”狭长的凤眼流光暗转,小小年纪竟然就有了那么丝自然的风情。
云如海见阿萝气恼,连忙哄劝道,“爹爹不说了,阿萝只要不生爹爹的气,想要爹爹做什么都行。”他一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自己好像口快了些。
“爹爹,这可是你说的,阿函,你也听到了哦。嘻嘻,阿萝现在还没想好要爹爹做什么,这个要求我要留到以后再说。”云萝蹦跳着拉着云如海的衣袖,脸上满是促狭表情。
云如海苦着一张脸,“阿萝又要作弄爹爹这个老头子了。”一旁的云玉函脸上表情怪异极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强忍着肚里的笑声不让它发出。
“爹爹,我们吃饭去吧,阿萝肚子饿了。”云萝眨巴着眼睛,装做可怜地样子模着自己的小肚皮俏皮说道。这叫做好处拿到手,就要转移注意力。云如海听得云萝说饿了,什么都抛到了脑海,乐呵呵道,“阿萝饿了?爹爹可不能让我的阿萝饿着肚子。走,咱们吃晚饭去。”
云如海拉着云萝的手走在前头,云玉函默默跟在云萝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竟然和云如海那般相像,在加上模样也很相像,云玉函简直就像是云如海的缩小版。
吃罢晚饭,三人闲聊了会,期间虽然云玉函的话不是很多,可是也会偶尔插上几句话,云萝和云如海见状,心里都有那么一丝欣慰,这孩子,总算是开朗些了。
第二天清晨,云萝便早早起床了,待得她洗漱好来到院落里后,便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已经站在了桂花树下,站在那里远远望着自己,脸上满是灿烂笑容。
“阿姐,你起来了?”小人儿嘴里发出软蠕蠕的童音,甜甜的,云萝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是蜜意,这样的早晨,一个孩子亲切依恋的喊自己阿姐,真是个美丽的早晨。以后,自己是不是可以曾经拥有这般的早晨呢?对于以后的日子,云萝前所未有的期待。
“阿函,怎么起的这般早?”云萝走过去,拉起他的小手,柔声地问道。
“阿姐,我睡不着,就让墨香姐姐帮我起来了。”云玉函抬着头,眼睛里满是喜悦地回道,“阿姐,墨香姐姐说你每天都会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书,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嗯,阿函陪阿姐一起看书吧。你的书带了没?”云萝轻轻抚模着他的脑袋,低声问道。
“嗯,带来了,阿姐你看。”云玉函像是变魔法似的,将被在身后的小手拿出来,一本薄薄的启蒙书《三字经》出现在云萝面前。
“来,坐在这里把你学会的念给阿姐听听。”云萝走到石桌旁坐下,然后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对云玉函说道。云玉函依言坐下,将书籍放在石桌上,将书翻到第一页,开始朗声念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朗朗书声在清晨的院落里响起,静静听着的云萝恍然回到了小时候,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
由于云老夫人不太讲究那些晨昏定省的规矩,所以便将每月的月初和中旬定做聚餐的日子。中午,云府所有的老爷媳妇,姑娘少爷,以及牙牙学语的幼儿和嗷嗷待哺的婴儿,都聚在了岚庭阁里,中间用屏风隔着,云家男女分席而坐,当然,婴儿依然跟着母亲待在一起。
云萝带着云玉函到岚庭阁时,里面已经隐隐传来少年人嬉闹的欢声笑语。茶香和书香上前掀起帘子,云萝和云玉函走进屋内,她低头叮嘱道,“阿函,你坐在男席那边,不要害怕,还有爹爹呢,他待会来了定会护着你的。”
云玉函点头应下,笑着回道,“阿姐,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你过去那边坐吧。”云萝深深看了眼他,才带着书香到屏风的左边,墨香自然是留下来伺候云玉函了。阿函,今儿算是对你的考验吧,你要学会人情世故,也要懂得察言观色,这是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必须要学会的。
云玉函眼睛追逐着云萝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屏风背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少爷,我们过去吧。”一旁候着的墨香低声询问道。
“嗯。”他轻嗯一声,便踏着平缓的步调朝屏风的另一边走去。屏风两旁都摆着两个大桌子,其中一张桌子还是空着的,另一张却已经坐了三五人在上面。
墨香跟在云玉函身后,低声提醒道,“少爷,你坐在下方的那张桌子上,那个穿青绿色衣衫的小少爷身边,那是二房的五少爷珞。在他身边的是大房的四少爷云玉珲。”
云玉函轻轻颔首,然后便朝着那个位置走去。云玉珞和云玉珲见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过来,一下便认出他是今儿早上和五姐一块去上族学的那人,他们的目光不由有些好奇地打量云玉函。云玉函没有理会那些目光,顾自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
这时,一道温润声音响起,适时地解了他的窘境。“哈哈,四弟,五弟,这是六弟,你们不是还问过三哥想要见见六弟么,怎么如今见着了反而不认识了?”一道挺拔英俊的少年出现在云玉函他们身旁,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他越发出尘俊美,正是三房的云玉瑞到了。
“三哥,你来啦。”云玉珞和云玉珲见着云玉瑞都是满脸惊喜,云玉珞更是直接蹦跳着跑到云玉瑞身旁,拉着他的袖子道,“三哥,快过来坐。”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个急性子,你家三哥又不是没长脚,还要你来扶着?”云玉瑞轻拍一下他的脑袋,嘴里责备着,可是语气里却满是沉溺,他很喜欢这个憨憨的傻小子。
“六弟,你随意点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云玉瑞笑着对云玉函说道,然后才和云玉珞一起回到座位上坐下。
云玉函心中一暖,感激地望着云玉瑞,低声道了句,“三哥,谢谢。”云玉瑞听了,含笑应了一声。
云玉函坐在位置上面,听着他们交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而且听得高兴的地方,他也会加入进去,没多会儿,几人就打成了一片。这个屋子里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单纯的笑意,每个人都惬意闲聊着,放纵肆意的交谈着。
“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我的位置上?”一道童稚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在屋内响起,大家的目光不由都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便看见一个五六岁大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着云玉函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七弟,不得无礼,那是你六哥。”云玉瑞脸色拉下来,有些不悦的看着小男孩,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乃是大房崔氏的幼子云玉琅,因他年纪小,又是云府里最小的男孩子,平时大家便都宠着让着,说起来,他也就是个有些被宠坏的孩子。
云玉琅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嘀咕道,“一个贱婢之子,凭什么让我叫六哥?”他的声音虽小,可是清脆的童音在有些安静的屋子里却那么清晰。云玉函的脸一下子便涨的通红,眼睛死死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气得他都无法言语了,只是嘴里有些低沉的叫道,“你,你……”
其他人的脸色也变了,特别是庶出的云玉珲,更是脸上一暗,有些怜悯的瞧着气愤的云玉函,平时云玉琅对他便有些不屑。云玉瑞飞快瞪了眼稚气的云玉琅,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连忙安慰劝说云玉函,“六弟,你别和七弟一般见识,他就是缺心眼,你可不能和他较真。”
“三哥,我没有说错,他就是贱婢之子,我还知道…呜呜……”这次,云玉琅不是在嘀咕了,而是大声囔囔了出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乳母见状,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同时心里嘀咕,我的小祖宗,这些话是能说出来的吗,都是那些贱蹄子,在少爷面前瞎嘀咕些啥?
“你说谁是贱婢之子?”一道凉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云如海脸色铁青的站在屋子门口,在他身边站着大老爷云如峰,两人身侧,还跟着二老爷云如松和三老爷云如彬。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已经成婚的大少爷云玉琛和二少爷云玉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