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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新年前夕,夜夜笙歌,歌舞升平,唯独此处,暗香盈动,岁月静好。
林若惜也觉只是这般静静的走着,都能感觉到十分的幸福。
虽然心中也觉哪里不对,却又无法明说。但日下的感觉,她也不想出言破坏。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能与身边的人一起,怎样都不会害怕。
这是她曾经的梦。那时候,每夜的噩梦之中,唯有那一树樱华,唯有那玄衣黑发,是她幻想中的美好。
而今,终成现实。
从晨起一直走到暮色微光,才渐渐看见了那熟悉的天狼崖谷地的影子。林若惜想起当初自己跟在萧子凉后头,他理都不理自己,摔跤也好,跑的很急也好,都不肯施舍一个眼神给她。
林若惜忽然笑了,便停在某块大石之上。当是时谷中堆雪成片,似乎与外界隔绝,万籁俱静,唯有此时此刻,哪里风光,都不及身前一人。
萧子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有些莫名。
林若惜跳了几下,在那块大石头上落脚,不意却滑了下,是萧子凉伸手将她拉住,扯到了怀中。
“笑什么?”
林若惜伸出葱指,在他的肩头戳了戳,“没有,只是觉着很开心。没由来的开心。恐怕是因为快过年了吧。”
萧子凉知道她定是在说谎,就那双清亮的眸子已然是出卖了她所有的心思,萧子凉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牵住她的手,走的愈加缓慢了些。
若经年未久,愿此生偕老。
前方就看见墨昔尘独坐在树下,同样的黑衣,同样的沉默。只是在林若惜的温情之下,萧子凉已经日益柔化,而墨昔尘没有,在暮色苍茫下,显得有几分寂寥。
林若惜忽然抓住萧子凉的袖子,二人站在远处观望。
她有些紧张的道:“我怎么感觉他……已经知道了。”
萧子凉也有一样的感觉,虽然说往日的墨昔尘是冷,冷到极点,但今日的他,却感觉是那一潭死水,仿若没有了生机。
他是如何得知的?
林若惜有些战战兢兢,与萧子凉走到墨昔尘面前,那人只微微抬首,将手中的一个包袱丢在地上,便起身准备离去,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萧子凉俯身去取那包袱,内中定是玉卿衣要求二人分头取来的残图。
林若惜却上前几步,喊道:“墨师傅留步。”
墨昔尘停住,没有回头,林若惜只能迎上去,硬着头皮道:“你……都晓得了?”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长天坊没有了。”
林若惜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凤以林真的对长天坊开刀,毫不留情。在偏远地方无人告诉自己,但是墨昔尘回去后看到此等景象,必然能了解到发生了何事。
她嗫嚅了下唇,顿时想起了玉卿衣的种种,顿时陷入了苦痛当中。萧子凉上前揽住她的肩,低声道:“伤心伤身。振作一点。”
墨昔尘倏然转身,那双模不透的眸子隐含怒意,几乎是咬着牙说着那人的名字,痛苦如斯。
林若惜一把拦住他,蹙紧眉头说道:“浮云世事,总归不过是白驹过隙,瞬息而过。能得以携手数年,已是万幸,切莫伤怀,对玉卿衣而言,能得今日好便是百年足。”
“能得今日好……便是百年足……”墨昔尘重复了一遍。
林若惜见墨昔尘的眸中终于有了神采,慌忙接续,“如今林若惜早无斗志,却咬牙来到这里,便是求墨师傅,能继续做小锦儿的师傅。”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小……锦儿?”
林若惜与萧子凉对望一眼,眸现温柔,“对,我月复中之子,无论男女,都唤萧锦。”
“萧锦。”墨昔尘又重复了一遍,良久没有再有动静,直到树上的冬虫忽然“吱呀”一声,唤醒了凝聚在这静谧时光中的三人。
他终是微微颔首,还回那清明而又冷峻的神色,“去朝龙岭。”
萧子凉蹲下,将包袱皮铺在地上,其中七张残图按照八卦的图样拼好之后,再依次翻转过来,背面赫然就是一幅地势图,而显然指示了某个地方藏有玄机。
林若惜的手放在空缺的一角,喃喃着:“这里便是秦竹他们的那张图,若拼在一起……”
“这就是朝龙岭。”墨昔尘指着地势走向,“我亲自去了一趟朝龙岭,结果发现这里与朝龙岭的地势一样……”
“也就是秦竹他们原本就知道,我们搜集完图也是会去朝龙岭。”林若惜忽然捂住嘴巴,看向墨昔尘与萧子凉,“我知道了!”
“什么?”
“父皇是在骗我。这套图以及埋藏地点,根本就是当年他身后的三大谋士所做。”林若惜蹙眉,“他与我说是前朝相士所言,只不过是危言耸听。这原本就是他所设立的一条退路。秦竹等人,定是在完成任务后,自选退隐。难怪一夜之间,三人尽皆消失。”
萧子凉颔首,收了八卦图塞入怀中,看向墨昔尘,“你与我一起去么?”
林若惜抓住他的手,“你……们一定要去么?”
“不去看看,如何知道这其中奥妙。”萧子凉起身,“何况若是不去,你也会有遗憾。”
林若惜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亦是对方十分了解自己的心情。她因为有孕在身,自是明白不能肆意跟随连累二人。
这些日子也是软硬兼施,如何都改变不了萧子凉的想法。她自然也不会在这一刻多加阻挠。颓唐的松了手,只见墨昔尘缓缓移到她的面前,认真的说:“我去,我会保护好他。”
林若惜心中一阵感动。
墨昔尘往常并不多话,他肯如是说,并不会让人发笑。他是笃定了当初玉卿衣让自己保护好林若惜,而他选择同往,这桩承诺就一直在延续。
“过了新年再走吧。”林若惜挽留。
墨昔尘摇头,与萧子凉道:“正是新年最为合适。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
压抑的感觉似乎顿时从林若惜身上散发而出,而她亦是不能自已的愁容满面,早该心满意足,却依旧惆怅无比,分别就在现下,原来如此迅速。
“好吧。”她展露出一丝笑容,“一路小心。”
目光从墨昔尘面上,移到萧子凉,再点了点头,“等你们回来。”
愁情离绪自是不愿在此刻表达出来,勉强撑起精神,三人朝着谷外去了。将林若惜送回小宅,才是真正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