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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秦都极为炎热,虽然地处秦国北部,但是毒辣的日头如火炉般炙烤着大地,所以傍晚十分,街道上才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我叫洛晚,我的哥哥洛天明是当朝宰相,我们的爹娘早在我幼年时纷纷离世,只是我至今都未知他们去世的真正原因,每次问哥哥,他都三缄其口。
直到那天……
屋外知了不厌其烦的叫着,树梢成了它挥洒的舞台。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安拢聚心头,这不安地情绪直到哥哥来到时才有所缓解。
“小妹,你一心想知道爹娘的死因,是么?”哥哥沉重的语气让我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起,父母的死因一直是我们兄妹的禁忌,如今哥哥是要将真相告知于我,可是为何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呢?
“哥哥,我……”
“晚儿,其实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活在仇恨中,可是,他们却一直逼我们。”
“是谁?是和爹爹政见不同的大臣害死的吗?”
“可恶!”哥哥一拳砸在木桌上,手上染红了一片却浑然不知,“是平西将军白濯。”
“他?”我曾见过这个平西将军,当初我在街上被人欺负时是他阻止了那些撒泼的人,这么好的人,为何会……
“哥哥,是不是弄错了?”
“酒后吐真言,况且我费劲心思,终于从皇上那里得知真相,可是我却要装作不知。”
“为什么?这也是皇上的旨意吗?”恨意如浪潮般铺天而来,胸口如开了阀般,一倾而下。
“我年纪尚轻,皇上破格任我为相朝中固然有多数的不服,而以白濯为首的表现更为明显,他在朝中势力庞大根基稳固,没人可以动他,就连皇上也惧其三分。”
“可是普天之下还有王法,若是皇上拿王法治他,他还会这么嚣张?”真难想象,那个如沐春风的像父亲般的男人居然是我的杀复仇人。
“不要太天真了,王法,那是做给下面的人看的,我们的父亲就是葬送在这王法中!”
“哥哥,那我们要怎么办?”好不容易知道杀父仇人,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对付他。
“如今,皇上为了拉拢我,将白家女儿白阡陌许给我。”
“啊?那个秦国第一美人?”我大惊,明知道我哥哥恨他们入骨,为何白濯还把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我哥哥。
“晚儿,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这次为兄极力为你挡了某些大臣派来的媒人,你有自己喜欢的男子吗?”
“哥哥,我……”不是在说哥哥的吗,怎么又说到自己了,或许是女性天性的使然,我的脸仿佛被晚霞染了般,脸红红的。
“为兄害怕啊,白濯已经盯上我了,我怕不久便会轮到你。”
“那怎么办?晚儿不想嫁到官家为媳。”虽然母亲常教育我,出嫁从夫,可是,我却极不喜欢官家那压抑得氛围。
因为我是哥哥带大的,而哥哥也不会如母亲这般来管我,所以,我没有一般官家小姐般刻意束缚自己,我活得很自由。
相府后院没有一般大臣住宅严厉的规矩,我的生活每天都充满了未知,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而我也不想打破这种生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皇上似乎刻意要与哥哥过不去,一年一度的选秀还是如期进行。
“妹妹,一进宫门深似海,若是不想进宫,你就呆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这样便没人注意到你了。”
“是,哥哥。”大秦国法规定,被选中的官家女子必须进宫参与选秀,选中的或者飞上枝头,成为凤凰,或者一辈子被上面的人压着,抹着眼泪过完余生,而没有被选中的,则要当满五年宫女,再出宫另择婚配。
进宫那天,池中荷花盛开,明亮的颜色看进眼底,却感觉异常刺眼。
荷花啊荷花,你挥别的花瓣是不是也在为我道别呢?
“对……对不起……”一个唯唯诺诺却极其轻灵地话语响起,把我从思绪中带回现实。
原来是我一直顾着自己的心绪,不知不觉间到了安排秀女入住的内殿,而有个匆忙跑过的丫头,来不及停止脚步,一头撞上了我。
“没事,看你这身着装,你也是来参加选秀的吗?”
那姑娘抬头,呆愣片刻,忽然笑了,媚眼如丝,我这才领悟到,只是这份月兑俗的清丽或许就要被埋葬在这深宫中了。
“是的,姑娘,你也是吗?”
“嗯,我叫洛晚,今年15,你呢?”
“我叫白宓和,今年16,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叫你一声妹妹可好?”
“嗯,姐姐你好漂亮啊。”
“妹妹说得哪里话,妹妹才是倾国倾城呢。”一句客套的恭维话却也叫她红了脸,看来这女孩真得很单纯。
从此,我们便成了好朋友,经常不时地闲聊,逃避各种嬷嬷留下的难题,有时还一起捉弄嬷嬷,然后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大笑。
直到那天,到了亲人探亲时。
“哥——我在这里……”一大早,我便和宓和妹妹到了指定的地点,翘首等待,只一眼便从茫茫人群中找到了哥哥。
刚退朝,哥哥还穿着朝服。
“哥哥,我想死你了——”在深宫中已经呆了一月有余,好不容易见到哥哥,我兴奋地奔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说着自己的见闻,而哥哥,只是看着我但笑不语。
“这位是……”许久,哥哥指着我身后的宓和。
“哥哥,她是我认的姐姐,”我回头,却发现宓和姐姐正含笑着看着我和哥哥,“姐姐,你的家人呢?”
