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清心**就需要摒除思绪,静心山水,排去外物干扰,若内心重若千斤,如何能体会清心境界。”
玉卿衣一番话说的也是在理,所以她才说自己无法练这法门,反倒最适宜的却是墨昔尘,只是他剑法早有大家之成,无需再去触碰此类心法。如今三人也算孤注一掷,让林若惜尝试着去练,只是玉卿衣自己也知道,未免有些太急。
林若惜口中再次轻轻吐出一口清气,缓缓睁开眼。站起身时候,目射寒江,瞬间如同清波浩淼中的冰冷佳人,一捧江南水气若笼其身,倒是有些变化。
再转身,方才那变化又自消失,然后她微微一笑,“此法倒真玄妙,山水入心,杂念皆消,尤其是那清心凉碧丸,似乎能将五蕴清气吸收入体。”
虽初入法门,却又有了如此进展,让她欣喜不已。
玉卿衣看着她顷刻的转变,也不由慨叹,“绯西楼果非常人也,只是时运不济,天命不厚,否则当世,也会有一新的门派诞生。”
“尝在生灵万物之中择取五气,化为己有。虽看着玄妙万分,若真的胸有天下,倒的确是延年益寿的不二法门。”林若惜坐下,此时睡意全无,看墨昔尘一直守着自己也没有睡,不觉有些愧意,“师傅……不如您先休息吧。”
“我看你心有旁骛。”墨昔尘忽然道。
林若惜愣了一愣。
未料这细微变化居然还是被这男人捉个一清二楚,连玉卿衣也说:“我不敢说昔尘武功独霸天下,但当今世上,能胜过他的,也没有多少。他说你心有旁骛,必是有。”
林若惜感慨,“这门清心**,虽然说山水演法,自在其心。但也的确是靠冥想入境,方才我思及天地山水,觉出玄机后,却总是将那些灵动万物,与人联系在一起,不免会有些窒碍。”
“怎么说?”玉卿衣好奇。
“比如极北之地雪覆苍山,比如江南水镇一波烟雨,总是能与人十分相像。”就如萧子凉,在其心中,始终如一座白雪皑皑的大山,任水淹阳遮,却总是屹立在原处,时而化作烈火阵阵,时而延绵千里。
她老老实实将心中所想,告诉了二人。
玉卿衣颔首,若有所思,“或者是你曾经沾惹过冥心**,此二法终究是相克的,所以会诸多阻挠的缘故吧。”
“倒也无妨。”墨昔尘将清心**的秘笈给了玉卿衣,自己也迈向内洞,决定先去休息一下。
林若惜茫然的看着墨昔尘的背影,再落到玉卿衣脸上,她颇有些抱歉的说:“如今时间不多,恐怕你会有些劳累。”
“没关系!”林若惜微笑,“能以惜香公子与墨昔尘师傅为师,是我多少年没有的机缘,怎么会觉着劳累呢。”
玉卿衣坐与她身旁,将秘笈翻开,细细与其说了起来。
“日月为食,以水为灵,以风为用,以心为笔,绘万物生灵,静则青空万里,动则万代千秋,起笔间风雨骤至,落笔时星宿斗转。一呼一吸,谓之一息。气既上升,随又似前汩然有声咽下,鼻吸清气,送至丹田,稍存一存,又自下部如前轻轻提上,与脐相接而上。精根根而运转,气默默而徘徊,神混混而往来,心澄澄而不动。”
最后一页,写着十六字,如重锤落入林若惜心底,“身外有身,未为奇特。虚空粉碎,方是全真。”
虚空粉碎,天地皆空。
玉卿衣念完后,才合上书,说道:“我们云虚门,正是以云烟虚无之势为祖师爷创派宗旨,如今看来,倒是与这位绯西楼,相差甚远,读完之后,连我自己都有些感悟。”
林若惜怔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未从方才的那些词语中反应过来。半晌,就连玉卿衣都有些担心她的时候,她自己舒了口气,“我真想早些将它练好……”
玉卿衣失笑,将秘笈放回她的掌心,“好好练吧。哪里会那么快。”
三日里,林若惜都按着法门所示,坐与洞口的石阶之上,观江涛万里水烟奔腾,听雨穿石阶风刮树涛,收日月精气感山水风光。渐渐的也能随着涛声阵阵,演出些许书中所说掌法,一掌击出寒气森森,瞬间就在石台之上留下个清晰的水印,是为寒水掌。
当她收掌时候,玉卿衣已经与墨昔尘收拾好东西,站在洞外,对着缓缓站起又是有一番变化的林若惜笑说:“走吧,晏雪山岁三寒。”
虽只三日,但清心**使林若惜的确比往日要冷静的多,只是微微颔首,轻轻一跃身体轻盈的落于二人身旁。
此时旁人都已不在,小胖李昭语倒是很乖巧的站在烟霞岭上等着三人。
这回先是墨昔尘,顺着山石,腾空而起,蹬步上行若龙行天际,小胖这边刚惊讶了一声,就看李昭语也瞪大了眼睛,因为玉卿衣的身姿更加漂亮,如云烟直上,流风回雪;紧随其后的林若惜也不遑多让,那踏石而来的步伐,就如流水迢迢,风吹杨柳。二人这番漂亮的行径正合了四字:行云流水。
结果却是玉卿衣率先落地,拍掌笑道,“又是我赢!”
墨昔尘也不恼,牵过小胖手上的马缰,淡淡的睨了眼最后一个到达的林若惜,显然已是有几分赞赏。
林若惜呼了口气,连声说:“拼了命,还是不够啊。”
李昭语与小胖上前将马送还三人,然后恭敬的道:“公子,我们等候多时了,其余兄弟已经准备前往长天镇了……我们……”
玉卿衣知晓他们二人定是想追随三人,忙慌止住,“不是不让你们两个跟着,而是此番前去的地方过于清净,主人不喜欢外人侵扰。”
见二人面露失望,她补了一句,“若你们能过了赵先生那关,再说其他吧。当然,本公子对你们没抱太大希望。”
招呼林若惜墨昔尘上马,玉卿衣垂首与那两人笑,“先让本公子刮目相看一把,以后即便是有剑横在脖子上,都不会失了胆气才行。”
“是是!公子您放心!我们会让赵先生满意的!”李昭语立刻大声道。
只是玉卿衣已然不再听他们的话,三匹马绝尘而去,然后李昭语推了推小胖,“走,我们快去长天镇。”
时间日晷将西,江云东起。遥遥村落,渺若片纸画图。
三匹马,五个人。夕阳余晖,残红若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