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水柔静静的坐在宽阔的马车里细细打量着,车里装饰豪华,四角各悬一颗夜明珠,两张软榻上铺着白虎皮毯,中间一张小几,茶水渐沸,几盘果子点心在一旁,软榻头部还设有一个小书柜,另外的软榻前设了个小梳妆台,上面各色胭脂水粉俱全,此时那妖孽斜靠在塌上,手持一卷书,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起,意态慵懒。
几次欲张口问此行的目的,心中却总是犹豫不决,一股慌乱不知所措终日萦绕心头,似乎那目的地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她提不起半丝勇气,只好每日将自己当成鸵鸟,只要将头埋进沙堆就能对外面无知无感。
马车快而平稳的行驶着,水柔偶尔也会和独孤绝一起乘马跑上一会,外面雪花飘飞,不时的有调皮的雪花顺着她乌黑的发打转,虽然有白狐大氅,但独孤绝也不许她在外面呆得时间过久,怕她染上风寒,惹得水柔一阵抱怨。
虽然水柔是出了名的不识路,却随着离开墨玉宫越来越远,她的心头也变得沉甸甸的。偶尔抬头会不经意捕捉到独孤绝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绝望。水柔总会用无声的言语问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然而每次他总是匆匆变换了神情,掉转了头颅,顾左右而言他。这让水柔一阵叹息,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些他不愿说的,她又何必执意要问。
这日傍晚,看着外面渐渐飞舞得越发繁密的雪花,马车寻了一家城郊的客栈停了下来。独孤绝小心翼翼的牵着水柔的手从车中下来,顺便将风帽戴到她的头上,掩住她脸上贪玩的渴望,抬眼看了一眼有着一段距离的客栈大堂,二话不说将水柔抱起,大步流星的奔了过去。
当水柔对着满桌饭菜第三次发出幽幽的叹息时,独孤绝终于挑起眉峰,满脸不悦的问道:“就那么想出去玩雪?”
听到他终于肯开口询问自己,水柔慌不迭的猛点头,一脸的希翼,“是啊,你瞧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像一群精灵在起舞,多美啊!而且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要是能玩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就瞪着水蒙蒙的大眼一瞬不瞬得望着独孤绝。
被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独孤绝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依然如扯絮般飘飞的大雪沉吟半晌,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热切的表情,闭了闭眼,终于哑着声音道:“先吃好饭,允你玩一刻钟。但是要穿暖和些!”
得到允许,水柔只差起身欢呼了,只有天知道,从开始飘雪她就一直眼馋着,可从那事出了之后,她也知道她的身体看似无恙,其实脆弱的很,是以她也只是磨磨独孤绝,从没有真的任性的捣蛋执意要出门。
只是此刻得到允许她快速的扒着碗里的饭菜,恨不得立时就冲到那片洁净雪白的世界,自由的翩飞。独孤绝看着她从心底涌起的笑意,闪烁的桃花眼中充满宠溺。
一眼瞥过站在身旁的几个侍女,水柔停顿了下:“你们先下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伺候,一会陪我出去玩耍!”几人有些错愕的看着水柔,又将视线转向一旁淡漠无语的男子,得到他微不可见的点头示意,几人迅速行礼下去用饭……
虽然心是跳跃火热的,可水柔也知道外面风大雪大,她可不愿那群侍女在这寒冷的天空着肚子,只为自己一时的贪玩,心中想着,她也慢慢放缓了吃饭的速度,眼神时不时飘向那群侍女的方向,倒是惹得独孤绝好一阵稀奇……
雪地中几个身影忙忙碌碌得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客栈的场院。独孤绝静静的站在一旁廊檐下,眯起幽深的眼眸深深得凝视着那个欢快的身影。心口空荡得感觉逐渐消失,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充盈。而伴随那感觉而来的是不容忽视的苦涩痛楚,失落许久的心在逐渐显现的同时就如被人紧紧攥住,而那攥住心脏的大手充满细碎银针,伴着每一次呼吸,而更加刺痛……
缓缓的抬起手腕,将手掌覆到心脏的位置——那里充满了世间所有懊悔,痛悟的情感。站在独孤绝身后的雪燕,眼瞅着宫主苍白如雪的俊颜,不由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宫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
独孤绝冷哼一声止住她的话头,沉默片刻言道:“本宫已经许久不曾感觉到心脏跳动了……”那一声喟叹饱含了历经沧桑的无奈与沉重。雪燕抿了抿嘴唇,终于什么都不说的又退回一步,抬起的眼眸也追逐在那抹欢畅的身影上……她——会是宫主命定的贵人吗?
几乎是在同时,这静默不语的主仆都看到水柔不经意蹙起的眉头,心头都是一跳。,独孤绝纵身飞向那抹灵动的白色身影,一把将水柔搂入怀里,“玩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下了!”宠溺的话语柔柔的包围了水柔,抬眸似不经意的扫过几个婢女,又垂下眸子紧紧了怀中的小人的大氅,那几个人接收到他凌厉的警告,纷纷告退,水柔扬声想拦到底还是迟了,几个人都急速散开,远远躲了开去,水柔不由嘟起了嘴:“都是你,把她们全吓跑了,我还没有玩够呢!”
“原本说好一刻钟的,早就超出时间了,真是个贪心的小妮子!”独孤绝浅笑着揉揉她柔顺的长发,牵起她的手就要向客栈里走。
“下次能如此尽兴的玩耍还不知要到何时呢?”水柔自然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得不适,并没有强求,只是落寞的呢喃了一句,却让牵着他柔荑的男子瞬时僵了一子。
“我一定会找到彻底治愈你的药材!”仿若宣誓般的低沉男声传来,让水柔不由的愣怔了一下,看着他写满信念的沉郁俊颜,水柔忽得扯出一抹慧黠的笑容——她只想这个救了自己,细心照顾自己的男子脸上敛去悲伤,因为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心疼……
“独孤绝!”水柔第一次正式的叫他的名字,让独孤绝不由一愣,扭头看着她含笑的容颜:“你坏了姑娘我的好兴致,要罚的!”说着水柔挣开他的手腕,迅速跑到不远处,蹲身团起一个雪球,望着他呆愣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睛,一抹坏笑明晃晃得挂上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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