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外面走廊,手机突然震动,上面显示一条信息,就知道偷看,你就不能主动点吗?我这些天都很想你
开始是脸红,后来则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初恋好似就是那样,患得患失,因为一点猜忌而心情跌入谷底,又因为一句肯定而飞入云端。
趁着她练舞时间,他指使着司机去花店,买了他生平中的第一束花,很大,是白色的玫瑰,想来想去,又怕太张扬,如初表面胆大,其实很怕家里知道。最后玫瑰换成了一把鸢尾花,收花人还只能写萧雨的名字。
同样的,车毁人亡。萧伯伯和程家夫妇当场就断气了,车手把戳到了萧雨的右肺,内出血严重,还在昏迷当中。
舒家在这次大选之前竟然爆出舒氏财团财政黑幕,股票在一周内跌破一千点。
如初那一声“爸爸妈妈”,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接着就是翻天覆地的黑暗将她紧紧笼罩。
警察来病房做了笔录。
爸妈和萧伯伯他们几个特地压低了声音的谈话戛然而止。妈妈的脸色更加难看,可是分明在遮掩,仿佛不想让她知道什么,可是这样的年纪,如她一样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半点端倪呢?
几个大人和陌生的制服大叔们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一旁还有人煞有介事的记录着什么,程如初耳朵尖,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不太好的字眼。
道小些时。当警卫员一一从程家大院撤走之后,萧伯伯带着萧雨陪着程家,自驾三亚。
萧伯伯开着的路虎,在张家口出来的京广高速上和另外一辆违规超车的车子相撞。
程如初顾不得脸上的羞热,咬唇问道:“有什么困难?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很刁蛮么?!”
“我明天要走了,回美国。”他突然的一句话,让沉醉在小女儿春梦里的程如初猛然惊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喃喃:“要走?”
这次车祸的肇事者也已经死了。
是因为选举换届?还是因为闹得满城风雨的财团经济案?
程如初几乎能够看得出来萧伯伯额头上的青筋,还有紧握的双拳。
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谁也没想到,程首长负了众望,并没有连任。
可是爸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萧伯伯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预料当中,又仿佛是轻松了,转而模了模她的小脑袋:“无官一身轻嘛,早就说要陪秀云和小如去一趟三亚,一直都忙于公务没有时间陪她们。也是时候了,再说,谁当不是一样嘛,重要的是以后怎么做,这职位又不是我老程包办的,你们啊,别一个个搞得跟天塌下来了一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等她再醒过来,是在石家庄的医院。
花花心思绕来绕去。
什么谈话?
被甩出去护栏十几米。
紧接着,从警方调查财团经济案,一直连带蛛丝马迹,这缠缠绕绕的蜘蛛丝,竟然勾住了程首长。
新的生活和旅程是那么的美好,那么让人向往。
程如初蹑手蹑脚扒在二楼的栏杆上偷看。
程如初担忧的目光投向往日高大的爸爸,出乎意料的,程爸爸的眉头并不是紧锁的,仿佛带着轻松,爸爸是军人,程如初一直坚信着,爸爸顶天立地,即便是重权在握,也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贪官。爸爸从来就没要纵容过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她,要自律。有这样的爸爸,她从来都是骄傲的,自信的。
而程如初,浑身是血和泥土,却只是擦破了脸颊。真不知道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不幸中的万万不幸。
可是程如初终究还是没有看到这一切。
可是程如初,终于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只是大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连程妈妈都开始足不出户,眉头紧锁。
一路上,爸爸都在描绘,当年越战时候驻军海口,那时候鲜衣怒马,想当年想了一路,提起过往军旅的故事,大家的脸色才逐渐放轻松起来。
程如初和萧雨被禁足在楼上,不允许到客厅来破坏谈话。
程如初只觉得全身都泡在八月的桂花香里面,有些让人腿软的迷醉。她从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急切地盼望自己快点长大,要是可以把分别的这段时间直接跳过就更好了。她是这么喜欢他,只有他。他说要去爸爸那里提亲,程如初记得父母的结婚照,一身绿色军装,一张小小的照片,将俩个人一辈子的幸福都框在了里面。她也会有那一天的吧,为了他披上白色的婚纱,他为她戴上戒指,像誓词里面说的那样,此后一生都是幸福。
程如初在醒过来的头几天,根本一丝一毫也不愿意配合医生和警察,她歇斯底里地把所有人赶出病房,她拒绝说话,也哭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发抖。不住的思考,或者是不住的排斥思考。
而他们的车。
舒晨的胳膊紧了两下,圈住她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嘴唇虽然和以前一样柔软,可今天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炽热。
那些颜色沉重的制服大叔,那闪闪的帽徽——警察?
