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打在脸上,风瑶望着天眯了下眼睛,虽然不太暖,但被金色的阳光包裹住的感觉格外的舒坦。
跟着爷爷在外边儿打了会儿太极,浑身都热乎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秦影询问她今儿有什么活动没有,若是没有就随她去商场转转,买几身儿衣裳,换季了天凉的快,顺带买些毛线回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跟孙姐在家待着织几件毛衣。
也算是齐家的传统了吧。老太太当年在的时候就兴起,老爷子不太稀罕外面买的贵的不得了的大衣,说还没从前的破军大衣来的合身舒坦,价钱倒是吓人的很。于此,每年过冬前老太太总要买好些毛线,织上几件儿,秦影嫁进齐家之后从月子里就开始学习。
再者,也是看着风瑶总是一心扑在事业上面,原本一个女孩儿跑去军区当兵她就不太乐意,可也没办法阻止不是?回来这么久,瞧来瞧去总也没见她有些新鲜衣裳,尤其是女人味儿的衣裙。虽说婆家似乎是板上钉钉,可在她看来,女孩儿总还是要有女人味儿来的强一些,淳西家世容貌本就出挑儿,不好好把握说不准儿就出事儿呢!
“唔…还真有事儿呢。下次吧。”风瑶咬了口香喷喷的肉包子含糊不清的说着,蟹黄汤汁流出,还有些烫嘴,可更鲜美。
秦影本想问什么事儿这么重要,瞧见一身雪白运动装的淳西披着金色的阳光朝着门口走来,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真真是姿容倾城的孩子!秦影心里暗暗赞道。不免又瞧了眼吃肉包子吃的欢快的风瑶,很是满足而纯净的女圭女圭脸,收起心中百般心绪,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只要安安分分的料理好这个家,给他们一个安乐的港湾,便足矣!
见淳西整装待发,已经准备好了,风瑶夹起一个蟹黄包递给他,“孙姐大早儿做的,很好吃,尝尝!”
淳西抿唇笑着摇摇头,“我吃过了,一早儿孙姐送了一蒸笼过去呢。”说着,抽取两张餐巾纸轻轻帮她擦拭着嘴角的汤渍,眼中满是宠溺的温柔。
风华见两人亲昵的样子微微笑着,问道:“准备去哪儿?”
“哥忘记了吗?去乡下山里呀!一起吗?呼吸呼吸大自然的清新气息。”风瑶说着,小嘴儿忙活着将最后一个包子丢进嘴里,有滋有味儿,好不快活呀!
风华笑意减淡,状似随意问道:“你怎么知道在哪儿?”
“她还能去哪儿,当年她念书的地方。”风瑶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儿,再没有之前吃蟹黄包时的欢快劲儿。
风瑶上楼换衣服之后,风华看了淳西一眼,想了下说:“也许有时间你可以找达子聊聊。”
瑶瑶刚刚是想到了身世才会突然情绪转变吧。风华心中喟叹,昨晚他想了很久,总觉得瑶瑶似乎知道些什么似地,这段日子大约真的是神经疲惫不堪,终日惶惶烦躁不安。
临走的时候,秦影又递给风瑶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件羽绒服,颇有些不放心的说:“那孩子非不听劝,这冷冷的天儿跑去山里,你给她再带些衣裳去,让她注意保暖!”
也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当初因为瑶瑶的失踪和那孩子的突然到来,她也曾心里埋怨过,伤心过,以致冷漠的对待了那孩子好一段时间。后来想想总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毕竟孩子又有什么错儿呢?
这件事情上面,最受伤的便是这两个孩子呀!上一辈造的孽,却让她们俩背负了。
想到这些,秦影不免心尖儿微疼起来。
风瑶微笑着点点头便上了车,淳西开着悍马,山里的路虽比以往好多了,可还是越野车好走一些。
……
阳光很好,金色的光芒铺洒在车窗上面,风瑶眯着眼趴在窗边望着不断后退的景致,从开始的繁华路段高楼大厦到逐渐的翠绿蔓延,最终鼻尖儿弥漫着青草泥土的清新味儿,让一直昏昏欲睡的她霍然睁开眼睛来了精神。
淳西注意着她神情变化,不由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笑意弥漫子眸间。
下午一点多钟才抵达目的地,望着远处绵延不断的山脉在淡薄光芒雾气中,生动着,让人一下车有种想要深深呼吸的感觉。
见到两人的时候,子佳正好上完一节数学课,捧着书本走出教室,整个人张着嘴巴愣在那儿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风瑶对着她笑,淳西漫不经心的到处张望着,倒是其人成为了别人眼中惊艳的风景。
这儿曾是朱爸爸教书的地方,不过相比较十多年前的条件,现在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了。至少教学区都是二层小楼连成一圈接着围墙,老师也有十六个。
“当初爸爸在这儿教书的时候,学校一共只有三个老师,我从一年级念到三年级老师只有爸爸一个人。学拼音是在家里爸爸教的。”子佳望着小操场上玩乐的学生,浅笑着说道。
风瑶打量了下,这是教学区边沿的一栋二层小楼,是教室宿舍,传说中的上下铺床位。为什么说传说,因为她从来没有睡过,毕竟说起来她在国内的文化水平…初中。似乎有点儿窘啊!这样的文化水平,大约同文盲无异,拉到京城饭店内帮人家洗碗都会被嫌弃的吧?
