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仪被丢出柏家,心中本就气愤难平,回到家里小侄子还嚷着要她带他去买冰淇淋,买买买,她哪有钱买那种东西,有点钱她自己难道不会藏着,小侄子拉着她硬要往外扯,张婉仪一时生气就推开他,也是张婉仪倒霉,这一推竟将小侄子推得撞到桌子上,肿出好大一个包,还被孩子他妈看见了。
“我们好心收留你,不是让你来欺负、虐待孩子,你到底是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狠心,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女儿不是如今发达了吗,去投靠你女儿去。”张正宇媳妇肖妙桦早就看这个大姑姐不顺眼,都嫁人了还赖在娘家算是个啥意思,白吃白住的,还好吃懒做,就没见她去寻份工作之类的贴补一下家计,自己辛辛苦苦累个要死要活回来还伺候她,是个人都忍不下去,居然还打她的宝贝儿子,瞧这肿得呀,看得她的心都疼起来了,张婉仪这尊大佛她这里庙小,供不起。
“有多大点事,不是碰着了一点点吗,小孩子哪个不是磕磕碰碰长着,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越是矜贵的孩子越是难养活。”张婉仪就觉得弟媳妇纯粹是没事找事,不就推了下能怎么样。
肖妙桦是当人家妈的,孩子这样被人咒,她还能好得了:“你打孩子还有理了,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这些日子你也住够了吧,你女儿不是嫁了个有钱人吗,你继女不是很能干吗,你去找她们去。”
“你知道我的女儿能干,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现在是落难了,以后我还是会发达,你现在赶我走,到时候可别指望我还能提携你们。”当初要不是她嫁给了林远帆,正宇到现在依然是个穷司机,他们家好的那些年,弟弟一家没少受她恩惠,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肖妙桦冷笑:“得了吧,我们还指望你发达,就算你发达了,我们家也不沾你半点便宜,你现在就给我走。”难道还留着她虐待自己的儿子吗,肖妙桦抱着孩子,看着孩子头上的伤就心疼,他们夫妻平时不在家,也不知道张婉仪是怎么欺负的孩子,今天是叫她撞见,以往呢?
“哼,这个家是不是我弟弟的,我凭什么不能住?这个是姓张的,关你姓肖的什么事,要做也该是你走才对。”她从小是在这个家长大的,肖妙桦才是外姓人,要她走,真是开玩笑。
两个女人吵闹间,张正宇回来了,肖妙桦还没说话,张婉仪倒是先告状了:“阿宇,你瞧瞧你媳妇,她居然要赶我走,你好好说说她,一点不分尊卑大小。”
肖妙桦冷冷地看着她,真觉得这个大姑姐有点拎不清,到底谁是外人,她跟正宇是夫妻,从嫁进张家起,她就是张家的人,而张婉仪却早已是别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地位能是一样的吗?她就不信张正宇还会偏着他姐。
肖妙桦直接去房里,把属于张婉仪的东西一件不落地收捨成一堆丢到门外去。
“你居然敢丢我的东西……”张婉仪哇哇叫了几声,追出门口,手忙脚乱地捡衣服。
“阿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张正宇想出去帮忙,这个人毕竟是他姐姐。
肖妙桦拉住他的手:“你同情她,谁来同情我们,她在这里白吃白住,花钱还大手大脚的,我们怎么养得起她,还有,你看你儿子,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是怎么虐待孩子,我怎么放心再让她留在家里,张正宇,我告诉你,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要老婆孩子还是姐姐,你自己选择吧。”说罢,肖妙桦放下他的手,抱着孩子转身回房去。
