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我只开了个头,你还未回答
“你……”夜西楼站在那,忽然手足无措,原本有人胆敢靠近他,他定是一掌将他拍出去老远,现在是这么个小不点,个头刚刚够得着他膝盖,他怎么拍?
其实他用腿猛的一搡,也就踢走他了,但是他哭的甚为伤心,好像他刚刚那个“滚”字,着实伤了他的心一样。
而趁着这个空档,风姬儿人影一闪,纵身跃出了窗户,即使夜西楼眼角余光早看见了,他也没法追过去。
无欢那两小手臂,哪是圈住他的腿,根本就是掐着他!
“闹够了没有?”夜西楼单手拎起无欢。
无欢扑腾着两条小腿,就那么被他拎在了半空中。
夜西楼与无欢目光对视,见他两只眼睛红红的,真是哭了,本意是将他拎起来,扔在地上,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会越来越放肆,当夜府是他玩乐的地方吗?
可是就那么犹豫了一下,无欢竟然胆大的一下子抱住了夜西楼的脖子。
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就那么靠在了夜西楼的脖子边上……
“爹爹,你不喜欢无欢么?”女乃声女乃气的声音,足够融化这千年不化的冰雪吧。
而夜西楼突兀的被他那么一触碰,竟忘记了发怒,忘记了去追究那个逃走的女人……
无欢小小的身子,托在了他的手臂上,单手托着他的,这份沉甸甸的重量……名叫——儿子。
无欢小脸撇过来,注视窗户的方向,刚刚,一定是娘!因为他看的清楚,只有娘亲才会回他一个“ok”的手势!
太好了,娘亲知道他在这儿了!终于和娘亲见上一面了,虽然都没有看清楚娘亲的脸……
无欢抽抽鼻子,许久闻不到娘亲身上好闻的味道,整天被红玉身上的脂粉味**,他越来越想娘了。
刚刚太突然,他来不及问娘一句,这个男人,会是他爹吗?
他们长的如此相向,就连云回,对他都毕恭毕敬的,俨然把他当做这夜府的小主人。他不过才出现一天的时间而已。
无欢闷闷的趴在夜西楼的肩膀上,感受着夜西楼硬朗结实的肩头,不同于娘亲的,被爹抱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宽厚而坚硬!似乎还不错……无欢美滋滋的咂咂嘴。
你究竟是谁?居然带给我如此毫无二致的感觉,如果你就是我想象中兰儿的女儿,那么,你逃不掉的。
夜西楼轻笑,笑的那般好看,羞落了一地的月光……
可待他眸色一紧,又霎时惊起了枯叶随风轻扬……男人心里冷冷的在发话。
——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两件事,第一件,我甚为满意,这第二件……我只开了个头,你还未回答。
父子俩就那么矗立在房门口,不约而同的注视着风姬儿离开的方向。
夜西楼不曾知道,他抱着无欢的这幅画面,有多么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又是多么的触动人心。
……
风姬儿一路飞奔,等回头再看那间房子的方向,早已经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抚上胸口的位置,心跳如此之快,分不清是因为慌忙逃跑,还是因为被他抵在墙边,被他强吻……又或者,是因为无欢!
她看的分外清晰,是她的无欢无疑!
就在刚刚,她的小心肝,挺直了小腰板,就那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来的那般及时,甚至为她解了围!
许久不曾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听见,他那声“爹爹”,清脆的让她心头一阵发疼。
明明不曾唤她娘亲,唤的是那声“爹爹”,她却依然感动了。
现在,那急促跳动的心脏,每一个节拍,都分明在诉说着——喜悦!
是,她好高兴,终于见到无欢,即使发生了那么一段被强吻的事实,她可以忽略不计,心间依旧是无比甜蜜和开心。
夜西楼会待无欢好吗?他那声怒吼,不知是否真的吓到了无欢……无欢看起来很委屈,她看的一阵不忍。
想到这一点,风姬儿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
“不,无欢,我绝对不能将你留在夜府中!”风姬儿发誓,夜府,跟她们母子俩,永远不会沾上半点关系!
走出夜府城门口的时候,风姬儿忽然改变了主意,她要去带走无欢,即使知道此时的夜府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难飞进去,但她风姬儿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她不想顾及这个时代的什么规则,她只想带着她的无欢,回到小山村,安稳度日!
无论北国,还是夜城,又或者什么太子殿下,无欢的生父,那个男人……她此时都不想再管了。
风姬儿转身,朝着夜城城门口,正欲飞奔而去,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
玄罗背手而立,静立风中,看起来,那般闲适,好像只是在等人,谁又知,他已经等了她大半夜了呢!
好不容易在这城门口发现了她,注视她良久,这个女人竟然闷着头想进去夜城吗?
低头看着胸前多出来的那个没长眼的人,玄罗淡淡开口:“慕斯兄,没撞晕吧?”
明明好言相问,却遭来风姬儿一记狠眼色。
风姬儿不说话,玄罗也不恼,自顾伸手抚模着胸膛,见她表情不善,就连跟他说句话,也兴趣索然的样子,
似乎有什么心事?他这个教头,越来越放肆了,撞到他这个太子爷,头都未抬一下!
“慕斯兄这么晚是要去哪?”玄罗上下看了一遍风姬儿,笑道:“不会是想逃跑吧?躲进夜城,不失为一个良策。”
风姬儿有些心虚,自是不会抬眼望他,心中只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带走无欢!
这厮居然半夜出来找她,看来她这十五日的训练,是非完成不可了。
可是无欢就在夜府……
风姬儿心焦如麻。
“如果我当了北国的将军,太子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不妨说来听听。”
“杀了夜西楼。”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带回她的无欢,她会毫不犹豫。
玄罗没料到,她要求的,居然是杀了夜城城主夜西楼,当即笑出声来。
“别谈夜西楼,就是毁了夜城,我也答应你。前提是,你当真能征服黑暗森林!”
