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墨宸本来搭在池边的双手,已经拿了下来,伸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珠,但是仍是保持着坐靠在桃夭池的姿势,微微翘起的桃花眼注视着那在两臂开外的杜涵凝。
由于刚才落水的缘故,她脸上的面纱掉落下来,那方白色的面纱此时正漂浮在两人之间的水面之上,随着水波而晃动,倒是没有沉下去。
饶是轩辕墨宸面上看不出什么的表情变化,但是在他看见她容颜的那一刻,惊艳和怔愣,内心的震撼波动他却是真实感知的,即使她现在的容貌和“宁寒”来说有些微的出入,但是那优美的轮廓,是那般的何其相似,让人不会错认她就是“宁寒”。
更加不可能只是长得相像这般解释。
杜涵凝是完美的瓜子脸型,可能是因为呛水咳嗽的缘故,或者是温泉水汽氤氲的结果,双颊泛着红润,细细的柳叶眉,纤长的羽睫,随着眨眼的动作扑动着,犹如肥东的蝴蝶,杏眸水亮,此时微眯着看向他,那如琼玉一般小巧的鼻梁,粉色的唇瓣微张,绝色的容颜清冷若雪,却自有一股媚惑天成。
浸湿的衣裙在温泉水的包裹下,紧紧的贴着杜涵凝的身体,那原本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身体,现在却是高挑而纤浓合度,尽显婀娜之态,将女子的体态之美完美的勾勒和诠释,在水中扑腾的那几下,她一肩的衣衫滑下,拉开一角,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优美的锁骨,在往下,可见一抹隆起的雪白,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月白色的宫裙在水中掀起,铺洒在水面之上,鸦黑如云的发丝飘扬在水面之上,明明是落水的狼狈,愣是让人感觉到了极致的媚惑,杜涵凝的发髻之上只剩下了一只金步摇,金步摇的坠穗斜斜搭在了她的额际,就像是特意装扮之上的花钿。
最是勾人那迷茫中带着疑惑的眼神,撩拨着人的心弦。
无疑杜涵凝是一个美女,还是有着倾城容颜的女子,有着“京都第一美人”之称的赵婉儿和她比来,差距甚远。
身为女子而倾城绝色,而扮成男子为之绝世,怪不得会给她称号“绝世公子”,“宁寒”,“杜涵凝”,宁寒不就是涵凝的倒念之音,原来就是这样一个解释,怪不得京中之中查不出宁寒的居所和信息,隐藏的真是滴水不漏,若不是这一夜一日之中,杜涵凝的转变都是在他的亲眼见识之下,谁会想到宁寒就是京都之中谣言四起的他的王妃杜涵凝。
毒医仙子,绝世公子宁寒,这一日之中得知的秘密还真是不少,杜涵凝给他的“惊喜”还真不小,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还有他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他。
轩辕墨宸想,是他太过愚蠢,还是杜涵凝太过聪明,扮演太过成功,扮作“病弱”王妃在他面前,他没有怀疑,扮作绝世公子在他面前调笑,他也无所觉,是真得无所觉?还是他没有深入探究的好奇心,才至于一直都被她所蒙骗。
那日在涵渊馆之中急掠而过的身影,那前往的方向不就是睿王府所在的方向,回到府中,那日挽岚苑中的所见的那碟糕点和他在涵渊馆是一模一样,虽是疑惑最后只当是巧合。
那日在秦家旧宅的相遇,难怪她会出现在那里,那个鬼谈之说他自是不信,只是接下来在醉香阁的再遇,让他知道那日调笑的小公子就是绝世公子宁寒,他让啸月前去跟踪查探,却是被她所觉,还道不会干涉到他的事情,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和她之间的牵绊还真是从来没有断过,不过杜涵凝看来这一年多在府中过得倒是逍遥,府中明卫暗卫都阻拦不得,而且还未发觉过,睿王府中的侍卫是不是都该换过。
杜涵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道是冷然却有着娇俏,道是娇俏却有着洒月兑,道是洒月兑却有着内敛,这般的奇特。
杜涵凝此时眼睛不再那么刺痛,睁大了澄澈明亮的杏眸,看向轩辕墨宸,放在眼侧的手,向着脸颊慢慢抚下,空无一物,原来她的面纱掉了,怪不得他会说看见绝世公子,将落在脸颊上的发丝顺向耳后,淡淡一笑,道:“如你所见,如你所猜。”
她如今已是完全的暴露了,这一晚加这清晨,她将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轩辕墨宸面前,此时她的心中却是没有慌张,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欣喜感觉。
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居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是不是有些傻了?
