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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碧云的泣声再次传来,“可我怕万一正天他再记起那个女人来……现在他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必须和恺恒好好谈一谈,坚决要让他们离婚!我一天也没法再忍这个慕若心了!”
“我不管以后的事,但现在这个丫头对正天身体恢复有利,我绝不容你胡闹!”沈寒升怒声喝道。
“爸……”
“住口!当初我那么坚定的维护你,想方设法让正天和慕清月断开让他守在你身边,你现在休想做出对正天不利的事来!”
沈寒升说完便恼怒的向门口走来,沈恺恒慌忙侧身躲到廊角的隔断处,眼看着沈寒升走远,他犹豫了片刻,推开了周碧云房间的门。
看着正伤心哭泣的周碧云,他心生几分不忍。
轻轻一声叹息,“妈,你怎么了?”
周碧云被吓了一跳,慌忙擦着眼泪,“我没事,只是担心你爸……”
沈恺恒坐到她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妈,告诉我实话,若心她妈和咱家是什么关系?”
他的这个问题让周碧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委屈的淌落,她靠在沈恺恒的肩头,抽泣着,叹息着。
“记不记得你刚把她领进门的时候,我让你在她和我之间做出选择?记不记得我提醒过你有朝一日恐怕你会后悔?可惜你铁了心要护着她……”
沈恺恒皱眉不语,耐心的等着她的继续。
“世界太小,你爸爸情——人的女儿,竟然被你娶回了家……我每天看着她那张和她妈几乎一样的脸,想着曾经她妈和你爸之间那些不堪的事,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周碧云掩面痛哭。
沈恺恒一震,“我爸的情——人?”
“没错,因为那个女人,你爸三番五次和我闹离婚,你爸甚至不惜和家里月兑离关系也要和她在一起!你爸甚至连你和缙熙都不要,就只要那个女人!”
“可结果呢,结果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爸还以为是他的骨肉,宝贝的不得了……他对你们兄弟不闻不问,却把别人的种看成心肝宝贝,你爸他当年简直就中了邪啊……”
周碧云痛苦的哭着。
“后来那个女人死了,死于产后忧郁的自杀,你爸就像疯了一样,连命都不要了,所以才会出了车祸……也算是老天开恩,你爸保住命后彻底的忘记了那些不堪的事,咱们家才有了这二十多年的和乐。谁知道五年前缙熙竟阴差阳错被那个女人的女儿害惨,而后你竟又不顾一切的把她娶回家……你爸再次陷入生死未卜的境地,缙熙也被你关起来肾病发作,小盈更是年轻轻的就没了命……今天咱家这一切不幸,恺恒,你自己想一想,到底是谁造成的?到底是谁啊?”
“妈,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心的妈妈,真的和我爸……”沈恺恒紧紧的抱住头,头痛欲裂……
他不由想起慕若心第一次见到米哈斯的老房子时满眼的惊诧,想起她提及她妈妈的画作时那费解的神情,想起沈正天自从遇见慕若心就一而再的失态失神……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想瞒着你。本以为你那么坚定的喜欢她,就算是孽缘也不想再为难你,可是你看看她把咱们家搅得……再这么下去,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恺恒,妈求你,和她离婚吧,我们可以给她一大笔钱,只要她离咱们远远的……”周碧云脆弱的摇着沈恺恒的手,“儿子,妈求你行不行?妈老了,妈再也没有二十年前的承受力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妈也倒下去……”
沈恺恒捂着疼的厉害的头,久久说不出话。
他一时还没法把自己父亲的情——人和自己妻子的母亲联系到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命运和他开的玩笑吗?
他不惜狠心抛开心爱的小盈只因不忍看她被缙熙报复而坚决娶她给她保护,他不惜惹怒爷爷和父母对立和兄弟反目也要坚定的维护她,可到头来,她竟然是害的母亲一生痛苦的父亲情——人的女儿?到头来,家里所有的不幸竟然都是当年埋下的孽缘苦果?
难怪,难怪失忆的父亲潜意识里竟然会对她那么钟爱……
听着周碧云悲戚的哭声,眼前浮现出慕若心那张清丽的容颜,沈恺恒左右挣扎,痛苦不已……
他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周碧云急急唤住他,“恺恒,你倒是回答我啊!”
沈恺恒扶着墙,努力站稳,默了许久才哑哑的说道,“原谅我,妈,我并不知道她母亲和我爸的事……”
“那……”周碧云的话还没说出口,沈恺恒沙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可是,妈,若心是无辜的,她同样不知道这一切。就算她知道,那都是你们这一代的恩怨,她又能做什么呢?”
周碧云大为震惊,“恺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也就是说,你明知道她妈破坏了咱们的家庭,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娶她的女儿?”
沈恺恒垂头不语,周碧云绝望的哭道,“真是我的好儿子!我曾经为你考虑不想把这些不堪的事告诉你影响你,可你竟是这样的态度……你爸爸已经负了我,我怎么能让那个女人的女儿做我们沈家的女主人!这是我的家,是我的家!我怎么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妈,你让我静一静吧,我求你了。”沈恺恒的声音几乎沉重的辨不出音节。
他无力再听周碧云凄楚的哭诉,猛的拉开门,快步向外走去。
路过沈正天的病房,他顿了顿脚步,却没有推门……
跳上车子,他深吸一口气,疯狂的驶出了医院。
熙攘的车流里他一路狂飙,车子漫无目的的沿着城市的环线一圈圈咆哮……
直到汽油全部耗尽,他才冲进了一家会所,锁紧包间,一杯杯的灌着烈酒。
头沉了便歪倒睡去,醒后又一杯接一杯的饮。他实在压抑的太久,实在无处发——泄,酒精彻底麻醉了他的大脑,眼前再也没有母亲哀伤哭泣的悲容,再也没有满身插着管子始终昏迷的父亲,再也没有温妤盈甜甜可爱的笑脸,再也没有沈缙熙愤怒仇恨的目光……
“慕若心,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扬起手中的酒杯将酒液直直的迎头浇下,冰冷的酒水呛得他拼命的咳,抬起手胡乱的拂着眼角,竟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