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鸣全乘坐的客车到站后,他提着简单的行囊,走下客车朝着售票处走去,春运期间往返的人员多,开往各地的车票紧,必须先把返程的车票买好,昨天在电话里已经与妻子商量好,今天回家办理离婚手续,把离婚手续办好返回,要与邹三妹搞一个庆祝活动,尽管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车站广播室播音员不断播出的各路车开车时间,检票窗口,乘车注意事项,喇叭鸣笛声,人们互相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十分嘈杂,他只好排队等待购买好车票才与幸开玲联系,迎入眼帘的是男女老少摩肩接踵,有的行人在车站的候车室焦灼地等待赶选择的先驱客车启程,有的排着长队等着购票窗口购买车票,有人在出站口等着接即将到达的亲友,有的在奔波着寻找自己的同路人,除了小孩牵着父母或爷爷女乃女乃的手,打工回家过年者都是提着、背着不同的行囊,候车室的椅子上坐得满满的,没有空位置,汪鸣全看到车站不少的三口之家的人亲如手足地手牵手,有的男人背着行囊,妇女抱着幼小的孩子时,有的老人手牵着年迈的老人,他们的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他看到别人想起自己,是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要把一个好好的家庭搞得妻离子散,此时他百感交集,回想起自己打电话与妻子商量离婚的事时,幸开玲木然地回答他:“汪鸣全,你不要鬼喊鬼叫的,要离你就离,我是遭鬼模了脑壳才相信你,嫁给你,既然你在外面找到新鲜的妖精想和我离婚没有关系,你打工几个月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才明白,要离可以,自从我嫁进汪家门时,生是汪家人,死是汪家鬼,你要离婚只能净身出门,提着你自己的衣服滚出家门,别想带走家里的一针一线!儿子还在读高中,你如果有点天良就要供他读书,如果你不讲天良,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讨口要饭都要把他供出来。”听到幸开玲义正辞严的话,心里不断打寒蝉,只能同意妻子的意见:“要得,我就按你的意见写离婚协议书。”汪鸣全内心不想与妻子离婚,现在是邹三妹把自己逼上离婚这条路,自己只能净身出门,把原来的家和儿子留给妻子,他想起自己曾经用摩托车拉客时的情景,已经到了拉载客人的高峰期,是赚钱的旺季,早上起床洗漱后,她就把稀饭、馒头、花生米或豆腐干端上餐桌,让自己吃饭后,再三叮嘱一番便骑着摩托车出门;中午儿子在学校吃饭,中午他回家时妻子先把烧好的热水端上洗脸架,洗脸后她又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在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她把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吃,仿佛她心无旁骛,眼睛里只有自己和这个家,是那么的纯情,是那么的专注,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杂念,在自己吃完饭后,她就把沏好的茶杯递到手上,她就收拾餐桌和碗筷,没有过多华丽的语言,而是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贤妻良母。饭后,她安排汪鸣全适当休息后才让他骑着摩托车出门,晚上回家时,他便放心大胆地把每天赚的上百元的收入交给她,同样洗漱后就和儿子一起在餐桌上吃饭,餐桌上有不同的素菜、荤菜、汤菜、咸菜,而她只是吃蔬菜和咸菜,无论怎么劝都没有用,她只是巧妙地找借口,淡淡地笑后安慰他们父子俩:“你们两个,一个要给家里赚钱,一个要到学校去读书,正是当身体,当知识的时候,一定要吃好点,多吃点,我喜欢吃素菜和咸菜,习惯了。”
当汪鸣全排队来到购票窗口时,他购买了当天下午返程的车票,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公路边准备搭出租汽车,他突然想到,离婚的事不能让儿子和小区内左邻右舍知道,否则,会影响儿子读书,遭到小区内所有人的咒骂,于是他拨通幸开玲的电话和她商量:“开玲,你在哪里?”
