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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8)
吃了亏的孟若虚在黑漆漆的夜里不敢再放肆,乖乖跟着薛童童向前走着。
薛童童边走边不时问:“有人吗?”
孟若虚刚要嘲笑她,在这么黑的夜里不停的制造出动静来,不说有没有人回应,恐怕还会招来想不到的猛禽呢。
谁知却果然收到了回应:“头儿,我在这儿呢。”
过去一看,竟然是郭图。
他身上的衣服已是褴褛不堪,整个人精神倒是还好,知道在暗夜里静待时机,一直到薛童童找来,他方才将自己暴露出来。
薛童童赶紧扶他起来,问道:“其他的弟兄呢?”
郭图痛惜道:“都散了,逃掉的逃掉,没逃掉的……可能就葬身鱼月复了。”
薛童童狠狠骂道:“一群畜生!我迟早要报仇!”
孟若虚在旁边适时冷笑一声:“你自己都差点被吃掉,现下说这些豪言壮语不觉得臊得慌?”
还没等薛童童发怒,郭图就说:“你怎么还带着这么个累赘?”
孟若虚听了,也不狡辩,涎着脸道:“多个人多个帮手么,以后你们想报仇,我也搭把手。”立时承认自己的错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郭图看薛童童懒得理他,自己索性也不再追究,叮嘱薛童童:“这个岛邪乎的很,以前但凡有人来过,就再没回去的道理了。头儿,咱们可得当心点,能不能逃出去,可要看造化了。”
薛童童听了却笑道:“我从来就不相信造化,事在人为,老二,你这次怎么婆妈的紧了。你要想出去,就一定能出去。”
郭图知道薛童童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从随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块火石,喃喃念道:“总算还在。”擦了火石,薛童童捡了较粗壮的树枝,草草制造了火把。
暗夜里总归有了些光亮,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三个人看清了周身的景象,不禁倒抽一口气。
岛上笼着淡淡的雾气,然而这雾气的颜色,却是诡异的鲜红色,如果不用火把照出来,身在其中的人只是觉得凉凉的发腻,根本不会察觉这雾气有异!
短暂的失神后,薛童童大喊一声:“有问题!先捂住口鼻!快离开这儿,不然迟早被毒死。”
三个人在火把的照射下,匆匆离开。
夜幕沉沉,藉着月色微弱的光,徐晚舟和一诺总算找到一片树林,捡了些树枝杂草,生起火来。
然而林中只有低低的虫鸣,黑暗中只见着他们面前的火堆放出光芒,啪啪闪着火星。
两人一时无语,良久的沉默后,徐晚舟忽道:“一诺,给我唱首歌吧。”
一诺有些怔忪,回过神来问:“唱什么?”
徐晚舟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哼起来:“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一诺接下去:“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徐晚舟忽然苦笑着:“七叔是有福之人。”
一诺有些困惑:“怎么有福了?”
徐晚舟哑声道:“至少对方,跟他是同样是心思。”
他说完,转头看着一诺,眼睛亮亮的犹如天上的星辰,放佛在等着一诺说些什么。
一诺掀了掀嘴唇,嗫嚅道:“三哥……我的过去,你都知道。”
徐晚舟忽然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神笃定,张嘴欲说什么,然而还没开口,一诺忽是转了头,挖心掏肺的吐了起来。
徐晚舟拍着她的背,待她慢慢顺过气来,问道:“怎么,下了船还晕着吗?”
一诺苍白着脸摇摇头:“可能是太累了吧。”
周围静的只听见两人的说话声,火堆里时时发出“啪啪”的声音,溅出的火星蹦的几尺远,又在黑暗中灭掉了。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
乌头虽黑有白时。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有些怪异但是又清晰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断人肠的诗歌。寂静的黑夜里,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徐晚舟迅速将一诺护在身后,看向树上声音的来处:“什么人?快点出来!”
树上瞬间没有了声响,然而只是过了片刻,那个怪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点出来!”
分明是在模仿他们。
徐晚舟紧紧拉着一诺的手,偷偷从地上捡了块石子,冲着声音的来处,狠狠打去!
“哗啦啦”一片声响,浓密的树冠中冲天而出一个黑黑的影子,直冲两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