萧伯伯说,三亚的沙滩很细很美,特别宁静,还有传说中的天涯海角……
这气氛沉重的谈话整整耗时一个下午。
一个吻,轻而且柔,甚至有些生涩。zVXC。
两个月前,她还是无忧无虑,被人紧紧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程如初。她还在她甜蜜青涩的少女恋爱中患得患失,怎么才这么几天,她还来不及反应和思考,她的世界就毫无预兆的轰然坍塌了呢?
可是,一周之后,始终杳无音信。
九月飞去洛杉矶的舒晨,从此一去不返,说好到了洛杉矶就给她打电话。可是直到她安奈不住了,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是关机。再后来,没有新的联系方式,只得一封封E-MAIL,从开始的思念到最后的质问,他始终杳无音讯。
如果真有那几句话这么轻松,那黎嫂怎么会从书房扫出来那么多烟头?再说媒体含沙射影的报道猜测有关重拳人士下马和舒氏财团经济案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什么意思?爸爸从来光明磊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是在谣言纷飞的时候下马,他怎么会开心?萧伯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接二连三的陌生的穿制服的人员进出萧家。
那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十月底,选举换届的结果揭晓。
直到肚子饿得实在撑不住了,程如初才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他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过了一会儿,又道:“至少等你也上大学,才可以订婚呢,你才多大,总要长大一些。我可以等得,难道我的小如等不及了?”
可是如初知道,爸爸不开心。
十月大选。
程如初虽然从不关心这些,可是媒体报纸满天飞的都是舒家的新闻,她小小的心脏几乎要烧起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舒晨会回来么?会有消息么?
哪段时间顶风作案,其实还是很有意思,只是程如初很喜欢那种感觉,想靠近,又怕靠近,心里像似有个蜜糖的小刷子,在她心上挠来挠去的。
三个大人危急时刻都护住了她们两个,萧雨更是紧紧地抱着她。
程如初的脑袋壳子可想不出这些,她只是一直在想,舒晨难道是因为这些事情,然后才没有如约给自己电话么?换届选举大会的前一周,几乎是全国上下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氛围。
舒晨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低声道:“不许爱别人,只能爱我。”
程如初的脸又红了:“谁说我不能等?你去就是了!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爱别人去!”
舒晨微微一笑揽着她的肩膀,一反常态地将她搂在怀中,声音温柔:“我要回去结束我那本的学业,然后我回来接管舒家的产业,做好了,才能有点底气去程首长那里提亲。我原先觉得从斯坦福毕业就算是最难的事情了,没想到遇见了个你,要爱你,倒比成功毕业还困难许多。”
程如初懵懵懂懂,抬头看着他,今天怎么不木头了?
程如初也觉得不好意思,她好歹是女的,萧雨整天在她耳根子旁边念叨矜持矜持,可她面对舒晨这么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她要是矜持到底,他非得跟她耗到底。不过自己一个姑娘家,好像也太那啥了,不知道别的女生是不是也这样?舒晨肯定被吓到了吧?
最终程如初还是忍不住,连哄带骗央着舒晨抄了一首普希金的诗给她。
萧伯伯那段时间几乎是在程家常住了,程如初自然是高兴的,在这样内心惶惶的时刻,至少还有温柔贴心的萧雨陪着她。
开始木头舒晨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舒晨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低唤:“小如。”
话音未落,那炽热的唇就轻轻落在了她微张的唇上。
如果不是躺在手术室的萧雨,程如初可能不会鼓起勇气回到北京,不会鼓起勇气去想明白这残酷的一切——
考试周终于结束了,刚下班回来。今天先一章贴上去,还会有一更。谢谢不离不弃的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