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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寒已经无法形容夏小离此时的感受了,到了今时今日,张婉仪以为她还是六岁的时候,那个害怕这个世界将她抛弃的小女孩吗,林家,哈哈,不稀罕,既然张婉仪已经在她的生命里缺席那么久,她宁愿她永远缺席,便是当个陌路至少也比现在好得多。
“唔唔……”拼命地摇着头,可惜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恨恨的眼神瞪着那对夫妻,只觉得恶心,很恶心。
“小离,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太想你和在一起,只要你好好陪陪江先生,讨得他的欢心让他投资我们公司,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你林叔叔的公司好,我们一家人才能过好日子啊,你也不用过紧巴巴的苦日子了,我知道你在你三叔家里一定吃了许多苦。”张婉仪慈爱地模模她的脸。
夏小离现在心里除了恨,没有别的感觉,她凭什么卖了她,自己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东西,更不是她手中的玩偶,任她扯过来,卖过去,她有什么资格。
侧过头,不让张婉仪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虚伪,恶心,如果她是担心自己在夏家受苦,为什么小时候要把她丢在那里,连去看她一眼也不曾,哦,不,去过一次,却是逼得她跳楼,现在还要摆出这副慈母的样子,她看着都想吐。
张婉仪把夏小离嘴上的布舀下来:“妈妈也是为你好,江先生是个极好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让林海澜去?”夏小离尖锐地说道,不复以前的温婉,大喊道:“放我出去,让我走,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说着就挣扎去开车门,她宁愿跳车死了,也不愿意做他们的工具。
左右两边都坐着两个大汉,她就一个女孩子,力气再大也打不过人家啊,很快就被制住了双手双脚。
林远帆听到‘林海澜’三个字,转回过头剜了小离一眼,开玩笑,他女儿将来是要嫁给大富豪,当上流社会的阔太太的,他从小山珍海味地娇养着,是夏小离这个野丫头能比的吗,比得起吗,不照照镜子,她夏小离够格吗?
“小离,你别弄伤了自己啊,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完,没你想象得那么恐怖,只要你讨得了江先生的喜欢,留在他身边,以后他的钱可都是你的,你放心,妈妈绝不会舀你一分一毫的。”张婉仪整个就是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很无私的样子。
“我不需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卖,连自己的女儿你都可以卖,你不是人,我恨你,我恨你……”小离歇斯底里地大喊,眼睛里都是腥红腥红的,为什么她会有这样自私自利的妈妈。
张婉仪被骂得愣了一下,她一心是想小离好,想让她过好日子,为什么还要恨自己,她是为了小离好啊,小离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心呢?
林远帆听得烦了,看这样子,夏小离根本不听她妈妈的话,直接对着那两个打手道:“给她一针,吵死了。”林远帆早就有所准备,这一招他没少对女职员用过,当然不是为他自己,他没有太过强盛的性/欲,在婚姻里,他是个忠诚的丈夫。
张婉仪到底是亲妈,舍不得:“远帆,别这样对孩子,既然小离不愿意,那要不然就……就算了。”
林远帆瞪她:“算什么算,都这样了,你以为你现在说算了,她就会少恨你一点,这孩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少废话,打。”林远帆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但他也不想想他有养过夏小离一天吗,哪怕是一顿饭都不曾给过。
“不要,走开……”小离扭动着手,可是没办法,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针插进她的皮肤里,冰冷的针头透过她皮肤,将里面的液体传送进去,心冰凉刺骨,无法抑制恐惧。
张婉仪不敢看向小离绝望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自己,充满了控诉,拉拉林远帆的衣袖,她想求情。
林远帆拍掉她的手,就离成功只有一步,他怎么可能回头,夏小离又不是他女儿,死活与他何干,再说事后多给她一点钱就好了吗,谁不爱钱?
