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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谁?等林枫。
林若惜心里满是好奇,林枫与占轻绡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静静的等着,与玉卿衣蹲在重楼鸳的楼顶上,享受着凉风阵阵的洗礼,不算太舒服。其实林若惜最担心的,还是怕林枫会将她二人倒出去,只是看玉卿衣眼中毫无异色,也就微微放了心。
不知道等到何时,林若惜眼睛都开始打架时候,终于传来了林枫的声音,“轻绡姐姐,你让林枫好等。”
占轻绡的声音可以用婉转莺啼,入耳动人,软媚酥麻来形容,或者听见这样的声音,恐怕满月复的怨气也能顷刻消弭,“林枫来坐,好些日子没来,今天怎么想着到姐姐这里。”
林枫说道:“今日实在是看见一个美人,让我想起了姐姐,夜深难寐,所以就来姐姐这里是散心。”
占轻绡和林若惜一样意外。
林若惜的意外自然是来自于他所说的,可能正是自己;而占轻绡的意外,来自于林枫接下来的话:“公子也回了锦州,带着他的未婚妻……”
占轻绡惊呼一声,“什么?玉卿衣居然都不来瞧我。”
这句话满是怨怼,以至于林若惜睨了眼玉卿衣,她满脸的无辜,那双含水的凤眼显然没少对这位传闻中的重楼鸳楼主占轻绡明送秋波。
“公子还是很关心轻绡姐姐的。”
占轻绡怨声迭起,“都有未婚妻了,怎么还会挂念我?”
林枫忙慌说:“有林枫在啊……为了姐姐愿意守在锦州一隅,哪里都不肯去。”
占轻绡嗤笑一声,“胡说,你明明是念着我那在宫里的妹妹,与我何干。”
至此,林若惜大约听出点眉目,她先是狠狠剐了眼四处留情的玉卿衣小爷,这人毫不客气的受了,还饶有兴趣的听着林枫与占轻绡二人的一唱一和。
若是江湖闻名的重楼鸳楼主的妹妹,的确应是国色天香之辈,而林枫那句“总念青竹香,却念牡丹美”想来便是说的占轻绡的妹妹。他这人,原来也是个痴情种。想起他那出离了俗世的喜好,忽然也觉正常了起来。
人么,但凡有个执念,就会爱屋及乌起来。
这时,终于转入了正题,也便是占轻绡忽然对林枫说:“你们惜香公子这次带小娘子到锦州,就只是为了瞧瞧长天坊锦州堂?”
林枫笑答:“这哪里晓得,或者还是为了与姐姐您见个面。”
茶盏轻启,林若惜似乎都能想象出那女子茗茶的优雅,“莫说,长天坊玉卿衣,当得这武林绝无仅有的惜香公子,他每回与我对弈弹琴都让我回味几番,不似你这般简单。”
林枫又笑了,“噢?我很简单……嘛?”
“至少明确。可不像玉卿衣,总是话中有话,常常走后还让我思索他在说些什么。”
“这说明公子他有见识,不像我,的确浅薄的很。”
占轻绡的声音愈加妩媚,“林枫你这是醋了?明明你心里就只有我妹妹啊……”
“日久生情,也该有的。”
“胡说!”占轻绡轻轻笑了出来,半晌才歇下,“最近真的好烦躁,诸多大人都来我这里,说东说西,说的我每日里好疲惫。”
林枫忙说:“这些大人究竟为什么要与姐姐你如此多事?需不需要林枫出面替您打点一下?”