他若登基为皇,也终有一天会除了夜西楼此人,只是不知道,慕斯要杀夜西楼又是何因?
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风姬儿面朝夜城城门而立,心中默道:无欢,等着娘,娘一定会来带你走!
有了儿子之后,她已经渐渐淡忘属于慕容长思的那部分记忆,只以身为人母的身份活着。
现在,我不犯人,人来犯我,无欢被红玉劫去,竟是为了认夜西楼为父。
兜转一圈,她终究逃月兑不了慕容长思的命运。
如果命运一定要这样待她,她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夜西楼。
慕容长思的那部分记忆,一直没有忘记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她来到这个世界,注定逃月兑不掉,那她绝不会认命!
在她风姬儿的字典里,永远都没有“退让”二字。
…………
夜府中,夜西楼父子俩贴的那么近,看起来似乎依依不舍啊,但实情却是。
夜西楼正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扒开无欢那紧攥着他衣服不肯松的小手!
“你想赖在我身上不下来了?”夜西楼语气冷冰冰的,但细听之下,不乏一丝笑意隐含其中。
“呼……呼……”无欢歪着头,手上明明使出了吃女乃的劲,人却装的睡着了一般。
夜西楼听到他呼呼的声音,如果睡着了,这呼吸的声音会不会大了点?明显的是在用力喘着气啊!
居然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且装睡!
夜西楼抿唇一笑,小东西,你尽管的装,我保证,你越赖在我怀里,越会让你后悔!
你喜欢当夜府的小主人吗?无碍,我会让你知道,做我夜西楼的儿子,会是什么样……
“来人!”那跪了一地的丫鬟侍卫颤抖着声音领命,“将他抱回房去睡。”
夜西楼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无欢的手臂拽他更紧了。
等丫鬟前来抱他的时候,就像八爪鱼一样双脚双手都用上了,就是死命的缠着夜西楼,不肯松开。
夜西楼力道使重了,怕伤到他,但是任由他这样的话……
“城……城主,这……”丫鬟伸出去手好一会功夫了,收回也不是,继续伸着也不是,吓的花容失色了都。唯恐一个不小心,夜西楼就挥掌劈死了她!
夜西楼冷哼了一声,这小东西看来是要自己亲自将他送回红玉的房里才成。
在一众丫鬟侍卫惊讶的目光中,夜西楼抱着无欢,向红玉的房间走去。
……:
莫不说夜府的丫鬟侍卫们不信,就连夜西楼自己都不敢相信吧,他会在某一个深夜,抱着一个小男孩,在夜府里行走一圈?
从前,他若深夜不睡觉,在府中走路,丫鬟侍卫们都要退后十丈距离(约合30米远),自动消失在夜西楼的视线外,因为他深夜不眠,定是有烦心之事,他会将一路上所见之物,看的不顺眼的,全都毁坏!尤其是活物,什么阿猫阿狗癞蛤蟆之类的,就连一只虫子他都不会放过!剑起剑落,都去地狱里会和吧!
就是夜晚出来游荡的恶鬼,也没有他那般恐怖吓人……
而今,城主抱着无欢深夜在府中行走,是从未有过的奇景啊!无欢可不就是一个大大的活物!却没惹来城主的心烦……
夜府上下,有了一个统一的认知。
无论城主是否承认夜无欢的身份,他们做下人的,定将视夜无欢为小主人的身份,不敢怠慢!
夜西楼抱着无欢这一路,心中怎么也忘却不了刚刚那个吻。
如果说他今夜得了失心疯,云回一定会相信!因为这一切所作所为均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
吻一个面貌丑陋的扮作男装的女子?
抱一个搞不清是不是自己种的孩子?
现在,又在想那个女人,回味那个吻!
并且,明知怀里的无欢是故意为之,他却没有反感,反倒愿意亲自送他回房。
做这些的,还是他夜西楼吗?
四年前的那个女人,他已经没有耐心再慢慢寻找下去了。
自从发现自己对女人失去兴趣,只会在回忆里一遍遍重温她的样子,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因为风如兰的死,才会如此,但是就在刚刚,他如此急切的需要那个吻,是想证明什么呢?
证明他依旧是个正常男人,四年来未近,只是因为心中郁结……
还是,因为她就是那个女人?那同一种感觉?
错乱了……夜西楼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想念的,不过是兰儿的笑,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即使他对四年前的那个女人无法忘怀,也不过是为了抓她回来,替代兰儿,仅此,而已。
……
再看玄罗的一百人之军。
风姬儿带领一百人,从红沙角往沙地行进,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穿越了沙地,站在了那片如同地狱般的沼泽地前。
刚到沼泽地,士兵们看见了水,纷纷上前,捧起水就准备喝,被风姬儿出声阻止。
士兵们已经渴的喉咙冒烟,每个组长身上的水囊,早已经空空如也。在沙地的时候,他们携带的食物和水,全都用完了。
这会看见水,恨不得倒在水里喝个痛快,但他们很听风姬儿的话,一个个,只敢看着那些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的水,却不敢喝。
直到这个时候,玄罗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从红沙角出发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激励士气,告诉全军,沙地并不恐怖,只要抱定决心,她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带领一百人穿越过。
结果,他们真的用了一天的时间,走到了沙地的尽头。来到这片沼泽。
“教头,我们要模黑进入沼泽地吗?”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分,这片沼泽地,看起来尤其阴森恐怖,不知名的飞禽走兽不时发出低低的鸣叫声,听的人心一阵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