幸开玲像一个陌生人似的回话:“我在哪里管你屁事啊,有话说,有屁就放。”
汪鸣全听到她的话硬撑,还带着阵阵忧伤,带着嘶哑,带着无情的指责,估计她听说自己要和她离婚昼夜未眠,任何坚守贞洁受到别人排斥,甚至无情的摧残,都会这样冷酷的对待,这一切都是自己心存邪念,不务正业,一步一步导致现在的结局,如果不是自己与社会上的狐朋狗友打牌,继续做生意,一家人和睦相处,她一边协助自己相夫教子,自己不会离乡背井去外地打工,如果不离开家也不会遇到邹三妹,更不会发生这一切,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放弃打牌把这几个月挣的钱倾注到这份感情投入上了,手里还不足一千元,既然逼上这条路,现在已经到了欲罢不能的境地,只好委曲求全,死皮赖脸地笑道:“开玲,你骂得对,骂得好,都是我不好,到了这把岁数还跟你提离婚的事,还提出离婚这种荒诞无稽的事,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细想了想,我们处理这件事不能影响到儿子读书,也不能让外人指责,最好是心平气和地处理,不能让亲友和儿子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回到城里了,我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喝茶,请你商量一下离婚协议的事再去办行不?”
幸开玲没有好语气地回答他:“汪鸣全,你现在外出跑了一段时间,遇到有钱长得风-骚的妖精了,手里有钱又妖精撑腰,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想操气质,摆大款的味道,出口就是酒楼进茶馆出,反正你脸皮厚可以不要一层皮,我是一个普通农家妇女,脸皮薄,我宁可舍弃一切都不能舍弃这张脸,只有守到破屋子里,不会在外面招摇撞骗勾引别人。我不知是什么妖精把你迷得这么厉害?你打工几个月一分钱都没有拿回家,打电话要说的事就是离婚,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种惩罚?你有脸就回到我们小区拍着胸脯在众人面前说出离婚的理由,否则,我就不奉陪喽,像你这样的臭狗屎谁稀罕!”
汪鸣全从她的话里听出,她心里委曲有多大,她老成持重地操持家务会落到这种下场,要想把这件事摆平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这不像平日里吵架斗嘴之类的小事,而是重新选择终身托付人的大事情,婚姻不是儿戏,特别是对一个贞洁守旧的妇女,她宁可舍弃所有的财富也不会舍弃名声,此时才感到真正的压力是无故受伤害的妻子如何能消下这口气,其他人如何评价自己并不重要,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拿哄她开心的老办法,把她哄开心了才能达到目的,使她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办离婚手续:“好吧,我马上赶车回来。”他立即招呼一辆的士停在跟前,上车后他指挥出租汽车驾驶员:“请开县人民医院。”
出租汽车驾驶员摇头:“对不起,年关到了,我是拉长途客人,不跑短途,我看到你背一个简单的行囊这么着急,还以为你跑得远哟,没想到你跑这么近。”
汪鸣全气急败坏地责斥他:“哼,平常有摩托车和公共汽车和你们抢客时,你们两头都要说话,现在有人照顾生意你们还不耐烦,你还要挑肥拣瘦,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我是外地人哦,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城人。”
出租汽车驾驶员满面委曲的神色:“你有气别朝我身上出,我只是一个打工的驾驶员,理解一下我的苦衷,我不听老板的话要遭炒鱿鱼,你出跑长途的价钱我就跑一趟。”
汪鸣全只好气昂昂地下车,从钱包里掏出一元钱走到公交车站,一辆一路车是专门跑县人民医院的刚起步,他招手想上车,公交车驾驶员看到是汪鸣全,立即打开车门,汪鸣全风风火火地跑上公交车,朝着装钱的柜子里投钱。
公交车驾驶员将公交车门关好,驾驶着公交车朝着规定的线路行驶,风趣地问他:“汪鸣全,你这个龟儿子这几个月跑到哪里去了,影子都看不到,手机也打不通?”