林若惜暗道一声好,看向玉卿衣。果然林枫还是玉卿衣这边的人,只不过玉卿衣虽然放其来此探听情况,自己却还是亲自守着重楼鸳。
玉卿衣却暗骂了句,这小子看来平日里没少用长天坊的东西收买占轻绡。
占轻绡有些吃惊,但还是回复了冷静,“不用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他们都以为我那么傻呢……”
林枫没明白,玉卿衣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大元年间,占氏一族被查出祸心暗藏,论罪应株连九族。刚刚成为宠妃的占轻绡,却因为此事,瞬间由天上跌落凡尘。占氏一族主事者于午门斩首,株连者皆流放边疆。占轻绡就在临行前的那日,被元青秘密的送到了西南边疆,主事重楼鸳。
玉卿衣知晓这是皇上对占家最大的宽恕,因为跟着占轻绡走的,还有很多占氏一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玉卿衣当初选择将林枫放到锦州来的原因。这样一个恩情似海的事端,皇上没可能不将那份东西交给占轻绡。
只是她会这么猜,当朝很多人也会这么猜,包括凤帝凤以林。
“难道皇上……”
占轻绡的声音缓缓响起,“算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今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林枫来前,将姐姐最喜欢的这次买进的一批海外沉香搁在了二楼。”
玉卿衣哭笑不得的又骂了句这祸害小子,尽整了长天坊的钱去献媚了,果然占轻绡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说话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好,待会让你最喜欢的锡兰陪你回去。”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什么,林若惜也没来得及听。因为玉卿衣正与自己交代着一些事情,她说既然占轻绡还挂念着自己,那么她便正面相迎一回,而林若惜要做的,便是在重楼鸳里搜寻有可能放置玄天八卦残图的地方。
林若惜好奇,“这东西难道不应该就在占轻绡身上么?”
玉卿衣眼里含着笑意,“自然不会。长天坊的原本是在匾额里。前些日子教你的八卦卦象,可还记得。”
是,自己身上所绘的图中虽然标示了所有藏有八卦残图的地方,然则却并没有其他的提示。比如此刻所在重楼鸳,却并不知道残图会在重楼鸳的哪里,这还需要自己去领会。原先与玉卿衣一路赶来,夜间她都会教自己识字、习清心**,也会指点八卦卦象于她认识。玉卿衣倒是直白的很,若哪日二人失散,至少林若惜就会有自己行走江湖的能耐。
乾天、坤地、震雷、艮山、离火、坎水、兑泽、巽风。这八个卦象,哪一个才是重楼鸳。林若惜心里倒是怨了下自己的父皇,定要将事端弄的如此复杂,简单些不是更好?
忽然,她凑到玉卿衣耳旁轻声道:“我大概猜到了。”
“如何?”
“重楼鸳皆是女子,女子为阴,为水。这重楼鸳,应是坎卦。”
玉卿衣轻轻拧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几日不见,要刮目相看了呀。”
林若惜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这时,林枫已然离开,玉卿衣方要正了衣冠从前门进入重楼鸳,却听见身下传来占轻绡的软言媚语,“白大公子何时竟然成了梁上小贼,偷看轻绡与人相会哟,也不怕你的未婚妻吃一缸子醋。”
林若惜惊讶的看向玉卿衣,自己没被发现,玉卿衣居然会被发觉?何时自己的藏匿功法居然还胜过了他?
玉卿衣苦笑,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索性一脚轻踏,从占轻绡敞开的窗中绕了进去。
“玉卿衣一向呢,赏香识玉、怜香惜玉江湖闻名,然则,却还有个称号,他人不知。”
占轻绡缓缓站起,面带笑意的看向玉卿衣。
玉卿衣朝她走去,一手滑过那白玉羊脂般的肌肤,颇为暧昧的低声说道:“自然是偷香窃玉。”
占轻绡拍开她的手,笑的花枝乱颤,“不愧是玉卿衣,你一来我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怎么?最近是哪个宵小惹你不快了?玉卿衣替你教训教训他?”
占轻绡软软的靠在大椅上,葱白纤指方顶住玉卿衣的胸就被其轻轻避开,不觉莞尔一笑,“与你有何区别?都是心怀鬼胎,没个真心的。”
玉卿衣一把握住她的手,带到自己怀中,“如何说,都是怨了我这些年没来瞧你?”
