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宁迅速清理了现场,过了很长时间才叫来了人把妈妈送到医院,可妈妈已经死了很久了。于是外人第一时间给出的定论是,妈妈活不下去了,喝药自杀了。
但是爸爸和妈妈在里屋撕闹的时候,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的。虽然当时我还小,但是我也能大概明白其中的事情。
爸爸对我说,妈妈不想活着了,自己轻生了。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就听着爸爸的话,点了点头。
那年,我五岁。
从那个时候起,我感觉爸爸离我好远,这种感觉很微妙,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
妈妈的丧事也热热闹闹的办过去了,大家都心情平复下来。而我,却失去了最亲的人。
记得以前,我是个特别坏的孩子,把别的小孩打哭,骂大人,特别的嚣张。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妈妈这个心灵的后盾。可是,妈妈没有了,我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我以后该怎么生活,妈妈,您真的舍弃我离开了吗。
爷爷、女乃女乃、爸爸都是很疼我的,于是,我就在没有妈妈疼爱的环境下成长了。
胡春管理的那个国企慢慢的不行了,倒闭了。整个厂子和地皮都卖给了私人,成了私人的承包工厂。因此,胡春这个大厂长也就不在了。他回到了家,养起了猪,也经常下地去干活了,往日的风光不在了。
过了三四年,我成了大孩子了,也开始上学了。这几年,胡春显得苍老了不少,精力也没有以前大了。可能是爸爸心中有愧疚感,他变得不那么听从爷爷女乃女乃的话了,而且经常和他们吵架。他对我特别好,悉心照顾我的一切。可是我永远忘不了,是他害死了妈妈。
后来我又有了一个后妈,这个后妈嫁过来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在村里盖一处新房,离爷爷女乃女乃远远的。爸爸同意了,结婚之后他们搬进了新房,其实分开住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个后妈也挺厉害,来到这就生了一个儿子,一下子腰杆硬了很多。本身这个人就是个特别厉害的角色,爸爸经常被她说得发火,刚要去伸手打她,后妈就大喊,
“啊,你还敢打人,怪不得你前一个媳妇喝药死呢,被你打的呀”。
后妈知道胡春行为不好,一点好颜色都不给他留。现在的胡春明显的没有以前那么大的气场了,人蔫了不少。儿媳妇拿难听的话撩他,他也只是低下头不说话了。要是放到以前,那还了得。
女乃女乃还是忘不了拱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打架,经常在胡宁面前说后妈的坏话,让他教训后妈。
而这个时候的爸爸像是开了窍一样,狠狠地说女乃女乃,
“怎么着呀,害死一个媳妇了,这个也害死得了,再找一个是吧,啊”。一句话噎得女乃女乃说不上话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媳妇对上了这个家庭的胃口。胡春他们更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镇得住家里,让他们佩服。相反,不喜欢以前听话干活,和软泥一样的妈妈。
而我呢,当然是跟着爷爷女乃女乃一块生活了。爸爸和后妈也偶尔过来一趟,吃顿饭。
爸爸和后妈的那个儿子也慢慢长大了,挺喜欢和我玩的,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弟弟。女乃女乃总是和我说,叫我打弟弟,从小就打,让弟弟怕我,这样等长大了就不敢不尊重我这个哥哥,不然我以后就会受这个弟弟的欺负。女乃女乃说的也对,毕竟弟弟有爸爸妈妈,而我只有爸爸,爸爸怎么着也会听现在的媳妇的,以后可能会对我不公平。有时候我也想,弟弟也是女乃女乃的亲孙子,她怎么能教出这个来。
我在女乃女乃的教唆下,打过一次弟弟,没有理由的就打了他一次。记得那一次,他和我玩的很开心,看着他笑,我不由得想起女乃女乃和我说的话来。我就给了他一巴掌,很重很重。弟弟哇的一声哭了,哭的好凄惨。我忽然想我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个那么小的孩子。我连忙抱起了弟弟,好好地哄他,把他哄笑了。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弟弟;相反。我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村子的最东边,有一座小庙,我们这里的人都称它为盘古庙,据说这里是盘古的故乡。这座庙很有年头了,虽然每年都有人管理,但还是显得破旧不堪。
每年年祭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去盘古庙拜祭,希望可以风调雨顺,保得这一方的百姓平安。听说这个盘古大神很灵验的,经常在冥冥中帮助这里的百姓。许多百姓往这里请愿,都能够实现。
我小的时候,也和伙伴们来过这里玩。小庙没有院子,只是一间大大的屋子,中间一座神像坐在高处,这就是盘古大神了。他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头长发,背后好像披着蓑衣。他盘着腿,两只手放在腿上,嘴大张着,很是威严的样子。我们都不敢靠近那个神像,只是在不远处好奇的观望着。
到了上学的年龄,爸爸安排我去上学了。对我来说,上课是十分苦涩的一件事情。但是除了上课以外的事情,比如打架呀,赌博呀,上网吧玩游戏呀,却成了我的最大兴趣。老师基本上管不了我,动不动就叫家长。爸爸对于我的表现其实也是很失望的,但是他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个略显粗鲁的爸爸不见了,他好像对我有种愧疚感似的,说话总是很温和。
后妈也是疼我的,给我买山寨版的名牌,给自己的儿子倒是花钱特别舍得。我倒是不在乎这个,我想快点长大,靠自己的能力去养活自己。
后妈有时在爸爸面前说我的坏话,一般的时候爸爸是忍的。实在忍不住了,他就会生气,冲着后妈大吼,
“放你妈个屁,再说我揍死你”,
吓得后妈就不敢说了。
每到清明节,爸爸总是带着我去妈妈的坟前烧一些纸,从小时候就那样。以前我小,我都不知道去干什么,他叫我磕头我就磕头,感觉还挺好玩。爸爸总是在一旁,脸色凝重的看着,眼睛连眨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