汪鸣全抬头看到是章家洋,他终于找到一个出气之处:“你这狗-日-的章家洋还在这里狗说人话,不是你们几个狗崽子把我的钱赢跑了,摩托车都变价送给你了,我会离乡背井出去打工吗?你还好意思问我。”
章家洋有些不情愿:“你女圭女圭可是冤枉我们,我们四个从小玩到现在,哪个是吃牌饭的?哪一次不是你打电话邀我们打牌,你自己手气孬,技术没学精,硬要打肿脸充胖子,输了钱怪别人,我看你是怕婆媳才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喂,挣了钱回来过年啊?晚上有没有时间,会不会邀请我们娱乐一下?”
汪鸣全惊愕地问他:“我回来办点事下午就要走。你怎么搞起这个行业了啊?受到别人的管束和制约,自己跑车多自由,想赚钱就多跑几趟,不想赚钱就玩耍,他们几个在搞什么名堂?”
章家洋将车驾驶到站台停车后,监督到上车的乘客投币,下车的乘客平安下车,同时招呼上车的乘客朝公交车里面走:“请上车的乘客朝后面走一下嘛,今天天气这么冷,又在下雪,大家都想乘车,理解一下哟。”
汪鸣全也帮他安排乘客:“你们朝里面走一下嘛,赶车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公交车上的乘客也只好听他们的建议,自觉地朝公交车后面走去,乘车的人多,公交车上特别拥挤,不少上车的人一边挤一边吵嚷着:“你们这些公交车驾驶员心好黑哟,只想多赚钱,车都要挤爆了还要上人。”
章家洋讥讽他们:“要过年了,大家都想少用钱,又要赶车,公交车是大众的出行工具,只有委曲一下喽。今天是特殊情况,你们看嘛,这一路堵塞了多少车,那都是出了交通事故,我们公交车都是绕道行驶,理解一下嘛。你们不想挤可以坐出租汽车啊,有钱人自己买一辆车更舒服。收费多少与我们驾驶员没有关系,跑得再多和没有收入我们的工资没有加减,只有安全才与我们有关系。”
公交车上的乘客七嘴八舌指责他。有人质问他:“你这个公交车驾驶员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把群众提的正确意见当成耳边风。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有人针尖对麦芒地挖苦他:“你只知道安排别人坐出租汽车或买私车,为啥你自己还要给别人打工,你自己先买轿车啊,光会吹有屁用啊。”
也有人借这种现象指责一些职能部门:“现在管理公交车和道路交通这么多部门,为什么没有人来管一下这些公交车驾驶员,对他们进行职业道德教育,把乘客当成出气筒。”
也有的人直截了当地讥讽他:“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只是一个会开车的驾驶员,又不是一个公共服务员,你们有意见直接拨打公交公司或运管哪,我就不信没人管。”
公交车上的乘客就像斗地主似的,七嘴八舌攻击他,气得她吹胡子瞪眼。
汪鸣全看到朋友这么尴尬马上出面给他解围:“你们曲解了驾驶员的好意,他是说出租汽车和私家车不挤,并没有讥讽大家的意思,各位不要误会,不要分驾驶员的心,安全乘车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公交车上的人都像这么吵嚷,如果发生了安全事故,大家就不能安全到达目的地,你们看,又要到站台了。”他用这种方式把乘客的注意力引导到安全交通上去,使章家洋才从窘境中解月兑。
到新的站台后,章家洋把公交车停靠在公路边上,注视着乘客上下车的同时,对他也投出出羡慕之情:“汪鸣全,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女圭女圭嘴上的功夫也练好了。”
汪鸣全沾沾自喜:“你忘了我是搞饮食服务行业出生的吗!要长期树立把服务对象视为上帝的理念。”
章家洋有些心灰意懒地淡然笑道:“我放弃跑车跑公交车这几个月,快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这可是成天侍候人的苦差事哦。你到好,有一门技术,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当厨师,我就不行了,只会开车,现在不少的有钱人自己开车,有钱人更是酸死人,当这些人的驾驶员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才不干呢。”
汪鸣全此时有戴着枷锁劝罪人的感觉:“算了吧,老章,像我们这种年龄的人,有一份职业,有一份固定收入就不错了,我要到站下车了,你的手机号码没变吧,以后有时间我跟你打电话。”
章家洋取笑他:“有几个月没看到老婆了,回家好好亲热一下,不要闪了腰哈!”
