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接过绒毛玩具神兽雪魂,拍拍小脑袋,叫它醒来。已经睡了一路了,都快到目的地了,总该起床了吧?
事实情况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雪魂会突然死乞白赖的要跟着她一起出门。虽然她跟它讲了半天,自己是去办正事不是玩闹,小猫各种卖萌耍宝威胁要挟,目的只有一个——跟上官云潇一起出门。
“真的要跟我走?”少女愁容满面。
“喵!”小猫瞪着潭水一般澄净的蓝眼睛,讨好的蹭了蹭她的手臂。
好吧,带上就带上……云潇一直是个好说话的人……反正她有个苦力,大名凌寄风……就让他背着它好了。
“再往北,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查看一下地图,云潇得意洋洋的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大包松瓤糯米团子,“喏,给你一个当做早饭啦。”
凌寄风颇有点委屈的望了望留下七个给自己,一个给师兄的自私少女,闷闷的接过团子,“这是你设计的最后一轮比赛了吧?”
“当然不是……还有一局,决胜局,擂台赛。”包裹里还有一大瓶当归乌鸡汤,用特制的瓶子装着,有保温之功效,“那才是比赛的最佳看点呢……”
“嗯……”慢条斯理的哼出一声,凌寄风眼风一扫,已经留意到黑黢黢的密林当中,有什么若隐若现的影子,一晃而过。
他掂了掂手心里的团子,唇边微微一笑。
“团子也不一定只有这一个用处……”
上官云潇霍然转首!
七枚带着芝麻香气的球形“暗器”,随着素白双手的动作,破空而出!
每一颗,似乎都不再只是果月复的美味,好像长了眼睛,向那不远处的黑影中杀去。
雪光怵然一闪!
“啊——”
凄厉至极的哀嚎,听上去那人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有濒临死亡的恐惧。这凄惨的叫声在静谧无声的密林当中回响,一层一层交叠,此起彼伏,高低不定。
惊起林子中栖息的鸟。
原本静止的空气突然开始流动,风中,听得到嘶嘶的声音,一种古怪的黏腻气息,顺着流动的风,弥散开来。
血的味道!
通体雪白的小猫,敏捷的跳跃回到云潇肩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哪里还有片刻之前安静恬然而睡的慵懒?
星点稀疏,丝丝微风轻摇着树影。断藤与枝桠交错纵横,在漆黑的夜色中狰狞可怖。微风抚过树叶,响起轻微的声音,一股令人生惧的寒气笼罩而来,使本就阴暗的气氛里,透过难以捉模的诡谲。
夜色与血雾当中,缓步而入的,正是一个高大而魁梧的背影,离得近了,可以看见他黝黑的皮肤,与同样黝黑的眼眸。虽然穿着普通大周商旅的衣服,但那深陷的眼窝与直挺的鼻梁,可以清晰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风,拂动他衣袂,他背光而来,负手而立。
隐隐有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紧随其后的,是八个同样装束的男子,一样的杀气凛冽。
盈盈少女挑高眉,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幽光。这……也许这就是雪魂坚持要跟着自己的原因吧。
在大周的国土上出现了外国人,还是与自己有宿怨的西梁王室。
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千钧一发呢?
云潇握紧手中长剑,眸色深冷。剑华势如白虹,清啸吟吟,亮芒夺目。
上阳郡主谋杀案第一嫌疑人赫连穆,我们,终于要正面交锋了。
为首的男子冲身后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似在暗示稍安勿躁。自己则轻轻开口,出口却是熟稔的大周官话:“二位兄台,打搅了。在下是贩药材的商人,路过此地,连同兄弟九个,若有得罪之处,兄台们见谅。”
凌寄风不知云潇准备如何应对,望了望她的脸色,却见她已经锁紧了眉头,红唇轻启,吐出几个暗哑不明的字。
“你是——穆拉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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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风,瞬间变得苍冷。
那男子的瞳孔忽然一缩,手中的剑已然刺出。
带着难以描摹的戾气。
剑光漫天,剑如闪电,剑气如寒冰。
云潇一动未动,她身侧的凌寄风,已经从火堆里抄起一支烧了大半的树枝。
树枝仿佛很慢。
可是剑光还没到,枝子已破入了剑光,逼住了剑气。
云潇安静的凝视着两人缠斗,孤廖如夜星的眸子里,含了一抹奇怪的表情,不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伤,也不是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欣喜。
东方的第一道曙光已然破云而出,照入了树林,照在云潇的脚边,将她鞋尖的一颗露珠,映出了晶莹的七彩光。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艰涩:“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被称作穆拉库的男子停下动作,颇有些提防的看着脸上带着红绿面具的上官云潇。
云潇却慢慢将面具从脸上取下,露出她本来的容貌。
晨曦映射在她的脸颊,清丽容颜含一抹淡然苦笑,无波眼神满是通透的了然。
晨光于林中叶间跳跃流转,那光中有起伏如雾的微尘,淡淡金色尘埃笼罩身着男装的盈盈少女身形纤秀,面容沉静。万籁俱寂中,只有她之殊色,其光华可耀天地。
阳光里微芒一闪,照在她如同透明琉璃的脸颊上,是一柄镶嵌了金珠宝石的匕首。
她此刻的心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哪怕是同归于尽。
……
她十六岁时接受师门任务,追讨璇玑宫流失的武功秘笈,以作为能否出师并担任宫主的测试。归来时,在大草原上遇上了一支约五六千人的柯克族人,他们自称为西夏旧部,在夏朝灭亡之后,便游牧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