“他们不会来了。”没有遗漏她眼神中的失落,她的家人怎么能忍心这么好的女儿孤独一人在深宫呢?
“姑娘,请问你的家住何处,我或许可以请他们过来,毕竟这是难得的一次探亲,下一次不知又要到何时。”不知为何,洛天明看着女孩落寞的眼神,心里一阵抽痛。
“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他们怎还会想起有我的存在?”若非这次带着任务而来,我或许早已被逐出家门吧,他们眼里只有大姐和三弟,何曾有过我这个二女儿。
“怎么会呢?爹娘都是疼爱子女的啊,虽然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娘就离开了,可是我仍能感觉到他们的爱。”她的眼神中带了太多的东西,我不喜欢,如果她能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如果成为我的嫂嫂,是不是就可以……
突如其来的想法把我吓了一跳,可是,真得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女孩进入深宫。
“姑娘,不知能否和在下谈谈,或许在下真得能帮到你。”
哥哥看白姐姐的眼神不同,第一眼我便看出来了,而白姐姐,若非心里有太多的事压抑着她,或许也会欣然接受哥哥的提议。
“姐姐,你和我哥哥说说吧,我哥哥可是大官,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官再大又如何,只要不能和我父亲抗衡,我永远都无法月兑离枷锁。”
“你是白将军的女儿?”他只听过白濯有二女一男,大女儿白阡陌,他曾见过,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了,这个莫非就是不问世事的二女儿?
“嗯,我叫白宓和,我是父亲和丫鬟生的,所以从小除了这身二小姐的身份外一无所有,要不是女乃娘帮着,或许我早已冻死在出生那年的冬天,大夫人容不下我,父亲又对她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我……”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
“跟我回相府,可好?”哥哥终于为自己的幸福踏出了一步,其实只要哥哥过得幸福便好,哪怕代价是——永远停留于后宫内。
“哥哥,你带姐姐走吧,妹妹准备竞选妃子,这样便可以掩盖白姐姐出宫了。”
“妹妹不可,”白宓和慌忙阻止,洛晚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个刚认的妹妹是有多么厌恶皇宫,“你若是进了,恐怕这一辈子都会葬送在这里。”
“妹妹,你考虑清楚了吗?其实哥哥……”
“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晚儿能在哥哥的庇护下开心的生活了这么久,已是晚儿的福气了,只要晚儿被选为妃子,掩埋一个秀女应该是件不难的事。”
“可是,这个秀女的身份是白濯将军的二女儿。”
“哥哥你放心,我会求皇上的,白将军将姐姐安排进皇宫,其实他也该知晓白将军的意图,如果我能建议皇上,说不定皇上会同意呢,白将军不是有两个女儿吗?”
之后,皇帝诏告天下,皇后为白阡陌,洛晚则为四妃之首的晚妃,而白宓和,由皇帝亲自下旨赐婚于洛天明。
从哥哥大婚那天开始,我的嫂嫂——白宓和,与白家恩断义绝,从此再无踏足白家。
也因此,白阡陌便与洛家成了陌路。
“我恨你,洛晚,若不是你的自作主张,我就不会进宫,更不会成为皇后,这辈子我再也无法踏出这个后宫。”
那天,我因为“毒害“皇后,而被关进了天牢,那天,皇后将她的心意完全与我道明。
原来皇后一直喜欢着哥哥,因为初见时的惊鸿,力求白濯将军为她而向皇上求旨赐婚,可是被哥哥抢先了一步,皇上旨意上的是她的妹妹,而她,被下旨进宫为后,这辈子与哥哥再无缘。
“你知道吗?你的擅做主张不但害了我一生,还将我父亲的计划全部打乱,我恨你,从进宫那刻,我便恨不得你死!”
巴掌狠狠地打在我脸上,可是我心中却释然了。我的哥哥啊,妹妹我可为你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来世你可要加倍补偿我哦。
进入天牢的那刻,我便知道了这次皇后定是下了狠心要将我置于死地,只是还没有见到修儿娶妻生子,还没有见到桀儿那小两口开心地活着,我不安心呐——
可是令我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利用我来威胁修儿,成就她的野心。原来的她的目的,不只是醋意滋生,她想篡位,赫连皓根本无法适应皇位,所以,她的最终目的是摄政太后,白家要夺取赫连家的江山。
“修儿,帮我转告桀儿……”最后,还是没能看见你们的幸福,修儿、桀儿,还有哥哥和嫂嫂,你们好好保重,晚儿先走了,我会在天堂祝福你们。
从此,世上再无晚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