看着水雾之中巧笑倩兮的杜涵凝,轩辕墨宸仿似心中某根弦被拨动,眼眸微闪,她还真是坦诚,一如在冷宫之中直接道明了她的目的和身份,她就不怕他会对她不利吗?
“你这般直白,不怕本王杀了你?”轩辕墨宸冷声说道。
“你不会。”杜涵凝在轩辕墨宸话音刚落就斩钉截铁的回道,眼神灼灼,话语中是连她也想不明白的坚定。
“你倒是自信。”轩辕墨宸淡声说道,话里有着他不知道的轻软,很淡很淡的笑意,想起那次他问她是不是怕他?她的答案是不敢,原来不是不敢,而是从来都不怕。
轩辕墨宸和杜涵凝两人就这样在温泉池中对视着,没有了言语,桃夭池殿内陷入了一片的沉寂,却不知两人是多么的暧昧,一个在水下衣衫尽退,一个是半露香肩,极尽旖旎之色。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桃夭池殿外传来了覃仲言诧异的声音,终是将温泉池中两人的神思拉回,在定睛看向对方之时,只觉气氛的中的尴尬和暧昧,双双撇过头去,但是两人的双颊都不约而同的染上了红晕,微微发烫,很清楚这不再是温泉热气所熏。
覃仲言将调理的药熬好端来桃夭池,却见门口站着的莲心和荷琴,两人的表情均是凝重,时不时的回望桃夭池,一副想要破门而入的样子,疾走上前,出声问道。
两人被他这么一问,具是一惊,看向他的眼神凌厉,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这两个丫鬟是跟着王妃进府的陪嫁丫鬟,一向都是很尽本分的呆在院子里,向来是得体,这样的眼神绝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心中一突,担心轩辕墨宸是不是出事,不待两人回答,却要上前开门,却被两人同时伸手挡住了去路,手中的托盘微颤,晃出了汤药。
覃仲言严声说道:“让开。”
“仲言,不用进来。”这时桃夭池殿内也传来了轩辕墨宸沉稳的声音,话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微微沙哑。
覃仲言听到轩辕墨宸的话,止不住了脚步,停在了门口,这就说明阿宸是没出事,只是桃夭池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还有荷琴和莲心怎么会在这里?脑中灵光一闪,眼眸突然睁大,这是不是说王妃在里面。
桃夭池殿内。
杜涵凝在温泉池中向玉台边上走去,这实在是太尴尬难堪了,和一个果男呆在同一个浴池中,这是个什么事啊,这可比上一次的情节还要严重啊,而且她居然还这么的后知后觉,突然感觉到身旁的水面波动和水声,杜涵凝侧首,看着眼前的景象,杜涵凝杏眸瞬间睁大,惊声道:“轩辕墨宸,你干什么?不要起来。”
只见轩辕墨宸从池旁站了起来,带起了一波的水花,水珠沿着他那白玉般的胸膛上向下流淌,划过胸前,划过那精窄的腰身,和那毫无赘肉又不是满是肌肉的小月复,最终没入了温泉池中,和满池水化为了一潭。
桃夭池边是有着几阶台阶的,现在轩辕墨宸从水下站起,那温泉的水堪堪没到了他的腰间小月复处,杜涵凝仰头看着轩辕墨宸,生怕他在往上走一个台阶,这一刻,她忘了其实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杜涵凝这一声的音量着实大了些,在桃夭池殿外的荷琴、莲心、覃仲言三人将这句话听得清楚。
“王爷!”
“王妃!”
