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在公司荣升了职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在是有苦难言、满肚子酸辣水:销售部里王部长把她看成了竞争的对手,不说处处责难,也是让她举步维艰;其他人则把她看成心机繁重,想捞资本往上爬的“投机分子”,处处加以提防和猜忌,背后更是小道消息迭起。
很多时候,工作干起来倒不是多累,烦的是心累,成天在这种环境里,你嘀咕我,我嘀咕你,唧唧咕咕像一个乌鸦窝,谁的心情能好过,疼就想模,亏就想说,感觉心里委屈,总想找人倾诉一翻,即是解束心灵,也是发泄的方式。
这段时间的折磨,让秀变得有点神经兮兮,好像成了祥林嫂一样,恨不得见人都想诉诉苦,只是公司里可不是能随便诉苦的地方,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都想寻得一丝半缕说辞,闲暇无事,当面背后嚼嚼舌根。
只有回到家,见到自家男人,才可以随心所欲的倒倒苦水。
这些只是工作上的小插曲,让人烦恼,却也剪不断,理还乱,更让秀发狂的是海的态度,只要听到秀说,恼怒神情恨不得寻了那人拳打脚踢一翻,要不就是爹娘老子乱骂一通,或是鼓捣泼皮些,该吵吵,该骂就骂,别成为委屈自己。
他这样做,越发弄得秀心情抓狂:这些都是提不上台面的琐碎小事,也就说说而已,只希望获得点心理安慰罢了,却被他这么一通,说的犹如火上浇油,心情越发沉闷。
公司里风波不断,让秀焦头烂额,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而家里也不让人省心,一件件烦心事更是接踵而来,一时间让秀无法招架。
周末回章寨,老四两口子气呼呼给海和秀诉苦“你说,老三两口子像话吗,嫌咱们给钱少了,还来家里大闹了一场,这不把俺家的都退了”,
“还说了,你看人家老大多讲究,小三刚考上学,两口子就吧嗒跑来送了一千块,你们一个个科长的科长,部长的部长,就差那点吗!再说了一样的侄子,人家泽涛上学你们给多少,俺家小三你们又给多少,这真是看人下菜,眼里有水呀”,
“他还嫌少呢,要不是看在孩子份上,我是连一个大子都不愿意掏的,大不了以后俺家小宇上大学也不要他的得了”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他怎么能这样,多少是个心意,他还有脸说,那不是人家欠着他的吗——去年泽涛上学,他没给,人家那是急着还账呢,谁愿意欠他这个人情”海也气呼呼,
“主要是他们要面子,嫌给的不一样,老三媳妇满村里嚷嚷,说咱们看不起他们,一样侄子两样待”老四忿忿不平,
“让她说对了,就是不一样,人心都在人心上,亲兄弟也分个远近亲疏,就老三媳妇那德行,哼,给这,都多,不是嫌少吗,给退回来呀,我正巴不得呢”,
秀说的不假,就这社会,连亲娘老子,都把儿女分个三六九等,有钱的到家,好菜好饭的候着,没钱没势进门,爹脸扛着,娘脸沉着,高兴能喝口热水,一不对付,只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跑。
不说别人,章家老头就是这等货色,平时大儿子回家,眉开眼笑,又是杀鸡又是买鱼,而老二和海等其他弟兄进门,板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装作没事人一样。
“她还怪话连篇,说给泽涛多,给小三少,是实话,我和秀早盘算几回了,要不是买房子手头紧,给泽涛三千两千都不为过,这几年,买房、装修,大哥、大嫂一直照顾我们,虽然是亲兄弟,这成家立业,各过各的日子,帮着是人情,不帮是本分,谁对谁咋样,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有一笔呢”
老三媳妇自己还提啥“一样不一样”,真是五十笑百步,平日里几个弟兄她是如何对待的:老大一来,每次大包小包又是煎饼又是各色蔬菜早早备下——老大当官有本事,三个儿子工作分配可不是小事情,像海他们平头百姓一个,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她自然是半眼也瞧不上——秀和海结婚十几年,踏她家的门槛都屈指可数,别说热热乎乎的上门吃一顿饭了,兄弟妯娌间,相处到如此地步,不也说明了什么。
老三媳妇谁都看不起,同样,其他妯娌对她一直也没啥好感。
老三媳妇嘴尖舌快,手脚麻利,又爱在村里逞能耍横,算是个厉害角色,更因为连着生了三个带把的,一跃成为老头子心头肉,章家大功臣,尾巴更是翘上了天,一副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的得意神情,从来不把其他妯娌放在眼里,无论说话、办事总要压着别人一头,别说秀,就连身为章家大媳妇的瑞清,都恼她,不止一次的说过“亏了咱家一个个都生了儿子,否则她那眼睛能长到头顶上去”。
秀和老大媳妇咋说还是端着铁饭碗的公家人,平时也不大回了,老三媳妇再张狂,还是有点怵着,不敢怎么使出来,可对于老二和老四这两个媳妇可就不一样了,人前背后,冷言冷语,白眼珠子瞅,黑眼珠子瞪,恨不得拉到脚底下碾上几脚,再吐口唾液。
秀恼她,不光是上次买房借钱,老三媳妇那伤人心的话——钱多呢,在银行取不出来,还有夫妻聊天,海跟秀提起的那些伤心往事。
那一年,海考上大学,老头子只给交学费,不给生活费——让海腆着脸跟几个哥哥、姐姐讨要去,海到了三哥家,一说明来意,老三媳妇头摇的像拨浪鼓,一张大嘴撇的像裤腰“哼,给你钱,做春秋大梦,别说没有,就是有,俺钱顺着门缝往外淌,都不会给你,”。
俗话说温言暖语三月风,冷言恶语伤人心。
海把这这句话记了一辈子“就凭三女人那句话,他儿子上学,别说500,我是连一个子都不会掏的,不过老三还不错,那几年,私底下,偷着、瞒着补贴我”。
也许有人会说,过日子像树叶一样稠,你呀,我的,谁会事事皆周全,有些时候,该糊涂就糊涂,该忘记就忘记,别都一门心思放到这些鸡零狗碎的屁事上来,如果成天计较着这些,人不累,心也累了,乏了,天长日久本来轻盈的灵魂,被这些腌臜事簇着,不发霉、也得发黑。
可话说回来,有些事情,哪是你想忘就能忘得掉的,咱平头百姓,到死也做不出啥经天纬地的功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一辈子碌碌无为,全都被这些凡尘往事牵着、撩着,生着一大堆的喜怒哀乐。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过天的饭不能吃,过天的话自然也最好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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