这儿最高年级是六年级,之后初中要去镇上念,年龄大些,要么可以骑车来回了,但大多数孩子都是选择住宿的。
操场上,有个简易的篮球场。一群高年级的大孩子正追逐着一个身影奔跑呼喊着,不亦乐乎。
那人穿着一声雪白运动装,奔跑在一群孩子中间,跳跃,旋转,灌篮,一气呵成,身高优势,那供孩子们玩儿乐的篮球场篮框位置不高,对于一百八十七公分的淳西来说,灌篮轻而易举。惹得一种孩子们哀叹连连,又被他得逞了云云。
他玩儿的起劲儿,寸短的发上隐隐有汗,被阳光一照,莹莹光泽,衬着那唇红齿白,眉目绯红,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子佳望着那倾城的男子,走到哪儿他都是个发光体,你不得不注意他。
那时候,所有人都说齐子佳喜欢贺淳西,她从不去解释什么,只是听着笑着,但笑不语。反而让这种流言愈发的被证实般可信起来。
她常想,若可以,她宁愿自己真的喜欢贺淳西,也好过喜欢那个人,那个她本该永远亲昵的喊着哥哥的男子,那个她这辈子都不能够去爱的人。
她也想过控制自己,放弃吧齐子佳,你不要发疯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呀!以她的身份条件,追求她的名门世家男子多不胜数,有段时间她却是想过谈个恋爱,或许就可以拯救那颗沦陷的心,让她清醒过来,找回正常的人生轨道。
可最终还是做不到,她见不得他那么友善纯真的对着她的男友说:好好照顾我妹妹。
这让她愈发觉得自己心理不正常,痛苦的煎熬一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她。所以得知齐风瑶还活着,齐风瑶有下落,她突然大大的松了口气,突然那么期待齐风瑶的回归。渴望着所有的事情都弄错了,她和齐风瑶各归各位,她从未有过那样的期盼,期盼月兑离齐家大小姐这个荣华富贵权势滔天的公主光环。
如今真的按照她所想所愿发展了,她借酒壮胆,撒疯般对他表白,可心里有多忐忑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不害怕,可这么多年她做梦都盼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么?
这辈子她的经历她的人生已经活的太累太累了,假若连真爱都不敢说出来,都不敢去争取一下,那么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他会爱她,也许从此避她如蛇蝎。呵…她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不是么。一时不能接受,她就给他时间好好消化,让他好好安静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她就暂时从他的世界消失,她愿意等着。
风瑶喊了她两声,子佳才反应过来,抱歉的笑着说看见美男一时走神儿了,风瑶并未为她的话而有任何不悦的反应,只是笑笑,将母亲交代的衣裳递给她,并将母亲的嘱咐给她听。
子佳垂眸笑着,略显苦涩。多多少少,她跑到这儿来,里面有怕见到秦影的因素在里面。这么多年来,秦影待她还是极好极好的,可她心里那些事情却真的无法摆上台面儿说的,否则指不定会气死他们的吧。
听说两人一路来还没有吃过饭,子佳便在二层的小厨房开起小灶儿烧起饭菜来。
“小地方没什么吃的,委屈啦二位,呵呵。”将最后一道西红柿蛋汤端上来的时候子佳抿唇笑着说道。
两菜一汤,简单的小炒,大约真的是淳西吃过最粗糙的饭菜了吧。可他似乎也不计较,在下边儿玩儿了好一会儿,又饿了这么长时间,两人都吃的很快,将菜吃了个精光。
下午休息了会儿,两人就说要去爬山,看日落,晚上就露宿在山上,明早看完日出再回来。子佳因为还有课程,也就没有跟着一起去了。只是嘱咐两人注意一些,但想到两人的身手,便也没有多加操心了。
山里车子路窄车子没办法开过去,两人将大大的背包行囊背着朝着山里进发。太阳底下还是有些暖和的,一进入山里便顿时冷了不少,不过好在两人穿着都不少,在者一路走着也没安静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鸟儿过来,什么蛋都有……
“晚上加餐,这是好伙食!”风瑶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好几个品种的鸟蛋,多是她眼尖儿然后跟猴儿似地嗖地爬上去,但并不整锅端,每个鸟窝里面偷几个。说是整锅端会遭报应的!
