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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莫斯回吧台喝酒时,凝宣笑着叫他:“卡莫斯!”
他抬起头看见凝宣,发了一会儿愣,接着伸手捂住自己惊讶过度而张着的嘴。不断的念叨着“天啊!天啊!”,一把将凝宣搂进怀里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就像以前凝宣装**慕者拿着酒吧花瓶里的花,上台献给他时一样。
他碧蓝的眼睛里噙满激动的泪水,他还是那个天真直爽喜欢创作的男孩儿,自己已经满身风尘身心疲惫,再不是上学时那个可以和他等同的音乐学院里的文艺女生。
“Amy,为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新英文名字?”凝宣奇怪的问。
“你知道吗?你的歌曲在这儿被很多人喜欢,很多人爱你这个中国姑娘,你比以前还要美。”他夸张又兴奋的表情,清澈深邃的眼睛里绽放出闪亮的光。
“别开玩笑了。”凝宣低头,用手扒拉着他立在一旁的吉他。
“不!”他皱着眉头,摇摇头,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相信我,来,我给你看。”
他播放了凝宣最脍炙人口的那首《你的风衣》,凝宣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歌曲在异乡的酒吧中响起。
凝宣听着音乐不语。
“见!”这是他会说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国词语。
“恩?”
“找到你的生命之神了?”他眨着眼睛询问,长长的睫毛扇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恩!”她点点头,过了一下又恍然一笑,摇摇头。
“我不明白!”本就深陷眼眶的蓝**珠,变得忧郁深邃。
“找到了,得不到!”
他更加迷茫,
“怎么想起问这个?”凝宣问。
“你的歌,不是这么唱的吗?”
凝宣笑笑,告诉他:“我在等!也许是时间到了就会等到,也许是生命尽头。”
“亲爱的见,你会幸福!”他拥抱她。
“我们唱歌好不好,我给你唱我写的歌,你听听看。”凝宣眨着眼睛问他,卡莫斯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他总能带给自己温暖和希望。她想在异乡怀念一次,那首欲诉不能,无法启齿的歌。
凝宣弹着吉他,唱起《凝宣》。悲怆的曲调,决绝的嗓音。唱得酒吧内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事,驻足倾听,慢慢向她聚拢在舞台前边形成一个半圆。虽不懂歌词,但艺术音乐本就相通。听的人悲情中透着幸福,伤痛后为之着迷。心痛的美丽,像秋天里的混杂落叶枯草的空气,大雨落下飘零成冢的花瓣。
凝宣曲毕,卡莫斯上前献花,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台上领到大家之间,介绍她是中国著名的歌手,自豪的说他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今天老友重逢要邀请在场的人一起喝酒。大家欢呼,把酒言欢,欢迎这位英国音乐学院毕业,故地重游的中国歌手。
凝宣久违这种简单的高兴,喝了多酒,把国内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不久脸颊就飞上一层红霞,目光迷离,把她衬托得更加迷人。她像一条穿梭在他们之间的鱼儿,当他们每个人的舞伴。放肆的挑逗,灯红酒绿之下,像枝惹火玫瑰。
凝宣醒后头痛欲裂,喉咙干燥,身上一股酒味直逼鼻腔。她努力睁开双眼,窗外的一抹日光刺入瞳孔,照得头昏眼花。
她闭着眼坐起身,缓和一下之后再慢慢睁开,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陌生,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她住的房间。凝宣奔到窗口,发现自己处于高空,下面的车和行人都想小蚂蚁一般渺小。
方位也不对,这儿根本不是自己住的酒店。这是什么地方?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一样没少,松了半口气,仔细回想昨天的事,只记得去酒吧找卡莫斯,和他们喝酒,其他一概想不起来。
“对!卡莫斯!”她赶忙翻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翻通讯录时才失落的想起,自己早不知换了多少部手机,他的号码还在最原始的那个手机中。
“你醒了!”身后出现一个谙熟又有些距离的声音。
“啊?!”凝宣肩头一抖,惊诧的转身。
她眨眨眼,深思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给她端来咖啡的人:“这是真的,还是做梦?”
