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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奚暮寒转过身,想要安慰季晴天。却是看见季晴天摇摇晃晃的起了身,脸色苍白,犹如一片柳叶,随风一吹,就会倒下。
奚暮寒赶紧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抓住季晴天的皓腕。一场大病,让她瘦了许多。
季晴天挣扎着,想要摆月兑奚暮寒的禁锢。
她的眉宇紧皱着,却是甩不开奚暮寒。
“你……你放手!”她怒道。眸色带着愠怒。
奚暮寒攫住她的目光,不肯放过季晴天,“你要去哪儿?”
“你放了我不行么?”季晴天仿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着。
奚暮寒牢牢的抓住季晴天,按住季晴天不安的肩,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痛了季晴天。“你要去哪儿?”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奚暮寒!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妈妈已经死了,我的孩子也已经没了,我的一切也都被你毁了!你还不满足吗?”季晴天几乎要哭出来,看着奚暮寒,控诉道。
她的情绪自生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明显的变化。
奚暮寒听到季晴天的话,眸子,却是微微阴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带着薄怒和冰寒,铺天盖地的朝着季晴天袭来。那般的冰冷。
季晴天的泪水,突然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整个人颤抖着,看着奚暮寒,泪水,似乎无止尽的下来了。
“你的仇,不是也报了吗?我妈妈害了你妈妈,所以你害了我;我妈妈毁了你妈妈,所以你毁了我;我妈妈伤了你妈妈,所以你伤了我!我妈妈当初对你妈妈做过的所有,你不是都已经还回来了吗!”
她整个人不受抑制的颤抖着,就连语句也有些激动。
奚暮寒就像是世界上至纯的毒药,只一眼,便让她沉沦。
他让她割腕自杀,目光冰冷绝情,没有一丝波动;他让她跪在地上三番两次,让她颜面尽失;他让她亲手拿起锋利的刀,去了解一个生命,也了解了她的信仰;他让她的妈妈受尽折磨而死,让她痛彻心扉;他让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就毁于一旦……
……
他给了她最冷的世界,也给了她最美的世界。
他可以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站在城堡面前,望着那件妖艳的婚纱,温柔的一言一语;他可以在她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拥她入怀,轻声一喃,“老婆。”;他可以在她生病的时候不管不顾,一字一句,只为了她可以复初……
只是,如果爱,一定要先痛彻心扉。
她……宁肯不爱!
奚暮寒紧紧地扼住季晴天的手,看着季晴天,他的视线好像被罩上了一层雾气,缭绕的不真实,似乎将他的一切的情感都拒之门外。
“你恨我?”他的声音冰冷如昔。
季晴天微微一笑,笑的淡然,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笑容有多么刺眼。
见季晴天只是柔柔的笑,眉眼通透的没有一丝杂质,奚暮寒的心,钻心的痛。他冷冷的抓住季晴天,“你恨我,是不是?”
季晴天对上奚暮寒的眸,眸子再也没有一丝畏惧。
她没有妈妈,她没有孩子,她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是。”单薄的字眼似是覆盖了天底下最毒的药,将奚暮寒的心,彻底腐蚀。
奚暮寒只感觉天地间一片混沌,似乎他的呼吸都已经开始慢慢的停止了,只有夏日里清凉的风卷带起一阵阵扑鼻的花香,才让他觉得,时光,在流逝。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就像是泰坦神族的神明普罗米修斯,因为盗窃了阳光,被宙斯狠狠的惩罚。
世间所有的光亮,所有的希望,都仿佛因为季晴天的一个字,而悄然沉寂,在无声的空气中静静变幻着,照射在她的侧颜上,映下柔和的光影。
却是冰冷的彻骨。
“你是杀了我妈妈,杀了我孩子的凶手。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我妈妈,我踏入了我最不喜欢的演艺圈?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他还没有出世,他还来不及出世叫我一声妈妈!你是毁了我一生的凶手。我恨你。”
季晴天唇角的笑意柔和似絮,纤柔的就像柔女敕的花瓣,摇曳间,徐徐生辉。她的言语平淡无波,就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如果奚暮寒的做法残忍,那么如今,季晴天便是比奚暮寒残忍万倍。
奚暮寒的全身从指尖一点一点的开始泛起沁骨的凉意,那种凉意,深入心扉,他的眸,看向季晴天,含着无光。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天。
路边昏黄的街灯微微闪烁着,在漆色的马路上投下白得刺人的灯光投影。冷雨在冰冷的夜晚中一丝一丝的下着,所有的人都匆匆走着。
他一个人跑在路上,漆黑的路似乎如此漫长。
刚才许伯来电,说:二少爷,不好了!您母亲……您母亲……她自杀了!
他一个人冲出父亲的别墅,自己单身跑着,跑去凌邻别墅。冷雨将他全身浸透,冷的他一个劲儿的打颤。
他跑到凌邻别墅的时候,灯光一片漆黑,凌疏影跪在大厅门口,修长的背影孤寂。他的身子不好,却依旧在这么冷的天,跪着。
他跑过去,“哥……妈妈呢?”
凌疏影不说话,只是看着地默默良久,然后起身,看着他,冷然一笑,“我没有弟弟。”他甩袖离去,大厅摆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温柔。前面,一个骨灰盒子静静摆着。
奚暮寒那时只觉得天在旋转,地在旋转,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他以为,从此以后,他就会心死,却没有想到,心痛,只是一念之间。
你倾心,所以,你心痛。你留心,你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