“怎敢!”占轻绡狠狠的砸了下对方,“你有你的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有流云山庄林惜苑相伴,现在甚至有娇妻在怀,哪里还能记得我这偏远锦州的可怜女人。”
正猫着腰在外疾速掠过的林若惜险些咬破自己舌头。
玉卿衣显然十分习惯应付此等情形,软言安慰,“便是轻绡你心里有他人,如何能说是玉卿衣不管不顾呢?”
占轻绡显然是愣住,旋即抽手,走回原处,替玉卿衣倒上一杯茶,缓缓递过。
林若惜在外,始终是没压抑住好奇的抬头看过,正好迎上玉卿衣射来的目光,才吐了吐舌头又猫腰回去,浮光掠过,倒是将占轻绡的美艳尽收眼底。
女人有很多种,若兰花清幽飘香空谷独放,是林惜苑站在流云山庄俯瞰云烟的傲然;若江南烟雨之中一枝皎然的莲花,是舒展花容任万千江湖中人仰慕的秋夜卿;也有若玉卿衣这样渗着神秘的毒,勾人心魄的孽,昙花一现女人的娇媚;还有就是方才惊鸿一瞥的占轻绡,真的就是朵国色天香的牡丹,雍容至极,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玉卿衣接过茶盏,直入正题,“如何,那些人还是想要你那东西?”
占轻绡蹙眉,“早说过,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放逐在这里的小楼主,如何能有那东西?朝廷不放过我,怎么你也说这等话。”
还不说实话。女人呀……玉卿衣细细观着占轻绡的眉目动静,一缕白烟眼前缭绕,她舒了口气,“如何是玉卿衣不肯相信你,而是当年,占家犯了那么重的罪,孝武帝却只是将你送到了这里,面子上看,是放逐;里子里看,却是心疼至极。连凤帝陛下都会怀疑你,何况是玉卿衣。”
“玄天八卦是什么东西,占轻绡要是真可能有,皇上还会放过我么?先寻人把重楼鸳夷为平地,覆地三尺也要将这东西挖出来,还会将我留到如今?”
喔……原来那些人是想要玄天八卦,但是玉卿衣她,要的只是残图。
她笑了笑,顺着占轻绡的话头朝下说,“若前帝当真敢把玄天八卦放在轻绡你这里,那可真是恩宠圣天了。”
占轻绡话音转轻,颇为惆怅,“恩宠圣天?最后也不过一场烟云,长河之中漂荡一回,什么都没了。”
这时,林若惜已经翻过围栏,模到了后院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那方寸之地里,玉卿衣与占轻绡的一场机锋,也如火如荼。不过玉卿衣既然已经替自己留出时间,留住占轻绡,自己也当乘着此刻好好模一模重楼鸳的底,哪里才可能是残图的所在地。
其实她有些不理解玉卿衣,若岁三寒这三位,他们可以直上晏雪山,表明身份;可面对占轻绡,她却是百般迂回,显然是觉得,若是可以盗,就不明面上与占轻绡说清。
虽然林若惜不懂,但是她信任玉卿衣。玉卿衣如何说,她便如何做。
依着方才她与玉卿衣所说,她的目光落在了后园的一潭圆湖内,四周有数名红衣女子,或坐或立,看似无意,实则戒备。坎卦为水,或者那残图就在这圆湖当中。只是如何才能模进这水里,林若惜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将所有人都引开似乎是一招制胜的方法,但是难免牵累过多,何况重楼鸳是朝廷目下重地,若是有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将她们几人尽数暴露于朝廷眼底,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按兵不动的隐在角落里,看着一波微澜的湖水。
此时,临着自己最近的红衣女子忽然说:“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有好多人来见楼主,你看刚送走长天坊林枫,又不知道谁来了,灯都没灭。”
旁边一人看看这圆月高悬,叹了口气,“难不成是九天门那位?”
林若惜忽然来了精神,就听对方回答道:“傅柏清?我看他对楼主倒是真心的很,希望这回楼主别再被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