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终于明白了,宴澈、倾夜乘、幕流景,他们三个就是操纵在反军背后的最大的组织者。
宴澈的凤栖山庄自是不需多说,它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富可敌国,卧虎藏龙这类的词,也不过是对凤栖山庄大致粗略的形容罢了。
幕流景是原西楚太子,暗处里仍有不少的拥护者。只要幕流景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从各自朝政内部揭竿而起。幕流景表面上是一个流连于百花丛中、不理会朝廷政事的废太子,暗地里,却以夜十三的身份,经营着君且醉、吉祥赌坊、归鸿楼——雁城最大的三个聚集场。心月复部下有三,明月、清风、白水,各司其职,管理分散着不同身份的线人,相当于总揽了西楚民间的所有风吹草动。
倾夜乘是北虞三皇子,背后有一整个的国力支持着。他隐姓埋名坐了四年西楚的礼部尚书。南宫邱堂在世的时候,与他联手秘密训练了一批骁勇强大的高手组织,由炎痕统领,暗称:诛鹰。
他们时机渐渐成熟,却也是在等纤纤回来。倾夜乘不想,宴澈不想,幕流景也明白,如若由纤纤亲手了结了这个破败的国家,手刃屠家的仇人,于纤纤,于南宫邱堂,都是最好的方式。宴澈说过,怕是纤纤在苦难里挣扎的时候,支撑她挺过来的,便是这血海深仇了。
纤纤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妥帖了,她还有何理由让那个狗皇帝继续他的苟延残喘,他又还有何面目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三个人中,只有幕流景最熟悉皇宫的卫队兵力分布和建筑的格局路线。虽然不住在皇宫内,但有个勉勉强强的身份,出入皇宫,游戏花丛,就少了不少的麻烦。
暗地里守护着楚荆帝的三大冥神,无名无姓,来去无影,杀人无形。他们是影子一样存在的人物,江湖上无任何踪迹可寻,却比江湖中人更顶尖,更可怕。
幕流景不远不近地与楚荆帝相处了七年,却也没有见过冥神庐山真面目。只知道,玄冥精通各种刀法,出手极其迅猛狠毒。紫冥善用各类暗器,暗器淬有剧毒,种种致命。白冥的轻功登峰造极,速度快如闪电。
三年前,幕流景、倾夜乘、宴澈三人提前打探好了楚荆帝一日内的形成,在三更时分尝试着探进楚荆帝的寝宫,候取他的性命。明明是看清楚是四下无人的时候才动手的,就在剑尖指向那狗皇帝脑袋的一刹那,三个无影似魅的身形乍然在空气中显现。
若不是幕流景及时拉着倾夜乘和宴澈闪身到了寝宫外,身上的鲜血不止的就是三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想要瓦解冥神,不光要知道他们的特长,更要找到他们的弱点。
宴澈的“风火燎原逍遥掌”最是出彩,借助掌心真气,将空气层层叠叠震荡成一把把锐利的兵刃,排排锥进人血肉五分处。
而倾夜乘的那把紫竹箫,不仅仅是上好的乐器,更藏匿着鬼神难防的暗器——天女散花。他喜欢黑色宽大的袍子,为的就是更容易出手身上的二十一种不同分类的暗器。针、砂、镖、散,如若出手,定然不差分毫。纤纤虽有一直引以为傲的无影针,但在倾夜乘强大的暗器网下,也只能震惊地折服了。
落花无声,在江湖上,原本就是一门不可企及的独门功夫。不说古怪魅惑、阴柔清绝的望穿秋水,单凭绝尘的落花无声,纤纤还是有几成把握赢得以轻功见长的白冥。
最悠闲自在的一个,怕是幕流景了。他在戍边历练了八年,却丝毫不沾染半点苦旅的沧桑风沙,整个人诡异地像是一团缭绕不散的迷雾。他是此次刺杀计划的军师,涉猎广泛,样样精通。刀剑近不了身,如雨的暗器里尚可自保,一把魔魂剑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如若想逃命,以他的轻功倒不至于被擒拿住。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比被人运转迅速的脑子,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计划出一个最周详缜密的策略。