三人在门外喊道,可是脑中止不住想着桃夭池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话听得总是让人产生暧昧的联想。
杜涵凝听到外面的呼声,更是一阵的懊恼,这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理智,立刻撇过头闭上了双眼,转过身子,向池边走去。
轩辕墨宸居高临下的看着杜涵凝吩咐的表情,脸上的表情是一瞬间的柔和,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声对着屋外喊了声:“无事。”就迈出了温泉池,拿起一旁干净的里衣迅速穿了起来。
轩辕墨宸的动作极其的快,很可能是多年的行军打仗训练出来的利索,而此时的杜涵凝还没有到池边,她离池边不过是七步远。
轩辕墨宸取过黑色外袍披上,对着仍是在水中的杜涵凝道:“王妃,你慢慢使用桃夭池。”
说完,轩辕墨宸就向着外室走去,杜涵凝睁开眼,只看见扬起的白色的纱幔,还有纱幔之后的黑色背影。
听到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杜涵凝泡在池水之中,有些进退两难之意,想着轩辕墨宸刚才也在这里沐浴过,心中有着些微的别扭,不过这是一池活泉水,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面积,有什么好别扭的。
杜涵凝伸手就要褪去身上的湿衣服,却模到自己胸前的光滑,杜涵凝低头一看,这一看,她愣住了,难道她刚才就是一直这样在轩辕墨宸的面前,这……这也太……杜涵凝觉得她的脑子都要打结了。
身子一沉,没入了温热的池水中,池水没过了头顶,直到再也承受不了才从水中冒出,将湿掉的衣服扔上了玉台之上。
杜涵凝沐浴之后,顿少疲惫之感,将干净的衣服换上,出了桃夭池的门,门外荷琴和莲心均不在门口守着了,她却在漫漫桃林之中看见轩辕墨宸抱胸斜倚在一株桃树之下,湿发未束,仍是一身的黑色锦袍,阳光洒下一片光华,洋洋洒洒的粉色桃花瓣落在他的肩头,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却是妖娆而魅惑。
杜涵凝站在桃夭池的门外,看着这一幕,那犹如融入了一幅动态的画卷,桃夭桃夭,那所谓桃妖是眼前这个男人。
像是感受到杜涵凝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轩辕墨宸抬眸看了过去。
杜涵凝从桃夭池殿门外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向着轩辕墨宸行去,同样湿着未束的长发在行走间被风吹起,桃瓣在周身飞舞,那绝色的脸庞在阳光之下更觉明亮而艳丽。
静谧的桃林之中只有偶尔的几声啾啾鸟鸣,再无任何的声音。
轩辕墨宸将所有的人打发走,是在等她,是有话要和她谈吧。
杜涵凝走到轩辕墨宸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向了他。
轩辕墨宸见来到身前的杜涵凝,伸出一手向杜涵凝,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垂下一方白色的罗帕,帕子一角绣着一幅石中兰。
这不是那日在桃夭池被轩辕墨宸抓去的帕子吗?没想到他居然还一直留着,白皙的素手接过轩辕墨宸手中的罗帕,杜涵凝垂下了眼眸,不再看着轩辕墨宸,轻声道了声:“谢谢。”
今日却恰似巧合,杜涵凝穿着的是白色百褶撒花长裙,在衣襟和袖边绣的正是株株兰花,这方罗帕与之相得益彰。
“京都之中,有多少谣言是王妃传播的。”轩辕墨宸收回了手,负手站立在杜涵凝的面前,问道。
“病弱缠绵,面若恶鬼,命中带煞。”杜涵凝回道。
“涵渊馆张申是你的人,也是你安排他失踪的?”轩辕墨宸接着问道
“是。”杜涵凝回道。
“那日,黑云的突然发狂,可是你所为?”
“不是。”
“二牛之死,可是你所为?”
“不是。”
轩辕墨宸一个个问题的问道,这是他回京之后的第一个疑问,如今算是解答了一半,怪不得他查不到张申的下落,整个涵渊馆都在帮着隐瞒,而张申也只出现在了涵渊馆,安排的滴水不漏。
“从你的马发狂已经不在我的谋划之内,二牛之死,我也在调查,不过,有人在推波助澜谣言之事,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这之后的目的或是什么的,因为调查下来没有结果,就不得而知了。”杜涵凝说道,将她所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听了杜涵凝的话语,轩辕墨宸微点了点头,道:“前不久,我去落日崖调查张正浩被刺一事时,发现二牛的死状和张正浩那帮手下的死状有着相似之处,手法上相同。”
听了这话,杜涵凝微诧,抬眸看向轩辕墨宸,不是冷酷,却是冷淡,他这是要和她讨论案情吗?道:“你是说,二牛和张正浩被刺一事是一伙人所为?”