淳西无语的翻翻白眼儿,心道你这一进林子就跟贼似地到处偷,跟整锅端也差不离,只不过自己心理上舒坦些罢了。
于是,在走出林子再见灿烂阳光的时候,猛地风瑶觉得脑袋上一凉,“下雨了吗?”她望着淳西讷讷的问道,眨巴着大大的双眸。
淳西望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从包包里面掏出小镜子对着她的脑袋照着,风瑶眼睛使劲儿朝上看着,伸手模了下,淳西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模。
“啊……”风瑶有些懊恼的龇牙,该死的老鸟儿,她好心好意给它留下几只种,居然在她脑门儿上面拉屎?瞄着那模糊的白乎乎的玩意儿,风瑶恼怒道:“果然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淳西挑眉看她,颇有些无奈起来,这句话是她说的这个意境吗?
睨见他无语的眼神,风瑶拧眉很是不高兴道:“不要对一个中学没毕业的人要求太高!”
“所以呢?你准备顶着…上山去?”淳西恶质的笑着指着她脑袋上的白色鸟屎,幸灾乐祸的说。
风瑶瞪大眼睛,从包中抽出餐巾纸,狠狠的擦拭着,可似乎鼻尖儿总有那股子味道让人格外不舒坦,什么日落日出的心情都早早跑没影儿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头发被鸟屎黏过……
光顾着生闷气了,转眼淳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风瑶喊了两声儿也没人应,索性就坐在旁边的石墩上等着,不时拿出餐巾纸擦一擦头发。
不多会儿,之间淳西捧着一堆干柴跑了过来,风瑶蹙了蹙眉,问:“不上山去升火堆吗?”在这半山腰的升火干嘛?
淳西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手里动作利索的摆放着柴火两边用石头夹起来,抓起一堆干叶子,zippo清脆的叮声,树叶哧哧啦啦燃烧起来,树枝也很干,很快就升起了火来,淳西从背包里面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小锅放在石缝儿之间挂着,将纯净水咕咕噜噜倒了一锅开始煮起来。
风瑶见他的动作,心中不由一动,不再多言,只是望着他被篝火和渐渐西沉的橘色夕阳映红的俊美侧脸微微出神。
水很快就热起来了,淳西伸手试了一下,微微弯起唇角回眸看她,“洗洗头发吧?”
山上的风仿佛大了些,垂着篝火跳动着,火光照耀着的他的脸也跟着变得仿佛好看的不真实起来,温暖的光芒晶亮的跳动在他璀璨如黑曜石般的瞳仁中,一闪一闪,仿佛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石般撩人心弦。
脑海中突兀的跳出:貌美如花。四个大字儿来。窘了下,风瑶忍不住笑起来。淳西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认真的端起小锅,锅边有些烫,他放稳之后急忙捏了捏耳垂。
突然间有许多画面闪过,年少的黑发过耳的貌美傲娇少年和白女敕圆润笑的傻兮兮的少女,那时冬季来临之后,大街小巷间最香的莫过于烤红薯的味儿。为了博得美男一笑,她动请缨烤红薯给他吃,用跟筷子戳着红薯开了煤气灶的火儿放在上面一直烧,结果红薯没烤熟,筷子烧断了,红薯砸在火中央,她一看,嘿,正好,就跟放火炭中烤着不是一样儿一样儿么?
