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也不算是多么长的时间,但是三年对于一个城市却是非常长久的,尤其现在这个时代,经济的发展总能让人有日新月异的感觉。明明昨天还在的大楼,今天就没有了。或者再过几天就有一队施工队将这里包围,然后,你不知道这片曾经还熟悉的地方,会在何年何月变成怎样的场景。可是不论是什么,都将不再是你熟悉的了。
S市最大的国际机场,今天来了一个不太寻常的队伍。年轻的小伙子西装革领,倒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么有气势的还真是比较少见。而且,这种吸引人的气势能从他一出机场就一直将人的眼神黏住还真是不简单。
即使是久经沙场的空姐们也很难抵抗这样的气场,可见这个人还真是有魅力。当然,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活力四射的少女则以另一种方式在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这样的气场,一般人还以为是明星出行了呢。
“喂,姜朔,我们就是读书回来,至于这样吗,还还还要穿什么晚礼服,拜托,谁下飞机会这样的。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阮竹撅着嘴抱怨着,两只手提着裙摆,明显的就是不适应,尤其那个走路的姿势好像和脚下的鞋子有仇似的。一蹬一蹬发出得得得的声音,在机场大理石的地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
索性两人的旁边还有一些类似护卫的人,否则就两人这样的着装打扮,怎么着也是引人侧目围观的。
“你就别抱怨了。爷爷还不是为我们好。再说了两三年没有回来,你就不想这里吗?”。姜朔对于阮竹的宠溺好像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疏淡。他笑着牵起阮竹的手,在她即将完成下一个惊险的动作之前,小心的将她扶稳。
“小心点吧,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来,牵着我。”姜朔握紧阮竹的手,在旁边的人有意无意的维护下,顺利的走出机场。
其实,就这么有人维护着出机场的场景就足够人浮想联翩了,尤其对他们身份的猜测,更是好像传染病一样的在人群中传染着。不过,那些维护的人,其实都是警局的便衣,所以,关于他们的轰动最多就是在人群里传播一阵子,过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了。
两人在某个便衣的引领下,坐上一辆黑色的小车,继而在车来车往如同水流的马路消泯痕迹。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够惬意的,不过,姜朔,猎魔会的事情有那么难吗,需要你们两个一起逃到国外?再说了,国外还有猎魔会的总部呢。”声音是从车子的副驾驶传来的,苍老但是洪亮饱满的声音,显示着此人身体的健硕。虽然那个话语里还有着明显的醋意。
车子发动,两人的声音也跟着飙升。
“爷爷。”“会长?”姜朔阮竹同时说道。
“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在会馆吗?”。又是一阵双重奏。两人相视,然后阮竹扮鬼脸,姜朔失笑。
“真是看了就让人高兴的一对啊”阮老爷子在一旁小声的感叹。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得有点怪异了,好像是有什么话开不了口,又很想开口的样子。
“姜朔啊,待会市长那里的事情忙完了记得来我办公室一趟吧。”阮老爷子叹一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姜朔很想问一句有什么事,但是看着阮老爷子的表情,却不自觉的已经点了头。阮竹还想再问什么,却在忽然变质的氛围里懂事的闭嘴了。
汽车行驶的很快,然后在一栋恢宏的建筑面前停下。姜朔,阮竹和阮老爷子一起下车。
“走吧,市长还在那里等你呢。这次可是正式的交接,不要太失礼了。”阮老爷子叮嘱。
其实这次回来,姜朔才真正的成为了猎魔会的会长,所以和普通人类社会的关系的处理还是需要交接的,而今天的舞会也就是为这个而举行的。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三年了呢。”阮竹提着裙边,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感叹的说着。
“是啊,三年,变了很多哦。以前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女学生也长大了哦。小~猪~”姜朔笑嘻嘻的将阮竹从回忆的惆怅拉回。
三人相继进入会场,这基本就是一场政治交接的现场,既有舞会的筹光交错,也有政治会议的争斗,好在,那些争斗和姜朔无关,他只是需要在这么多的政治人物面前表明一份立场就足够了,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将他当成普通的宗教人士,但是这些是不用过多解释的不是吗?