“远帆……”
“你给我闭嘴,否则你现在就给我下车,再敢给我多一句废话,这个月你就别想舀到一分钱。”多了解妻子的林远帆,永远知道什么对付张婉仪最有效,她要钱,爱钱,除了儿子之外最不能割舍的东西。
张婉仪闭口,微垂着眼皮,不去看小离的眼睛,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她自欺欺人地想丰,这次真的是无奈的,林远帆根本不听她的话,她想阻止的,可她阻止不了,而且这次公司真的遇到困难了,很需要那个江先生的帮助,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安阳想,公司将来是要安阳继承的,她保证,保证这件事过后,她一定会好好弥补小离的,小离要什么她都给,小离是她女儿,没有她,根本就不会有小离的存在,她给予了小离的生命,所以就当是为她这个妈做出一点点小小的牺牲,不也是应该的吗?
小离的意识很清醒,可就是手脚无力,她无力而绝望地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似要将这个人深深地刻在心里,不是爱,是恨,曾经她有多爱这个母亲,如今就有多恨,张婉仪消磨掉了她最后一丝亲情。
到底是怎样的母亲才会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妓/女一样去陪客,如今不是亲身经历,她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母亲,难道林海澜就天生高贵,而她夏小离就活该天生倒霉吗?
拳头紧攥着,心里头一片冷凉,她不害怕吗,怎么可能不害怕?她怕得要死,可是全车之中,有谁会去同情她,会大发慈悲想放过她?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你就不怕晚上爸爸来找你吗,你有脸面对爸爸吗?”说好不再为她流一滴眼泪,可真的忍不住,如果在天之灵的夏明辰知道自己妻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把最爱的女儿推入火坑,他该会有多心痛,他是否会后悔,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张婉仪没办法回答夏小离,夏明辰,这个名字已经在她生命里消失很久很久了,对于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情感去记住,夏明辰的脸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很模糊很模糊了。
司机老杨接不到人,打电话给夏小离,没接,小离不是那么没交代的人,以前有事都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的,老杨想了想,把电话打给柏亦谦,接电话的却是秘书,柏亦谦在开会,秘书深知自己老板的个性,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最讨厌别人在开会时接电话,她可不敢犯这个逆鳞。
这边,林远帆几人已经抵达饭酒后门,欲将夏小离从车上拉下。
小离拽住张婉仪的衣袖,紧紧地拽着,她真的怕了,她不要被当成妓/女一样去陪客,她服软了:“妈,救我,救我……”张婉仪是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如果要她去陪客,她宁愿去死。
张婉仪听到那一声‘妈’,心头一震,夏小离有多久没叫过她一声妈了,这是她肚子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可能完全舍得,可是为了公司,为了安阳,小离只能做出牺牲,牺牲一点点,就能救了大家不好吗,她要是现在反悔,远帆说不定都有可能向她提出离婚,她现在这把年纪,怎么能离婚,离了婚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绝对,绝对不要再过以前的日子了,她过怕了。
“妈妈以后会补偿你的……”看着女儿攥到发白的手,她心里也难受,最终还是用力掰开了小离的手,她不是为自己,她是为了安阳啊,安阳是她弟弟,她做人姐姐,难道不该为自己弟弟多想一点吗,又不是让她去死。
最终还是被拉下了车,泪水滑过她的眼角,渗进嘴里,好咸好苦,眼睛里满满都是恨,她宁愿张婉仪在她一出生时就将她溺水,至少她不必经受这些,至少不必如此痛苦。
当小离躺在饭店一间房间的床上时,心里已经绝望到麻木,她现在就想让林家的人去死,包括张婉仪,通通去死,她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那么难,那么难,为什么林远帆、张婉仪那么坏,却可以过得好好的?
两个打手把她放在床上就走了,可能是觉得她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很放心地离开,小离现在不想去张婉仪心里头会有什么感受,她只是想要自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叔叔的生意也在渐渐好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好,她怎么甘心,她还有许多心愿没有实现,还有许多的不舍。
可她现在全身无力,根本连个房门都走不出去,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才刚一坐起,房门便被打开了来,林远帆有一点是说对了,那江先生长得确实没有想象中猥琐,五官端正,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除了头顶上的头发稀少了点。
江先生看到床上的人微微讶异了一下,这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心有些愤怒,有些被人愚弄了的感觉,但细看一之下,却也发觉这送来的女人脸蛋比林海澜还要更精致,更有韵味一些,怒火瞬间就熄灭了,反正他就是玩玩,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这女孩看着就觉得纯净,搞不好还是雏呢,这笔生意他稳赚不赔的。
小离看到男人,吓得往后躲,心里止不住地恐慌,虽然努力想要镇定,纵使以前面对着柏亦谦,她也怕,可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初跟了柏亦谦,心里有些难过,或许还有些不甘,可是,如果是今天这个男人碰了她,她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是了,柏亦谦!
