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寒冬胜似寒冬,冷清一整颗沉到到了谷底,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到的楚国公府。
才到清心院门口青杏连喊带哭的就扑了过来,“少夫人您去哪了,奴婢都快要吓死了……”
“我没事,回屋吧,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是,少夫人您赶紧进去,天呐,这是去哪了,看这手脚冷的,你们几个去备水,你,还不把参茶端过来?”
青杏一迭声的吩咐在她耳边回响,可却又好像是远在天边。
脑海里只有那个男子的声音,她是他仇敌之女……
真真的可笑,十几年的父女亲情,转眼她成了他的仇人之女?
把头伏在双臂间,冷清一低低的笑起来,没人看到的脸庞上却是泪流满面。
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这些?
“少夫人,水备好,奴婢服侍您去梳洗?”被青杏派人寻回来的樱桃几个大气不敢出,望着灯影下坐在那里不掩一身悲伤的主子心头沉甸甸的,水莲欲说什么却被樱桃给制住,主子的事何时轮的到她们来发问?之前少夫人让青杏回屋拿披风,青杏回头就不见了少夫人,凭她们几个悄悄的寻了一个多时辰,就差没把楚府后院子给翻了,她敢肯定少夫人之前绝对不会在府中……
奴婢就是奴婢,不能逾了分寸。
再说,好奇心害死的不止是猫,人被害死的可能性犹为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留一个值守的,让其他人都去睡了吧。”
“是,今个儿奴婢守夜,水莲青杏,你们两个赶紧去歇着吧,明早还要起来服侍主子呢。”
冷清一也不理会她们的话,径自起身转向了净房。
没一会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青杏眉头微蹙,“这样可以吗,明明少夫人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主子的事不是咱们小小奴婢可以揣测的。”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净房的小丫头添了几次热水之后,冷清一才拖着长长的发丝走了出来。
看了眼樱桃,她点点头,“我这就睡,你也去外头歇着吧。”
“是,少夫人。”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细细想吧,却又发觉真的没想什么。
好像就是真的纯粹对着屋顶在发呆一般。
直至东方发亮,冷清一才缓缓的阂上眼皮倦极的进入梦乡。
盛都某处的小院。
胡子花白的大夫正和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说话,“你家主子被人震断了筋脉,余者倒是无大碍,只是自此之后怕是一身内力化为无有了。所幸也不过是女儿家,不要这武功也罢……”虽然他也很好奇谁能伤的了楼三公子的心上人,但这被人一掌废了武功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说什么,我家姑娘她……”
不等小丫头满脸震惊的把话说完,才换下的软绸绵帘掀起,有人风一般的旋过来,一把拽住老大夫的袖子,声音尖锐而凄厉,“你说什么,你胡说,我的内力不会没有的,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不过是受了内伤,过段时间自然会恢复的,是不是,你说啊,你给我开最好的药,我给你钱,我有的是银子……”
“这位姑娘,你怀疑老夫?”
身为盛都名医,是多少人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事?
若非他因早前欠了楼三公子的某些人情,岂会亲自来看这个外室不外室,妾不妾的女人?
这会到好,竟怀疑起他的医术来……
强忍下拂袖而去的冲动,老大夫压下心头恼怒,哼哼两声,“姑娘身负一身不俗的内力,想来也该是略懂医术的,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内力全失和内力暂时被压制完全是两回事,而且若姑娘冷静下来试着查探一下自己,怕是早该明白自己被人废了一身内力,而非是受了内伤了。”
“不可能的,你说假的,我不能没有武功的……”
面若死灰的后退几步,初雪差点摔在地下,蓦的她回过神,用力甩开身侧搀着她的小丫头,扑过去一把拽住那老大夫的手,宛若待死的枯兽看到一点希望,眼底全是期冀,“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即能看出来,定可以帮我的,对不对,你帮我恢复内功,我一定让楼大哥重赏你,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会给你……”
“你这女人真真是一派胡言,你以为老夫是那等贪恋银钱之辈?没的污了老夫的耳朵。”
自是初这。拂袖甩开初雪的拉扯,老大夫满面怒容的重哼一下抬脚往外走。
早知道他随便派个人过来好了,真真的气死他。
“刘老别恼,雪儿她也不过是一时震惊,失了分寸,子言在这里给刘老陪礼。”
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亲近,再对上那双轻笑的眸子,刘老大夫的怒意不觉间减少几分,仍气悻悻的瞪向楼子言道,“下回再有这样乱七八遭的事你别来找我,没的惹我老人家生气!”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怀疑自己的医术,特别还是一个女人!
