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一看纪清楚拽的很,明知道她找她有事,刚刚都回过头来了,结果这会儿倒好居然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趁着大堂里眼下没什么人,扯着嗓子就冲纪清楚吼道,“嘿,纪清楚你怎么回事,耳背是吧?”
这些年,无论日子过得有多艰辛,纪清楚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生活着,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现在当众被人骂耳背,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别人好欺负那是他们的事,她纪清楚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姓韩的,你骂谁耳背?!”把手里的床单被套往转角处的一张沙发上一扔,纪清楚刷着袖子就一脸怒气的朝前台杀过来,她指着刚刚那个颐指气使的前台小姐就是一顿臭骂,“我看你才耳背,你全家都耳背!不就是个站台的么,拽什么啊,酒店是你家开的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那人一听自己全家都被人骂上了,差点没气晕过去,也不客气的捋起袖子,怒气冲冲的瞪着纪清楚就开骂了,“你才全家都耳背!我骂你怎么了,本来就笨得要死,不该骂么?没错,我是一站台的,可我至少是个大专毕业!你呢,一个高中毕业的水准,一辈子也就配做个清洁工!”
学历一直是纪清楚心里的一道伤,现在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伤疤,她如何能淡定。
熟悉她的同学都知道,她学习成绩其实挺好的,当初放弃念大学那会儿,好多人都替她可惜。
可是她没办法,高三上半学期母亲就被查出得了糖尿病,而且还很严重,是母亲执意坚持,她才咬牙念完了高三。
等到毕业那会儿,家里那点钱付医药费都成问题,她拿什么去念大学。
她又何尝愿意辍学,毕竟念大学和没大学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只是现实太残酷,由不得她做主。
放弃填志愿的那天,她偷偷躲在好姐妹家里哭了又哭,就是觉得不甘心,可就算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怨母亲吧,这又不是她的错。
每次一到寒暑假,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车站接在外地念书放假回来玩的同学,听他们讲一些大学校园里的趣事,她就觉得好似跟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其实之前唐煜最初帮她找的就是这家酒店的前台,因为是五星级酒店,人事部要求英语要过四级,还要求专科以上学历,为了不让唐医生为难,纪清楚很有自知之明的退而求其次了,反正对她来说,能赚到钱就行,管它什么工作。
微微抿了抿唇,纪清楚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再捏紧。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一双蓄满雾气又满含愤怒的眼睛警告的瞪了柜台里向她示威的女人一眼,纪清楚隐忍的咽了几口唾沫,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挥出去。
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返回到转角那张沙发前,纪清楚抓起丢在那里的床单被套就往洗衣房的方向去。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口气,看在唐医生的份上她姑且先咽下了。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唐医生帮了不少忙,要是再被搅黄了,吃亏的是自己不说,也连累了唐医生,纪清楚觉得她不能那么自私,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