要刺杀楚荆帝,犹如洪水猛兽的御林军是一道不可小觑的障碍。一旦被他们包围,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一死。
“这计划,如何?”幕流景一双修长的桃花眼,盈盈含笑,他甚是得意地扫了一圈在座的人,问道。好久都没人搭理,幕流景识趣地收起了妖魅的眸光,望着手中的半盏茶开始暗暗的顾影自怜起来。
纤纤不得不佩服幕流景的远见胆识,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按幕流景的任务分配:白冥轻功再好,只要倾夜乘按兵不动,白冥总有要攻击的时候。倾夜乘只要在保护好自己的范围内,翻手暗器,白冥即便再快,也会有一定中伤的机会。
由宴澈来对付精通各路暗器的紫冥。在紫冥出手的时候,宴澈要反映准确而迅速,以“风火燎原逍遥掌”形成一个保护漩涡,将暗器挡下,在紫冥再次攻击的罅隙里,连连逼退他的招架之势。
纤纤有落花无声罩着,有把握躲闪开玄冥的刀剑。望穿秋水偏于阴柔,如若硬碰硬地与玄冥正面交锋,恐怕是有些吃亏。但是,纤纤有细小却实用的无影针,如此,就多了几分赢的把握了。
炎痕率领诛鹰负责分散牵制御林军,由幕流景和清风明月白水三人带领一小股队伍趁机清理干净楚荆帝的贴身护卫,并时刻做好接应倾夜乘、宴澈、纤纤的准备。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成王败寇,是时候赌一把他们苦苦捱过来的七年了。
轩辕知道他们有行动,吵吵嚷嚷着要跟着去杀那混账皇帝。
大家都明白这次是涉及生死攸关的一战,说不准谁会赔上性命来赢得这场庞大的赌局。如若失败,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如此强大的天地人来复仇了。
他们输不起了。
纤纤不想师父以身涉险,好说好劝,最后恼地纤纤一脸冷淡,轩辕才只得作罢。
这个部署,他们三人细细参谋计划了相当长的时间,慎微到种种假设的意外和应对,撤回的道路和可能的兵力分布,每个人都熟透于心。即便如此,他们胜算的几率仍然很险。
纤纤凝眉,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种遥遥不定的感觉,不紧不慢地逼迫着她,夺走她的寸寸气力,让人喘息不过。
“纤纤。”在众人准备散去之际,倾夜乘忽然开口叫住了纤纤。这些时日以来,倾夜乘愈发清冷寒峻,对纤纤也是,几乎像是终年不化。
听到倾夜乘出人意料地声音,纤纤微微一怔,抬眸望定他。宴澈也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着倾夜乘,幕流景亦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等着倾夜乘开口。
如此阵势,倒让倾夜乘觉得有些压抑了。
“怎么了,倾?”与他们三人一起待久了,纤纤倒也习惯了他们简单却感情丰富的称呼。
倾夜乘直直迎着两道逼仄的目光,深邃的黑眸堪堪凝住纤纤:“纤纤,你听说过‘帝女双鸳鸯’么?”
纤纤一怔,宴澈和幕流景也有些讶异。
“那不是说的帝魂和九女剑吗?”。宴澈疑惑地敛了敛眉,“纤纤的那把剑就是九女剑啊。”
“什么?九女剑?”幕流景吃惊地盯着纤纤手中的萤光绿色宝剑,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却又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事,他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倾夜乘,“倾,你……”
纤纤和宴澈像是掉进了一团云雾里,听着两个人的话莫名其妙。
倾夜乘默默地将手中的剑放到了桌子上,低声道:“这把剑,就是帝魂。”
女帝双鸳鸯,同恨断人肠。
纤纤想起师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