这绝不是同等份量的选择,张正宇根本不需要过多的犹豫,本来他就觉得他姐在这边住不方便,又不是没地方去,干嘛非得在这里,他赚钱养家也不容易,哪有连姐姐也要一起养的,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事,他对姐姐已经够好了。
张正宇轻叹了一口气,关上门,张婉仪听到关门声,才猛然抬起头来,门却早已经紧紧地合上了,马上冲过去拍打着门:“开门,这也是我的家,凭什么把我赶出来,你是我弟弟啊,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的话,爸妈在天上要看到你这样对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张婉仪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姐,不是做弟弟不顾你,而是,我也很为难,你不能让我为了你妻离子散吧,林海澜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去投靠她吧,怎么都比我们这间小屋好。”隔着房门,张正宇说道,说完就回房了,任凭他姐怎么喊,就是当作没听见,他相信他姐是饿不死,冻不死的。
张婉仪的叫嚷声惊扰四邻,大家纷纷探出头来,看发现了什么事,谁不爱看热闹。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吵架啊?”张婉仪凶神恶煞地冲人瞪了一眼,拎起行李,气势汹汹地走了,她就不信天下之大,还能没地方能容得下她,再不济,她还有个林海澜吗,海澜那么孝顺,那么乖,肯定不会丢下她。
张婉仪信心十足地往火车站,她当然想坐飞机,可惜没那个资本,就剩那么点钱,得省着点花。
张婉仪辗转才联系到林海澜,林海澜一接到她电话直想把电话扔了,要她做的事没点做得成了,找麻烦倒是挺会的,爸爸什么眼光,怎么就偏偏看上这种女人了,如果她爸当初不娶张婉仪,她也不会认识什么夏小离,更不会有如今的麻烦了。
林海澜实在很不想管她,但她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林海澜也避不了,何况还有林安阳这个纽带在,她出那么多钱供林安阳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长大成长,让她不用再这样的日子,如果自己此时不管张婉仪,日后安阳知道了恐怕就不会对自己那么死心塌地,百依百顺的,何况留着张婉仪,让她恶心恶心夏小离也没什么不好的。
思量再三,林海澜给张婉仪找了个间屋子,小小间,还有些破落的样子,一进门里面黑乎乎的,连盏灯都打不开,跟贫民窟其实差不多。
“海澜,你让我就住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狗都不住的吧,张婉仪一脸嫌弃。
“妈,你知道G市的物价高,房价更是水涨船高,我实在买不起,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柏亦谦是弄房地产的,手里头大把大把的房子,如果他能手指缝漏出一点,也足够我们赚一辈子了。”
“你别跟我提柏亦谦,提起我心里头就有气。”她可是他的丈母娘耶,居然就这么把她丢出来,要是早让她知道他要娶自个女儿,肯定是不让小离嫁给他的,连有个聘礼都没给就把她女儿给娶了。
“好,不提就不提,可是妈,我真的就只能找到这个房子了,如果你不住,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在哪住,我不能和你一块去住吗?我跟你住,还可以照顾你,帮你做一些家务。”
做家务?林海澜除非傻掉了才信她,张婉仪嫁给她爸就一点家务也没做过,还照顾她呢,享福当贵夫人才是真的,林海澜心里满是不屑,不过在表面上她肯定是不会这样表现出来的。
“不行啊,我是住在同学家里的,真的不适合带你一起过去。”林海澜没有告诉张婉仪她现在在干嘛,以张婉仪那个没脑子的,人家一激就什么都说出来了,根本瞒不住秘密。
“这样啊。”张婉仪脸上还是很为难,难道真要她住这里吗?
“是啊,所以真的没办法,妈妈你就先委屈一下好不好,等以后我一赚到了钱,马上带你去住大房子好不好?”