“是。”轩辕墨宸答道,“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杜涵凝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线索,包括那日有人在涵渊馆刺杀你,都没有线索,那日我们会去涵渊馆根本是不定的,那些刺客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们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吗?不可能你和我都没有察觉?”
轩辕墨宸听着杜涵凝一句句的分析,接着道:“那日劫持你的刺客是你杀的?”
听到轩辕墨宸这样问,杜涵凝一顿,垂下了眸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他没有给出任何的线索,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却没有说出主使。”
想到那日出现在树林中的白衣男子,后来又在醉香阁之中见到他和杜涵凝在一起,问道:“那个白衣男子是谁?”
杜涵凝先是一愣,后是一明,“你问得是祁狐狸?他是江湖人称恣意公子的祈楚寒。”
“你们识得?”轩辕墨宸眉微挑,语气也上扬了些许,问道。原来他就是祈楚寒,想起看到杜涵凝和祈楚寒两次的来往,据墨凌所说,她出府那日差点落水也是祈楚寒所相救,他觉得心脏好像有些微刺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
“算是吧。”杜涵凝淡声回道,她和祁狐狸也仅仅算是认得吧,她知道他的身份,他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却是什么也没有涉及,她对他也不是很讨厌。
见轩辕墨宸沉默,杜涵凝仍是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虽然那批袭击你的刺客用的是带有溟楼标记的图案,但是却不是溟楼所为,不用调查溟楼了,这个方向不对,溟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日卿云笙向她也是问道了这件事,她那日所为也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今天算是帮他一次,虽然他不一定需要她的帮忙。
轩辕墨宸一愣,眸光微闪,一会儿之后,轻“恩”了一声。
“轩辕墨宸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杜涵凝抬头,杏眸水亮的看向轩辕墨宸,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知道,但是又怕会触到他心中的痛苦,所以还是先征求一下他的意思。
轩辕墨宸不知杜涵凝这般小心翼翼是想要问什么问题,但是还是微点了头。
见他点头,杜涵凝才问道:“你是如何中若梦三千之毒的?中了有几年了?”这些虽不是解毒必须知道的事情,但是她却很想知道,这般阴毒霸道之毒是何人所下,可能从中找到点解毒的蛛丝马迹。
这一次轩辕墨宸沉默了,没有说话,当杜涵凝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却听他道:“是师娘偷了师傅的药……十年……”
淡淡的陈诉,听不出话语中有什么感情存在,没有怨恨,没有悲伤,但是听这话的杜涵凝却是心头萦绕上了一抹沉痛。
十年,十年前,轩辕墨宸才不过十一岁的孩子,便开始了年复一年的噩梦,不知哪一日就会在梦中死去,可是他却熬过了十个年头,而且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之下,还出入战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从没有听说过轩辕墨宸有师傅,但是从他口中听来却是关系亲密,而且轩辕墨宸也不是那种会说假话的人,那就是等同于亲人的背叛。
轩辕墨宸二十一年的生命里,到底是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和他比起来,她的十八年过来可谓无波无澜,平静而随意,有哥哥和爹爹的疼爱,师傅虽然不苟言笑,严厉,但是还是很疼爱她的……可是轩辕墨宸好像就什么也没剩下。
“你师傅为什么没有给你解毒?”杜涵凝想到这里问道,既是他师傅的毒,他应该会解,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谁手上有这毒。
“他解不了,那毒是被他秘藏起来的。”轩辕墨宸低垂着眼,回道。
原来如此,杜涵凝突然上前一步抓住轩辕墨宸的手,抬眸眼神坚定的望进轩辕墨宸的桃花眼眸之中,沉声道:“轩辕墨宸,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将若梦三千之毒解掉。”
一字一句仿佛染上了灿烂的阳光,印在了轩辕墨宸的心中,带来了暖意。
