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云川第二附属医院的诊断,孩子眼角的血管瘤需要患部注射,每三个月复诊一次,以确定再注射与否。
注射以后,不能让孩子大哭,否则眼泪侵入针眼就会引起化脓感染,孩子只有几个月,说一声不让哭是不可能,但是为了孩子,秀和海还是精心用意,尤其是秀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的时候,更感觉责任重大,唯恐一不小心,造成终身遗憾。
孩子自注射完以后,眼角部位明显鼓出一个小包,红红的挺吓人,只要孩子一哭,秀就忙不迭的抱起来哄,并不时的用一块干净的纱布,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在那个注射的地方,可以明显看出一个小小的像蚊虫叮咬的小黑点,秀每天都仔细的观察着,医生叮嘱,如果有什么不良反应,需要立即去医院。
注射直接在眼角部位,离眼睛实在太近,秀和海的心一直都高悬着,担心这种治疗会给孩子以后的视力造成影响。
第一针下去,效果并没有多明显,患部针眼消退后,孩子一哭,那个小包还在,只是感觉里面好像血液凝固了一般,但是没有出现医生所说的化脓和感染,秀和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患部注射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孩子回到家不久就出现了状况:先是发高烧,后来又拉肚子,第一天还轻微一点,到第二天,孩子已经高烧不退,秀担心是注射造成的后果,抱着孩子直奔云川二院,那天坐诊的医生却恰巧休息,折腾了半天才联系上,医生倒是很敬业,一听立马打车赶到了医院。
掀开孩子的包被,医生仔细检查完,忍不住对着秀和海就一顿好训“真不知你们怎么做父母的,孩子感冒发烧不知道,还说是注射造成的,你看,注射的部位已经恢复正常了,赶紧的吧,抱儿科住院去”。
听医生这么一说,秀和海如梦初醒抱着孩子直奔儿科,排队、挂号,再排队,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挨上号,接诊的医生,没有让住院,只是开了一些注射药,嘱咐去注射室挂吊水。
给孩子打吊水又是一翻痛苦的折腾,看孩子小,但此时似乎什么都明白,还没走进注射室,就哇哇的大哭起来,手脚拼命挣扎,似乎要挣月兑开来,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弄的满脸狼藉一片,弄的秀胸前眼泪鼻涕一大片,再心疼也没有用,有病还得看医生。
秀抱着孩子,海在一边高举着吊水瓶,一个带着眼镜的白白净净的小护士,做好了扎针的准备,可问题来了,几个月的孩子,血管太细,加上孩子吃得挺喜人,手、脚、脸蛋都胖乎乎的,根本找不到血管,护士捏着手、脚端详了半天,也没敢下针,最后又转到孩子的额头上,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在左额角刮净了一小片头发,露出光光的头皮,小护士狠下心猛扎了一针,孩子哭的头上汗津津的,针虽然扎进去了,却没见回血,却很快起来一个大包。
反复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孩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望着孩子头上青紫的针眼,秀抹着眼泪,忍不住的唠叨起来,海也失去了好性子,不断的埋怨,小护士涨红了脸,一脑门的汗,折身找同伴帮忙,又来了两个小护士,一看这个情形,竟然不敢下手,小声的嘀咕起来,海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忍不住的大声嚷起来,吵闹声惊动了值班的护士长,赶紧跑过来,一边安抚,一边赶紧打电话找来了住院部护士长,到底技术过硬,人家二话不说,用手轻轻模了一下,一针下去,立马看见了回血。
此时孩子已经哭哑了嗓子,秀和海心疼的要命,大庭广众之下,秀也顾不上太多,解开衣服就把女乃头塞进了孩子嘴里,有了甘甜的乳汁,孩子渐渐平静下来,秀和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打完吊水回到家,天早就黑了,折腾一天,秀和海累的浑身像散了架:明天海还要去上班,如果孩子没好,还得去医院再挂水,两个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连饭都没吃,简单梳洗就睡下了。
孩子不舒服,一夜哭了好几次,下半夜又拉起肚子,净是绿色稀水样,小眉头紧皱着,不时的裂开小嘴咧咧,连女乃也不愿意吃,怕耽误老公休息,秀只好披衣起身,抱起孩子在客厅和阳台里晃荡,春初的夜气温还是很低,虽然门窗紧闭着,还是感觉一阵阵的冷气袭来,抱着的孩子,还得不停的摇晃着,只要稍微动作小一点,那哭声又响起来,秀只好不停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半夜哄孩子情形,让秀不由的想起以前母亲常唠叨的往事来:那是秀小时候,才刚满五个月,正值夏天里最热的几天,不晓得怎么回事,秀睡颠倒了,白天呼呼大睡,夜里睁大了眼睛,仍凭怎么哄都不睡觉,一连几天,把秀母亲熬红了眼睛。
那还是生产队挣工分的时代,父亲是生产队小队长,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招呼社员出工干活,为了不影响男人休息,母亲只好抱着秀在院子外的小路上徘徊,夏夜里蚊虫肆虐,一会就咬得满身是包,只好一边不停走,一边用衣服抽打蚊子,如此夜夜折磨,差点把母亲累倒,后来还是村里老人给支了一招,让父亲用毛笔在红纸上写下“天皇皇、地黄黄,俺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夜睡到大天亮”工工整整抄了几十遍,并贴在村子每个路口的树干上,据说是老辈传下来的专治夜啼的偏方,村子里老老少少小时候都用过了,至于灵还是不灵,也没有人深究过,只是都这么照着做。
母亲常感叹,伺候一个孩子真是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黑天白夜,连个囫囵觉都难睡,有一口吃的到喉咙眼也得倒出来给孩子吃,唉,孩子长大了如果不孝顺老人,真是坏了良心,是要遭天谴的呀。
秀自然晓得没有什么天谴之说,但对一句老话却是深信不疑“养儿才知报母恩”,是的,作为子女,年轻时常常把父亲的教训和母亲的唠叨当成沉重的负担,皱起眉头,显得极其不耐烦,甚至把家当成牢笼,恨不得一下子长大,能立即逃离父母,月兑离家园,独自闯天涯,一旦有一天他或她也做了父母,有一个襁褓中的小儿,吃喝拉撒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或他,才能深刻理解自己母亲的辛苦和父亲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