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傲天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黑暗中那充满懊恼的大眼睛,心情莫名的有些开怀,全然不顾门外的追问声,施施然走到桌边落座,倒了一杯水,慢慢啜饮着。水柔看着那道慵懒的身影,不知他是自信自己不会出卖他们,还是自信手下的匕首比她的声音更快,应该倾向于后者吧?这霸气的男人此时居然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欢愉。
阿生看着主子的动作也有片刻的惊诧,就这瞬间的呆愣,身边响起一道好听带着困倦的声线:“是杜先生吗?我已经睡下了,麻烦你跑一趟,告诉太子,在这东宫还不能让我安稳睡觉的话,他趁早将我丢出宫,免得连累了我!”说完,还打了一声呵欠,接着是一阵翻身的声音。
门外半晌没有听到水柔回话的人,正打算推门而进,恰好听到这席话,搭在门上的手僵住了,原本笑呵呵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古怪的扭曲了两下,才忍下心头的笑意,而他身侧的宫女则早就吓白了脸色,居然有人敢如此和太子殿下说话吗?
不理会宫女的紧张,杜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一本正经的回道:“臣定当将姑娘的话一字不漏转告太子,时间不早,还请姑娘安寝。”
说罢就打算带人离开,不想此时门却打开了,一张苦恼的小脸在明灭的烛火中闪现,“那个……帮我把烛台点上。”水柔一袭白衣,嘟着小嘴,手拿那盏银烛台出现在门边。
杜先生回身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满脸困倦的女子,门内飘来的淡淡血腥味儿,让他暗蹙眉头,这轻淡若无的味道若非他沁婬医道数载是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的。身旁的宫女已经快速将水柔手中的烛台点亮,水柔满意的点点头,打算关门而去,杜不悔此时却伸手隔住了门扉:“姑娘既然已经熄灯,此时为何又要点燃呢?”
水柔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低头忿忿的嘀咕道:“你以为我想啊!”说完抬头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宫女说道:“帮我再准备一套衣物,还有沐浴用的水,放到外间即可。”
女子刚想说,姑娘不是才沐浴过吗?可看水柔一脸红晕,又听得杜不悔的询问,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扯住杜不悔的衣袖,躬身回道:“奴婢马上去准备,姑娘稍待!”
门“砰”的一声在杜不悔的面前关上,不等他再去拍门,宫女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杜不悔常年带笑的脸也难得的尴尬了一回,不自然的嘿嘿干笑两声,转身带着人逃也似的走了,一道声音一路回荡在耳边“姑娘月事来了,怕是污了衣衫。”
看着常年温雅的中年人难得的落荒而逃,伺候在门外的小宫女也俏皮的嘟起红唇,转身去帮水柔准备东西。
站在水柔床边还保持握着匕首直刺姿势的阿生到此时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让她从自己的刀下不慌不忙的走到门边。烛火掩映,八叶漆彩雕花的屏风后闪过一道纤细的身影,水柔明秀的笑脸出现在那头,温润的眸中含着一抹俏皮:“如何?不然那只老狐狸定然会给你们来个去而复返。”
正在懊恼自己心软的阿生首先看到那个手持烛台,转过屏风,笑靥如花的女子,松开手中匕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死命的盯了一会儿,结结巴巴道:“王……王妃……?”
他的声音让背对水柔,慵懒惬意的风傲天背脊一僵,端起的茶杯凝在唇边,半晌,才慢慢回头去看那唯一的光亮处,噙着一抹浅笑,落落大方的女子——自己追寻千里的人儿。
是谁说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生此时笑的嘴都要裂到耳朵后去了,误打误撞进的屋子里居然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风傲天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她真的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不敢动,不愿动,只怕一动又是那镜中花,水中月。
水柔奇怪的看着突然像被点了穴道的两人,一个高深莫测,神思不属,一个笑的像个呆瓜,莫非自己的脸上突然长出了喇叭花?还是自己刚刚救了他们的行为让他们感激到无以复加?仔细看了风傲天一眼,水柔两道细长的眉挑了起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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