姜朔笑着对又一位来到他面前的政坛人物举着酒杯笑笑。红酒的芬芳在齿间萦绕。
“我还不知道呢,原来你也喜欢红酒。”
这个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慵懒,淡淡的语调,听起来就好像她站在一片广阔的麦田,没有任何的言语,但是风吹过就卷起了一层层的麦浪。而那个背影就随着这麦浪的幅度,任由素色的衣摆在橘红的夕阳里纷飞翻卷。
“真是让人吃惊,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姜朔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林夕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在闪烁的灯光中显得优雅高贵。她拖着红酒浅笑着走向姜朔。
“要在这里聊天吗,很多眼睛哦。”林夕故在和姜朔凑得很近之后,朝着某个方向在姜朔的耳边吐气如兰。
然后姜朔明显的感觉到了林夕看着的方向越过人群而来的炽烈的视线,背脊有点发凉,等姜朔看到匆匆别过脸的阮竹,那囧囧有神的表情,真的是闪烁的动人。
原来三来还可以给人这样的改变吗,呵呵,呵呵。
阳台似乎是每一个舞会最安静闲适的角落,而在这里,很多人都会自动避开你的隐私,当然那些想方设法探究别人隐私的人除外。不过,至少,当你走到这个角落,就会有一种局外人观看繁华世界的感觉,这一点依旧不会变。
“没想到,还有机会见你啊,在三年前那样突然的消失之后。”姜朔放下酒杯,眺望着远方,一片的灯火下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连成片。有一种天空的星光坠落的感觉,纷繁的寂寞缭绕在心尖。“还以为,你会就那样一直消失下去呢,回来的真是突然,那么,有什么事吗?”。
“呵呵,说的好像你这里是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地方,会不会有点贴金了呢?”林夕抿了一口透明高脚杯里的红酒,另一只手的却懒懒的在乌黑的发丝间缭绕。别样的风情,在夜晚挥霍。却没有人在意。
“而且,你那样表现的吃惊很假哦,明明就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吧。”林夕看着姜朔。
姜朔笑笑,没有为林夕这样的挖苦尴尬。
“那么,你现在要干什么呢?那个人已经死了,很多东西在三年前就该画上句号了。”姜朔说的那个人是杜晨。
三年前那场落幕,即使不完美也依旧让很多人松了口气,至少对于大局而言,确实是能够维持更长的平静。所以,姜朔现在也只是想要维持平静,才会对林夕的出现警惕。而当他说出这种类似于警告的话语,其实也是一种改变和成长。人总是要在现实中学会对生活的的妥协还有责任的承担。所以,这没什么,只是,物是人非的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三年了,曾经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确实不是打扰现在平静生活的理由。即使当时,那个人的死亡很深刻的烙印在林夕的心里。
晨~,林夕的心里默默的呼唤着这个名字。
“确实呢,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的,不是吗,我们不需要打哑谜。我想见见她,她~还要吧。”
中文里男女的ta不分音,但是姜朔依旧知道林夕说的是谁。那个人是眼前这个人的母亲。
“我按照你的要求将她的下落隐藏的很好,而且,三年了,希路德也没有要用这件事威胁你的意思,你……要去看看她吗,不过,她已经失忆了,好像是从杜晨走了之后就突然的失忆的,在她失忆昏倒的现场我找到了杜晨留下的一封信。当然,现在信不在我身上。”
“是吗,谢谢。”林夕的眼神有些闪躲,她匆匆的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那些掩饰不了的刻意躲避,明显的诉说着曾经刻骨的印记。这些姜朔不想去追究,但是林夕明显已经陷入了回忆。即使已经三年,那曾今的痛苦依旧在脸上不肯轻易被时间抹平。
……
因为时间毕竟还是能够疗伤的,所以,曾今以为永远没有勇气面对的也不会那么惧怕了,即使依旧不能做到坦然。但是,很多很多的细节毕竟已经淡化,而当时的那种强烈多少是消泯了一些的。
林夕回想到那天的事情,身体还是没有由来的一阵疼痛抽搐,倒不是真的很疼,只是那种疼痛留在记忆里的痕迹太过深刻。
林夕从来不知道太阳,原来是那样刺眼灼热的,只是当林夕最后一次选择离开杜晨之后,那个清晨是她度过的最难受的日子。那天的太阳好像被泼过汽油,火热的难受,明明是个阳关微弱的日子,却比夏日还要难受。林夕一整天都在气闷中度过,但是等到正午,天上的云朵散开,林夕也真正的接触到某一束阳光的时候,她真正的感觉到了那种血族对阳光害怕的理由。
在阳光下,林夕觉得她整个人都变成了蜡烛,而太阳一点点打下来的光都是一整个火炉。虽然林夕很快的缩回了阴影,但是她还是在下一秒双眼一黑,昏倒了。
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身边杜晨已经死了。希路德就站在她的身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夕吼叫,她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带着破音的沙哑,听得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你已经听到了不是吗,他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都说清楚了。”希路德看着林夕有些心疼。但是那双手依旧没有伸出去。因为他所做的在杜晨的牺牲面前都变得无力渺小甚至只能说自私。呵呵,谁知道,在他一味的用他的方式想着将林夕带到属于她的世界的时候,杜晨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实现她的愿望?