汪鸣全不正面回答他的话,言不由衷地苦笑道:“请代我像几位朋友问好,有时间再聚,我办完事就要走,在成都打工。”
章家洋嘻嘻哈哈地叮嘱他:“喂,瓜娃子,你不要只顾自己赚钱,留心一下有好差事想着我们几个兄弟哟!我们几个到一起一班才好耍嘛,你一个人多没有意思。”
汪鸣全苦恼地笑道:“算了吧,我和你们几个输得被老婆踢出了门,如果再把你们几个邀请到一路,只有喝西北风喽,到站了,有时间我在电话上和你们联系。”
公交车到站后,汪鸣全与章家洋挥手道别,他在县人民医院的公交车站下车后,下车后,他到水果店去买了一些幸开玲和儿子喜欢吃的苹果、核桃、香蕉、金桔,他提着这一大袋水果回家去,一路上,他策划如何编假话去说服妻子能顺利地与自己办理离婚手续,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她不会配合,他从公交车上公众讥讽章家洋的话中悟出一条思路,有了应对妻子的良策,紧锁的双眉终于舒展开了,他三步并着两步走,回到居住小区,此时仍然是雪花纷飞,寒风呼啸,地上湿洼洼的,正是这样的天气,居住小区的居民们几乎有人到超市去置办年货,有人在家里筹备着即将过年要吃的食品,他没有遇到熟悉的人,只有小区的狗看到汪鸣全还是摇尾乞怜地接他,一直把他送到他的家门口才离开。
汪鸣全提着水果袋子到家门口,他把水果放在门边便敲门。
幸开玲没有好话招呼他:“汪大老板,你手断了吗还是钥匙遭妖精收了,自己不会开门吗?”
汪鸣全做贼心虚,自知理亏,只好掏出钥匙开门,别人家房子翻了无数花样,开门一看,自己这个家依旧是陈旧的砖瓦屋,屋子虽然陈旧,里面确打扫得很洁净,所有的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让人看了很顺眼,幸开玲坐在竹椅上扎袜垫,他生怕脚上穿的皮鞋把屋里弄脏了,习惯性把鞋架拖鞋取下来换上,把皮鞋放在门外,喜忧参半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更感到犹如老鼠见到猫拟的,心里直打寒噤,表面上还得唯唯诺诺地应酬,取得她的同情和支持才能达到目的:“开玲,你辛苦了,快过年了,没给你买啥,只买了点你喜欢吃的水果。”
幸开玲木然地反驳:“我只是普通妇女,不像你这样的大老板那么穷讲究,你这些水果还是让你的保镖带走,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吃了水果好长命百岁啊,不要管我们这些普通妇女的死活。”
汪鸣全这时才小心翼翼地关注此时的幸开玲,她的双眼像桃子似的,由此可见,她知道自己要回家离婚,昨天晚上昼夜未眠,而是泪水伴她渡过了一个夜晚,自己和她结婚已经二十年了,她从来都没有伤心难过,从今以后,她便成为一个没有丈夫关爱之人,此时此刻,他心如刀俎,心如针尖对麦芒地刺扎,他只好抛出编好的谎话哄骗她:“开玲,我知道,提出离婚是荒诞无稽,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一个老板骗我到她开的饭店去当厨师,原来说好的一个月给我三千五百元,做了几个月,她突然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说是她老公原来也是一个厨师,夫妻俩共同开了一家饭店,赚钱后他家就参加搞房地产,后来两口子分工,老公搞房地产,自己开饭店,谁知她老公赚钱后,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老婆,只把饭店留给她经营,她逼我拿到离婚证才能给工资,我只有回来求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