“你说了一夜酒话,乱七八糟的,弄得我没睡。”他没什么表情,也不是生气,也没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会在这儿?”凝宣语无伦次的问他。一副撞见鬼的表情。
“这是我的房间,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女孩子家家,随便出现在男人的酒店房间里。”他不满教训凝宣。
“我?”他又来这套,凝宣的伶牙俐齿全都遁走,“我哪里有随随便便!”
“你在酒吧勾肩搭背,醉倒大街,还跟外国小混混搂搂抱抱!”他到像个小媳妇,记着丈夫的沾花惹草罪证,小心眼儿的一条不落数给凝宣听。“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一定住在谁的房里。”
“外国小混混?你跟踪我?”凝宣不可思议的惊呼。
“我闲的,我去喝酒,看到你在买醉!”
梁语天没有碰巧,他在机场就看见了凝宣,他们同一时间到达伦敦。看她一个人来,又是这个时间,想必也是来“躲年”的,她神情低落,失魂落魄的样子自己也不放心。凝宣说的对,这几天他一直悄悄跟着她。并未准备现身。
他接着说,“喝个酒都没安稳地方,真是!”
“那是我朋友,我在这儿上学时就认识。”
“朋友!”梁语天重复着嘀咕一句,口气中充满蔑视。那小子醉醺醺的把她衣服扣子都解掉一半,搂着她又亲又啃的,要不是自己上前一步,她早被拖走了。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酗酒了!”
“不用学,自然而然就会了。”凝宣低头故意不去看他,淡淡的说。
“凝宣!我劝你一句,不要喝酒。很危险,不管是国内还是出来玩。”
“我不要你管!”凝宣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就为来和他赌气的,处处顶撞。
梁语天叹了口气,该来的到底来了!那年送出见回家的半路上自己站在湖边,最担心的事按部就班的一件件发生,像个连锁反应。如果那时自己狠心丢下她,凝宣就不会一个人站在风雨里。自己没能力保护她,干嘛要招惹她,把一个清纯女子遗留尘世。眼睁睁地看她,为了保护住自己最初的本然,咬牙忍耐,拼尽力气。
“凝宣,如果你一早就知道这个圈子是这个样子,你还会进来吗?”
凝宣不假思索,淡定坦然的回答:“会!”
“你真的这么喜欢唱歌?”
“不喜欢,唱歌,演戏,拍广告,我一样都不喜欢,我恨死这个鬼地方了!我为什么会这么坚持?因为你喜欢,因为有你,因为能看到你!只有这样,我才能看见你!”凝宣声音越说越高,到最后几乎是自己捂住耳朵喊出来的。眼泪和叫喊一起倾泻而出,凝宣低下头嘤嘤哭泣。她恨自己,恨梁语天,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他接着问:“我如果不离开你,你还坚持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觉得他这一天都很反常。
“我只是假设。”
“假设的问题有什么问的价值!”她厉声回敬,起身躲着他。
梁语天不语,半晌才喃喃自语,“若不是你那么有天赋,我怎么会把你领进来。哪知你却不喜欢,是我错了,我错了。”
“进都进了,还说那么多干嘛,我不也是好好的吗?娱乐圈热闹,我一个人不会太孤独。我一直感谢你把我领进来,让我看到了别人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事,尝试不到的体验。”
凝宣热了咖啡,递给他:“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英国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悄悄溜回国过除夕呢。”
“瞧你说的,我们又不是‘小老鼠,上灯台’!”梁语天笑着说。
“切……”凝宣也笑。
“我,我公司有事,我来开会。”梁语天一连三个“我”,这是他的习惯,一慌就“我我我”的不断。换做平时,凝宣也许会发现破绽,可一个“我们”让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去研究这些,或者她本就不想听他家里的那些事。她只知道他这个人就好了,事与她何干。
“恩。”凝宣点点头。没再问下去。掰手指算了算,离过年也不剩几天,问他:“留下来过年?”
梁语天也是到英国躲避除夕那让人心发慌的钟声,谁知遇见凝宣。他低头搅拌着咖啡说:“不,明天办完事就走,希望能赶得急回去过年。”
“新年快乐!”她帮自己找了一句最好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