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外南五十里处的一处庄园的偏僻角落,有一间看起来快坍塌的破屋,这个屋子跟旁边富丽堂皇的建筑比起来,是这样的奇怪。一个少年坐在屋前,手里拿着一把厚背刀在磨刀石上一下下的磨着,他的神情刚毅,脸部线条刚硬。细看来,他脸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连衣服都被撕破好几个洞。
这个庄园是扬州城四大世家顾家的产业,少年时顾氏的旁支庶出子弟,叫顾惜情,他之所以在这里磨刀,是因为他的胸里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恨,这股无名之火烧的他快要疯了。
他是顾家当代家主顾南天的庶子,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女,顾南天在一次酒后乱性,占有了他的母亲。却又绝情决意的将他们母子驱赶到这个破屋里。这也罢了,反正他早已把自己当成无父之。但是他的母亲还是在八岁的时候离开了他,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挣扎求存。
而今他们连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亲人,晴儿都要夺走,晴儿是母亲怕他寂寞收留的一个女孤儿,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因为她的美丽,所以顾南天的原配许夫人竟然要将晴儿许给那个纨绔无能的三少爷顾惜梦。他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愤怒已经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顾惜情开始磨刀,磨得越锋利越好,最好锋利到连感情都可以斩断,那他就可以不再愤怒悲伤了。
小心翼翼的将刀包好,使他从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长条形的包裹。顾惜情离开了小屋。路上好似戒严了,到处都有官兵。顾惜情眉头紧皱,眼睛瞄向各个制高点的士兵。这个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来想在半路劫杀顾惜梦,因为顾惜梦最近迷上了怡红楼的当家花魁怜儿,这个时辰他一定在怡红楼。
但是这莫名出现的官兵,让他的计划产生了波折,他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成功,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找了一家酒铺,他必须了解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叫了两样小菜,一壶老酒。他开始观察起周围来,大概因为戒严的原因,大家无处可去,导致酒铺生意火爆。顾惜情静静的听着别人的议论。“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娘希匹的。”旁边有人说道,另一个人神秘兮兮的说:“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南面海里的上岸了,乖乖,连雨师都出手了,你们不知道刚才那狂风暴雨,惊天动地的声响就是他们在交手。”“啊,不会吧,雨师可是一品最上的大高手,还有人能跟他缠斗这么久啊。”
忽然,顾惜情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循着视线的来处看去,原来是一个面若冠玉的和尚,他一个人坐在酒铺最中间,却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他。甚至顾惜情感觉自己若是闭上眼睛,怕是会忘记他的容貌。这是一个奇怪的和尚,顾惜情暗暗的想。
天色渐渐的晚了,由于戒严街上的行人不多。但顾惜情相信,他的好三哥绝对不会将这禁令放在眼里的,若没有践踏法令的纨绔,他顾惜梦有怎么会号称扬州四公子呢。
顾惜情起身离开,转进一条幽深黑暗的小巷,从怀里将早已准备好的青铜面具戴上,这个面具的表情似慈悲,又似残忍,似笑非笑的,好不吓人。这是顾惜情早已准备好的,这面具是仿照天下第一此刻鬼笑而制作的。鬼笑是天下间最有名的刺客,他的成名在三十年前的大战里,他疯狂刺杀青帝一方的高手要员,最出名的一次,就是他趁着青帝和妖师大战,精疲力竭之时,突然发动,竟能使青帝受伤,这是青帝第一次受伤。由是天下闻名。
而今,顾惜情就要借助鬼笑的威名,来送顾惜梦上西天。顾惜情戴好面具,飞身爬上一处隐蔽的掾角,正对着怡红楼前的大路。顾惜梦还没有来,在这空闲的时间,往事不顾他的主管意愿,开始翻涌上心头而来。
童年,虽然没有父爱,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快活,因为有母亲的疼爱。他的痛苦始于母亲的离世,知道母亲离世,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也绝情的没有来看望。失去母亲,他浑浑噩噩的,幸好还有晴儿,但是现在他们连晴儿也要抢走,将他生生逼入一无所有的境地。尽管顾惜梦从小到大都鄙视欺负他,但让顾惜情生出杀意的们还是因为晴儿,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失去晴儿,他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记得这世间曾将有一个他。
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青石到上响起,顾惜情神情一震,将身体伏的更低,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奔涌的血液,让他躁动不安。他的手紧紧抓住厚背刀刀柄,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安定下来。
街上虽然戒严,但是只在路的两端设下巡查,而这条路是没有人巡逻的,以为怡红楼的存在,扬州城里的纨绔子弟在这里夜夜笙歌,既然是纨绔子弟,他们就不会跟士兵讲道理,敢拦他的路,
甚至只是碍了他的眼,便会惨遭毒打,所以便没有人在这里巡逻。
也幸好如此,他有时间可以刺杀顾惜梦。
马车渐渐的近了,顾惜情可以看到赶车的老王打哈欠,已经很晚了,黎明刚过,人正是最困顿的时候,尤其是顾惜梦才从怡红楼里出来。顾惜情将视线移到车子另一旁的一匹马上,一个中年护卫正在马上,顾惜情死死的盯着他,这是他刺杀成败的关键,他是顾惜梦的保镖李木,一身武功出类拔萃。
今夜的刺杀是否能顺利,就看顾惜情能不能在第一时间将李木击杀。
马车渐渐的靠近,顾惜情已经准备好了,人如苍鹰捕食前的动作,缓缓的聚集气势,在马车经过他身旁的那一瞬间,他的气势会达到最猛烈地时刻,那时也是他最狂野的一刀发出的时刻。
生死就在这一刀之间。
马车渐渐的靠近,所有的动作似乎变得很缓慢,赶车的老王又一次打了一个哈欠,顾惜情能看到他的手缓缓的举起到嘴旁,而李木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忽然,他的右手离开了他腰间的宝剑,聚到头前,将一束落下的长发拨到一旁。
就是现在,顾惜情眼里爆出骇人的精芒。身体如苍鹰搏击似的,长刀带着猎猎的破风声,从身前斩下,这一刻所有纷乱的思绪,情绪都离他远去,只有李木呆滞的表情越来越清晰。
他能看到李木由呆滞变得害怕的表情,他的害怕来源于顾惜情此时戴着的面具。天下间没有人看到这张似笑非笑的青铜面具,而不害怕的。因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顾惜情的长刀毫无障碍的划过李木的脖子,他庆幸幸好鬼笑的大名够大,能让他这般顺利的剪除障碍。车上老王惊惧的开始扭曲的脸,张大嘴要喊出声来,但是更快的是顾惜情的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带血的长刀挑开车门,顾惜情犹自做着大梦,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口水。这张让他憎恨了十六年的面容,还在梦里。顾惜情忽然想起自己小时系羡慕顾惜梦有一个父亲可以疼他?
摇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他拿起长刀,狠狠的劈下。但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咳嗽在他的耳旁响起,骇的他三魂飞走了两魂。
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