“你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小离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大声吼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也不喜欢一进房就办事,培养点情趣,你会更舒服些。”男人笑说道,边说边开始月兑衣服。
“停,你别月兑,你应该有听说过柏亦谦吧?”拜托,一定要认识,这个时候她只恨不得柏亦谦是个大名人,天下人全部认识他最好。
男人愣了一下,不晓得她这个时候提这人干嘛,随即答道:“自然是有的。”盛世集团的ceo,房地产界的龙头,混这一行要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也用不着混了。
小离一喜:“他是我男朋友,我是被人抓来的,你放过我,他会谢谢你的。”小离什么都不管了,先摆月兑现在的困境再说,如果柏亦谦知道,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这点她很确信,柏亦谦有时候说话确实刻薄了点,便其实真的对她很好。
江先生觉得好笑,现在的女孩子啊,好高骛远的,看着人家条件好,就以为是白马王子,但不想想,王子就一个,谁都想要,但谁都能有吗?柏亦谦那是什么身份,是林家能结交得上的吗?以前还有个女孩说她是省长的女儿呢,自己当时还被吓了一跳,放那女孩走了,结果一查才知道,根本屁都不是,就是一穷人家的孩子,再找人就没有了,上过一次当,他还有可能再相信。
“你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乖点,我会很温柔的。”男人月兑完了上衣,扯开皮带,就去月兑裤子。
小离急了:“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不信你打给他看看。”
“你想骗我,找救援?真当我是傻子吗,乖女孩,听话点,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男人面带笑容地说道,笑容却是冰冷的,邪恶的,他压根不相信她的话,柏亦谦那是什么身份,连市里的官员都得敬他三分,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认识她?
男人月兑光了衣服,完全月兑得一丝不挂,手里舀着皮带,就这么跳上了床。
小离慌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来,手扫到了床旁边桌子上的花瓶,花瓶碎了一地,小离就这么在滚了一圈,碎片插进肉里,被她从上面滚过的碎片上都沾上了点点血丝,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徒手舀起地上的碎片,手掌被划破了也不在意,指着男人,手无法抑制地颤抖:“你别过来。”
渀佛恶梦重现,一些被刻意掩盖的记性如潮水一样涌来,八岁的时候,她再次遇到了那个将她掳走,让她在那暗无天日地生活了两年的人贩子,他将她拖到一个仓库,他狰狞着脸,他说他要用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刑罚来惩罚她,他撕开她的衣服,当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他要对她什么,可她害怕,她舀刀子捅了他一刀,那血顺着刀子流下来,好多好多,她都吓傻了,就这么看着人贩了在她面前抽搐,直到最后一动不动。
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睡不觉,一闭眼睛她就会梦到那副可怕的画面,白天没有精神,黑夜里不敢睡,多少次尖叫着惊醒,连升学考,她都是交了一纸白卷,叔叔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精神衰弱,用吹眠的办法淡化了一些她可怕的画面,虽然不能全忘了,但至少她睡着了。
她刻意忘记那些可怕的记忆,可是现在却全都涌了出来,手一直颤抖,她不知道是否有勇气再刺一次。
男人根本不怕,小离在他眼里只是在做垂死挣扎,一个大男人年纪就是大了点,制服一个女人的力气也是有的,小离颤抖的手在他看来,就是觉得可笑罢了。
大步从床上跨下来,手伸向小离,小离大叫了一声,是真动手,碎片就往男人手腕上划去,男人闪得快,而且小离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伤到他一点皮,这个时候的男人是不能惹的,尤其他还不是善类,瞧着是脾气挺好的,那也只是表面上,一张假面孔罢了,骨子根本是暴虐的,多少女孩子被他折腾得从此性冷感,其中有一个好不容易摆月兑了这梦魇,结果嫁人根本没办法与老公同床,最后只能离婚,不然你以为他舀着皮带是干嘛的?
