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卿静静的站在钱致远身后,看着梧桐院那扇紧闭的门,眸光猛地深邃起来,当初,她就是在这里,满腔柔情蜜意的等着眼前的男人,从边关回来,也是在这里,遭受了人生的巨变,被人……毒死在这个院子里,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二八年华,就这样的消逝,也是在这里,钱谦益那个畜生……差点就污辱了她!
钱致远见秦云卿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讲话,顿时心中有些怅然,她终究不是她,不知道这个院子里,承载了他多少的快乐,还有他全部的生机。
若真的是云卿,她想必也会开心回到这里的,她与他相约白头,只可惜……
“大哥,你信轮回吗?”秦云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头看着钱致远,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钱致远诧异的扭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神,却被她眼底的冰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开口:“不信,若是真的有轮回,她为什么不来梦中见我……”
“她?是大嫂吗?”秦云卿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嘲讽,“她为什么要来你的梦中见你?”
“我想她。”钱致远被秦云卿语气中的冷意刺激到,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悲凉,“她是我的妻,这一辈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妻,我的心中不会再有别人。”
“我想大嫂听了你的这句话,心中定然是不喜反悲。”秦云卿没有被钱致远的这中深情表达所打动,只是淡淡看着钱致远,劈头盖脸的泼了他一盆子冷水。
钱致远蓦地抬头,看着秦云卿,眸中闪过一丝哀恸:“云卿,你……”这一声云卿,带着颤意,看着凛然站在自己面前的秦云卿,仿佛她就是她,她正在怒叱他……背信弃义……
“虽然我没有见过大嫂,却也曾听说了大嫂的一些事情,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子,英年早逝,你不但不思替她报仇,反而还……毁尸灭迹……”漫天盖地的痛袭来,秦云卿有瞬间的晕眩,猛地住口不说了,只是冷冷的看着钱致远,“我不知道大哥今日跟我说这番的意思是什么,只是我真的替大嫂不值。”
秦云卿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明知道她现在不应该生气,明知道她现在应该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把钱致远的话当成笑话听。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那一番话。
这么长时间来,她若是还不能明白,当初钱致远执意要烧尸身是为了什么,那么她就白活了这一世!
“我……”钱致远的脸刷的就苍白起来,“我,何尝不想替云卿出了这口怨气,可是……”
“可是一个是生身之父,一个是生身之母,而另一个只是如衣服一般的妻室,不论如何权衡,应该被舍弃的是哪一方,显而易见,是不是?”秦云卿有些咄咄逼人,两只眼睛如利刃一般直直的望进钱致远的眸中。
“你,你到底是谁?”钱致远被秦云卿的这一番责问,回过神来,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满是惊诧。
“我只是秦云卿而已,身为女人,替大嫂不值,身为女儿,替我娘不值!”秦云卿冷冷的说完,转身向着抚衡院而去。
钱致远看着秦云卿那挺得笔直的腰身,瘦小的身子,倔强的让人有些心疼……
秦云卿回到院子的时候,林嬷嬷已经把一切都安顿好了,看见她回来,忙迎了出来:“折腾了一天了,快洗簌一下,早点歇息吧。”
或许是刚才的情绪太多激动,秦云卿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见林嬷嬷这一说,便点点头,然后林嬷嬷搀扶着进了正屋。
春水进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让秦云卿洗洗消除一个疲累。
秦云卿心中是极愿意的,因此想也不想的便开口答应了,春花拿了一把铜钱出来,给春水买糖吃。
春水摇摇头,看着秦云卿,一脸的真挚:“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被欺侮死了……”说着,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话怎么讲?”秦云卿已经朝着净房走去的步子,猛地停住了。
“春梅她,被二爷在花园里拦住,想要……。”春水的脸腾得涨红的起来,“若不是后来正好遇到了采月……,就被糟蹋了!”春水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下次姑娘去别处住的时候,带上我们吧。”
“二爷?钱致清?”秦云卿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春水。
春水点点头。
“现在我回来,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去告诉她们,让她们好生干活,不可嘴碎,但也不必怕事。”秦云卿的声音很冷,但却掷地有声。
“是。”春水柔顺的应了,转身轻声的退了出去。
“去打听一下钱致清的事情。”秦云卿转身吩咐春花,“带上一些新进刚刚研究出来的糕点,再带一些铜钱去,请人喝点酒,说说话,好歹这么久不见了,大家都想的紧。”
春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林嬷嬷伺候着秦云卿沐浴。
等春花回来的时候,秦云卿已经睡了,林嬷嬷拉着春花出去,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第二日,秦云卿刚起身,就听见小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四老太太来看她。
秦云卿心中诧异,但是脸上不显,忙让人请了进来。
四老太太还是那么一副模样,只是在看见秦云卿的时候,满脸的皱纹笑的像一朵菊花:“二姑娘,可是想死四祖母了,怎么得了空儿,也不去看看我,让我倒是怪想念的慌。”
秦云卿一时倒是不知该怎么接口,她和四老太太除了当初在钱氏宗祠里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现在瞧着她说话,却熟络的仿佛像一家人似得,秦云卿忍不住心中不住的冷笑。
“四祖母安。”秦云卿屈膝给四老太太行了一个礼,又忙喊着小丫鬟去沏茶,这才上前一步搀扶着四老太太坐了,“不知四祖母今儿个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