她蹲在那儿等着,他跑进去一瞧,瞧见灶上火烧火燎的,本有些气,听她那么一解释,似乎有些道理?总归好奇心最大,两个人傻乎乎的蹲在那儿。结果他家阿姨一进厨房瞧见不禁大喊起来,老爷子将两个家伙耳朵扯得老长,她吓得急忙溜回家去,他被父亲月兑了裤子揍了一顿,杀猪似的叫。那些天,她看见他总有些心虚,看他总是第一眼瞄一下他的,他别扭羞怒的瞪她。
兑了一些冷水,温度适中。淳西一手端着用纸巾包裹着锅把,坐到风瑶之前坐着的平石墩上面,风瑶仰面让在他双腿上,淳西手动缓缓将温热的水倾泻下来,伸手捋着她柔软的黑发,重点清洗那老鸟报复过的地方。
大约是温暖的水流让人很惬意,风瑶微微阖起双眸来,面颊温热,颇为享受的勾起唇角来,鼻间是他好闻的体味混着山间的青草香,很舒适……
淳西歪着脑袋静静的凝视着她,仿佛在用那柔和的眸光细细勾勒她的轮廓五官,又或者在思忆着什么微微半垂着眸,眼波流转间潋滟无双。
用预备的毛巾帮她将头发擦拭到半干,彼时夕阳西沉,漫天红云翻滚,橘红的光芒浸染了大半片天空,红日缓缓的落进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深处,墨绿的山被晚霞和蒙蒙白色雾气笼罩着,犹若一片浓墨重彩的名家大作般,让人忍不住豪情澎湃。
山风咋起,吹着她的发律动起来,微凉。瞥见她颈部骤起的一片小颗粒,知是刚刚热水洗过,这会儿风一吹,多半是忍不住冷起来,怕她着凉,索性就用毛巾帮她头发包裹起来,像个帽子似地揪着。
弄完他瞧着她忍不住笑起来,胸腔一阵震动,她抬眸睨他,可爱的鼓了鼓腮帮子一骨碌爬起来,从包包内抽出她的毛巾,粉色的,跑到他身后警告他不允许动,旋即恶劣的笑着手中快速动作着将毛巾翻来叠去在他头上包裹着,特意弄了两个小咎咎,像个小媳妇儿似地。
做完这一切,她将他辇起身,自己像个大老爷似地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墩上,朝着他勾勾手指,颇为诱惑的指指自己的胸口,示意他婉约的倚靠着她。
他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不是说失忆了吗?之前都表现的挺乖巧的,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泛起当年的‘吾乃大王’的强霸病来了?
见他不动作,她有些失落的垂眸,他立即投了降,受不了她那被遗弃的小狗儿似地哀怨眼神!
有些别扭的蹲,贤惠乖巧的将脸蛋儿倚靠着她的胸口,忽然间觉得其实这个受罪的姿势还是挺……
他蹭了蹭脑袋,她脸红了下,用手机狠狠砸了他脑袋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起来。
“害羞腼腆点儿哈!”她笑着说,一手拿起手机,另一只手揽住他抚着他娇俏的面颊,背后是如海浪般绵延不绝墨黑的山脉,落日余晖的金黄浸着漫天红霞。
她那么大咧咧的坐着,紫葡萄似地大大双眸晶亮如夜空的星子,明明是可爱的女圭女圭脸,却满面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仿佛纵横天下的霸君,身旁含羞带怯的依偎在她怀中的美人儿姿色倾城,斜挑的凤目眉目含春,殷红薄唇勾起嫣然诱惑的绝美笑容来…。真真是坐拥天下美人,羡煞天上神仙!
多年后,当主卧床头的神圣结婚照被某人偷偷换成这张‘光辉万丈’‘夫权丧尽’‘霸妻主义十足’的照片时,某个美人儿捶胸顿足后悔的揪头发表示万分抗议时,却被一大两小手脚并用的坚定否决并剥夺其半月发言权,才终于大彻大悟,他这辈子就是生来被她‘吃’的,吃的死死的!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晚上风瑶接到白浅浅从夏威夷打来的电话,大致内容就是邀请他们去作客。正好这段时间两人也是有空的,且回来这么长时间还真没有和这些朋友们一起好好放松放松,便答应了下来。
那边淳西边通知了毛达安祁业史林几人,安祁业第一反应便是,还是不去了吧?他跟那丫头不太合得来,犯冲呢!想到那天的情景,淳西撇撇嘴道:“哦,你也有怕的时候呀!”
“你丫说谁呢!我怕她?我这是君子风度,哥们儿这叫大气!能跟那被美帝国资本主义熏陶出来的粗暴丫头计较吗?”一说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向来是招女人爱女人捧的,突兀的就被那丫头嫌弃成那样儿!?
次日一早回去的时候,子佳已经准备好了早点,风瑶顺口提了下去夏威夷的事情,子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看看,到时候再说。风瑶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是高级军官,出国旅游什么的要办的手续还不少,两人直接开车回了军区,准备之后的事情,不能只想着玩儿留下烂摊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