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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以林幽然看着房中所挂的《风雪归人》的画作,似乎回到了旧日时光,“茶以雪烹,味更清冽,不受尘垢,足以破寒。南窗日暖时候,静展古人画轴,闲来无事便描画两笔,忘却沙场杀敌,亦或者是国事纷扰,品那禅味三分。”
林若惜听这段话也是有些出神,此人所谓就仿若她忽然坠入的那个梦境,逍遥峰上三千欢笑,即便是一个苦涩,都甜如蜜糖,“千古尘缘,孰为真假。也不知是你在画中,还是你在梦中。”
凤以林上身微震,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居然会得来对家女子的投契回馈,他没料得,也不想得。
林若惜站起身,声音渐冷,“若你这般怀念寻常生活,当初又何苦要争夺江山。”
凤以林的回击更为有力,他放声大笑,毫不介怀,当笑声歇后,才露出几分鄙夷,“公主在宫中养尊处优,又何能知晓奸臣当道民间疾苦。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时的境况便是若朕不去取来重整山河,便要被真正的乱臣贼子扰乱天下。”
林若惜对于这等事情怎能知晓,片刻后只能落于下风无法回应,半晌幽幽的叹气,“无论有任何理由,都掩盖不了因为此事,我家破人亡的事实。”
“以一人之苦难,救万民于水火。”凤以林微微一笑,“值得。”
想当年似乎是迫于无奈狠心扫平障碍坐上皇位,尝到了睥睨天下的滋味后,就如同尝到了最美味的菜肴,如何都放弃不了了。只是这美味尝的时间久了,偶尔才会想吃一些清粥白菜。
目光落在款款坐于圆凳之上的林若惜,凤以林忽然道:“有没有人说过公主就像一钵白粥。”
林若惜面色更冷,毫不犹豫的回答:“对不起,让圣上你感觉索然无味了!”
凤以林更是快意的笑出了声,似乎一番交锋下来,她居然开始称呼自己为圣上,这让他隐隐生出了征服的快感。
恰逢此时,柴子进不识时务的大声喊道:“禀圣上,臣不辱使命,将锦盒取来了!”
凤以林收了笑容,“进来吧。”
柴子进将锦盒放在桌上,凤以林不着痕迹的问:“容妃有过问此事么?”
柴子进哪里敢瞒,只好吞吞吐吐的道:“容妃找臣问了几句话……然后看了眼锦盒,就教我走了。”
凤以林显然很是不快容妃的这番自作主张,虽面露愠色,但也并未立时斥责,而是冷冷的让柴子进离开了房间,将玄天八卦的锦盒送到了林若惜手中。
小巧的漆红色锦盒,上有镂空纹饰,缝隙处有些许金丝嵌于其中,顶端镶着一颗拇指肚般大的琉璃珠子,静静的躺在林若惜面前。她深吸口气,打开了它,取出玉卿衣仿造的这款几可乱真的假八卦。
她看了眼凤以林,才垂下头去撬开那朱红色的珠子,划开八卦一角,从内抽出一张泛黄的锦帛,摊在了桌上。
乍一看。连她都以为这东西与自己那图没有区别。
凤以林为了防止这小女子的算计,虽然是走了过来,但还是周身警惕,让林若惜找不到任何破绽。眯上那对桃花眼,他细细的看着桌上的图。
纵横山水,画的是元青在的时候的大元版图。每一处用红点标明后,只有三字:比如碧云霄、易水阁、天狼崖等。
他细细的念了一遍后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林若惜看着这半真半假的东西,随即用手指向天狼崖,解释道:“大山大川之间设立一张图,一共八张图。”
凤以林着意看向林若惜,“还有呢?”
“还有?”林若惜挽出个微笑,算作还击,“最近总做噩梦,心情又有些抑郁,不太愿意说,看哪日你将寻见的图拿来后,我再指点一二如何?”
满城积雪,连绵的瓦片上都铺上了一片银白,鳞次高低,像堆砌着的玉石晶莹剔透。南宫锦登上长天镇中最著名的高楼,观赏盛景“长天一色”。目及无痕,大地皆是雪白。当是日暮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夜炊,千门轻烟四起,融入茫茫霞光当中,分外妖娆。
南宫锦还没有想好怎样拿住玉卿衣,因为就武功而言,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能胜过玉卿衣及墨昔尘的联手。即便他放缓出手,目下长天坊里里外外都隐匿着朝廷派来的高手,恐怕只要在凤临的林若惜一旦让凤以林不满意,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
寒风吹在脸上,让南宫锦越加清醒。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容不得他后悔。他返身搭在楼阁的阑干旁,望向长天坊,如果是这几天动手,当是最适当的时候,因为就他观察,那与玉卿衣孟不离婆的墨昔尘,不知去了哪里。只是……现下玉卿衣又在做什么呢?
玉卿衣并未做什么。她正喝着一盅甜香的米酒,来自檀州百年的老米酒,香气扑鼻,甜味入喉。只是此刻没有别人陪着喝酒,颇有些苦闷。
墨昔尘与萧子凉依着图样分别离开了长天,而她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还需暂且留在长天坊内主持事宜。虽然依着她的武功,已经觉出了近日环伺长天坊外的危险。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被别人查到问题所在。
玉卿衣与其他人不同,她顾及和背负的比别人要多。所以这也是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离开长天坊的真实原因。
只是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便是为何当初寻找岁三寒的时候,对方始终不肯将手中那张图交给林若惜,既然秦竹已经确认了林若惜的身份,却为何要选在朝龙岭相见。从当初到现在,这是唯独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忽然,她耳中响起了一声细微的铃声。
顿时汗毛倒竖,瞬间站起了身。惜儿!这是当初她给林若惜的联络铜铃,难道惜儿已经逃出了凤临?掐算了下时间,从她被抓进凤临至今,已经半月。
玉卿衣拿起桌上宝剑,朝外走去,站在二楼朝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