轩辕墨宸长长的睫毛颤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唇瓣微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在杜涵凝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看向握着他手的女子纤纤玉手,是那样的小巧,粉色的指贝,光洁而莹亮,温润而细腻的触感,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他是不是可以抓住这双手不放开?他心中升起了一抹渴望,想要抓住这双素手,再也不放开。
杜涵凝顺着他的眼眸看去,看见她抓着他的手,只道是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的冲动,这绝不是以前她会做的事,立时将手缩了回去,低头立在了一旁,但是那双手的热度还留在手上。
看着突然落空的双手,轩辕墨宸顿了一会儿,之后垂下了手,对着杜涵凝淡声说道:“若是哪一日你想离开了,告诉我,我会安排你离开。”
还是不要将她牵扯进来,她应该是喜欢随性而悠闲的生活的,看她作为宁寒之时的行事作风可窥见一二,一个女子还经常出入醉香阁这种妓楼,在京都之中混迹,这样阴谋诡谲,她不适合。
杜涵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离开吗?她好像是离不开了,每次都想着离开,但是靠近他而动摇,当他提出要让她离开之时,她不是欣喜,而是排斥,刚才在桃夭池水之中,那极限的憋气之后,她的脑中却是清明了起来,她好像有点懂了。
在沈绍棠丰富的藏书之中,那些风花雪月的小说她当做消遣看了半年,几乎都是看尽了,对于那些公子、小姐、侠士、侠女等等的故事几乎都是知之甚详,边看边是感慨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是文人闲暇之下乱写的东西,什么一见钟情式的,什么一往情深式的,什么英雄救美,没人投怀送抱式的……
她就想情这种事还真是乱七八糟,饶是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几乎嫁做人妇,要不是还会对爱情抱有幻想,有着痴迷的公子,就像他以绝世公子形象出现的时候,就会收到不少的女子送的香帕罗绢,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接触过的男子也不少,却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从不期盼,有时她会想是不是她太过冷静理智,不懂情为何物,认为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是那般的容易和奇怪,总是理智的挑出了其中的不合理,沈绍棠说她就是个不懂风情的女子,会孤独一辈子,当时她说谁会孤独一辈子,她还有很多亲人和朋友,孤独一辈子太过夸张了。
可是原来是从来没有遇见对的那一个人,一个让她有这样心思的男人,她想她是离不开了,心中塌陷下一角,那里住进了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男子。
一开始只是同情这个轩辕墨宸,只是当做陌路,她最终都会离开的,可是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她好像不一样了,那些不正常的动作和反应,却是和话本子里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这就是少女的心思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接触真的是那么的少,而且她一直都已一个假象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却无法改变她的心的倾斜,向着眼前这个男人而去。
杜涵凝没有回答,却是在心中道,若是你不赶我走,我不会离开。
轩辕墨宸低着头见杜涵凝只是低垂着眼站在那里,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道:“王妃还是早点回挽岚苑歇息,你的丫鬟我遣她们回去了,她们很忠心。”
杜涵凝听了轩辕墨宸的这句话终于是有了反应,应道:“恩,王爷也歇着吧。”
说完,提步向着桃林之外的蕴清院而去,轩辕墨宸立在原处,看着杜涵凝离去的背影,纤细的身形曼妙,那独特的气质,沉静若莲,又冷然如幽兰。
“王妃,还是扮作以前吧……莫要引人怀疑。”轩辕墨宸淡声说道,可是到底是不要引人怀疑还是不想让人窥视这番美好,这好像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清楚。
“好……”杜涵凝淡然的回道,她也是这般想着,如今由轩辕墨宸提出犹是最好不过,还能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
