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迟了一步没有拦住,西莱姆索多会长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次上门是彻底地玩砸了。
说起来灰袍老会长今天亲自带人拜访,名义上说是镇长所托,其实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同为一会之长,他又何尝不想像那法师协会的老胡子一样躲起来看热闹?这黑堡说是在此扎根十几年,对他们这些高等级的法师、牧师来说,十几年无非就是吹吹风下下雪,忽悠忽悠就过去了,也算不上什么事情;而上来就摆出两个高级法师,三天两头折腾些给自己收买人心的举动,出来进去都是这个大管家连带手下那个安德烈出面,这所谓的“加文大师”几乎是完全闭门谢客的行为,才是让他们这些真正知道迷雾镇有些什么秘密的人心里怀疑的来由。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也好,撒泼耍赖也罢,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必须要让工会的人进黑堡来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大检查,到底这黑堡与十几年来的吸血鬼事件有没有关系,到底这黑堡与他们所猜测的那个天大的秘密有没有关系。
建立黑堡的这两位死灵系法师级别太高,尤其那位堡主,还差最后一步就跨进传奇等级,比起法师协会的老胡子都高出了两级,真要是直接动手,还不知对方能拿出什么手段来。
就是因为希望能和平解决问题,他这才带着其他几个人一起上门,准备先借助地主和苦主的名头来办事,结果现在却被这个脑袋没有肚皮大的肉球给搅和了——现在看起来只好启动暗中探查的方案。
眼见双方已经毫无转圜余地,西莱姆索多会长一边用眼神暗示其他人将自己这边这个看不清事实真相的“荣誉男爵”拉住,一边向黑袍管家表达歉意,进行最后一次说服:“古列特管家,您看,荣誉男爵阁下是因为自己深爱的未婚妻不幸身亡,一时情绪激动心绪失常,所以才说出做出这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您也是位高身重的高阶法师,多少体谅一下死者家属的心情。
“我们也知道黑堡的加文堡主和古列特先生您这十几年来一直致力于收留那些可怜的吸血衍体,并且严格管理他们不至于在镇子里造成隐患,所以我们今天是保持着尊敬的态度来拜访您。无论是冒险者工会还是镇长府,我们都知道黑堡与做出昨晚那邪恶杀戮的吸血鬼毫无关联,所以我们今天是来寻求帮助的——您这么多年从吸血鬼手下保护吸血衍体不再变异,肯定对这种怪物非常了解,您看在堡主或您方便的时候可不可以施以援手,这方面我会再带人前来登门进行协商……”
作为执掌迷雾镇这个特殊工会多年的老会长,西莱姆索多身上显示出操法者少有的圆滑和神授者难得的世俗,眼见现在已经没有可能再借助苦主的身份,让工会对黑堡进行一次全面的搜索,他立刻放软身段,变成索求黑堡的帮助。
古列特心里一惊,从这位会长的口中他能听出来,冒险者工会打着带人进入黑堡内部甚至搜索黑堡的主意……这是工会的态度,还是连法师协会也隐藏在工会身后准备进行的联合行动?这是他们对本次吸血鬼事件单纯的怀疑,还是对黑堡来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准备下手剪除?若是后者,他和斯威格虽然说是级别高出一筹,但是面对整个迷雾镇所能发动的冒险者和施法者,他们两个根本也没有半分胜算。
黑袍管家心里左思右想,脸上仍然不漏声色,保持着那种愤愤不耐的表情,非常无礼地挥着手对西莱姆索多说着:“协商的事情另说,但是今天这事你们想怎么样?带人上门闹事,会长大人您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我家堡主是常年醉心各种法术、不善与人交际的人,而我黑堡平日也一贯行事低调,您镇子上出了事情,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居然跑到黑堡来找茬?”
西莱姆索多会长正准备再多说些什么,结果那位的便宜老丈人眼见今天这事就要不了了之,索性心下一横,自己放开手不说,还直接在镇长府派来的管家胳膊上抓了一把。这下子,那位朱.朱“阁下”居然仗着自己超重的吨位直接将镇长管家推搡在地,噔噔噔跑了几步直接掀翻了面前摆放茶点的小桌,碎裂的瓷器飞溅到处都是,嘴里还高喊着:“你个老头子,你打算吓唬谁!你这是对一个大公亲封的荣誉男爵进行威胁!你这是侮辱一位贵族!你……”
黑袍管家一见这宝石肉球的举动,心里大叫“干得好”,装出已经完全没耐心的表情,手里打了个响指,也不见他念咒或者挥动施法手势,一个黑色的空间漩涡就凭空出现在那位荣誉男爵的身后,三只地狱犬从里面跳了出来,直接将他扑倒在硬邦邦的平整石板地面上就是一顿乱咬乱叫。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对他下手的荣誉男爵阁下没有任何准备,只顾着双手抱头,发出大声的惨叫,努力蜷缩身体,尽量让地狱犬们咬住自己肥厚的背部赘肉,就连部位的裤子被咬破撕裂也顾不得了。
事发突然,其他人,包括西莱姆索多会长都完全没有想到,双方居然真的会到这种直接动手的局面。等到他跳起来准备救援的时候,地狱犬们早就回到了他们出现的空间。地上的荣誉男爵阁下鼻青脸肿,浑身衣服被撕扯得乱七八糟,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对方手下留情,才有这么个受惊比受伤多的局面。
西莱姆索多会长和与自己同来的另一位工会管事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事情弄到现在这个样子,除非能证明这次事件中的吸血鬼与黑堡有关,不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工会是不太可能正常拜访这里了。
古列特冷冰冰地看着这所谓的“来访客人”一行人狼狈地离开,鼻翼因为冷哼而翕动,消瘦的脸庞在一组头顶上方的照明光线下显出几分狰狞,宛如一条扬起身子嘶叫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