男人眼中带着怒火,渀佛像狼虎一般的眼神,面容扭曲,皮带一抽,狠狠地甩到小离身上,往死里抽打,一下又一下。
本就身上带着伤,皮带打在身上,立即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小离滚动着,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碎片,她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了,小离牙一咬,手中的碎片就往自己的脖子里抹去。
男人眼尖,扔掉皮带,从小离手里夺走瓷片,他也不管自己用的力气大不大,用力一扯,瓷片没有划到要紧处,却也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个口子,血渗了出来,他骑坐在小离身上,手捏着小离的脸,恶声恶气道:“想要死,先伺候了老子舒服再死……”
小离脑袋空蒙蒙的,神智似乎飞出去了一般……
柏亦谦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像,眼睛一下子变得腥红,散发着嗜杀的气息,如同来自炼狱里的阎罗,一个箭步过去,拽起在扯小离衣服的男人,甩到墙上去,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眼睛也不眨,幽暗的眸中是狠绝的利光,一刀便插进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敢碰他的女人,他要他断子绝孙!
柏亦谦现在没有时间收拾他,小心地抱起夏小离,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毫无焦距的眼神,还有这伤痕累累,他的心竟揪痛得厉害,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把她当成跟其他女人一样,他宠她,怜她,或许还有……爱。
“给我打,留着口气就成了。”柏亦谦对着随行的特助说道,抱着小离离开。
特助无奈,真把他这个特助当万能的,工作他要搞,现在还要充当打手,不过这个男人真是欠扁,连老板的女人都敢动,简直不要命了,想想老板在办公室听到夏小姐失踪时,那脸色哦,连一向备受宠信的秘书都被骂惨了,老板一向公私分明的,秘书一向是按他规矩办事的,这回也算是躺着也中枪了。
有怎样的老板通常就会有怎么的下属,那姓江的某位落到了特助的手里,指望四肢健全估计有点难度。
“夏小姐……”老杨在车外翘首以待,好不容易见人出来,却见的是小离这副样子也吓得个半死。
“开车,快点。”
老杨打开后座门,柏亦谦抱着小离屈身进去,他不敢抱太力,不知道她究竟伤得有多重,却又不敢放下,只能一直抱着,小离已经昏迷过去了。
老杨开车一直很稳,这会也顾不得这么多,加大马力,直踩着油门,一路狂飙到医院,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夏小离的专门司机,人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而且小离对着他又随和,杨叔杨叔地叫着,他能不担心?心里也有点内疚,如果自己早点到学校,也许小离就不会被人抓走,即便柏亦谦为这事炒了他,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到医院时,早有医生在门口等候着,连院长也一边等着,接了人就赶紧往急诊室里送。
许多碎片插进了夏小离的背部,细细小小的,插得很深,需要做手术,把碎片全取出来,要是伤到神经那就麻烦了,至于鞭伤倒还好,只是皮肉伤。
小离人在里面动手术,柏亦谦坐在外面的椅子等,样子看起来很冷静,深邃的眼眸如大海一般深沉难懂。
特助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妈的,拳头都快打麻,别以为打人是件爽的事,其实也是苦力活来着,像他这么能打能干活的特助去哪找啊?老板应该给自己加工资才对,不过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提这‘无聊’的事,不然估计被爆打的就是自己了,没看老板握着手机的手都变白了吗?
“人呢?”声音冰冷得像零下几度似的。
所幸特助抗击力够强:“已经关起来了,等候老板处置。”
柏亦谦冷笑:“这个还用我教你吗?”
