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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靖松看着满脸迫切慌乱的沈正天,二十几年来从来不曾忘记的过往的一幕幕迅速在脑海里翻腾,他的眼底渐渐积满了伤痕。
“清月的性格非常开朗,而且多才多艺,追求她的人很多,包括我。可惜她对她那个交往了好几年和她分在两地的爱人非常忠诚和坚定,据她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一辈子都不会分开。”贺靖松声音沙哑,看向沈正天的伤感目光里掺杂着些许愤怒。
“只是她绝口不提那个男人姓甚名谁,我只知道那个男人家在省城A市,而且颇有背景,只知道她在傻傻的等着那个男人为她冲破家庭的阻力,把她娶回家。她甚至还常常自信的笑着对我说,总有一天他会帮忙把她的工作也调到A市去,那样他们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了。”
沈正天轻轻的交握起双手,眉间的不安和紧张越来越重……
贺靖松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清月等来等去却等来那个男人要娶妻的消息,当然,娇妻不是她,而是和他门当户对的**。可清月不信他会变心,她不想就这样放弃他们的感情,她跑到A市去找他……在A市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几天后回来的清月大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清月变的寡言少语,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再后来她不知怎么知道了那男人喜得一对双胞胎的消息,终于彻底绝望。那段时间我始终陪着她,心疼着她受的伤害,我曾经问过她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想收拾他一顿给她报仇,可她却连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贺靖松看向窗外,眼中升起无限的深情,思绪似是完全沉浸在往事里,无法自拔……
“四年啊,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去陪她疗伤,给她温暖……我给了她我所能给的一切,终于感动了她,谁都不会知道她点头同意嫁给我的那一天,我有多高兴……后来我们有了若心,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她脸上也终于慢慢恢复了曾经的光彩,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多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永远那么快乐下去……”
“后来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沈正天低哑问道。
贺靖松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一声冷笑,“后来?后来那个男人又来找她,向她忏悔,求她原谅,说一切都是场误会……我知道清月依旧爱着他,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也知道清月不会轻易背叛我们的婚姻,毕竟我们已经有了女儿,而清月的选择也没让我失望,她拒绝了他,她哭着对我说,就算是对错过的那段感情再难舍,她也不会背叛我和女儿……”
贺靖松慢慢扭过头,看着沈正天,眼中已经满是清泪,“沈书记,可我怎么都想不到你竟会那么卑鄙的利用职权逼迫清月。你安排她去省里培训,你安排她出国学习,你利用一切机会缠着她重温你们曾经的感情,可我对这些一无所知,我竟真的以为是清月想用疯狂的工作斩断心里的旧情……直到有一天,清月哭着对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输的一败涂地,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个无时无刻不纠缠在我们世界里像鬼影一样甩不掉的男人,他叫沈正天……”
他哽咽的声音里满是懊悔,“那是我第一次和清月发脾气,我甚至打了她,因为我实在没法接受她的出——轨,是她亲口答应过我她会跟我和女儿在一起,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投入了你的怀抱。那一晚我把自己灌得烂醉,脑子却清醒的可怕,我后悔失手打了清月,我更知道我不能没有她,那一晚我放弃自尊的恳求她回到我身边,只要她把孩子打掉,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可谁知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打掉孩子,她说那是生命……”
说到这里,贺靖松已是满目通红,“是清月向我提出了离婚,她说她对不起我,她说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只要若心。我们走到这一步,我彻底心灰意冷,我们转天就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婚后我夜夜买醉,几次都喝到胃出血,我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和清月此后再也没联系过,但后来我听说她没去A市找你,而是独自在家养胎,她这样的行为更让我怒火万丈,她等于摆明了离婚纯粹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和我过下去,于是我没过多久就赌气的娶了家里介绍的一个女人,我要让她知道,我贺靖松不是没了她就活不了……怪只怪当年太年轻,火头上的我根本没给自己留个余地……”
“后来听说她生了孩子,我的心还是疼的厉害,我发誓再也不去打听她的一切……可是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传来了她的死讯,我当时都懵了,恨她归恨她,可当听说她死了的时候,我差点昏死过去……”
贺靖松的脸上满是痛苦,“听说她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严重到会自残,听说她几次自杀未遂,最后一次意图自杀是在医院里,结果死在了病房……这多可笑,清月她是那么坚强乐观的人,她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放弃生活,尤其她还有若心和刚出生的孩子牵绊着,她怎么可能自杀?我当时坚决不信,我报了警,要求调查她的死因,可我拿到的只是自杀死亡的报告,当时的我不过是政府办的科员,我没有能力呼风唤雨动用各种关系去挖地三尺查明那几个月里她身边发生的一切……而后听说你在从F市回A市的路上出了车祸,我觉得那是报应,我甚至恶毒的想过,该——死的人其实是你,如果不是你,清月她不会那么年轻就没了性命!再后来你就像没事人一样过的依旧逍遥,你知不知道我几次都想找你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可惜,可惜若心她外婆劝住了我,她说清月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不怪任何人,她还说,我不能冲动,不能置若心于不顾……”
积压了二十几年的痛苦、内疚、难舍和思念,齐齐的爆发出来,贺靖松已是掩面低泣……
沈正天双手撑住额头,面色苍白,一脸的痛苦,“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确该——死……可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先放弃清月,而后又拆散她的婚姻?我更不可能在她生产之后对她疏于照顾让她走上绝路……不,那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