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余俊贤的心情,可以用唐代诗人宋之问的《渡汉江》一诗来形容: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或许,稍作改动,可能更贴切些:
晋西音书断,经月复历旬。近家情更怯,不敢问他人。
汽车沿着老新峪公路,一路向北,先是翻越苍苍茫茫的崇山峻岭;到达云梦山北麓之后,又先后沿着畛河、黄河边的柏油路到达铁栅乡政府所在地;然后又沿着大清河滩的简易沙石公路,一路向西。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俊贤他哥开着的汽车进了俊贤家所在的千名沟!
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整整呆了42天,出院后,又经过一天半的长途跋涉,现在,俊贤父子总算是又平安回到了家里!
从早上在寺头那家简陋的小旅馆门前上车到现在,这一路,余俊贤最深的感受就是: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家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余俊贤清楚地记得,44天前的3月9日,他和父亲一大早走出家门踏上远行路途之时,家乡的山山水水,还是一片冰天雪地,水瘦山寒,满目萧瑟,冷清凄凉的景象。
可现在,仅仅过了一个半月,家乡到处已是一派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山清水秀,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蜂飞蝶舞,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仲春景象了!
尤其令他感慨的是,走的那天清晨,由于起身较早,从出去村口,一直走到铁栅乡政府所在地,整个十几里的大清河滩,冷冷清清的,似乎一路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几乎没见到一个人影!
可是今天回来时,刚才在距离乡政府只有三四里地的前口村,他看到,非常意外的竟出现了一处建设工地。在那里,人山人海,忙忙碌碌,人欢马叫,机器轰鸣,好一派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繁忙建设景象!
这让他吃了一惊,吓了一跳!
一问兄弟,才知道,这就是父老乡亲们期盼已久的、早在几年前就已规划好的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库区移民搬迁铁栅大桥建设工地!
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余俊贤顿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当父子四人乘坐的汽车终于在俊贤家门外停下的时候,早已就知道俊贤回来消息的父老乡亲们,一起从家里涌出来,纷纷凑到跟前嘘寒问暖,通风报信,帮拿行李,探问手术情况,打听治疗效果。
一时间,余俊贤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好了。
更多的人,则将探询的目光紧紧盯住余俊贤做过手术、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看上去挺让人胆战心惊的右胳膊右腿上!
好在此时此刻,余俊贤的妈妈,并不在家中。这让余俊贤的心里,多多少少感到一丝安慰!
只要被人从车上背下来,被人背着走进家门的这一刻,妈妈没有看到,——等到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妈妈回来再看到时,对她老人家的刺激已经不会那么严重啦!
直到现在,余俊贤也没有搞明白,这是不是一种巧合,还是事先被兄弟姐妹们精心设计安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