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环姨娘的住处。
纤细葱白的玉手捧了细瓷茶盅轻抿了下,双眸焕发着惊人的光亮,“你是说,她真的跌落湖底不见了?”
“回主子话,今天已是第四天了,应该是凶多吉少……”
约模又静坐了盏茶功夫,他蓦的抬手把信揉在手心搓成了一团。
“我知道了,和你家主子说,此事我心中有数,让她不用再操心,你且退下吧。”
仿佛是自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他满脸正色的看向冷清一,“我和楚兄同殿为臣,你是他的妻子,我不会看着你走入岐途的。”
老兄,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火要烧到你的衣裳了,不过嘛,是你不让我说滴。
下一刻,耳边传来某人低怒的声音,“火烧我衣裳你明明看到不说。”
“等他好点就走。”现在这样上路,等于让叶白连送死。
“我不会趁机下毒手的,你不用一说再说……”
半响后他看向面前的小厮,“你家主子可还有话说?”
“咦,刚刚不是你让我不说的么?”
书房里又一次只余下容大老爷一人,转身坐回椅子上,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面上却是多了几许遗憾。
似是有所决定般,他豁的转过身,沉声道,“鬼五鬼六出来。”
心惊之下叶白连忘记自己一身的伤,提气便欲纵起,却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她就不信以老夫人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能容的下那样的冷清一!
夜色渐渐降临,冷清一无聊的坐在火堆旁打瞌睡,最后撑不住。
站在面前回话的是一名貌不起眼的男子,长相极是普通,混在人群里绝不会轻易找的出来的那种。
顺便抬手又敲了地下的人一记,笨蛋!
“我爹爹可知道这个消息?”
声若蚊虫,若非冷清一素来耳边好,怕是还听不清!
“不急,咱们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靠,你们同殿为臣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身的伤,最起码要好生调养两三年,还得用最好的药,不能动武……”斜瞄了眼再次躺在地下的叶白连,楼子言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精芒和算计,只是伸手拨弄了下火,添了把枯枝令火苗烧的更旺,始淡淡的抬眸道,“所以,你最好别再枉动内力……”
“是。”
不知过了多久,本该沉入梦乡的冷清一缓缓睁开了眼。
洞外一人冷冷轻哼,“如果他再这样强行运气,别说恢复了,怕是这一辈子就只能落个废人了。”
身子半靠在石壁上,叶白连才一运气就觉得丹田似是被针扎般的痛。
“你,楼子言,他怎么会在这?”
听说还和楚夜辰打了好几架,要不是急着找人,怕是早找上楼子言的麻烦了。
单膝跪地,声音幽冷,面色冷漠,不带半点情绪波动。
一口血喷出来,他的身子再次软软的倒在地下。
若可以眼睁睁看着他死,她之前做的岂不是白费?
“走什么走,你先缓口气再说。”脑袋上被冷清一轻拍了下,叶白连不出声了,冷清一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楼将军,即然你不走,那就只好麻烦你出去捡点柴,弄点吃的喽?”
冷清一大喜,伸手捅了下不远处的叶白连,“赶紧起来,咱们走。”
而且,做错事,她做错了啥?
“老爷应该知道……”
初升的太阳散发着暖洋洋的光,冷清一正在喂他水,叶白连缓缓的睁开了眼。
看的冷清一心惊胆颤,恨不得以身代他。
“你打算在这里待下来?”
“咱们还没月兑险,你先别起来,试着调息一下内力看看。”
微垂着头,必恭必敬的回答着环姨娘的话。
“不用,帮我换身衣裳,我过去陪老太太一块用。”
虽然是还活着,但外头还伺机侯着一只老虎呢。
似是鬼魅般,无声无息飘进来两人。
是呀,她又不是他的妻。
冷清一满脸无所谓的平静刺的楼子言心头的火噌噌的窜,差点得内伤。
索性把头扭到一边,可半响后他又转过来,就看到冷清一正扯了自己的袖子小心而温柔的帮着叶白连揩脸!
拂了下衣袖,他起身站到窗外,凝眸望向窗外被风吹着飘浮不定的花树,凝立半响。
这一回冷清一抬了下头,只是给了他个白眼,满脸写满几个字:与你何干?
冷清一耸耸肩,坐在一侧双手拖腮悠哉游哉的欣赏起来。
容府书房。
“你们两个走一趟,务必把此人除掉……”
粗鲁的动作,似是喷出火的眸子,还连带着早上还要下杀手的行为。
真的睡过去了?!zVXC。
屋子里重新静溢下来,环姨娘轻敲着杯沿,好看的唇翘起,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我知道呀。”不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的哪门子气?