“那……那好吧,我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妈妈相信你,你一定是妈妈最骄傲的女儿。”张婉仪轻抚着她的发,这就是区别啊,海澜自己生活都这么难了,再辛苦也要帮她找间房子住,反观夏小离只要说一句话,动一下嘴皮子,马上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夏小离是怎么做的,根本是当她这个妈不存在的,想想就觉得心寒。
“妈,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打工呢。”
“路上小心点,工作要紧,但是身体更要紧,知道吗?”张婉仪一直送她,送到门口。“我知道了,妈,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林海澜下了楼,嫌弃地看着楼道,她凭什么要照顾张婉仪,自己卖身的钱,天天伺候着那个老头子,那都是血汗钱,凭什么拿来养张婉仪,张婉仪又不是她亲妈,给她一间屋子住已然得对得起她了。
一个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林海澜坐上去,对着司机便道:“到东方世界。”东方世界,G市最繁花的商业区,里面的东西以奢侈著称,便是以前的林海澜也只能一年去几次而已。
张婉仪看着又脏又乱的屋子就一阵恶心想吐,她为什么要来这边受苦,脚狠狠地踢向沙发,突然吱的一声,一只超大的老鼠从里面蹿出来,老鼠张皇四逃,慌不择路从张婉仪脚背爬过,吓得张婉仪全身鸡皮疙瘩全起,寒毛直竖,连连尖叫。
吓到沙发上,刚一跳上去,还没站稳就看到沙发上有只大蟑螂,张婉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天知道她有多怕这些东西,抬起脚就想跑,却忘了她这是在沙发上,一跳就从沙发上摔下来,摔得个四脚朝天……
柏亦谦带小离来见家长,这次算是比较正式的会面,柏彥尧特地空出时间来接见媳妇儿,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值得儿子像发了疯似的非她不娶呢?虽然柏亦谦很淡定,也没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对一向理智得过分的他来说已经算是疯狂了。
“伯父伯母好。”小离有些发悚,柏彥尧太有大人物光环了,不是她这种小市民能想像的人物,总感觉不是同一个星球似的。
“还叫伯父伯母,你跟亦谦都领证了,该改口了。”柏彥尧看着小离,倒是十分慈爱和蔼,不错,长得眉清目秀,眼睛清澈,透着一股不染俗尘的灵气。
小离转头看向柏亦谦,柏亦谦握着她的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小离脸上还是带有些羞涩,爸妈的称呼她有多少年没叫过了,如今对着两个见面五只手指可以数得过来的人叫世间最亲切的称呼,一时还挺难开口的。
“爸……妈……你们好!”
“好,”柏彥尧欣慰地点点头,“终于看到这小子成家立业,小离啊,亦谦他有些少爷脾气,你多体谅体谅他,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爸替你作主。”
小离脸微红:“不会,他,他没有欺负我。”
柏亦谦嘴角挂着浅笑。
“呵呵,你们能相亲相爱,爸就放心了。”柏彥尧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知道儿子这是真的欢喜了,他可还从来没见儿子保持这么长时间的笑容,似乎连眼神都变柔了。
柏雪坐在张婉仪身边,看着她哥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和夏小离一副幸福女人的娇羞,手下紧紧地抓着沙发,几乎把沙发当成夏小离一样来掐死。
沈清婉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怎么正眼看向夏小离。
几人坐了一会到了开饭时间,夏小离第一次以媳妇的身份出现,心想着有总不能两手摊着,什么都不做吧,主动走到厨房,里面正有厨师在做饭,还有徐阿姨在里面帮忙打下手。
“少女乃女乃……”两人见小离进去,忙停下工作。
“不用叫我少女乃女乃,叫我小离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这里有我们就行,少女乃女乃你去休息吧。”徐阿姨道,一抬头就见沈清婉站在那,叫唤道:“夫人……”
小离转过身去,也跟着叫道:“妈。”
沈清婉表情冷冷的:“不用急着表现,我们柏家娶进来的儿媳妇,不是厨娘,别把你在乡野地方的不良陋习也带进来。”
小离本不欲反驳她,只是她的话叫小离听着实在觉得不舒服:“下厨怎么算是不良陋习呢,如果下厨是不良陋习的话,那人是不是都不需要吃饭了?”
“牙尖嘴利。”她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好不?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她可不是来当受气小媳妇的,别把她当软柿子想捏就捏。
沈清婉压根就不会和人斗嘴,主要是她说话从来很少人反驳,没给她训练的机会,不到两回合,就华丽丽地败了。
“妈,大嫂,你们都在这啊,这边烟尘多,我们还是不要站这边了。”柏雪走进来道,天知道这一声大嫂她叫得有多勉强。
沈清婉走出厨房,她就是看夏小离看哪哪不顺眼。
“大嫂,你别跟我妈计较,我妈就是这样,性子直了一点没恶意的。”柏雪甜甜地挽着小离的手。
“我知道。”小离抽出自己的手,她对不熟的人不习惯做这么亲近的动作。沈清婉其实人真不坏,就是先入为主的主观观念重了些,她认定了就是那样,喜欢就喜欢得不得了,不喜欢就看哪都不顺眼。
柏雪见小离对她这么冷淡,眼睛里泛着冷意,她纡尊降贵主动来亲近夏小离,夏小离居然还敢摆脸色给她看,难道真以为嫁进了柏家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
全家坐在饭厅里,柏家的饭厅特别大,容纳十几个人也不成问题,小离就坐在柏亦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