“左松送刘老爷子。”
小厮领命而去,楼子言一步步走到满脸悲凄的初雪面前,轻叹口气,“别哭了,没武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住在这里也没人敢来欺负你,出入有护卫丫头守着,谁还会对你不利?”
“呜呜,楼大哥,那个女人她,她好狠的心……她废了我的武功,还,还斩断了爹爹的宝剑……”
顺势一头扑在楼子言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身子微僵,可想到某些事,楼子言硬生生忍下推开怀中人的念头,伸手在她后背轻拍两下,放低声音柔和的道,“你看丫头婆子都看着你呢,再哭,会被人笑话的,走,我陪你进屋说话去。”
呀的一声抬起头,满脸的泪花里透着属于小女儿家的娇羞,慌乱的四下张望两眼,待得看清周围哪里有什么丫头婆子,不禁才明白自个被骗了,只得嘟了嘴一跺脚,“楼大哥你又骗我……”出口的话却在看到楼子言那双温和的双眸时心头一悸,本欲要说的话都忘了,只悻悻的扭了身子满脸通红的小跑着回了屋子。
丫头们上了茶,初雪重新梳洗,换了身衣衫,朝着楼子言虚弱一笑,“刚才,让楼大哥见笑了。”
“无妨,雪儿如今身子弱,明个儿我会让人送些燕窝人参补一补。”
“多谢楼大哥。”她不想要什么人参燕窝,她只想天天看到他!
可初雪也明白,这话她若是说出了口,楼子言也一定会每天都来小院坐坐。
但也仅止是坐坐而己。
外头的人传言她是楼子言的心上人,是他捧在手心的宝,宁愿违背家主命令也执意养在外头的意中人。
可事实上呢?
初雪眸底黯色一闪,突然的扬起眸子,露出一抹让人看了脆弱又坚强的笑,“楼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我刚才只是,太突然了,有点没反应过来,真的,我只是在想我和楚少夫人没什么深仇大恨,而且细说起来也不过几面之缘,她竟出手……”
“你是想说她出手狠毒,是蛇蝎毒妇?”
“不是不是,当时你没看到楚少夫人那个表情,好像很震惊的样子,估计她也是不小心才……”
不小心么?楼子言摇下头,“不见得吧。”一个吧字在舌尖绕了两圈,他蓦的一侧头,“不过雪儿,我竟然不知道你会武呢,而且还有一身不俗的内力?”
“我,我是我娘亲教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娘亲说可以健身……”v4uk。
“也是,女儿家谁说只能绣花扑蝶的?”
脑海里一张时而狡黠时而俏皮的脸蓦的浮现,他猛的摇了下头。
似是要用力的摇开那张记忆深处的脸……
“我只是有些遗憾,连娘亲最后教我的一点东西都不能保留了,不过,”她转而有些轻快的笑,“不过我一点不担心,有楼大哥在,你一定会护我平安的,不会让人欺负雪儿的,对不对?”无视初雪眼中掠过的娇憨,楼子言只是微微一笑,笑意露在初雪眼中,只觉得心头欢喜缓缓漫延开来,“我就知道楼大哥最好了,你对雪儿真好。”
耳边听着初雪清脆的声音,楼子言低头喝茶的当掩去眸中的复杂。
初雪,你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一天又一天,太阳不会为谁而停下它的脚步,时光荏苒,四季转换,大病一场的冷清一在楚国公府不知不觉便窝了一年有余,一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年里,她收到楚夜辰的几封家信,知道他打了几场胜仗,一年里,她和纤姐儿舒哥儿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两小偶尔也在她面前撒娇笑闹一番,一年里,西疆越国再次作乱,冷若风被圣上亲点,再次出征上了战场……
一年呵,窝在软榻里待待的望着窗外的梧桐,冷清一有种苍老的感觉。
不过是短短三百六十五天,她好像觉得自己过了一辈子?
摇了摇头,她扫一眼屋角处,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朝着她仰头示威般吐了吐腥红的蛇信。
看的她一阵的翻白眼,这简直就是个小祖宗,吃她的喝她的还时不时的给她玩失踪。
来不踪去无影的,竟还敢对着她挑衅……
咪了下眼,她冷泠的冲着那蛇笑一下,真以为她这一年懒的出门便没了性子?
“再瞪我,一会让樱桃去剥了你的皮嗷蛇汤!”