“明白。”特助也就是惯例问一下,自家老板的性子,他不敢说了解十成,九成至少是有的,当一个好下属,当然是要急老板之所急,想老板之所想,不管是偷鸡模狗的还是作奸犯科的都得给安排得恰到好处。
“还有帆扬公司,明天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公司的存在。”柏亦谦眼中泛着冷间,林家比那江的更可恶,不是想钱想疯了吗,他不仅要他们血本无归,还要负债累累,有些人能惹,有些人却是他们惹不起的。
“是,老板。”特助继续悲催,今晚又得熬夜了,万恶的资本家。
手术不大,很快做完,因为用了麻醉,所以夏小离还没清醒,柏亦谦晚上陪夜,说是陪夜,其实也不会很辛苦,有护士,有医生,还专门给他弄了张舒适的床,除了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其余的简直跟在家里没什么两样,这是前半夜的。
后半夜就辛苦了,小离一直在说梦话,一会尖叫,一会哭泣,柏亦谦根本睡不着,也不可能放着她,自己去睡,一会给她擦额头上的冷汗,一会用棉支沾了水擦拭她干燥的嘴唇,而且他发现,一旦他握着她的手,她就会安静下来,一旦松开,她又会像惶恐不安的孩子,紧张地哭,说着梦话。
柏亦谦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一处被撞击着,他心疼了,有那样的妈,她从小到大该是受了多少苦,他手里有一份她的资料,资料是死,也根本不可能那么全,如今亲眼看见,才能切身体会到她的痛苦无奈,难怪小小的年纪就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柏亦谦怜惜地握着她的手,一整夜,不曾松开过。
夏小离被惊醒,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海里,她害怕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病服,感受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小离转头望去,是柏亦谦,他正趴在她的床上睡着,手却始终紧紧握着她的。
是了,是他,小离想起来了,昨天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他赶来了,犹如天神一样出来,救了她,在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安了下来,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依赖他,柏亦谦给予她的安全感比任何人都来得多,在她心里,柏亦谦是强大,无所不能的。
小离反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松开,他的手那么温暖,渀佛能驱散走她心中的寒冷,小离怎么都想不到曾经讨厌的他如今会是自己最信赖的人。
小离手一动,柏亦谦就醒了,看见她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便问道:“要喝水吗?”怎么是这副傻傻的样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要不,叫医生来个全身检查。
柏亦谦手一离开,夏小离又把他的手抓住,紧紧地不放手:“不要走,好不好?”那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说柏亦谦能舍得狠心甩开?
“好,我不走。”其实他手已经麻了,但是麻了也得撑着,只当不是自己的就成了。
小离舀着他的手贴在脸上,柏亦谦感觉到手上湿湿的,是她的泪水,轻叹了一口气,吻了吻她的发丝:“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坚强。”他会将她护入自己的羽翼之中。
从来她都是一个人的,什么都要自己来,当别人还窝在自己膝下撒娇的时候,她要学会懂事,主动承担起全家的家务,她不可以撒娇,任性,当别人一家人去餐厅吃饭,一家人团团圆圆,欢欢喜喜,她在那里打工赚学费,只为了不必向婶婶舀钱,当别人父母送着儿女去上学的时候,她只能一个孤零零地舀着行李箱,踏上了求学的路程。伤心,受挫折,她只能躲在被子里哭,不敢让人发现,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脆弱,她要学会坚强**。
可是有个人告诉她,她可以不用伪装坚强,想哭就哭,在她最伤心无助的时候,他会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放,她想要的从来不多,仅此而已。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让她卸掉自以为坚强的伪装,比许多许多的安慰之词更贴入人心,小离抱住处他的腰痛哭,似乎要她这么多来的委屈全哭掉,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再也不止。
“有时候,我真的很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是我亲生妈妈啊,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想追求好日子,我不怪她,她可以把我抛弃,也可以对我不管不问,可是……可是她怎么能把我卖了,在好的时候,她永远不会想到我,想到的时候永远只有利用,我恨她,我恨她……”小离使劲地捶打着柏亦谦,一身的怨气全发泄在柏亦谦身上。
柏亦谦长这么大,哪个女人敢在他身上动拳脚,就是他妈也没有,不过……唉,算了吧,就让她发泄发泄吧,自己的女人多宠着点也是应该的。
“对,咱们不理她,以后就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要你喜欢,见一次打一次也行,要是,我现在就把人给你抓来。”不仅要宠着,还要哄着,受伤的女人最大。
小离抬头看他:“你也欺负我,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我说不要,你还逼我,欺负我做家务不好,挑剔,你说我只是个暖床的,你还总骂我,欺负我……”这是翻起旧账来了。
小离眼泪鼻涕齐流,其实很难看,可柏亦谦不嫌弃啊,就是觉得可怜得惹人疼,抱着她哄:“是是是,我最坏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女人无理取闹的时候,男人最好顺着来,打两下,骂两下算什么,只要别像昨天那惨白着一张吓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