今日的桃林桃花好似开得更是茂盛,洋洋洒洒的粉色花瓣,像是无声诉说着一段情事的滋生。和心殿发生刺杀事件之后,刺客逃窜,太子轩辕墨彦当晚接受宣圣帝的旨意,便领着京中守卫将京都各大城门入口给封锁了起来,在京都之中大肆的搜查了起来,挨家挨户的敲门探查,忙活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却是没有搜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没有发现,短短的时间内疚消失的没有了踪迹。
如今白日里,京都之中的排查和巡逻守卫更加的严密,出入城门的人都要严格检查,尤其是出城的人,百姓走在街道之上,若是有个不恰当的举动都会被排查好久,特别是带个武器在身上,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的话,就要进刑部被审问了,一时间京都百姓人心惶惶。
刑部之中,因为刑部尚书张正浩被刺下落不明,刑部暂由刑部侍郎吴为代为掌管,不过此时他可是坐立难安,刑部最近一个月积压的案件本就够多,他们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而这些案件中睿王遇刺和刑部尚书遇刺这两件案子尤其的棘手,调查下来毫无线索可言,现今又多了一个刺杀皇上,并杀害跖胡国来使的案件,行刺的地方还是在楚阳皇宫的和心殿内,若是此案也得不到解决,那整个刑部可能都要被罢职了。
以前在张正浩这个小子手下当差只觉不满,这个位置他做上之后不会比张正浩这人差,他从三十岁之时在刑部当这侍郎到如今已经二十年了,本有着高升机会,却不想横空出世了张正浩这小子,他一直心中郁卒,可是如今他后悔自己有这种想法了,现在他宁愿有人在前面顶着。
吴为弓着身小心翼翼的将案件调查的资料呈给坐在堂中的太子轩辕墨彦,退立到一边,进宫行刺的黑衣刺客的人数在五十人左右,这是根据在场的官员和侍卫的口供猜测的数据,二十人进到和心殿,三十人在宫中各处引开大批的侍卫,成功被击杀五人,检查尸身之下,没有任何可以表明其身份的线索,还有一个被睿王活捉的刺客,此时正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这个黑衣刺客醒来之际,发现身在来与之中,先是想要吞毒后是想咬舌自尽,幸亏看管的衙役发现的及时,阻止了他的行为,这可是重要的一个线索,也将成为本案的关键,只是在严刑拷打之下,那刺客却也什么也没有供出来。
轩辕墨彦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翻阅完之后,脸色不豫,将册子砸在了吴为的跟前,怒道:“刑部就是这点办事效率,只有这些资料,没有线索?不去查怎么会有线索,是不是盼着楚阳和跖胡国再次开战?”
吴为被轩辕墨彦这么一吼,急忙的跪倒在地,惶恐的道:“太子息怒,微臣不敢。”
那被扔在脚前的资料册子也不敢捡起,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是知晓的,怎么会期望战争的发生,没能查出线索他们的心中同样也焦虑不安。
轩辕墨彦冷哼一声,命令道:“将那个刺客带到安泰街示众。”
不信这些人会看着同伴受难而置之不理,此事真不是一件容易处理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真得使跖胡国和楚阳本欲交好的关系而在此破裂,是何人?欲所何为?
轩辕墨彦坐在大堂之中,阴柔的脸上满是肃杀。
听到轩辕墨彦这一声,吴为一惊,忙连声道:“是……微臣遵命,这就去办。”
说完,吴为连忙起身离开了大堂,几乎可以说是用奔跑的速度来说,出得大堂急忙命令衙役做事。
两刻钟之后,安泰街的大道之上被架起了一个木架子,两边守着两排衙役守卫,极其的肃穆,那个黑衣刺客双手被系住悬挂在架子之上,他的发丝凌乱而沾染着血迹,脑袋耷拉在一边,一张灰败的脸,犹如没有了生气,身上黑色的衣服被鞭子抽打的极其的破烂,几乎碎成了破布,露出内里同样被抽烂的白色里衣,上面沾染着红色的血迹,现在已经干透成了暗红之色,可见血肉之上一道道的鞭伤,伤口翻卷着,没有愈合,有的还流淌着血,这是一个受过了酷刑的人。
来往的行人,匆匆的撇过了一眼,迅速的走开,不敢有太多的注目,怕多看一眼就被怀疑是黑衣刺客的同党被那些衙役怀疑带到刑部里去,他们可不想向上面吊着的那个人一样。他们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家里的老人小孩可是还要靠他们养活。
祈楚寒负手走在安泰街之上,恣意而潇洒,看着那被悬挂之上的黑衣人,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驻足看了一会儿之后,提步离开了。
但是没人注意到那被悬挂着的那个黑衣人的身体抖动了两下,权只当风刮动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