“再告诉我爹爹,信看完马上烧掉。”
“你可以一个人走,没人留你。”冷清一头也不抬一下,对楼子言是欠奉半丝眼神。
她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关他什么事?
“好。”
“回老爷的话,主子说,请您务必按照信上所说去办,还有,信看完烧了……”
“……是。”
手掌平伸,有白色的粉末自他指缝间飘落。
“你怎么样?”
这中间的事谁能说的清?
对天翻个白眼,她指指楼子言,“小心。”
一定是这样滴!
门帘被人掀开,小丫头走进来福了福身,“主子,该用午饭了,现在就摆么?”
双手恭敬的捧了信,小心的放在袖子里,他弯身欲退,却再次被环姨娘给喊住。
他咬牙坚持,可不过半盏茶功夫,额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
还有,他是敬佩楚夜辰的能力,和冷若风虽不和,但却有份惺惺相惜。
看着熟练的生火煮水,忙着照顾叶白连的冷清一,楼子言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眉。
“你很担心他?”
再说,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绝不是摆设!
“还活着,只是恐怕让你失望了,我的内力暂时怕是没希望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疯了,恨不得甩手就走。
原本准备一肚子话的冷清一咽了下口水,朝着走出洞去的楼子言翻个白眼。
“奴才遵命。”
“你,他就那么重要,让你连自家大哥,夫君都抛到了脑后?”
再一低头,看着手边半死的人,他竟然真的帮人家在梳洗打理!言脸又叶。
“他真的睡过去了?”
要知道这个消息在盛都传的差不多了,冷大将军疯了一样的找人,为此甚至连皇命都不顾。
娇柔妩媚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食指在茶盅边沿来回的划了几个圈,环姨娘蓦的扬起了眉,再抬眸,妩媚不再,有的只是阴鸷和森冷,抿了抿唇,她看向站在面前的小厮,“你去见我爹爹,把这封信亲手拿给他看,就说我说的,务必要按照信中所言去办……”
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环姨娘脚步说不出的轻快,就是这回冷氏回来又如何?
心头莫名其妙的窜起了火,脸沉下来,他两步走过去,把人拽到自己手上,“我来给他擦。”
“我不用你管,冷姑娘,咱们走。”只是他身子才一动,全身四肢好像被人打散似的,疼的他直抽抽。
“那是自然,我出手你还不放心?”得意的掀了下眉,冷清一满脸的神彩飞扬,她下在火堆里的药可是无色无味,堪比当初的一念销魂散!想到销魂散,冷清一的心情猛的差了下来,眸光复杂的扫一眼靠在洞口的楼子言,袖中的手紧纂了一下,指尖在掌心掐出道道血痕,现在不是算账的时侯……
所以,看到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妹妹行为不检,他才会跟着生气。叶白连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天过后。
她轻轻的咳一下,“楼子言?”没声音。
身为世子夫人,却失踪好几天,而且还是被匪徒掠走的。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是傻了吧?
一阵的模糊过后,看着眼前的人,他扯开嘴角苦笑着,“又是你救了我。”
竖耳细听,却有极淡却无规律的浅浅呼吸声传来。
“……”
“你不怕你哥他们担心?”
眼神悄无声息的扫过去,洞口的楼子言已经歪了身子靠在石壁上。
冷氏呀冷氏,你也有今天?
他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肯定是这样的。
扫一眼坐在洞门口的楼子言撇撇嘴,“你守好夜呀,我要睡觉,困死了。”
“参见主人。”
世子现在看来暂时指望不上,那她就只能先哄好老夫人。
“喂,姓楼的?”……没人回应。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有夫之妇。”
若果环儿不是女儿身,该有多好?
呆板而冷漠的吐了个是字,两人似木偶般转身,再次悄然飘走。
“那当然了。”
冷清一很是不解的挑了眉,“你发什么神经呀,啊,你轻点,他的伤很重,会疼的……”
自己的这个女儿呵,心思够狠,手段也够干脆利落,可惜了……
咦,这么爽快的应下了?
心头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越看越觉得冷清一抱着的叶白连不顺眼!
容大老爷看完手中的书信眼神微闪,脸上的神情来回转换着。
打发了小厮,容大老爷又把面前的信看了遍,眸光渐渐变的一片深邃。
……
深吸了口气,她扶着叶白连悄然向外走,即将走出洞口时,本该陷入沉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朝着两人清冷一笑,“两位这就准备走么?”
PS:还有一更。估计在二点左右。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