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镇虽然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镇子,但是不管是这里众多死灵系法师长期聚集的现象,还是工会内部掌握的一些目前仍无法证明的情报,都让迷雾镇的地位一再加重。而迷雾镇的冒险者工会会长职位,在工会内部管理人员等级上,与辉光城或者太阳城这种城市级别的工会副会长相比都要高了半级。
所以作为一个已经站在相对高的位置考虑事情多年的人物,西莱姆索多会长虽然还没想明白黑堡今天这番动作的究竟打得什么盘算,却也没把大管家古利特对自己一行人毫不在意的嘲讽态度放在心上。
黑堡里有堡主和大管家两位高等级死灵系法师坐镇的事实,基本早就尽人皆知,自己今天带着这几个人以上门拜访的名义,实际就是想确认黑堡的那些吸血衍体有没有什么动静,不受主人待见那是肯定的。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一行人被直接扫地出门的准备,现在还能坐在大厅里被客客气气、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虽然也是刻意的冷遇,不过也比他预想的情况要好很多了——自己才是一个十六级法师兼职牧师,而人家一个管家就已经是十五六级,堡主更是十九级,实在也是惹不起。
老人一边平静地喝着仆役送上的酒水饮料,一边在心里不停盘算着,古列特这位黑堡第二号人物突然做出这种当面强行拒绝的态度,难道他就不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或者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情况?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究竟要摆出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才最有回旋余地?
随他一起来的那名工会办事员只是个普通职员,镇长家的管家和家丁头目更像是擅长逢迎谄媚的家伙,至于那两个苦主家属……老人看了那两人一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坦白说这两个人才是最让他觉得麻烦的事情。
那两名全身血液被吸干的**,其中一个是本镇镇长的第三位情人,另一个则是佛多克女大公——这位著名的女性统治者掌握着从希姆霍尔森林到艾斯多尔草原的西侧大约三分之一,包括辉光城与太阳城,还有出产战马的雷蹄城在内的广大区域,势力可以划分为西大陆第一等级——的近前宠臣赫德尔子爵的私生女,上流社会著名的交际花,天知道这位胸部比脑袋大、整天只知道最近流行什么服装珠宝的大小姐是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来到迷雾镇这种小地方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人已经死了,吸成干尸的尸体上还有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男女交.媾与施虐的痕迹,最后还不知道被什么人给脚上头下赤.果果地挂在镇长府的大门上,几乎大半个镇子的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不啻于直接在这位赫德尔子爵的脸上重重地抽了十个大嘴巴。不管是镇长还是工会会长,在得知这位死去的小姐身后的巨大影响力之后,都无法控制地倒抽了几口凉气,相比起来,另一个女尸的身份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
西莱姆索多会长再次喝了一小口茶水,对其他人吵吵嚷嚷及打探的言行视若无物,垂下眼皮想着自己的心思。
“哦……那些人还在啊。”隔了好几个小时后,斯威格放下手中的羊皮书卷,语带调侃。因为某些不能说出来的原因,他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自然也不在乎和其他人开开玩笑。“安德烈,你的夜宵不管味道如何,至少这价码就不低啊。”
“主人,我给您惹麻烦了。”青年仆役长有点诧异于主人居然会说出这样打趣的话,不过他能听出对方是真的心情好,而不是皮笑肉不笑,便趁着机会直接认错,反正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骷髅人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次你确实是不太小心,不过也无所谓,区区一个子爵的私生女算得了什么,工会那帮傻蛋一点证据都没有,法师协会明显不愿意插手……等到我们实现自己的计划时候,别说是个子爵的私生女,如果有必要连那个女大公都可以交给你变成你的后裔。”
“是。”安德烈一本正经地点头回复,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上下两对尖尖的犬齿异常明显。
斯威格瞥了一眼对方,扯动面皮做出一个笑的表情,貌似不经意地问着:“古列特呢?他把客人们凉在大厅,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之前您吩咐将玛丽提升到女仆役长,古列特大人昨天取了一点我的血,据说昨晚上就办好了这件事,现在应该是去看幼仔的情况了吧?”一提到这个,安德烈下意识模了模左手手腕,昨天切开放血的伤口早已痊愈。
“哦……这么说起来,你有空也要去教育一下自己的后裔,有些经验还是要尽早告诉她的好。”斯威格不再说话,再次拿起羊皮书卷,而青年仆役长很自觉地将主人手边的茶杯填满,然后退回到扶手椅后等待下一个命令。
◇◇◇
安德烈猜错了,黑袍管家并没有去看幼仔玛丽,而是回到了他舒适的书房里,对照着羊皮纸上写的字句,皱着眉头一本一本翻动他的藏书。
“手握太阳的男人脚踏星辰
带着直立行走的雄狮
飞鹰翼下伴随灼热的火焰与跃动的风……
“女人提起丰收的葡萄
双乳流淌甜美的蜜汁
长角的雄鹿带着三叶草
捧起月亮
水中的人鱼与高大的树木在清泉中成长……”
古列特嘴唇翕动,默默念着那男人在酷刑拷打下说出的复制药水配方的前两段。这张配方是用一段段明显前言不搭后语的拙劣诗歌来隐藏需要的材料和处理方法的,他在那该死的可怜虫身上用尽了手段,也只得到了这段莫名其妙的配方诗,而对实际的原料和配置方法却一无所知。而且这可怜虫并没有从老师那里学到与这配方诗共同使用的说明图例,这就使得确认原料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一来这配方实在是关系重大又非常特殊,二来他手下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草药师,如果将这配方诗分成几段交给不同的人,又会使得月兑离上下语境的诗歌有太多模糊的原料组合,一时之间竟弄得黑袍管家头大如斗、叫苦不迭。
最后,全无头绪的古列特也只好借助自己少得可怜的草药学和炼金术知识,来一点一点翻查书籍,短时间内想配出能够使用的复制药水似乎并不是很现实的事情。
在这种烦躁的情绪下,再次接到女仆通报“大厅里的客人们似乎不是很有耐心”这样的事情,黑袍管家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