确实,姜朔说的话,林夕在昏迷中都听到了,可是,你要她怎么相信,明明,之前的她还沉浸在她自己编织的龌龊情景里。结果,却要接受另一个完全相反的事实。
她以为,杜晨是自私的想把她留住,但是他却一直在找寻可以让她真正解月兑的方法。而且显然不是她知道的那个用亲人的灵魂献祭的方法,但是他用的依旧是灵魂,只是换成了他自己而已。而那个灵魂是他这个拥有人类血统的人最宝贵的东西。因为有它所以,他才会有那些血族没有的味觉。
“确实,他说的我都知道,那么,不解释一下你所做的吗,故意让我误会的戏码,还真是演得好啊。”林夕现在就是一直带刺受伤的野兽,她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希路德。即使在她的心里,她知道希路德只是出于自己的立场和心情而已。
“夕,你太激动了,冷静一下比较好,而且,那个契约才刚刚完成,你最好还是,还是冷静一点吧。”希路德说完转身,将时间留给林夕。
而林夕这一冷静就是三个轮回的四季变换。
……
“对不起想到了点以前的事情。不过,那里我就不去了,把信给我就可以了,还有,希望你帮我联系一下希路德吧,谢谢。”林夕显得有点失魂,她抱歉了一句之后,又回到了人群,但是等姜朔再去找的时候,却早就没有了人影。
“看来已经见到了呢”阮老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姜朔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之后也离开了。
“是啊,已经见过了呢,不是吗,希路德?”
“恩,是啊。已经见到了。”
姜朔话落,窗帘后一个身穿西服的英俊男人出现。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面呢,她知道你来了吧。”
“大概吧。我也以为我会第一时间冲到她的面前的,就好像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不顾她是不是已经被放弃,执意的将她拉进血族一样。其实她可以有一个平静的人生。只是被血族内部必然会发生的改变波及了而已。然后,我和晨又同时被这个新鲜的人吸引,误以为这是爱情,然后固执霸道的像小孩想得到看中的玩具一样。只是,晨真的爱上了。”
“那你呢,你现在不也一样?”
“我?呵呵,说不上吧,只是执着成了习惯,眼睛已经离不开一个人,甚至连牵挂也是一种习惯。”
姜朔在希路德话说完之后停顿两秒,“那么,你不想要见她吗?”。
“谁知道,随便吧,我和她就是两条直线,而且她的心里从来没有爱情,杜晨救活了她的人生,可是那颗心还是不会装下任何人,即使有也不是爱情。所以,见面只能说随缘了,我们是注定相交的线段,但是究竟会延伸多久,又是怎样的交集,其实从来不在我们的预料。所以,你的女朋友好像有点吃醋了,赶紧解释去吧。”说完,不等姜朔反应,希路德已经消失。
……
信件林夕在另一天就从姜朔那里拿到了,但是林夕没有看,因为已经没有任何看的必要了。
此刻,林夕出现在一间小房子前,差不多午饭的时间,有人已经买了菜回来。那个满脸幸福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当然现在她的女儿是房间里另一个人,一个被领养的小女孩。天真无邪。
在林夕身后的方向是那个说了不出现的希路德。
“来了啊。”
“恩。”
“那么,我走了,再见。”
“恩。”
林夕离开,这次身后的人没有固执的挽留,一封信件借着风的力道飘到希路德的脚下。
封面写着‘林夕亲启’,希路德会意的打开,那里面却是一张白纸。
“呵呵,到最后,还是你们比较了解对方呢。”希路德转身,离开,他的方向和林夕叫做背道而驰。
他们知道,那只是执着,所以在真正爱上了才学会不强求,因为,林夕只是林夕,她的心里没有爱情。这只是一个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并不一定是谁会爱上谁,这样的结局,也许不够完美,但是平静的生活才是生活,从来没有谁会真的因为什么而活不下去,这就是现实,所以,至少,在现实里现实的活着。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