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这人的脸部和上半身都溃烂了,泰夫林,你们在对他动用私刑?”
“私刑?”
还没等黑发青年开口回答,罗莎琳德就主动向前走了一步,婉转的声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用了私刑?你一个大活人连马都不下,随便看一眼就这么下了结论,就是因为站在这里的人是个泰夫林?还是因为我们这边人多你就认为是我们先动的手?什么都不知道就下结论,这就是城市警备队的做事风格?”
路灯虽然被打碎两盏,但总还有两盏在继续工作,黯淡的火光下,深蓝色呢子制服上的金属扣子,阴刻着葫芦形城墙和狮子花纹的肩章,金属拉丝的半身甲,以及骑手扶在腰间剑柄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无一不在说明他的身份。
马上的骑手被她骂得一愣,居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在她头上的山羊弯角处多停留几秒钟,便低头再去看地上的白发男子。
此时的安德烈已经看不出之前一招伤人、追击精灵时的彪悍气势,整个人低着头半跪半蹲在地上,暗红色的眼睛和锋利的犬齿全都被捂住面容的双手遮挡,在外的脸颈手臂的皮肤又一片暗红的烧灼痕迹或是沾满黑黄色的脓液,光看这副尊荣,的确很像是被什么腐蚀类的法术或者炼金物品伤害的结果。
骑手皱了皱眉,因为背光的角度,他的表情变化并不算明显。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年轻人,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十分严肃,不过结合对方小头目的身份,这种刻板也很正常:
“难道这个人身上的伤不是你们使用强酸造成的后果吗?泰夫林,辉光城是不允许进行街头打斗的,如果你们与这个人有私人恩怨,必须去城里的竞技场解决问题,而不是随便在这些公开场合发动战斗。”
辉光城是有专门的竞技场,还有死斗模式,双方在进入竞技场时会被工作人员要求签署协议,之后即使造成人员伤亡也会被直接认定无罪,但是一旦在非竞技场战斗,一旦被警备队发现,先动手的一方将会受到惩罚,情节比较严重的还会被提交贵族议院或者平民自治会进行有罪判决。
不过即使有这样的规定,在靠近贫民区的第一区到第四区里,还有少数外来人口比较集中的街区,也经常会爆发小规模的械斗,像一些小酒馆或是地下黑店这种打斗互殴更是天天见,只要没有被上报给警备队,或者不要那么倒霉的被警备队巡逻卫兵看到,大家都会装作看不见。
不过由于之前那位店伙计已经报告了警备队,冒险者们必须就今晚的情况接受一些调查——简单说,就是要证明自己是被袭击的一方。
黑发青年并没有阻止罗莎琳德隐含指责的话语,对他来说,将安德烈交给城市警备队,让辉光城上层介入进来,虽然对以后的计划没什么帮助,但是对于安德烈和他身后的人来说,肯定是个坏消息。
想到这里,伊维抬起头,三言两句简单做出解释:“我们是冒险者,来药剂店送达委托物,这点你可以查看我们的冒险者手册,也可以在店伙计那里进行确认。这个人是在我们离开时突然冒出来攻击我们,就从这橡树上进行偷袭——”
他侧身,用手指了指身后:“这几个都是我们的伙伴,你可以看到,有两个人侧胸重创,还有一个人已经昏迷……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返回药剂店去进行一些急救?”
骑手想了一下,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我的同伴问完话马上就会回来,所以你们最好稍微等一下。”
“我们没有使用强酸性的炼金物品,我的同伴对他用的是这个,两瓶。”伊维不想说得太多,转而掏出自己身上那个小皮袋,抛向马背上的骑手:“我建议你现在就向你的上级报告吧,让他们来接手,那个家伙不是你们能处理的事情。”
“喂,你这人什么意思”查看路灯碎片的骑手正好跟了上来,听到这话忍不住低斥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居然还对我们做事指手划脚起来要知道在你面前的人可是辉光城的警备队小队长”
黑发青年没有理会他,随意对罗莎琳德交待一句,让她看住了地上的白发男子,自己则是走到米兰妮身边查看失去知觉的奈吉尔。
小家伙似乎是中了轻微的尸毒,肩头处的伤口带着腥臭的味道,流出的血液也带着一点暗黑色,不过并不算严重。伊维弯腰抱起小家伙,直接往药剂店走了过去:“米兰妮,奈吉尔身上中毒了,我要去药剂店买解毒药水……埃德加和克莱恩都是肋部受伤,应该还能自己走,你带着他们也一起去店里止血包扎,拖得时间长就不好了。”
“……哦,好、好的。”半精灵小姐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马上的两个骑手——整齐的制服,闪亮的半身甲,精制的骑士剑,就连马靴都是擦得锃亮——这就是辉光城的警备队啊……
米兰妮在橡木镇的时候,也曾经接受过橡木镇的民兵训练,一群年轻人拿着粗糙的长刀、砍柴的斧子、翻地用的耙子、甚至是更简陋的粗木棒进行训练两周,然后镇长就宣布他们成为镇上的民兵,如果镇子出现什么恶**件,或者有野兽伤害镇子,他们就要与守卫一起保卫镇子。那个时候,她何尝想过自己以后会成为一名冒险者,又何尝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样大的城市?
她不知道转身离开会不会让这两名骑手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但是伊维说得对,自己的两个同伴身上的伤口是不能耽误的,失血过多也是会要人命。
想到这里,半精灵小姐抬头看了看马上的骑手,再看看捂住肋下伤口的大胡子战士和卷毛牧师,一咬牙,扶起他们也要跟着伊维回到药剂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